没有人能阻止,也没有人能挽回。
因为那一刺是致命的一刺。
她很清楚从哪一个角度刺进去,可以真正了结自己的生命。
她的生命,是怎么样的生命?
不会再有人真正清楚。
因为萨维已完全消失。
他的人已变成了水蒸气,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里。
世上再也没有“白雪”萨维这个人。
世上也再没有一个人,会真正懂得她的生命。
她活着的意义,仿佛随着萨维的消失而消失。
当萨维不再存在,她的生命也已走到了终点。
仍是没有人能看到那把黄金匕的匕身,这次甚至连那金黄的匕柄也看不到。
鎏金溢彩的匕柄,此时正握在那双秀美的玉手之内,鲜红的血缓缓地从指缝间渗出。
鲜血不单染红了匕柄,也染红了这双秀美的玉手。
这双手从来都没有背叛过萨维,也永远都不会背叛萨维。
永远……
这双手或许以前真的染上过无数的鲜血,夺走了无数的生命,但它们此刻染上的却是自己的鲜血,夺走的却是自己的生命。
希恩的脸上已现出了深深的悲哀与伤感,他没有看到她的玉容,也没有看到她的眼睛。
他只看到那双露在斗篷外,已然染满了鲜血的手。
匕身上或者不单只有她的血,它可能还染上了萨维那不见影迹、奇妙莫名的血液。
这一柄辉煌耀目,金光流溢的匕首,竟在刹那之际,就夺走了两个人鲜活的生命。
生命本是辉煌而多彩,就如这柄黄金匕一样,但它们却终结在这样的一柄匕首之上。
可能也只有这样辉煌而多彩的黄金匕,才配得上终结他们曾经辉煌而多彩的生命。
希恩心里忽然不可遏止地,涌起了一股空空荡荡的失落之感。
她早已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她只不过是为了萨维而活着,当萨维不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她就选择了终结自己的生命。
也许萨维和她一样,也早已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他活着也仿佛是死了一样。
然后,希恩的听觉世界里就剩下三个字,又轻又缓的三个字——“谢谢你。”
她的声音听上去,或许算不上特别的好听,特别的甜美,但它此时此刻从她的檀口里说出来,却蕴含着一种叫人无法言说的奇异韵味。
这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异韵味,仿佛在一下子间,已溢满了希恩的胸臆之内。
希恩仍是没有看到她的玉容,也没有看到她的眼睛,但他仿佛看到了她的笑。
她美丽的唇角边上,此刻好像挂着一丝安详而平静的微笑。
希恩默默地看着这安详而平静的微笑,似是突然之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心中一直藏着的某种迷惘与疑惑,也好像條然变得清晰而明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意外之外()
无论是萨维自己不愿躲开黄金匕的一刺,抑或是她用那双永不会背叛萨维真实心意的手,令萨维躲不开去,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他们都有着一颗无限贴近,而又相互了解的心。
他们那两颗心,仿佛早已融和为一。
他的心意就是她的心思,她的心思亦是他的想法。
但他们心中都充满了痛苦与自责,因为他们都背负着连自己也无法宽恕自己的罪责。
他们曾经犯下在罪行,实在太多,太深,也太重了。
那种强烈至极的自责,已令他们的心中只剩下痛苦与愧疚。
那深重无比的罪行,也已压得他们回复良知的心不堪重负,难忍其责。
或者从一开始,一直到刚才,萨维压根一点也没有动过杀他的念头。
萨维或许只是在逼迫他,逼他动脑子,也逼他动手。
萨维求的或者就是一种解脱,而能为他带来这种解脱的人,可能就只有希恩一个。
所以他不得不逼他。
希恩在心内又深又长地叹了口气,那种空空荡荡的失落感,已悄然变成了一种几乎叫人窒息的闷感。
希恩只有叹气,才能稍微缓解一下这种叫人难以承受的闷感。
就在这时,就在希恩的出神注视下,那包裹在斗篷里面的玉人,正缓缓地、轻轻地往下跌倒。
又一条珍贵而不可重复的生命,在希恩眼前活生生地消失。
希恩急步趋前,在她倒下之前。扶住了她已失去了生命的躯体。
她的躯体很轻。也很柔。此时仍残留着暖和的体温,飘逸着芬芳的气息。
她嘴边那丝安详而平静的微笑,在希恩的眼中不断放大,更形清晰。
她好像只是熟睡了过去,但希恩却知道她永远也不会醒来。
因为她玉手上的血,是那么的鲜艳,那么的刺眼。
她身体里的血,仍在缓缓流出。不单染红了她自己的斗篷,也染红了希恩的衣衫。
血仍带着她的体温。
希恩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极度的痛心与惋惜。
然后,希恩就看到了那黄金匕的匕柄,染满了鲜血的匕柄。
那不断流溢着光彩的匕柄,在鲜血的衬托下,显得更为耀眼,更为鲜明。
但这光彩映入希恩眼中,却变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憎恶。
希恩不想也不愿拔出她体内的匕首,他甚至有点痛恨这把夺人性命的黄金匕。
黄金匕没有生命,可它的用途。却仿佛只是为了夺走生命。
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难道只有夺走了人的生命。才能赋予自己一种奇异的生命?
希恩不想拔出她体内的匕首,可这里有一个人,却想取出这把匕首。
但见人影一闪间,希恩身边已多了一道身影。
这人的身法很快,但他的手更快。
希恩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匕首已从她身上抽去,到了那人的手上。
炽烈的金光骤然涌出,控制室顿时变成了光的世界,在这世界里,只有金光,其他的一切,都一下子黯然失色。
耀眼、辉煌、明炽的金光條现即隐,整个控制室内突然只剩下黑暗。
绝对的黑暗。
没有光,甚至连一丝光也没有。
控制室内的一切,仿佛都融入了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内。
那人影也已融入了黑暗之中。
可希恩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连黑暗也不能掩藏的光。
银光。
银光神秘、玄奥、奇妙,充盈着一种莫可猜度,而又深邃无比的奇特气息。
绝对的黑暗中,仿佛有个人影正在跌倒。
那是一个苍老的身影,他虽然看上去并不显得太老,可他已是一个很老的人了。
一个很老的人,他的反应难免会变得迟缓,何况,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人竟会狠得下心来对他出手。
他的眼睛睁圆瞪直,内里射出了浓烈的不信、惊骇与愤怒。
但转眼之间,他的人就已颓然倒在了地上,动也没有再动一下。
他的眼睛没有闭上,他的眼珠凸出着,仿佛仍在述说着他死前一刻的惊怒与错愕。
死的人是艾尔。
那杀人的谁?
希恩身上温热的感觉,好像在悄然之间暖上了几分,但他的心忽然间变得很冷。
血却一点也不冷,血仍是温暖的。
她躯体里的血液,正从匕首抽出处,缓慢而不断地渗出来。
希恩的衣衫,似乎染上了更多的鲜血,他的衣衫也快要被血完全染红。
她的人虽然死了,但她的血却是温暖的。
可那杀人者呢?
他的人虽然活着,但他的血,是不是已彻底变成冷的?
恐怕只有真正冷血的人,才能下得了那样的毒手。
希恩的身上带着血的温暖,但他的眼神,却要比冰雪还冷。
下一刻,希恩又看得了那种让人恶心的红——血一样的鲜红。
鲜红的血从艾尔断手处不住地流出。
他刚才握着《机关要领》的手,已被齐腕斩断。
断腕处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与切口平整的血肉。
那一刀不单狠,而且快,不单快,而且也出人意料之极。
这是不能闪避的一刀,因为这也是来自伙伴的一刀。
但这更似是来自冷血屠夫的一刀。
亲密如朋,犹似兄弟的人,竟在眨眼之间,霍然变成一个冷血无情,无情无义的夺命者。
这是多么戏剧性的一个骤变。
绝没有人会预料得到,他的人会突然出现这种极端的变化。
难道他就为了那本《机关要领》?
难道他把那本《机关要领》,看得比他的朋友还要重要?
此刻,没有人能想得明白他的心思。
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清他这个人,更不清楚他心里藏着些什么样的可怕念头。
至少,他们到死的时候,仍未能真正看清。
黄金匕的匕鞘,仍握在希恩手里,但那柄仿佛永远散发着太阳般炽烈光芒的匕首,已落入到那人的手中。
光芒与黑暗,永远都是不能相容。
但流光溢彩,金芒闪动的匕首,现在却似已融入了无物不包、无物不容的黑暗之内。
希恩没有再看到那人的身影,那人仿佛已然融入了极端的漆黑之中。
希恩的眼前没有别的,他看到的只有黑暗。(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重回地面()
但希恩却知道,当金光破开黑暗的时候,就是下一次的夺命一击。
那把才刚夺走了两条性命的黄金匕,恐怕又要再次饮血。
这次它将要痛饮的是谁的血?
那把耀目、辉煌的黄金匕,还要夺走多少生命?
希恩冰雪般冷的眼神里,忽然现出了一种奇异的光彩,他没有去看周围的黑暗,也没有去搜寻那隐藏于黑暗中的人。
他同样没有去看一号,一号此刻好像也悄然溶于黑暗之内。
他只是低头看着她嘴边的笑。
黑暗是如此诡异,如此恐怖,但她的笑,却是那样的安详,那样的平静。
她好像在黑夜中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但死人是永远也不会做梦的,她身上流出来的血,已慢慢地冷了下来。
整个控制室仍是暗一般的寂静,绝没有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希恩忽然缓缓地开口,冷冷地道:“你不是‘鬼刀’昂莱。”
没有回答,只有黑暗,只有死一般的安静。
这个控制室之内,仿佛流动着一种冰冷而奇异的死亡气息。
希恩的话出人意表之至,但回答他的,好像只有静默,黑暗般的静默。
静默之中,似是忽然有了丝微不可闻的声音。
那丝声音很轻,轻得就如一个黑夜中的梦一般。
恶梦,叫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恶梦。
这丝微不可闻的声音,听起来竟是那样的恐怖与惊悚。
这好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是谁的骨头碎了?
是一号,抑或是那一直藏在黑暗中的人?
希恩不清楚。他看到的仍是一成不变的。让人心悸惊恐的黑暗。
他轻轻地将怀中的她放在地上。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他好像生怕惊扰了她的甜梦。
希恩眼睛深处跃动着莫以名之的银彩,在这样神秘莫测的银彩映衬之下,他眼里的光好像变得更为明亮了。
他目光闪闪,忽然又低沉而有力地道:“‘夜明珠’早就和你串通好的。”
希恩霍地抬头,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缓缓地一字一字道:“你究竟是谁?”
仍是没有任何回答。
控制室内除了希恩自己的呼吸声,仿佛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刚才那丝叫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好像只不过是一时的幻听。
可是下一刻,希恩突然看到了光。
光从黑暗里穿出。
金光破开了黑暗,重新焕发出它耀目的辉煌。
辉煌鎏金溢彩,炽烈闪亮,却似带着种不祥的死亡气息。
这样的光彩,这样的金芒,这样的辉煌,带来的竟只有死亡。
死亡并没有降临到希恩身上,投在希恩身上的,就只有温暖而平和的火光。
火光一点也不耀眼。但它却予人一种充满温暖的光明。
光明驱散了黑暗,但绝不是刺目的辉煌。
那种让人睁目如盲的金光。仅仅只有一闪,一闪之后,它竟又再次消失。
它消失在哪里?
希恩看着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仍握着那黄金匕的匕鞘。
黄金匕此时此刻,竟然就在他手里的匕鞘中。
匕柄依然流动着灼灼的光彩,散射着闪闪的辉影,只是希恩看着这匕柄的目光里,竟忽然生出了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意。
希恩眼珠一转,已投向了静静地卓立在他身前的一号。
随着黑暗消失的,还有夜明珠。除了一号,希恩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人。
一号站得很稳,稳得就如磐石一样。
他的腰挺得很直,直得就跟崇山一样。
他的身上,这时正散发着一种让人仰止的气息。
他仿佛就是一座叫人仰止的高山。
可他的整条右臂,却不自然地软软下垂着。
难道刚才碎裂的,竟是一号的手臂骨?
希恩看着他的眼光里,已不禁露出了关切与询问的神色。
一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但希恩注视他的手的眼光,已悄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是不是不想让国王的珍宝,落入他人之手?
为了取回国王的珍宝,他是不是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没有人知道答案,只有一号自己,才能清楚。
希恩握着匕鞘的手,却忽地紧了起来。
此时,他只想把黄金匕狠狠地扔出去。
但他不能。
因为这把彩光闪动的匕首,是一号用一条手臂换回来的。
希恩的手不由得捏得更紧,手背已现出了道道的青筋,他用力得好像要将这把匕首捏碎。
过了很久,希恩才渐渐松开握紧的手,他长长地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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