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半步神境的老爷子出手见一次少一次,他又怎么能够将这样的大杀器浪费自己身上。
看着白衣认真的眼神,黏土不免也有些好笑。老太爷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就算自己是老太爷手把手教出来的,但是老太爷也没有将他的神剑决教给自己。就算自己如了他的意,这个少年又能看出来什么呢?
不过听了白衣的想法,黏土此时也被勾起了兴致,面前这个少年想要通过自己知晓老太爷的实力,自己又何尝不想知道这个少年的实力。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看到他筋骨损伤还没有痊愈,自己恐怕也会有试探一下的想法吧。这是身为一个武者最本能的反应。
“我确实不能全力出手,但是我们可以打个赌。”白衣懒散地一下,从怀中摸出了一枚蹭光瓦亮的铜板,这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货币。白衣带着的这一枚是他上个月月俸的结余之一。白衣身为洛府管事,每个月自然都会有月俸,虽然不算多,但是也足够他挥霍。
“什么赌?”
“在这枚铜板落地之前,猜个正反。”
黏土顿时有些不太能理解,这又能够赌什么?比拼眼力吗?
“不禁止用内气,但是不能在铜板上留下痕迹。”白衣说出了比试的要点,他其实就是打算揣摩一下黏土对于内气的运用,之前他见过铄金的,见过烛火,见过墨水的,但是就是没有见过这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黏土的。或许他可以从中找出这个以五行为根基的五方神的秘密。
是的,他在骗黏土,他只是想要看黏土出手,所谓什么防备洛老爷子,实际上都是扯淡。半步神境就算对他而言,也已经算是很高的水准了,一个半神怎么可能是凡人能够防备的了的。如果真的有老爷子对他出手的时候,他还不如拖着天依,更为保险一些。
毕竟,看在天依的面子上,老爷子或许不会对他怎么样也说不定。
而那个黏土所谓的群狼环饲的处境,他只要知道个大概其实也就没有多少问题了。真正危险的,其实是到了盛京以后的日子,因为只有到了盛京城,那些人才真正有理由单独对他出手,否则他只要推脱自己筋骨损伤,让铄金她们出手就好了,至于脸面这种东西,其实就跟节操一样,用的时候再捡起来就没有问题了。
一百四十五章 「遇霸王」()
白衣神色淡然地走出了黏土的宅子,他的心情还算不错,起码对于那个黏土不肯告知的五方神的秘密多少算是有了些头绪。而且不出他所料,铄金一直都在门口等着他,看样子是被天依有意留下来的。
他现在是重点保护动物,不过筋骨中那难缠又傲娇的剑意确实让他不得不暂时服软,有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做保镖,其实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略过了铄金那一如既往的嫌弃的眼神,白衣这样自我开解着。
实际的情况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起码白衣觉得在这暖风醉人的春光中,有铄金陪着自己一起走向回家的路,还真的挺温馨的。他嘴角微微翘着,不理会铄金抗拒的眼神,颇为得意地弄乱了她的头发。
然后上演的,就是一段鸡飞狗跳的追逐。
清月如勾刚刚浮上天幕,此情此景,应是相映成趣。
可惜没有什么乐趣能够长久留存,在这嬉闹着的路途中,一位不速之客就将白衣拦在了洛府的门口。这位不速之客身高八尺有余,一身锦缎蟒袍,虽然生的年轻,却尽显霸者气度。简单来说,就是他堵了门,不让白衣进去。
“我要见天依。”对方的话干脆利落,直指核心,就像他说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一样。白衣还没有说什么,铄金就已经不乐意了。她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物,岂是你可以说见就见的。
翻身腾越上了屋脊,铄金转瞬持弓在手,眼眸中刺骨的杀意就将对方锁定。而后的一个呼啸声中,陆陆续续十几个黑衣人赶来,自发地将这位不速之客围了起来,作为江南武林的领袖,洛府又岂是什么人都可以撒野的!
白衣颇为赞许地看了铄金一眼,她擅长的是远攻,自然要与这位一看就是近战狂人的人拉开距离。不过仔细端详了一下,白衣觉得这个人其实并不是过来找麻烦的,刚才的无礼之举只不过是自身的性格所致,毕竟,对方一看就是什么趁手的兵刃都没有带,也没有带什么随行的打手。
当然了,或许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吊打一切也说不定,仔细想来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面对杀机四伏的围困,对方显然没有多少在意,反而盯着一脸悠闲的白衣,硬邦邦地问道:“你是谁?难道你就是洛府新来的那个管事?”
白衣被他的问题问得颇为好笑,说到底,面前这个人也只是一个分不清场合,看不清状况的蠢物而已。白衣的脑中已经补全了一段这个蠢物受人挑拨,被人欺骗,然后到洛府门口寻衅滋事的桥段。话说,这人是得有多蠢,才会到洛府门口寻衅滋事,简直无法想象。
“从来没有人敢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看着白衣的嗤笑,对方显然已经被激怒了。不过这个时候白衣才发觉了对方起码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一身磅礴的内气释放出来简直可怕。
看着对方脚下深陷了三寸的青石砖,白衣皱了皱眉头,虽然这内气运用方面很粗糙,但是这得有多么磅礴的内气,才能够硬生生将脚下的地面一并压碎而且深陷其中呢?
“孙伯符?”白衣脑海中忽然冒出了黏土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两个需要谨慎应对的人的模样,他还记得黏土当时的断言,这一位还真的不会等到七月试的时候再来找他。
侧身撤步,边思考边闪过了这位小霸王的拳头,白衣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毕竟他的身后铄金早已经蓄势待发了。
白羽穿风,铄金的箭术依旧是那么的让人惊艳。
道道流星一样的箭矢穿行疾驰,精准无比地拦截在了那位小霸王挥向白衣的拳头之上,虽然并没有将那双铁拳洞穿,但是却逼得他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攻势。
白衣当然还是对这位小霸王抱以冰冷的嗤笑,他才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既然提前来了,让铄金她们将他就地解决了,其实也不错。
可惜这只是美好的期望,攻势被阻的小霸王目光冷彻,似乎是真的被激怒了。他身上锦缎蟒袍骤然崩裂,一身骁龙盘结的肌肉瞬间抽动,近乎一尺的护身罡气骤然显现。
铄金的眉头轻皱,她倒不是担忧自己的箭矢能不能洞穿这样的罡气,只不过她终究不是那种正面硬刚的类型,而且这一身骁龙护身神罡也是让她清楚了对方的身份,除了平津道的那个呆霸王,谁还会傻乎乎地到洛府门口闹事。
她还记得,当初那个和白衣同姓的伪君子到洛府上门提亲的时候,也是这个呆霸王过来闹事的,只不过现在武功是越来越高,人也是越来越丑了。
且不提铄金现在心中的臆想,白衣觉得自己处境很不好。显然对方确实是天赋异禀的那种人,白衣也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罡气,他当然知道内气可以凝练成罡气护身,可是这么厚的罡气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
新月渐上中天,洛府门前早已经破烂不堪,这么长时间的躲闪让白衣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又被人暗算了。他拖了这么久,而天依还没有到,显然是已经被某些人拦住了。而一直用箭矢帮他拦截那一记记霸道无比的直拳的铄金,额头上也是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这并不是她擅长的战法。
前有强敌,后无援手,他应该怎么办?
白衣朗然轻笑,那周身跃动鸣响的筋骨似乎已经为他说出了答案。他纵身腾越,犹如一只仙鹤猛然振翅,暂时脱离了那位丝毫不见疲惫的小霸王。
“暂时先休息吧,这一场,我自己来。”轻轻拍了拍铄金的肩膀,白衣盯着那个似乎有所察觉的小霸王,高声问道,“孙伯符,愿不愿意,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正合我意!”小霸王带着一丝凶恶的狞笑,他从来都不会畏惧挑战,无论是谁,都不会是他的一合之敌!就算等这个人一会儿又何妨,作为霸王,他只会堂堂正正地击败所有竞争者。
霸者之道,自然是你不服,我打到你服!
一百四十六章 「残月霜」()
秀立临风,挺立在屋脊之上的白衣身形如剑,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位似乎纵横无双的霸王。周围的黑衣人默默退避,铄金也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再没有过多理会,默默地站在一旁压阵。
鸣响着的筋骨之间,那道久违的剑意似乎在欢呼雀跃。洞庭浮波,人在西楼,心寒苦角,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也许血光能够映彻天边的残月。
面对空着手的霸王,白衣却没有拔剑。他的剑并不在他身边,出游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遇上这样的窘境。但是其实这也不错,起码保证了最基础的公平,免得说自己手持神兵,欺负一个赤手空拳的蠢物。
漠然轻笑,指尖划过绵柔的晚风。
虽然这般轻描淡写,但是霸王却如临大敌,他的眉头皱着,双臂骤然交叉,护住面门。一阵骤然响彻的金铁交鸣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错愕,到底发生了什么。
缺月如勾,白衣的身影在月下飘然好似谪仙,他没有作答的意思,只是依然轻巧地拂过一道道晚风,像是凭空在风中勾勒着翩然清丽的词句。
绵柔且无声的剑意在天地间肆意纵横,一时之间,竟然压制得霸王连抬头都不能。这是何等诡异凄绝的剑意,霸王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火,他终于察觉到了其中的乐趣。这才是他所向往的战斗,碾死一只蚂蚁,那实在是没有多少意思。
何不以战生,何不以战死!
仰天长啸,双拳骤然紧握,身高八尺的霸王顷刻疾奔,原本宽厚如熊的身躯在这一刻却好似山间的老猿。低头躲过一道无声无息的剑意,霸王挥拳,明明距离白衣还有三尺的距离,但是那一拳似乎带动了呼啸的狂风,一瞬席卷了白衣的身影。
身形骤起,翩然鹤落,白衣以毫厘之差避过了霸王的重拳。他的心中全无悲喜,不为外物所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反身拂袖,天地失色,月光之下霜意蔓延出一道流风回转的小径。
这是何等的鬼斧神工的一招,铄金他们都未曾想过,竟然能够将天地勾勒出这等清丽的模样。仿佛就在仙神一念之间,换了人间。
原本温润绵柔的春意顷刻间变为肃杀的秋寒,这个翩然若仙的白衣少年竟然仅仅凭借自身的剑意就让天地为他所用,全然超出了那些人的料想之外。
“天人合一?”感受着将周身迟缓的寒意,霸王一眼看穿了其中的奥妙,虽然他走的并不是这条路,但是他也能够了解这一条路的艰难。能够一人而令天地失色,这样的对手确实不错!
心头燃火,一声厉啸喷涌而出,无数层气浪以霸王为中心向这片凝霜的天地延展。内气在他天生广阔的经脉之中肆意奔流,刹那间就消解他身上的束缚。他的内气如此雄厚,就算天地也是困不住他!
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底牌!
眼睁睁看着霸王解开了自己剑意的束缚,白衣并没有去阻止。他只是漠然仰望残月,直至指尖霜意凝结。这是冻彻心扉的广寒,浩浩青天,却一人独坐。
满目悲哀漫寻,无人倾诉,无人怜惜。
不死,又如何?成仙,又如何?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剑意在霸王周身滑落,漠然凄绝如斯,纵使再炽烈的心火也抵不过这高上九天千万年的寂寞孤寒。这份寒意直指人心,冻彻肺腑,凝结了他躯壳内一切流动运转的生机,这一剑,名为“绝仙”。
痛恨哀婉,孤高淡漠,最后凝结成的陌陌广寒,就是“绝仙”的可怕之处。他的孤独有多么深厚,这一剑的意境就有多么强烈。而可惜的是,就算是人间的霸王,也敌不过这份孤高的寒彻。
瞥了一眼,已经被凝结成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雪雕塑的霸王孙伯符,白衣漠然一笑,翩然远去。
这是最好的警告,他已经厌烦了那些烦不胜烦的蝇营苟且的阴谋,既然已经决定承担起这份责任,那么他就会以最强硬的姿态告诉所有人。
他,是他们都惹不起的人。
他,有桀骜不驯的资本!
残月如霜,勾勒了白衣离去的背影。铄金走到了那尊冰雪的雕塑面前,指尖轻轻触碰,似乎是在感受其中的寒意。随即,她转过身,一脸冷漠地对手下吩咐道:“将他送到陆家,告诉他们,这就是下场。”
“是。”手下人领命而去。
铄金从来没有想过,当那个一直和自己嬉闹的家伙,真正认真起来竟然会有这么可怕。除了老太爷之外,她再没有见过能够这样碾压上三品的人。她更没有想到,一直嬉皮笑脸的他,内心之中竟然会深藏着这样漠然的孤独。
万载空青深邃,仿佛他就真的是服下了不死药的姮娥,与相爱之人千万年隔绝独立。这段人生有多么漫长,他就积攒了多么漫长的孤独。
那么她的孤独是否能够和这样的孤独相提并论呢?
她是否又有留在他身边的资格呢?
心中揣测着的铄金却未曾发现原本已经离去的白衣,此时正一脸诡笑地站在她的身后。原本筋骨损伤导致的虚弱似乎已经悄然没有了踪影,萦绕在他骨子里那些深邃的剑意终究还是重新接纳了他。而看着这只敏感的金猫落寞的样子,白衣突然坏笑着伸出了无比罪恶的袭胸之手,轻轻地揉拧了两下。
“唔,手感还不错,不会丢下你的啦。”
“陆白衣!”
满脸通红的金猫骤然炸毛,她举弓便射,可惜面对白衣那已经神鬼莫测的身法来说,这样丝毫不冷静的射术能够射中才是有鬼了。
但是在铄金的心中,这样浪荡的少年才是他最真实的年少模样,才是她最熟悉的陆白衣。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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