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之中香火依然旺盛,可是白月的面前,山神像却已经残缺,神台之上,一地的碎石。一条腿碎裂成了碎石,一条手臂已经断在地上,神像的脸上长满了青苔,其中又有红色的东西夹杂其中。
白月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神庙门外水雾升起,一只青色的贝壳自水雾之中现出身形,贝壳如乘水雾而来,进入了山神庙中。
白月头也不回,问道:“神像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
“大概是三个月前神像脸上就开始长出红苔,后来慢慢地转化为青色。”贝壳之中传出来的声音依然如童音般稚嫩,并没有挨着地,而是如飘浮在水雾之中。
白月不有主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贝壳,贝壳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来当曲河在有一只老乌龟路过,说这是山神爷回到了人间,所以山神像上才会出现这些。”
“他还说了什么?”白月皱着眉头问道。
“他说前年城隍借着大寿之名将祝寿的神祗带入阴曹地府,山神爷陷入其中没有回来。一年以来山神像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而现在神像变化是受到了山神爷的影响。那老乌龟还说,神祗享受香火,香火旺,神庙则不朽,神像如生。而现在神庙香火很好,可是神像却出了问题,说明山神爷出事了。”贝壳说道。
“你是说神像碎了一条腿,断了一只手臂,是因为我师弟真身也碎了腿断了臂?”白月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听上去依然和平常一样的平静中带着恬淡。
“嗯,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是这样,以为是有人施了法,所以就和大猪头日夜守着,可是山神爷的神像还是会掉落石头,所以这才让大猪头去请仙子过来,而我同河中的老乌龟认识,就去当曲河找他问了,这才知道是山神爷出了事情。”
在贝壳的眼中,白月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淡然,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陈功在天剑峰中将她救下来提零点,那时她法力枯竭,已经是将死之身,可是脸色却和现在一样,恬淡平静,视生死如等闲。
后来陈功与天寿峰山神史旭东生死激战之后,贝壳极为担心别人从中渔利,但是最终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这让她很奇怪,在过了几天之后,才看到山域边上的一座山头之上站着一名白衣白发的女子,她记得是山神爷的师姐,从那时起,她心里就深深记下了白月静立于山顶,风雨之中的守护形象,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仙家风范。
然而在陈功深陷阴曹地府的秦广王城之中时,贝壳才发现白月不只是永远恬淡,而是有着让人心悸的一面,这不光是贝壳的感觉,也是许多人的感觉。
白月不说话,贝壳却说道:“神像缺腿断臂,山神爷也一定是缺腿断臂了。这神像身上一层层剥落,山神爷的肉身一定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白月突然说道:“师弟既然已经回到了人间,那这三个月以来,人间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白月一直都在古霄山的天杀峰上静修,所以人间之事,她并不清楚。
贝壳也摇头说不清楚,毕竟她的活动范围有限,所知也有限,不过她又说道:“听说神祗之间有一套相互传讯的法门,当曲河神法力高深莫测,她那里或许会有山神爷的消息。”
第864章 算卦老道()
白月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人法力虽高,却是个落井下石的人,而且来历神秘。当年我师弟几乎魂灭之时去找她借法,她却要我师弟许下一条诺言,我如果再去找她,她即使没有条件,我也不想欠她人情。如果师弟回来,我一定要她尽早还了那个承诺,否则留到以后,一定会出事的。”
贝壳没有想到白月对于当曲河神的看法竟然是这样的,她想了想,又说道:“可是,山神爷成为神祗的时间太短,他并没有什么朋友,有的都是敌人。”
“没有朋友吗?那我是什么,朋友不需要多。”白月转身一步跨出山神庙,电花一闪,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月并没有走远,而是出现在了天磨城中,大白天的,一丝电花并不显眼,在天磨城的一座拱石桥边的柳树下,银丝般的电花一闪,柳树下就多了一个人,白衣胜雪,白发如丝,街对面的行人并没有一个注意到她。
柳树下有一个算命老道,一缕稀疏的胡须,有些焦黄,微闭着眼睛,旁边竖着一杆白幡旗,旗上面写着两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料事如神,铁口直断。”
白月看着他,还没有开口,那老道已经捋了捋那一缕稀疏而焦黄的胡须,悠悠然地说道:“仙不入神域,白掌门真是好胆色。”
“我不是仙,不过是个慕仙求道之人。”白月转过身来说道。
“筑基、结丹、元婴、化神。修真之人,达到化神期便可称仙,如果白掌门已经达到了化神之境,怎么不是仙呢?”算命老道并不看白月,神情如一切都在指掌之中。
“化神便可以称仙?我听说只有达到大乘期之后,才有成仙之资格,什么时候这区区化神期的修士便可以称仙了。”白月声音清淡却清晰好听,让街上的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她,许多年轻的花花公子驻足窥视,想要清楚繁密的绿丝柳条后面的白月来。
“白掌门好大的口气,区区化神?天地间又有多少化神境界的修士。有道是,天下修真筑基易,万中无一方结丹,九死一生才元婴,化神之境何其难,炼神返虚未曾闻。不过看来传言是真的,否则白掌门可不敢来这天磨城。”老道士晃着脑袋说道。
白月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说道:“今天我来是请老先生帮我算一卦。”
老道士再次捋了捋那一缕山羊胡,道:“白掌门请讲。”
“我师弟有难,我想请老先生算算他现在在什么地方。”白月静静地问道。
“但凡测算之事,一定要有所牵引,灵犀一点,自可千里寻踪。你要算神祗之事,却是难上加难,能不能寻到,这要看你自己了。”老道士答道。
“哦,怎么说?”白月道。
“天地之事,无论多么隐晦,都会有迹可寻,所以先得白掌门显露微迹,才可以寻迹,进而寻到你心中所想之事。”老道士不紧不慢地说道。
白月自柳树后走出,来到道人的卦桌前,坐下问道:“怎么显迹?”
“问卦就如问天地,文字就是天地之形语,你可以静心依着心中所想写下一个字,我便能够寻着那冥冥之中的天意而寻找到你心中所想要的答案。”老道士说道。
这时,街上那些花花大少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一个个不由自主地挺直胸膛,尽量将手中的折扇摇得更潇洒一些,当白月坐下之后,一个个都围了上来,其中有个看上去颇为英俊的青年轻摇着手中的荷花扇,说道:“这位姑娘如果想要算卦,在下府上可是有着一位门客,专精卦术,可测天下之事,天磨城虽然太平,可是这坑蒙拐骗之人也不少。”
老道士端坐不动,毫不在意他说自己坑蒙拐骗。
白月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问道:“是吗?”
她随口说着,却将老道士桌上的毛笔拿了起来,素手执笔,动作轻盈不沾尘,那公子眼睛都看直了,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再次说道:“姑娘想必是要寻人,在下府上卦师最擅长寻人,姑娘且稍待,在下这就命人去请卦师前来为姑娘算上一卦。”
他说完便朝着身边一人打了个眼色,那人立即快步跑开,显然是去请那个什么卦师去了。
“多谢。”白月仍然头也不回,安静得让人觉得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说话的同时,已经在雪白的纸上画下一竖,当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写下去,看她到底要写什么字的时候,她却把笔放下了。
所有人都疑惑了,尤其是那个老道士,然而当他仔细看清那一竖时,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连那一直悠然捋着一缕黄须的手都停了下来,在白月将笔放回去后,他才缓缓说道:“好重的杀气。”
“噗!”站在白月身后的那些花花公子一个个都笑出声来。
只听为首的那位年轻公子轻摇荷花扇,笑道:“果然是个坑蒙拐骗之人,这位姑娘身如弱柳,指若玉葱,仪态静宜,就算是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此,你这老道士居然说有杀气。我看那一划除了透着一股沉静清邪之外,便只有姑娘的指尖余香未散,哪来的杀气。”
说完,他得意地哈哈大笑,旁边的人也大笑,他们虽然看向白月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炽热,却根本就不敢与那年轻的公子抢风头。
老道士并不理会那公子,只是看着白月,说道:“这一竖似闪电自九天而落,杀气凝结。习雷法之人一般性情爆裂,久而久之必难控制自己的心性,到时候雷法也难有寸进。这也就是为什么天下习雷法者多不胜数,而有大成者却没有一个的原因。可是你看上去温宛如水,那雷霆不仅不会增加你心中的暴虐,反倒像是把你那满身的杀气倾泄出去一般,让你能够越发地冷静。难怪世间传言你雷法入微,已经到了法显真形的境界。”
白月不说话,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而后面的公子听了老道的话,怎么还会不知道白月是什么人,一个个脸色微变,不过想来他们也不是一般的凡人,家中非富即贵,自然也见过修炼有法术的人,并不是很害怕,仍然围在那里,只是再也不会轻易插话了。
“这一竖干净利落,可以看出你动笔的时候,心中坚毅,从字形上看,字似剑,剑乃杀伐之器,主凶,白掌门所问之人身处九死一生之境。”
“这些不用你告诉我,我只想知道,我要问的人现在在哪里。”白月声音依然清淡,却如她的衣服头发,给人一种雪白的感觉。
老道士笑了笑,也不再说话,拿起笔在白月刚才画了一竖的那张纸上再次画了起来,手腕环转,一气呵成,当他抬起笔的进修,那白纸上便出现了一幅复杂的图纹。
白月心中诧异,她修真以久,特别是在古霄门中,静心研究过各种符文,见识非凡,可是这个老道士画出来的符文古怪玄奥,浑然天成,与她之胶画的那一竖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等他提起笔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他第一笔是落于何处了。
老道士画完之后用手捏着一角拿起,突然顺风一抖,那符纸便燃烧起来了,同时只听见他嘴唇急速颤动,偏偏听不到声音。
白月可以感受到虚空中泛起了阵阵的法力波动,那老道士手中的符纸燃起的烟先是笔直地和天空中升起,然后突然转向,朝着西方飘去,方向极为明确。
白月闭上眼睛,在她的眼前呈现出另外一个空间的景象,这景象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得到。
转眼之间,老道士手中的符纸已经燃完,他看了仍坐着不动声色的白月一眼,说道:“老道还以为白掌门已经到了心清神明,不滞于物的境界,没想到竟然还有在意的人,而且还是如此的强烈。”
白月睁开眼睛,站起,深深地看了老道士一眼,道:“他是我古霄门的弟子,是我唯一的师弟,他的命是属于我的,又岂是别人所能够拿走的,如果要拿走,得先问问虚仙大陆之上的雷霆答不答应。”
她说完,把头上的紫木簪拔了下来,说道:“我身无长物,唯有这紫木簪在身,就以此做为卦金吧。”
说完,她便向城外直去,那围在他身后的年轻公子连忙喊道:“仙子,仙子。”
白月根本就不理,他伸手要拉,手才触到衣角,一缕电花闪出,他顿时倒地抽动起来,一条手臂被电得焦黑,旁边的人顿时大惊,再看白月,早已经不知道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老道士皱眉看着白月消失的方向,在白月消失的一刹那,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把紫木簪包住塞入袖中,原来那道德修真的模样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拔起竖在旁边的幡旗,起身横穿过石桥,转过几条大街,自城东而出,大步行走,身形如没有重量一样贴地飘行着。
然而在他走出没有多远,身后突然有一个中年道人骑马追来,追得近之后一看才知道,他骑的根本就是一匹纸马。他坐在纸马上和着那老道士说道:“师兄如此匆匆离去,却是为何?”
老道士并不停步,也不看他,只是说道:“我观此地已经有凶煞之气,非修行之所,自然要离开。”
“我听说师兄刚才为白月算了一卦,收了她的紫木簪为卦金,不会是怕她反悔夺回去,这才匆匆离去的吧。”那中年道士紧紧地问道。
“紫木簪,这是她给的封金,我怎么会怕她夺回去。”老道士强辩道。
“师兄,你就不要装了,天下谁不知道白月手上的紫木簪便是古霄门的掌门信物,白虎诛魔剑。”中年道士紧紧跟上道。
第865章 寻踪西进()
“知道又怎么样!”老道人紧步快赶,一缕黄须在风中飘扬。
自天磨城头望去,一个骑着纸马的道人,身上衣袍整洁,头发盘得一丝不苟,骑在纸马身上,如纸片一样朝远处飘去。而他的旁边则是一个手持一杆白底黑字的幡旗,身上的衣服和气色都显得有些落魄的老道士,脚不沾地与骑纸马的道人一直和着远处行去。
骑纸马的道人说道:“师兄,不要怪当师弟的没有提醒你,如今天下传言,白月之所以能够有如此惊人的雷术,就是因为有这紫木簪清心明神,免受心魔侵扰。这紫木簪在白月手上没事,可是在你的手上就是祸事,这白虎诛魔剑你不该收啊。”
“呵呵,当年师父曾经为我算过一卦,卦上说我虽然有灾劫,却能够得善终。”老道士头也不回地说道。
“师兄,师父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师父还说过,祸福无门,唯人自招。”骑纸马的中年道人说道。
“区区木簪,哪来的祸端,我只要一离开这里,便遁入大千世界,无迹可寻。”老道士突然加速,身如幻影飘忽,转眼就消逝不见。
那个骑纸马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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