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顺风耳去听雪胤真人屋里的动静,除了一声可疑的闷/哼外,再无声息。
拎过小宝,他低声道:“喂,你不是哮天犬的后代吗,能开个天眼不?帮我看看师尊到底怎么了?”
小宝仰着狗脸,无比真诚无比憨厚地看着他,然后抬起爪子遮住眼睛垂下头,用肢体语言表达它开不了天眼。
“你这吃货,关键时候就不能有点用吗?”叶息迁怒道。
小宝抬起另一只爪子,把狗脸深深埋进去,是羞愧到没脸见叶息的样子。
叶息把它搂在怀里,边轻柔地揉着它的头,边对着雪胤的窗户长叹一声。
第27章 师尊的秘密师尊的伤()
这几天发生的事信息量太大了,叶息凝着眉在脑袋里逐一梳理。
他记得《制霸》里关于噬魂剑的描述,这样bi格闪闪的兵器,在小说里是魔界高手争夺五尊之位时祭出的大杀器。
它此时现身云绶山,难道是魔修潜入九星界,欲对云绶山行不轨之事?
云绶山虽然是九星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但它地处九星界腹地,魔修到这里来是要冒着极大风险的。肯冒大风险,必定得有大利益!云绶山中有什么诱人东西可以吸引到魔修高手?
对了,蕴含巨大邪能的噬魂有一个厉害技能——能吸引出潜藏在人心底的邪恶。如果有阴暗心思的人,会被它的力量影响,呈现出最恶的一面。
问题是,只要是个人怎么可能没点儿坏心眼?心地纯洁善良没一点瑕疵的,那是神、是天使,绝不会是人!噬魂的可怕就在于,它可以将人变成魔!
叶息打了个激灵。他想到了有沐阳真人出现的那个幻境,想到了幻境中仿若成魔的雪胤真人,想到了师尊在与顾探微对战时的异常,最后想到了今晚出现在雪胤皮肤的黑线。
桃树上留下了噬魂剑痕,师尊在面对这些痕迹的时候多么反常!
难道是,他身上有……魔?!
像有一道光打进脑海里,照亮了层层迷雾,顿时令他心若明镜。
难怪雪胤真人这位九星界最有前途的剑修,要在如日中天之时放弃修剑,躲到云绶山,过着与世隔绝近乎囚徒的生活!
难怪他不但救了自己性命,还花大心思培养自己这个半魔之身、在别的门派只有资格当仆役的弟子!
难怪他今晚会有如此反常怪异的表现!
雪胤真人身上藏着大秘密,而根据惯常的小说套路,这秘密一定是他有魔族血统或入魔的可能性,甚至已经入了魔!
那个幻境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也许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事。记起幻境中那场不甚清晰的大战,还有沐阳真人肚子上血窟窿,他有了不好的预感。或许,沐阳真人的死与师尊有密切的关系!
不知不觉间,叶息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几乎所有的小说修魔都是泾渭分明、互相敌对的两个存在,在《制霸》里尤甚。
这篇小说里的修真界,当遇到魔修的问题时统一成了卫道士,对入魔的修士是定要驱逐或铲除的!
雪樱美眉啥事没做,都像过街老鼠似的给赶得到处跑,最后被逼抹了脖子。若是雪胤真与他师父之死有关,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难以想象!
原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谁知靠了一棵歪脖树,随时都有挂掉的可能qaq!鱼唇作者,设定要不要那么凶残????
这怨念只在心里停留了一瞬,叶息的心思便飘到苦逼师尊身上。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太复杂了。有惊愕、有恐慌、有担忧、更多的是怜悯和心疼。
看雪胤真人的一贯表现,他半路入魔的可能性不大,假如真是练功走火入魔为何不直接去魔域,非要苦行僧似的躲在云绶山?
山中岁月固然有其安宁静好的一面,但对一个心怀登顶之志的修士,是何其枯寂冷清?!连叶息这个半吊子尚做着“登上修行巅峰、找个白富美双修”的美梦,何况是少年得志、惊才绝艳的雪胤真人!那可是连顾桃花都钦佩的剑修!
他会甘心么?得有多少绝望和无奈才能换一个甘心?
这让叶息想起上一世从学霸变学渣的惨痛经历。尽管自己是不作不死,师尊则可能是身世使然,但那种从高处落到最低处的感觉却是相同的。有多恨!有多怨!可恨与怨都没用,只能不断、不断地打磨心里的渴望和理想,直到打磨成一块万年不变的光石头。
接受现实就是一个和自己角力的过程。
雪胤真人如今的淡泊,全是用无能为力的痛苦堆出来的。他做得有多好,那痛苦就有多深。
对这位几次拯救自己性命、悉心教授自己的修士,他是有感情的,严师慈父一般。所以他能感同身受,替他惋惜,替他难过。
魔修什么的,叶息并没有概念。反正小说里的魔有不可爱,他完全没有那种除之而后快的嫌恶,何况雪团子本身就是半魔,何况那人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最尊敬的师尊!
即便他真的成魔,自己也会去维护,去追随。即便全修真界与他为敌,自己也无法丢了他独善其身。
叶息是个现实的人,既然明了追随的心意,便开始考虑接下去的应对之策。
他仔细回忆《制霸》的情节,想寻找些关于未来的蛛丝马迹,可对于那龅牙老虎图腾,“四爷很忙”并未提及,雪胤真人在文里出场又少,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何况当时看文只图个消遣,一目十行浏览而过,又隔了这么长时间,不少情节都模糊了。
唉,要是能穿回去重新读一读就好了,也不知道这坑填上没有……
就这么胡思乱想到天亮,除了努力修行并祈祷金手指之光再次照耀自己之外,叶息硬是没想出其他可行之法。
不愧是穿到修真文里,万变不离修行,什么事的解决之道无外乎“实力”二字。
雪樱之所以自杀,乃是因为韦毅行既无法保她不被追杀,又不能阻止她入魔,成了一个两难之局,非得她死才能解。假如自己有实力,师尊入魔就入魔,只要保住性命,九星界容不下可以去其他界,三境容不下可以去其他境。再牛掰些,自己造一境也不是不可能。
收拾起因为瓶颈期而产生的惫懒和懈怠,叶息再次开始勤奋练功。而这回他练得格外专注,连顾探微离开云绶山都不知道;白雪给他送了几次灵食也没有分了他的神。
等他收起引灵阵、从入定状态中/出来时,已经过了整整五天。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感觉到充沛的灵力在体内流转,灵台一片澄净。散乱的神识终于收摄住了,灵力也吸得十分饱足,虽仍没有突破瓶颈,但他心情愉悦,信心满满。
溜溜达达地走出屋,叶息发现雪胤真人屋顶上的雪鹏已经不见了。估计师尊安然无恙,并没有成魔或受伤。
上前敲了敲房门,无人应答,叶息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狗胆包天地推开一条门缝,惦着脚尖钻进去。
也不知道想找什么,就是觉得这熟悉的屋里充满了秘密的气息,引诱着他前去一探究竟。
几间屋子都没有人,连花无暇那只懒猫也不在。
叶息转了两圈,觉得自己此举不太光明磊落,有些无聊。正准备离开时,忽然从浴/室里传来一声低哼。
是雪胤的声音!和他那晚从顺风耳中听到的闷哼一样。此时听得更加真切,便听出其中的压抑的痛苦,是忍痛忍到无可忍耐时发出的呻/吟。
心猛地往上一拱,叶息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摸向浴/室。
雪胤背对门跪在地上,佝偻着身体,两只手似乎在往身上按什么东西,每按一次就颤抖一下,间或会发出忍耐的低哼。
叶息好像看到有鲜血滴落到地上。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得更大,想看得更仔细一些。
确实是血,一点一点,衬着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宛如鲜红的花瓣,触目惊心。
叶息狠狠地抖了一下。
雪胤真人蓦地转头暴喝:“谁?”同时抄起身旁的一只盛澡豆的盘子,朝叶息的方向掷过来。
叶息轻巧躲过,却不得不显了身形。他望着雪胤喃喃叫道:“师尊……”
雪胤真人面色苍白如纸,脸容因为疼痛而变得狰狞。看清是小僵尸,他低声命令:“出去!”
叶息犹豫了一瞬,心想师尊肯定是忘了关门,否则这种秘密事情岂能让徒弟知道?于是,他压下满腹担忧,干脆地跑了。
站在阳光下,他有些眩晕,虹膜上还印着一个金色的图案。那是雪胤真人转身时,不小心从敞开的衣襟下露出来的。
因为修炼《灵识诀》的缘故,叶息耳聪目明,眼睛比别人要尖些,所以看得很清楚。拇指大小的金色圆面上,刻着圆圈内套五芒星,一把剑从中间穿过。
他清楚地记得,这是《制霸》上提到过的锁魂钉!
将此钉钉入人体大/穴,可以抑制魂魄里的魔性。雪樱美眉就这么干过。并且“四爷很忙”花了不少笔墨来描写其过程之痛苦,令读者每次想看到这玩意儿都不寒而栗。
叶息几乎可以肯定之前关于师尊入魔的猜测了。师尊大概有某种特殊法门来压制魔性,但如今这法门不管用了,非得用锁魂钉那种凶残法器。
这个发现毫不令他惊讶,只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而疼惜却是满满的。锁魂钉镇魔不啻于酷刑加身,并且每年要更换一次,将这种巨痛重复一遍。雪樱就是因为承受不住才选择自杀。
即便是金丹修士,忍痛能力比普通人强很多,可依然是血肉之躯。往血肉里钉钉子,每年还得往外ba一次再钉一次,渣滓洞也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他是铁打的么?不会疼吗?
叶息越想越难过,对着盛开的茶花树一通拳打脚踢。拳头虽小,力气却大,捶下了一地缤纷落英,花瓣宛如泪雨,沾了他满身。
手破皮了,脚也踢得生疼,可他胸口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梗着,非得用蛮力来发泄。
他一下一下地以头撞树,脸上湿漉漉冰凉一片,心里则是无力又无奈的灰暗。如果自己够强大,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师尊不再受苦?可是修行之路如此艰难漫长,何时才能真正地强大起来?
第28章 教绝招了1()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在他头顶轻轻地拍了拍。“雪团子,”熟悉的薄荷味飘入鼻端,雪胤真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为什么哭?”
叶息这才发现自己哭了。胡乱地一抹脸,他无话可答,只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
雪胤只当他是个无知小儿,自己替他找了个答案:“是不是因为为师刚才凶你了?”
叶息先是摇头,中途又换做点头。
雪胤弯腰杵膝,面对着小徒弟,发现小孩的脸涨得通红,眼睛哭得像兔子,额头则被撞得红肿一片,模样好不可怜。
不过说了一句重话,他就难过成这样吗?疑惑之余,又觉不忍,不由得柔声柔气地哄道:“为师先前练功正在紧要关头,所以态度不好,雪团子不要再伤心了,好不好?”
叶息自认为尽管寄居在一个生长缓慢的小孩身上,心却还是一颗奔三的沧桑汉子心。这几天各种多愁善感,各种中二病发作,居然发展到流马尿的地步,真是太羞耻了有木有!!!!
都怪繁花谷的风水,师尊是个中二青年,白雪是个中二少年,好容易捡本秘籍作者也是个中二高人,自己耳濡目染一路向那迎风叹息、落花流泪的中二大道上一路狂奔而去,前途实在堪忧。
羞窘的叶息垂着头,拿脚在地上划来划去,嘴里嘟嘟囔囔地道:“我没、没伤心,我就是……”就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嗯?”雪胤真人微歪了头做聆听状。
抬起眼皮溜了他一眼,发现他十分认真地等待自己后面的话,叶息心头先是一跳,再是一热,心底的愿望冲口而出:“我想变强!变得很强很强!师尊,无论什么苦我都吃得了,请您教我最厉害的功夫吧!”
雪胤真人愣了愣,疑惑道:“你为何这般执着于力量?”
叶息向前挺起胸膛,大声道:“只有变强之后,我才能保护师尊和所有我想保护的人!”
雪胤真人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依稀记起,他第一次说想要变强的时候,仅仅是想保住性命,不成为大家的累赘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志向日渐高远,由自保变成保护别人。小孩的模样没变多少,仍旧是软软糯懦的一团,心却长大了。
一时有些感慨,有些欣慰,还有些说不清的自怜自伤,雪胤直起身体,眺望远处天空怔忪起来。
叶息知道师尊的中二病又犯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咬着牙祭出萌娃杀招之一,撒娇装可怜。
他拉着雪胤的衣袖,扬起包子脸,借着红肿未消的眼睛,做出泫然欲泣的姿态,扭扭摆摆地道:“师尊,您教我吧。弟子一定用心学习,不会给您丢脸。师尊,您答应弟子嘛。师尊……”
呃!好肉麻!叶息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堕落了!为了修行,连爷们的尊严都不要了qaq!
尊严神马的暂且不说,反正这招对雪胤真人特别管用。
他低头看着叶息纯(做)真(作)的脸,没有说话,但常年面瘫的脸上显出一抹温柔神色,嘴角微微弯起,是个要笑不笑的表情,黑幽幽的眼眸也漾着光。
手再次落到小孩的小脑袋上,手心下是毛茸茸的触感。这一脑袋软/毛平时都是白雪打理,白雪再细致始终不如女孩,所以雪团子的头发永远是干净却凌乱的,好像头上顶着个鸟窝似的。
此时此刻,这个松软的鸟窝打动了雪胤的心,令他想起小时候手捧刚出生的雏鸟雪鹏,也是这样茸茸的一团,能把人的心缠出一片柔软。
那时候他还小,温情也是少年似的,好玩的成分居多,把雪鹏在手里颠来倒去地玩,令年幼神兽玩的见了他就发抖。
今时今日,他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心已经老了,几乎要凉了,而将凉未凉之时遇到了这孩子,牵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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