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百姓尽知此事,都会拭目以待,看他如何处置。”水墨涵将自己机谋全盘托出,说完,便等着忘忧的裁定。
“好个欲擒故纵之计,省却了路遥之苦不说,还能让咱们坐视好戏,好,好,好计谋。”听风连声赞道,那张冷脸竟掠过一丝笑容。
第76章 夜半拒敌()
依照水墨涵的计策,先带着这些仆从,前往当地的都邑,然后再是师所,最后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送给州丞。
有了这十几个人恶仆的加入,队伍浩浩荡荡,开赴神婆村所属的邑衙,路上也没闲着,水墨涵循循善诱,将赛过天这些年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全都录了口供,誊写了多份,还让他们咬破手指,在丝绢之上按了手印。
赶到都邑之时,已然是黄昏时分,子洛腿勤,抢先跑到都邑衙门通报,却发现大门紧闭,无人应声。
忘忧笑着说:“那是他们收工了,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换班看着这些人,待明日再去与那邑长交涉。”
此地不比风凌津繁华,寻了几家落脚的客店,皆是逼仄狭小,容不下这么多人一同过夜,最后只好在院子里搭上凉棚,将仆从们安置在一起,分派人手,把守在院落四周。
店家倾其所有,勉强才让众人填饱肚子,赶了大半天的路,途中未做停歇,大家都很累,吃罢饭,都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只有水墨涵静心打坐,进入到知微之境,以防不测。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沉静地化不开,星子点点,秋寒微凉。院中鼾声四起,水墨涵却感应到几个黑影轻手轻脚,贴近了院墙之外,而他却不动声色,佯装不知,凝神聚心,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墙外的人并不急于翻墙跃进来,而是爬上墙头,往院子里瞧了瞧,又听了一阵子的动静,却都离开了。
水墨涵不敢大意,恐怕这些人只是来打探消息,接下来是否再来袭扰,不可定论,便趁他们离开之机,飞身到院外,隐蔽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远处传来密集地脚步声,尽管能觉察到他们皆刻意地轻放手脚,但在静谧的夜里,却隐藏不了那众人脚踩大地的行进声。
水墨涵突然听到一丝空弦抖动之音,心说不好,他们必定是带着弓箭,若是在院外万箭齐发,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十几个仆从,顷刻间便可毙命。
脚步声越来越近,水墨涵闪身立到墙边,念动咒语,开启天眼,一道金色光柱迎着他们的来路,射将过去。
只见跑在前面的那个人,举手示意,令大家停下来,其余的人都被光线映照得睁不开眼,纷纷抬起袖口,遮着眼睛。
水墨涵清晰地看到领头的人,做出个向前挥手的动作,依稀又听到他发出了什么命令,本以为他们还要前进,却是一片搭弓备箭之声,水墨涵这才警醒起来,他们这是要开弓射箭啊。
水墨涵在暗处微微一笑,心话,自从历练天极之怒以来,还未动用过此功,不如今夜便小试身手,看看此等功法的威力如何,便念动心法,出手运功,使出天极之怒的第一式洞明,功力汹涌,随着手掌推出,就见那些人手中的弓箭瞬息之间,化成铁水,滴落成冰,双手只留下搭弓的架势,凌空举着,等他们清醒过来,皆惊叹了一声。
再看他们的手摸向腰间,想取下短刀,却也不见了踪影,带头的那人嘴里嘟囔了一句见鬼了,便喊着快撤。
水墨涵也被自己这招吓得着实不轻,没想到天极之怒的首式能化掉铜兵铁器,真让人不可思议,失去了兵刃,对方的战斗力便会大减,看来此功非同小可,如若练成,足以惊天动地,威慑天地群魔。
吓退众位杀手,水墨涵却惊出一身冷汗,能动用如此阵势,除却官衙,民间寻常人谁能有这个能力,难道说是都邑也被那州丞收买,抢先一步,杀人灭口?水墨涵不敢妄猜,也不想惊动大家,便独自在院外打坐练功,密切注意着周边随时可能出现的异样。
拂晓之时,大家纷纷醒来,水墨涵习练功法,静心参悟,比那睡眠更具功效,因此精力十足,内劲充盈,听到仆从们喊着要去茅厕,他便逐一地带着他们前去拉撒。
义虎昨夜睡得很沉,并不知晓有客来访,见水墨涵若无其事地忙活着,还以为他也和自己一样,睡了个好觉,便让他出门采购吃食,听风却道:“算了,涵儿兄弟昨夜累得不轻,还是我和妹妹去吧。”
水墨涵惊奇地看了听风一眼,心中暗想,昨晚之事,并未发觉还有他人看到,难道这听风也被刺客们惊动了,但为何却毫无察觉呢?
他有所不知的是,听风所习的天行剑法,与那天极之怒同出道门,皆为道家终极绝学,同为道家一人所创,只不过是天行剑法注重的是外在招式,随风起舞,飘然若仙,而天极之怒却是韬光养晦,含而不露,强化的是内在修为,水墨涵使出洞明之式,听风在冥冥之中有了感应,便起身察看,发觉已近尾声,才回到客房,和衣而卧。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忘忧让其他人看守着那些仆从,他和水墨涵去了都邑的衙门。
水墨涵见都邑门口的一侧,架着一面牛皮大鼓,便问忘忧:“此鼓有何用处?”
“这叫登闻鼓,也叫敢谏之鼓,老百姓若有状要告或直言谏诤,便击鼓鸣冤,里面坐堂的老爷听闻,须立刻升堂问案,我们也去敲敲无妨。”忘忧答道,便去摸出鼓槌,敲打起来。
据周礼?夏官?大仆记载,“建路鼓于大寝之门外而(大仆)掌其政,以待达穷者遽令,闻鼓声,则速逆御仆与御庶子。”?登闻鼓在黄帝时期并不多见,而在尧舜掌政之后才渐渐地普及开来。
鼓声震天,就见从衙门里腾腾腾地跑出几名衙役,高声喝问道:“何人击鼓?”
水墨涵和忘忧也不搭话,而是肃然立在门前,望着他们。
那衙役见他们两个形貌不凡,背后都插着宝剑,气势便有些低了,又和声问道:“击鼓之人,可是你们?老爷不在堂内,有事等些时日再来办理。”
“我们有要事相告,还请通报一声。”水墨涵躬身行礼,请求道。
听命当差之人就是这般,似那看门狗,看人下菜碟,若是水墨涵和忘忧摆出硬气霸道的神态,他们必会卑躬屈膝,而见到他们彬彬有礼,温文儒雅,却又跋扈起来,喝道:“告诉你们了,老爷不在,若再叨扰,别怪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何时才能见到邑长,能否给个准话?”水墨涵再次开口问道。
衙役们转身便走,扔下一句话:“不晓得。”
水墨涵瞅瞅忘忧,忘忧无奈地摇摇头,说:“难道是凑巧,邑长不坐堂,能去做什么?”
“绝非是巧事,其中必有缘故,恐怕是邑长不敢见咱们吧?”水墨涵看着高大雄伟的都邑衙门,慢慢地言道。
没等忘忧再问,水墨涵便将昨夜之事,讲了出来,又与忘忧探寻道:“莫非那些杀手就是邑长所派,又未得手,今日便有意躲着咱们?”
“未必,但从都邑对咱们的态度来看,即使刺客不是他们所遣,那邑长也应知情,怕是他不敢接咱们的状子啊。”忘忧深知官官相护的道理,这才叹息着说道。
水墨涵尽管涉世未深,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世事,也知那做官之人,良莠不齐,看来是都邑不敢得罪那州丞大人,便来个退避三舍,避而不见。想着想着,杜康的影子出现在脑海里,便念道:“不知那杜康是否识得这位邑长,他们同朝为官,就算是不熟悉,也该相互有个知闻。”
忘忧也深以为然,回道:“找他去。”
第77章 有去无回()
没想到,忘忧和水墨涵回去见到杜康,他竟然没有喝酒,头脑清醒灵活,当他们俩把想法说出来后,杜康却说:“这个都邑我还真不熟,只知道邑长是丞相力牧的连襟,为人孤傲不羁,与他人鲜有往来,总怕别人说他是沾了力牧的光,尽管我畅游四海之内,也对这里绕着走,不曾与他有过半分的情谊,也不曾谋面。(;本;章;由;7;7;n;t;.;C;o;m;更;新;);( )”
力牧原是畜牧氏族的首领,被黄帝请去做大将,并为他取了个名叫力牧,是牧姓的始祖。力牧不但善于牧羊,还擅长射箭,力量大而能拉开强弓,黄帝便任命他为丞相。
“原来是这样啊,但事情紧急,能否抛开俗见,与他见上一面,说明案情,并让他出兵保护百姓?”忘忧恳求道。
水墨涵也说道:“救黎民于水火,不就是官之大义嘛,你身为黄帝的造酒官,就该在此时挺身而出,陈明利害,才不失为一位贤帝的好助手啊。”
杜康也自觉没出过啥力,便硬着头皮应承了,但心里暗自思忖着,那个邑长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怕被别人看到他的难堪之相,就不让他们跟随着自己。
杜康独自去了都邑,来到门前,并不像忘忧那般,敲鼓喊人出来,而是心中有些惶恐,遵循礼仪,轻叩门环,等待着门人的通传。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慢吞吞地走出个皂隶,见到灰头土脸的杜康,便问:“找谁?”
“请向邑长通禀一下,就说酿酒的杜康求见。”杜康神色恭敬地回道。
“等着吧。”皂隶慢悠悠地扭身回去了。
杜康坐在石阶上,心中忐忑不安,就怕那邑长不见他,若是吃个闭门羹,回去咋和忘忧他们交代啊,又想到那模样俊俏的听雪,面子上更是过不去啊。7;7;n;t;.;C;o;m;千;千;小;说;网;
眼瞅着天将过午,那个皂隶才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喊道:“邑长正在用饭,餐毕还要小憩一会,你等着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杜康心里骂道:“他娘的,真能摆谱,论品级,我还高你好几级呢,就算那丞相力牧见了我,还得还礼呢,你凭个啥,不就看我是个制酒师吗,手中没有权柄,否则的话,还不早就笑脸相迎了。”
骂完又想,唉,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让自己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呐,总比一口回绝了要好似很多,等着吧。
杜康无聊地看着太阳,从天空的正中,一点一点地往西滑落,以为邑长忘记了自己还在门外求见,怒火不由得窜了起来,刚要起身去击鼓唤人,门却开了,还是那个皂隶,大叫了一声:“邑长有请。”
进得门来,皂隶在前带路,杜康走在红墙绿瓦的院子当中,映入眼帘的是一棵虬枝横空的迎客松,树冠蔽日,气势磅礴,令人窒息难耐。
据迎客松足有百步,才是坐北朝南地正堂,等皂隶通禀之后,才让杜康步入厅堂,那皂隶仍旧是不离左右,跟在杜康的身后。
正堂宽阔华贵,正对入室的门,摆着张八仙桌,两侧各有一把太师椅,左右下首便是两排会客的座椅,间隔着茶桌,红漆砖地,气派非凡。
那邑长冷着脸,长须短脸,双眸之光寒彻透骨,一身便服,手端茶碗,瞅着杜康,也不让座,便问道:“你便是那酿酒的杜康?”
杜康作揖回道:“正是在下,有事相求。”
“你我不曾有过交往,你说你说杜康,有何凭据?”邑长目似利剑,瞪着杜康问道。
“这,这从何处说起啊,在下就凭着自己的寻常样貌和葛衣纶巾,行走于天地之间,从没人让我证明自己就是杜康啊?”杜康被问得有些憋闷,只好随口应道。
邑长却不恼,冷笑一声,说道:“那好办,你是酿酒师,给我搬来一坛好酒,老夫一尝便知,你是否假扮成杜康。”
杜康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昨日邑长开口要酒,恰好还剩了一坛,而昨夜把持不住,便喝光了,要不自己也不会神志清澈,头脑自如,被忘忧派到这里受着窝囊气。
看那杜康沉默不语,邑长哈哈大笑,对皂隶言道:“又来一个骗吃骗喝的,拿下吧,再有嚷着见我的,一律打发走,不要叨扰我的清静。”
杜康刚要开口分辨,却被那皂隶连推带搡地弄出门去,关进了后院的土牢之内。他哪受过如此的委屈,手扶着木栏,高声嚎叫着:“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真是酿酒的杜康啊。”
“你是杜康,我还是黄帝呢。”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杜康回头一瞧,那牢内的墙边,竟蹲着好几个衣衫褴褛的囚犯,目光呆滞地瞅着他。
杜康做梦也没料到,自己竟被邑长关进了牢房,口中不禁还在分辨着:“我就是杜康,如假包换。”
“别装了,我们都是假冒黄帝的属官,前来打秋风的,结果被那邑长识破,才被抓进这里,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还喊个什么冤,老老实实地呆着吧,等那邑长发了善心,咱们就有出头之日了。”卧在墙角捉虱子的那个人低声劝道。
“唉,可我真是酿酒的杜康啊,不信我给你们说说,怎样才能造出世间的美酒。”杜康不甘心,又要和他们辩白起来。
那人却道:“别逞强了,都进牢房了,还喋喋不休的,谁不知道酒是粮食酿的,道听途说而已,省省精神头,留着活命吧。”
杜康也醒悟过来,和他们这些骗子有啥可言的,莫不如养足精神,等待忘忧他们救他走出樊篱,再找那邑长好好地理论一番。
忘忧等人在客栈翘首以盼,眼瞅着天将渐黑,也不见杜康回转,众人不知杜康遭遇了何故,躁动不安,云逸安慰道:“那杜康嗜酒如命,定是受到邑长的热情款待,又喝多了,此刻必定是在那都邑衙门里红绡帐暖,醉卧软榻,梦游快活地呐。”
大家听到云逸这么一说,也觉着大有可能,杜康平日里便是无酒不欢,遇酒必醉,除了饮酒,别无喜好,邑长与他同朝为官,不至于拿他怎样,必定是两个人初次相逢,惺惺相惜,喜不自胜,把酒言欢。
妫奴也曾听闻那邑长桀骜不羁,按常理,不会善待邋里邋遢的杜康,不把他撵出衙门,算是杜康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