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怨你,既然能收妫奴和云逸,为啥却把听雪和他哥哥关在门外,看你就偏心,是不是因你打不过听风,心中记恨着他,才不肯应允的?”子洛口无遮拦,不管荤素,都从口中倾泻而出。
忘忧笑着,并不介意子洛的口舌尖利,安抚道:“好了,刚才是和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咱们道家虚怀若谷,包容万物,接纳一切向道之人,但能否闯过九遴九选,那得看他们的造化了,师兄我只是负责推荐,可不保闯关越卡啊。”
“有了你这句话就行了,能不能成为昆仑正式弟子,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子洛挽回了面子才重要,至于能否通过测试,才不放在心上呢。
子洛赶紧把忘忧的决定,转告给了听雪,听雪兴奋异常,心想,这便能和那云逸朝夕相处,长相厮守,都说日久生情,不信他能不动心。
听风得知此信,却没听雪那般地欣喜,只是淡然一笑,目光深邃起来。
第69章 故弄玄虚()
诸人的心愿既已达成,欢声笑语便多了起来,子洛在听雪面前赚足了面子,两个女孩子更是亲近了许多,相互挽着臂膀,说不尽的闺中之语,妫奴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也不插嘴,表情淡漠,眼神却总在忘忧的身上打转转。
云逸得到忘忧的认同,浑身上下像是轻松起来,将自己擅长的处世之道发挥到极致,满面春风,诙谐幽默,前后照应着众人,就算是不被人待见的杜康,也深切地体会到来自云逸送达的温暖之情。
转了几圈,云逸才将义虎支开,单独对水墨涵说道:“我已经得到忘忧师兄的应允,不日将拜入昆仑山,要不你也求求他,咱们一起拜师学道,岂不美哉。”
水墨涵摇着头,说道:“我早就有师尊教我道法,怎能背叛师门,重新再入那昆仑道家,欺师灭祖之事,我断然不能做得,还请不要再开尊口,否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水墨涵早把凤麟洲当成了自己的家,杨眉大仙便是这世间至亲至爱之人,听到云逸此言,不禁生出些恼怒之感,说话的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请涵儿兄弟莫怪,只当是我一时失言,请放心,绝不再劝。”云逸还没见过水墨涵如此生气的样子,连忙道歉。
水墨涵也觉得刚才有些失礼,便笑道:“只是我与师尊情深意重,容不得旁人有半点不敬之言,若不再教我重投师门,就当此话未曾说过,我们还是好兄弟。”
“那便好,真让我诚惶诚恐,只怕惹怒了涵儿兄弟,如不计较,我有一好去处,日后可否随我前去,玩耍一遭?”云逸不失时机地讨着好,口气有些神秘地说道。
水墨涵怒意已消,便笑着回道:“呵呵,什么好玩的地方,似是很诡秘的样子?”
“当然,那里阒无人迹,诡异莫测,遍布天造地设的机关枢纽,穿梭于内,前途莫知,而且置身其中,倍觉体力遽增,内力充盈,极富挑战性,又是个练就绝世神功的好武场。”云逸开动着想象力,穷尽心里所有的词汇,勾起水墨涵的好奇之心。
水墨涵刚被杨眉大仙授得天极之怒的心法,真愁没个好地界操练功法,怎会不心动,接口便道:“我自是神往,不知何时才能带我前去?”
“不急,待我们从南诏国回转,便寻机随你去转转,不过,只能带你一人前去,我不想被众人得知。”云逸想让水墨涵将义虎撇开,但没明说。
水墨涵却犹豫起来,义虎与他相依相伴,亲情难却,怎么能瞒着他,独自与那云逸私自出走,便婉言拒绝道:“那不行,就算我执意独去,那义虎道兄也不会答应,我看此事也只能作罢了。”
“那有何难,你已长大成人,难道还能总躲在义虎的羽翼之下,靠他的呵护宠爱生活吗?等到那时,我去与他说辞,让他放开对你的管束,任由你展翅高飞。”云逸并不觉是何种难事,随口应道。
水墨涵低头不语,有些徘徊不定,云逸却高声叫道:“看,前面有个村子。”
水墨涵抬头望去,前方出现一个村落的轮廓,又走近一些,便发现有许多庄稼人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许是水墨涵等众人装扮与农人有异,引得他们纷纷侧目而视,但不上前搭话,只顾着快步朝着村子里急走。
子洛拦住一位步伐飞快的中年农妇,柔声问道:“这里是何处,为啥你们都飞一般地往这里赶?”
那农妇躲开子洛,边走边说:“这里是神婆村,去晚了就赶不上赛过天给算卦了。”
没等子洛再问,那农妇早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赛过天,好霸气的名号,真有那么神吗?”子洛自语道,又问妫奴,“你不是会占卜吗,要不去比试一番?”
妫奴却言:“看看再说吧,若是真有本事,为民造福也就算了,要是骗人的把戏,我就当众揭穿她。”
“那如何辨别她是唬人的,还是确有推算之能呢?”子洛在昆仑山法力低微,还没达到屈指掐算的修为,对此有些好奇心,在所难免。
妫奴提起占卜之学,便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卜筮之道始创于伏羲大仙,其中的原理便是以小明大、以微见著,通过微观与宏观的联系,用龟壳、铜钱、竹签或占星等手段和征兆来推断未来的吉凶祸福,为人们分析问题、指点迷津的方法,占卜之法繁多,再古些时候,以蓍草占卦,方法十分繁复,那便是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仂,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仂而后挂,此即是蓍草之占卜法。而后来改蓍草为龟壳、铜钱等物,定财、官、父、兄、子等用神之生克制化,以六爻之法推论卦象。”
“听不懂,别再说了,脑袋里成浆糊了。”子洛听得是云山雾罩,赶忙打住。
妫奴笑笑,说:“你呀,身处昆仑圣地,推演吉凶之算学将是必修之课,我刚讲几句,你就烦了,等你开始习练之时,脑袋还不裂开了啊。”
“到那时再说吧,我只喜欢习练道法,练就一身好功夫,将来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子洛畅想着未来能成为横行于世的女侠,可不愿像那些师尊们,个个慈眉善目,臂搭拂尘,遇到事情,便捻指掐算,婆婆妈妈的样子,真叫人心急。
走进村子,见众多村民都在一户高墙大院的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怀中不是抱着猪羔子的,就是搂着羊崽子的,井然有序,相互不语,面色皆是黯淡无光,子洛急着想看神婆的把戏,便拉着妫奴硬要往里闯,却被农户们联手给推搡出来,并叫嚷着,想让赛过天看挂,后面排队去,我们起个大早,才排到这里,你们凭什么要加塞。
有位老者面相慈善,和声劝道:“两位姑娘,看你们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也应是听闻赛过天的名气,才慕名而来的吧?”
“正是如此,但如此排起队来,何年何月才能轮到我们啊?”子洛满脸地无辜,回了一句。
妫奴关心的是赛过天的真本事,便问老者:“这赛过天真有那么神吗?”
“可不是嘛,那真叫一个准啊,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相信,后来她算出谁家的柴草垛何时着火,到时准会着了起来,她算出谁家会有丧事,那家人管保会死人,你说准不准?”老者虔诚地回道。
听到这里,妫奴心里有数了,按说这占卜之法,依据的是天时地气和人的情绪变化以及家中变故,也只能推算出大概的吉凶祸福,怎么会演算出几时几分会发生何种事件,这世间能有此种功法,也只有道家那几位至尊才能修得,但得道仙人绝不会在这偏僻山村开坛做法,难道这位赛过天便是世外高人不成?
想到这里,妫奴又问:“老人家,她是如何为你卜卦的?”
“那可更加神奇了,她先要摆上香案,焚香请仙,然后便舞蹈起来,像是有仙物附体,莫管你问啥,都能对答如流,甚是让人惊奇不已啊,而且每算一卦,要价不菲啊,足够我们辛苦劳作一个月的了。”老者又答。
妫奴对子洛低声说道:“这不是占卜,而是民间的巫术,不入流的迷惑众人之法。”
“这个赛过天太可恨了,糊弄人不算,还赚黑钱,要不咱们把她揭穿了吧。”子洛愤愤不平地吼道。
妫奴却不言语,扭头瞅了忘忧一眼,子洛快步走到忘忧身边,将妫奴的分析说了出来,没等忘忧表态,云逸却叫道:“我们身为正义之士,怎能坐视不理,待我前去,掀了她的香案,戳穿她是在装神弄鬼,让大家别再上当受骗。”
忘忧却道:“无凭无据,怎么令众人信服,弄不好,便引发众怒,适得其反啊,还是从长计议,看看再说。”
云逸思忖着说道:“我有办法,让这个神婆原形败露。”
第70章 设彀藏阄()
云逸让大家原地待命,随时配合行事,他便走到队伍前面,见到一位年老的白头翁,面部皱纹纵横,神情恍惚,似有行将就木之态,便耳语道:“老爷子,想没想过天上会掉下个馅饼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白头翁喊了一声。
云逸只好对大家客气道:“这位老人家是我的亲娘舅,我要带他去趟茅厕,还烦请各位行个方便,把他的位置给留着,承让,承让。”
村民们见云逸气度不凡,身背宝剑,不敢与他计较,便前后松动了一些,给白头翁让了些空档,云逸扯着白头翁去到了墙角处,先是换上了一身普通衣物,又将宝剑交给了义虎,这才对着白头翁的耳朵喊道:“听我说,一会我陪你进去,你不要说话,我给你一大笔钱,可否?”
“给钱?”白头翁疑惑地问道。
“对,只要我们相伴进入室内,你只管装哑巴即可。”云逸说着,从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白头翁。
白头翁接过银子,口里喃喃地说道:“真是老天开眼啊,我老婆子有救了。”
云逸和白头翁回到队伍当中,依次递进,没多久,便排到了他们俩。
屋内香火燃出的熏烟缭绕,传闻中的那个赛过天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端坐在香案之后,披头散发,表情傲慢,满脸的横肉,一看便是不好惹的主,两侧分立着中年壮汉,微躬着腰身,神态肃穆。
没等云逸开口,神婆便尖声问道:“可是询问你老父还有多少时日?”
“正是。”云逸搀扶着白头翁,拱手答道。
神婆摇摇头,撇着嘴,言道:“若想算出几时几分,价钱可不低啊。”
“在下不惜钱财,只求老父福寿延年,你尽管开口便是。”云逸将怀中的钱袋取出,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回道。
那神婆的眼神中明显亮了许多。
“那先敬上十两,我先推算一番。”神婆示意着身边的神汉收钱。
递上银子,赛过天口中念叨起来,突然浑身一激灵,又在案后跳起了大神,折腾了一会,才转过脸来,变了个声调问道:“你问何事?”
“我老父还有多久的生辰?”云逸再次答道。
那神婆白眼一翻,叫道:“明日午后,痛饮黄泉,回去准备后事吧。”
“可有延年之法?”云逸急切地问道。
“这个嘛,损我修为,还是顺应天命吧。”神婆沉吟着回道。
云逸往前一步,乞求道:“只要能让老父多活几载,花多少钱我都认了。”
“唉,看你是个孝子,好吧,百两银子活十年。”神婆应道。
没想到,云逸忽然变了语气,朝着门外骂道:“你这不是讹人嘛,大家都进来评评理,说我老父明日午后便去见阎王,还说要花百两纹银才能活命,我偏不信,请大家给做个见证。”
那神婆赛过天每日所见求挂之人,都是恭恭敬敬的模样,哪见过这般的无礼取闹之人,便要那两位神汉将云逸和白头翁赶出门去。云逸却喊道:“你若是算的准,还怕我不成?”
“准不准自有大家的公论,你老父明日午后必死无疑,我敢打保票。”神婆气急败坏,有些口无遮拦。
此时,屋外的百姓涌了进来,看起了热闹。
“敢不敢打赌?”云逸借机道出心机。
神婆当着众人,焉能败下阵来,嚎叫道:“赌就赌。”
云逸从包裹中掏出几个大锭银子,足有百两,摆在香案之上,说道:“我老父若是明日午后没了气息,这些银子都归你,要是没死,你须将所骗众人的钱财悉数还给他们。”
赛过天气得又翻几次白眼,才叫嚷道:“一言为定,请众人作证。”
云逸收起银两,想带着白头翁转身离去,神婆却叫道:“银子不能拿走,必须留在我这里,只等明日赌局的胜负,否则你拍拍屁股跑路了,我去哪找你。”
“好,我先把银子留下,明日午后,我带着老父前来向你讨个说法,请各位乡亲也要到场作证啊。”云逸说罢,搀着白头翁走出屋子。
义虎等人见云逸出来了,便想围拢过去,却被云逸用眼色给阻止了。随后云逸扶着白头翁往家中走去,义虎带着众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果不其然,云逸刚走没几步,便从神婆的院子里窜出个人影,一路跟踪着云逸他们,穿过几个村落,直到白头翁的家门口,才返身而回。
待尾随之人走远了,义虎等人才进入白头翁的院中,云逸笑道:“我猜那神婆就会派人跟踪至此,本就是唬人的把戏,如何能算出这老汉几时亡毙,必定会在明日午后来害他的性命,到时我独自陪着老汉在屋中等候,你们可埋伏在四周,守株待兔,擒他个人赃并获。”
“此计甚好,先准备些饭食,吃罢之后,大家可先休息,养精蓄锐,待明日一举拿下他们。”忘忧也赞同道。
白头翁家徒四壁,茅舍简陋,屋内的木榻上躺着他的老伴,说是瘫痪日久,近日里虚弱不堪,恐是大限将至,这才去求助神婆续命。
忘忧坐在榻边,为白头翁的老婆子搭脉诊病,静默良久,才言:“老人家气血两虚,乃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