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年龄来算,纪嫣然反倒是七人里年纪最小的,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挑水的扁担和水桶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晃晃悠悠。
挑水回厨房的时候,吴冠几人说要帮她挑,她也不肯让别人帮忙,咬着牙摇头拒绝了。甚至,她还有闲心跑到横江身边,问横江嘴里一直嘀嘀咕咕,是在念叨些什么。
横江答道:“念咒。”
纪嫣然讶异道:“什么咒呀?”
横江笑道:“净心咒,净身咒。”
“原来橫师兄你这么努力,我可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能考第一,因为天道酬勤呀!”
纪嫣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瞪大了眼睛,来回扫视着其他几个师兄弟,道:“哼!你们竟然想帮我挑水,简直不可饶恕!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要是被你们宠坏了,变成一个大懒虫,以后一无所成,那就都是你们害的!”
众人被纪嫣然鄙视了一番,苦笑不已,不过他们看向横江的眼神,又变的有所不同了。也纷纷学着横江,在挑水之时,练习陆青皇所传的两道咒法。
第25章 御龙()
纪嫣然的水缸很小,只能装三五桶水。她力气小,挑水的时候只装小半桶水,也只需三五个来回,就能将水缸装满。
横江的水缸最大,不过他早已成年,早年在外闯荡的时候,不知吃过多少苦头,这挑水之事自然不成问题。
其他人的水缸,大小相差无几。
韩剑看上去身材高挑,却十分瘦弱,力气不足却不肯服输,每次打水的时候都将水桶装得满满的,可走起路来却摇摇晃晃,水桶里的水不停的往外洒,等他回到厨房之时,他木桶里的水,已经只剩半桶。
在挑水的路上,韩剑甚至摔了好几回,连手臂都摔得红肿了一大块。
于是,其他人都将水缸装满了,横江和韩剑的水缸才装了一半。
“我完成啦!”
纪嫣然站在自己的水缸旁,很有成就感的拍了拍手,也不忘记嘲讽韩剑,鄙夷道:“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还喜欢逞强。装水的时候装得满满一大桶,一路上洒了一半,回来就只剩下小半桶了,还是橫师兄厉害,一点水都不会洒出来”
韩剑咬咬牙,沉默不语。
其他几个师兄弟都说要帮他挑水,大伙儿只需一个来回,就可以帮韩剑把水缸装满。
韩剑摇头拒绝。
横江却道:“韩师弟,不如你将我这水缸,也装满了吧。”
这一句话,将其他几人,全都惊到了。
就连纪嫣然都有点看不下去,跑到横江面前,气鼓鼓的说道:“橫师兄!你怎么能这样!”
可是,韩剑不经没有发怒,反倒是横江笑了笑,道:“谢谢!”
横江把空桶放到一旁,又去厨房买了几个大西瓜分给大家吃,他竟真不准备挑水了。
众人又说要帮横江挑水,横江却说这是韩剑的事,无需众人插手。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纪嫣然恨恨的瞪着横江,道:“我鄙视韩师兄,是因为我想鞭策他。你身为我们的大师兄,本该关爱师弟师妹,可你却这么折磨韩师兄,简直可恶!韩师兄也是个软骨头,被你欺负了还对你说谢谢,他简直无药可救!”
吴冠叹了一声,把一瓣西瓜递到纪嫣然面前。
“不吃!”
纪嫣然一掌将西瓜打落在地,怒道:“这无情无义之人买来的东西,会脏了我的嘴!”
崔颢、李青莲、顾惜风三人也将吃到嘴边的瓜果放了下来。
仿佛觉得,这瓜果吃到嘴里,很不是滋味。
唯有吴冠大口大口的啃着水果。
“吃吃吃,就知道吃!”
纪嫣然恶狠狠的盯着吴冠,骂道:“你个没心没肺的!”
吴冠愣愣的道:“橫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哼!”
纪嫣然瘪了瘪嘴,小脸儿红扑扑的,坐到了树荫下,背对着横江。
不久之后,韩剑挑水回来。
吴冠拿了一瓣西瓜给他。
韩剑问是谁买的。
吴冠说是横江。
韩剑接过西瓜,三两口吃完,再抓起扁担,继续挑水去了,众人就坐在树荫下等他挑完。
随着时间推移,韩剑挑水的姿态越来越稳,每一次回到厨房之时,他水桶里的水也是越来越满。
直到夕阳西沉,天色将晚,韩剑才将最后一担水挑到了厨房。他虽疲倦不堪,却脚步平稳,就连水桶里的水,也是满满当当,一滴不洒。
众人看着满满的水桶,又看了看横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哼!幼稚!”
纪嫣然舔了舔嘴唇,又瞪了横江一眼,随即抓起一瓣西瓜,大口大口啃着,可因为吃的太快太急,一不小心竟噎住了,连连咳嗽。
嗡!
食堂钟响。
开饭的时间到了。
七人一起去饭堂吃饭,又感受了一回仙门里流觞取食的奇妙。
内门弟子人数不少,来食堂吃饭之人颇多。
师兄妹七人是内门的新面孔,在食堂里备受关注。
甚至有人朝横江与韩剑指指点点,说这两人都是傻子,放着真传弟子不做,偏偏要跑来做内门弟子,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也有人说,横江与韩剑光明正大,不肯把家传法诀说成是真传妙法,是两条耿直率真的好汉,又说那些讽刺二人之辈,都是些想着投机取巧的奸妄小人。
于是,这两类人,就在食堂里吵了起来,大声唾骂对方。
“吵什么吵!你们吵吵嚷嚷,还让别人怎么吃饭,不想吃的都给我滚!”
一个大胖子从后厨冲进饭堂,他每走一步,地板都会被压得嘎吱作响。
众弟子赶紧对大胖子施礼,尊称其为师兄。
大胖子名叫御龙升,步入仙门业已多年,他是内门厨房的掌勺大厨。
“哼!横江和韩剑虽有家传法诀,可那法诀却残缺不全,直到感悟道韵,才得到了完整的功法。若说他们是得了真传,也能说得过去,若说他们没有得到完整的真传,那也讲得通。做不做真传弟子,都是他们的事情,与你们何干?”
御龙升用滴油的大菜勺指了指众人,道:“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在饭堂里吵闹,从明日起,我这菜里头就不放盐了,你们爱吃不吃!”
众人连说不敢。
御龙升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转身走向后厨,却不料纪嫣然端了一杯酒跑过来,对他说道:“御龙师兄,我敬你一杯!”
御龙升讶然问道:“为什么要敬我酒?”
纪嫣然赞叹道道:“师兄路见不平一声吼,真是一条汉子,我纪嫣然敬你!”
御龙升嘿嘿一笑,问道:“纪嫣然?考举之日,指着陆青皇师叔的鼻子,骂他老流氓的就是你?”
纪嫣然重重的点了点头。
御龙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步走回后厨,就像一座平移的肉山,头也不回说道:“纪师妹你才真是一条汉子!”
饭堂里众多宣明弟子哄堂大笑。
“汉子?”
纪嫣然歪着脑袋,有些不解。
众师兄见她如此呆萌,笑得更是开心。
纪嫣然恼了,跺了跺脚,坐回横江身边,闷头大吃。
晚饭过后,众人各自回去。
横江关了门,先将学来的两道咒法念了几遍,再修炼凤凰晒翅之法。
如今他实力低微,只是一个道童,难以领悟两道咒法的奥妙,不过念咒之后,也觉得神清气爽,别无其他功效。
至于凤凰晒翅之法,横江也只修炼到了体内产生炎流的层次,尚不知这法诀到底有何妙用。
窗外明月高悬,景致清幽。
好一派仙门气象!
第26章 一门两纯阳()
次日。
众人如约前往传道大殿。
陆青皇敲响编钟。
这一次讲的是仙门局势。
在中土帝国里,有数十座仙门道场。
帝国东南方位,有七大道场,分别是宣明、洪都、蝠池、辟雍、东关、兰台,石室。其中宣明道场与洪都道场,关系最佳,与那蝠池道场,辟雍道场,关系最差。
陆青皇又将师门一些历史,略略讲了些。
五千余年之前,祖师东方索在宣明山,开宗立道。
随后,东方索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弟子张空阙。
张空阙又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弟子独孤明。
至于内门长老陆青皇、入室长老孙录堂,真传长老左宣,以及守卫涅槃洞府的邋遢道人陈操之,则都是张空阙的徒弟。
如今到了横江这一辈,则是宣明道场的第三代弟子。
“五千余年,我宣明道场才传承了三代。直到一百多年前,独孤师兄继承掌门之位,我宣明道场才广开门墙,大肆招收弟子,如今内门以上,也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至于那蝠池道场,辟雍道场,门中却有着成千上万个内门弟子。”
陆青皇微闭着眼眸,扫视众人,沉吟道:“你们以后遇上蝠池与辟雍之人,切不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就畏畏缩缩,落了我宣明的威风!”
众人赶紧点头,连说不敢。
“今天就讲到这里,事不过三,我已经讲了两场,明日你们就不要来了。争取早日考试过关,学取一门道法。”
陆青皇放下敲钟的小木槌,甩了甩衣袖,道:“我有一亲传弟子,名叫御龙升,在厨房管事。你等有何事情,直接找他就是。”
众人辞别而去。
至于陆青皇所说的御龙升,众人早已见过,那是一个肉山一样的男人。
几人走在求仙路上。
崔颢拨弄着额前发丝,叹道:“陆青皇师叔口气真大,竟然让咱们以后遇到蝠池和辟雍的弟子之时,不要畏畏缩缩。咱们人少,他们人多,咱们怎么打得过人家!”
“你刚来师门,有所不知,我们祖师爷东方索,以及师祖张空阙,都是纯阳修士!”
吴冠抬起头来,凝视着万里晴空,眼中很是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傲气,道:“中土帝国东南有七大道场,唯我宣明道场,一门两纯阳,傲视群雄!”
崔颢惊了一惊,便不多说。
他一直在家中为了考举而闭门苦读,对于各大道场的局势却不十分了解,到了今日才知道,原来宣明道场的底蕴,在东南七大道场里,竟是最强的一派。
此事,横江也是第一次听说。
“纯阳!纯阳!”
横江突然间回想起,古代遗迹门口的那副对联,想道:“也不知我此生此世,能否修至纯阳。也不知我是不是也像那遗迹的主人一样,修至纯阳人已老,到时候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接下来的日子,横江就与六个师弟师妹,在内门里读书,帮工打杂。
读书的书籍,都是御龙升从内门藏经阁里借来的,至于帮工打杂之事,也全由御龙升安排。
大胖子脾气火爆,对纪嫣然却格外的好,连带着对横江几人,也是和颜悦色。
不知不觉,就过了二十余天。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嗡!
一道钟声,从宣明山响起,传遍周围百里。
宣明塔下香火缭绕,人影憧憧。
今日是宣明道场的收徒大典,除了宣明道场里的师门前辈,以及四类弟子,要来参与大典之外。东南七大道场里,其他几个道场也会派出门中修士,前来观礼。
横江七人穿着内门弟子云纹道袍,腰缠玄箓玉佩,头戴玉冠,站在宣明高塔前方,面对着端坐在高塔之内的掌门独孤明。
掌门弟子独孤信,则站在独孤明身边。
主持大典之人,就是陆青皇。
陆青皇捧着一张表文,神色凝重,朗声说道:“今日拜师大典,一如往昔,你们七人并非是拜某一认为师,而是将我宣明道场拜为师门!自今日起,拜见了掌门,祭拜了祖师之后,你等就是我宣明道场弟子,要牢记师门戒律拜!”
横江等人依言而拜。
叩拜之时,横江仰头看着宣明塔,只见一道一道电弧,时隐时现,攀爬在宣明塔周围。
高塔一层一层往上,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层,直入云层深处。
众人拜了掌门,接下来就是祭拜祖师。
“恭迎师祖法驾!”
陆青皇将表文在香炉里烧了,再开坛做法,继而空中云雾降下,在祭坛上聚集成一道高达人影。
紧接着,人影由虚变实,五官清晰,衣袂飘飘,正是宣明道场开山祖师东方索。
“拜见师祖!”
陆青皇与掌门独孤明施礼而拜。
东方索朝横江等人指了一指,立时就有七道光辉,自他指尖迸出,落到了七人腰间的玄箓玉佩上。
突然间,东方索眼神一动。
陆青皇神色一紧,问道:“师祖有何吩咐?”
东方索指了指横江与韩剑,道:“这两人叫什么名字?”
陆青皇道:“年长的叫横江,年幼的叫韩剑。”
东方索道:“横江得了凤凰晒翅之法,韩剑得了虚空凝剑诀,本该是真传弟子,为何身上佩戴的却是内门弟子的玄箓玉佩?”
陆青皇将感悟道韵之日,发生的事情,对东方索说了一说。
东方索眼神一凝,目光落在韩剑与横江身上。
横江只觉得这祖师爷的视线,宛若两道电芒,似乎能透过他身上的云纹道袍,将他的肌肤表里、五脏六腑、三魂七魄,全都看一个透彻!
当横江回过神来,祭坛上的东方索已经消失不见。
此刻,横江已是满头大汗,脸色惨白。而韩剑则身躯颤抖,摇摇欲坠,全靠咬紧牙关强撑着,才没有瘫倒在地。
“单凭一道眼神,就如山岳压顶一样恐怖,这就是纯阳高手的实力吗?”
横江心中感慨,凝视着前方高不可测的宣明塔,想道:“终有一日,我也要修至纯阳,就像这宣明塔一样,渺万里层云,俯视苍生!”
韩剑则大口大口喘着气。
直到拜师大典结束,前来观礼的各派修士离去,横江和韩剑才恢复过来。
按照宣明道场的规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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