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远和守雄、守荣上了高台,站到参赛弟子的队列之中,左右望望,这些各宗的顶尖弟子都是神采飞扬,自信十足。
见凝思站在前队,陆小远招呼道:“师姐,你来的好早啊!”说着往凝思和她身旁一名回君阁女弟子中间插去,却被那女弟子一把推了回来。
此女一张瓜子脸,凤目圆睁,正是陆小远偷入回君阁寻找凝思之时,将他抓个正着的颖思。她自那日起,便给陆小远贴了个标签:轻佻无耻。对这不成器的师弟她当然不会客气,瞪眼说道:“你少来纠缠凝思师妹,她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跟你在一起,你干了什么坏事,她总要受牵连。”
陆小远知道她牙尖嘴利,何况好男不跟女斗,便跟凝思另一边妙华真人的弟子照虚道人换了位置。
凝思奇道:“陆师弟,你拜入师伯门下才两年,紫华掌门就许你参加论武大会了?这要是别的弟子,最少也得六年啊。”
陆小远得意地说道:“我也不想啊,谁让我进步如此之快,得到紫华师伯的青睐呢?唉,实力越强,责任越大呀。”
凝思笑道:“那我就等着看师弟夺得论武大会的冠军啦!”
陆小远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师父也说我会夺冠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哈哈。”
颖思不断以眼神示意师妹不要跟这轻薄小子乱开玩笑,但陆小远到来之后,师妹从没注意过自己,不禁惋惜师妹陷入泥沼太深。
过一会儿,一阵钟声响起,清澈嘹亮,将四五百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跟着十来人走上台去,当先一人白须白眉,身披大红袈裟,手拄拐杖,正是心观大师,坐到了一排椅子的中央座位。十来人落座,紫华、徐皓白、淳于信、黎沅芷皆在其中。
心观大师说道:“敝寺当初举办这论武大会,一是想选拔五宗之中的青年才俊,着意培养,为日后对抗嗜血教的大计做准备,二是打算借此盛会,五宗高手交流武学心得,将武道提升到新的境界。没想到竟会发展到今日盛况,天下的门派世家,来了十之八九,实是敝寺荣幸,老衲感激无已。”
一名老者起身笑道:“心观大师太客气了。正道五宗乃正道门派之首领,你们举行这等盛会,切磋较艺,我们也得以一睹武道翘楚的实力,应当谢过心观大师才是。”
五宗首脑并排坐在上首,另有两列椅子对立安置,是五宗之外的掌门、首领座位。这名老者是逍遥谷谷主于长风,逍遥谷的实力、名望虽不及五宗,也是天下一大门派,坐在左列第三。
左列第一椅子空着,椅后站着宋玉笙和宋锴二人,正是玄坛宋家门主宋仲谦的座位,宋仲谦身有要事不能亲自到来,但见佛觉寺的邀请书信中言语十分诚恳,便派了女儿和小儿来赴会。
陆小远在两列人中扫视,高尧站在左列第四椅后,椅子上坐的是一名微胖的中年人。梁家实力并不强大,只是梁子成与宋玉笙有姑舅之亲,才得以到论武大会观光,却没有座位。
心观大师微微一笑,道:“于谷主过谦了。”正色道:“接下来,由五宗掌门出场,集合五宗圣水。”
两名僧人走到会场中央,一人手持紫金钵盂,另一人在旁照看。五宗掌门各自起身,从怀中掏出各式各样的瓶子,陆续走到紫金钵盂前,将瓶中水倒了进去。
陆小远悄悄问道:“这是在干什么?那些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凝思解释道:“这是大会仪式,论武大会开场前由五宗掌门将各自门派的圣水倒入紫金钵盂中,等第三日决出最终胜者,最终胜者要在承天台上接受心观大师亲手加持圣水。”
陆小远奇道:“咱们圣琅派还有圣水?怎么我从来不知道?”
凝思笑道:“就是圣琅山上天子河水啊!”
“啊?这算哪门子圣水?”
凝思道:“所谓的圣水加持,并没什么实际作用,只是作为一种荣耀,代表着你是五宗乃至天下年轻武者中最强的。”
第九十一章 首胜()
五宗圣水集合完毕,五宗掌门各回座位,心观大师宣布道:“接下来,由心止师弟宣布比赛规则,主持大赛进行!”
心观大师坐下,一名双颊深陷的老僧站起,冷电般的目光在场下快速扫了一遍,道:“本次比武,五宗参赛弟子共有一百人,两两对决,分为五十场,上午下午各比二十五场。比赛场地共有五座,中央后土场地,即为本场,东方朗风场地、西方天雷场地、南方盛炎场地、北方玄冰场地,四场分别位于禅院外的对应方位,五座场地各自进行五场比试。”
陆小远望着老僧,心想:“这便是曾跟师父为难的心止和尚吗?”见他面沉似水,不怒自威,心想此人气度倒是不凡。
“众弟子以抽签方式决定各自对手,共有五十个数字,一百只木签,抽到相同数字的两人即为对手。零零到零四号在本场比试……”
这是第五届论武大会,规矩自第一届开始就是如此,每一届心止都要宣布一次。众人对此均已烂熟,没几个专心听他讲。
一百人抽签完毕,各自往其赛场走去。守荣抽到的是三号签,是后土场地第三场;守雄抽到的是十六号签,在天雷场地比试。陆小远却是二十九号,比试接近黄昏了。
守雄的对手是佛觉寺的三代弟子大智。大智是心观大师首徒座下第一弟子,一身修为非同小可,与守雄一样,都是圣位高手。
守雄与大智对面而站,见这大智面阔耳大,鼻直口方,神情豪迈,宛若一条水牛。又见他手臂肌肉虬结,双目炯炯,便知他修炼的也是刚猛武技,稽首一礼,道:“师兄,请多多指教。”
大智摆了摆手,瓮声瓮气说道:“不必客气,有架打就好。”大喝一声,如凭空炸雷,醋钵大的拳头直捣守雄。他练的武技属于外门,对真气修为要求不高,凭借身体强度伤敌,因此并无气劲发出。
守雄双臂抱球,赤、青、蓝、素、玄五色真气聚成球状,在他双手之间盘转,也是大喝一声,双掌推出,五气化龙,结成四方大印,被守雄推动着冲向大智。
大智的铁拳与破魔印相交,破魔大印陷了一陷,五龙齐啸,守雄叫道:“好力气!”大智被破魔印涌起的真气震得退了三步,叫道:“好厉害!”
二人各自又是一声大喝,继续硬碰硬,“大金刚拳”与“五龙破魔印”可谓棋逢对手,铁瓮遇铜缸。他二人越战越勇,咬牙切齿,神色凶猛。
铁拳横冲直撞,五龙鳞爪飞扬,呼喝连连,拼了数十回合,大智突然就地一滚,躲过破魔印的攻势,闪到了守雄面前,还没起身,“碎金掌”猛地向地面拍出,一道裂痕裂向守雄双足之间。
守雄跳起,身在半空,拔出裂天刃,叫道:“师兄,我要使用兵器了!”凌空怒劈。
大智叫道:“好,来吧!”半跪在地,取下背后的降魔杵,双手握住两端,力托华山之势迎向裂天刃。裂天刃和降魔杵相交,“当”一声大响,震得场下观众耳膜嗡嗡发响。
守雄凌空一翻,落到场上,大智也站起身来,这一拼旗鼓相当,二人都赞了一声“好!”,同时欺近身前,裂天刃竖劈,降魔杵横架,又是一声霹雳般的大响,场下众人微微皱眉,有几人离开。
二人舞动手中兵器相斗,开始的“当当当”响声稀稀疏疏的发出,如同接连十多个炸雷响起,再后来二人招式越来越快,渐渐地响声连成一片,便如巨杵撞天钟,声音雄浑响亮,许久不绝。
陆小远道:“师兄,你们看大师兄有几成把握得胜?”几声问过,却无回答。转头一看,守白和守荣暗运真气,气旋在双耳之间形成,不让台上二人相斗的响声透入。守常则像自己一样堵住了双耳。
听不到这惊天动地的响声,只见场上二人近身相搏,两般兵器化作了一只大型光罩,光罩由青、灰两种色条组成,色彩流动,丝丝劲风从光罩中发出,称得上奇观。
这一场激战维持了半个时辰,青灰色条渐渐稀疏,光罩也呈散乱的态势,看来二人的真气、体力消耗了不少。又打了一会儿,场下众人可以看清二人的动作了,响声小了不少,还是震人耳膜。
再斗几个回合,突然一声大响,众人吓了一跳,二人各自退开,守雄站立当地,手中裂天刃刀锋斜指地面,气喘吁吁,大智则以降魔杵拄地,裸露的手臂筋肉打颤,一颗脑袋说什么也抬不起来,汗珠顺着鼻尖滴落。
显然胜负已分,这座场地的主持是生灭院首座心澄大师,走到二人中间,宣布道:“本场比武,圣琅派守雄获胜!”
陆小远等四人见守雄得胜,很是高兴。其余的观战众人见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比斗结束,都长出了一口气,感觉看的很值。
大智缓过气来,走到守雄身前,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也修炼刚猛武技,还能跟我打成平手,这一场好痛快!”忽然感觉拄在手中的降魔杵有异,目光在降魔杵上一扫,不由得惊呼一声。
守雄一看,登时满脸歉意,说道:“师兄,我一味好勇斗狠,依仗兵器之利,损坏师兄的兵器,这可对不住了。”原来降魔杵与裂天刃碰了成百上千次,杵身被裂天刃割出了密密麻麻的砍痕,深浅不一,最深的切入杵身的三分之一。降魔杵破损如此,自然是废掉了。
大智瞪大双眼瞧着守雄,却并无愤怒之意,脸上尽是惊讶,还有几分敬佩,过了半晌,才道:“我可真是服了你啦!”
心澄大师走到大智身旁,道:“你平时耐不下性子打坐练气,练习武技之时只凭臂力,不去运转真气,这番可知道厉害了吧?眼下这位小道跟你不相上下,三四十年后呢?那时候你的体力渐衰,人家的真气修为却与日俱增,你还敢跟人家动手吗?”
大智的降魔杵在同辈弟子中算是上乘的兵器,与裂天刃的威力强度相差不大,他的真气修为若是与守雄相当,降魔杵绝不会被斩出破痕,只因他专门锻炼体魄力量,使用降魔杵时聚在杵上的真气薄弱得很,才会被裂天刃破坏。
以前他的师父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觉得自己凭借身体的力量也不弱于寺中其他师兄师弟,因此把那些教诲当成了耳旁风,经过这一战,才真正领悟到先前修炼的缺失。
守雄得胜,可谓旗开得胜,大大洗刷了五人昨夜败给大勇三僧的沮丧。陆小远四人高兴欢呼。
五人又到了后土场地,这里的第二场比赛正到高潮。场上一男一女激斗正酣。
男子紫色短袍,上绣白色花纹,材质光滑鲜亮,锦玉腰带上挂着好几把刀剑兵器,整个人在华贵服饰的衬托下显得俊美精干。
女子则是一袭蓝色长衫,手持玉箫,举手投足雅致潇洒。
男子先是使用长剑,剑法轻灵,长剑到他手中似乎变成了活物,可以随意弯转,宛如一条长蛇。女子手中玉箫连挥带打,身法飘逸,长剑和玉箫斗了个旗鼓相当。
转眼间数十招拆过,男子袍袖在腰间一拂,长剑回鞘,劈风刀入手,刀法刚猛,劈出之时伴随寒气,呼呼有声。
那女子也改变了战术,不再抵挡,单纯以身法躲闪,毫无急遽之态。她双足悬空,足尖贴浮地面,纤足踏出,足尖处便产生一阵气流波纹,刀锋总是擦身而过,寒气激的蓝衫紧贴女子娇躯。
陆小远见这女子姿态优雅,飘逸如风,便知她是风雅阁弟子,那男子能变换各种兵器,劈风刀维持了几个回合,又陆续换成铁鞭、判官笔、怀杖、刺环,每一种兵器到他手中,总有相应的武技配合。这种打法从未见过,料想是七杀门的弟子了。
场上的形势又起变化:七杀门弟子身周紫色风纹盘绕,变换兵器的频率骤然加快,第一招是剑招,第二招便是怀杖杖法,第三招手握鸳鸯双刃,连环邀击,第四招又变成鞭法,袖影飘飘,手法迅捷,如同变戏法一般。
风雅阁女子则玉箫就唇,吹奏起一曲舒缓悦耳的音乐来,乐声涤荡,令人心旷神怡,场下观战众人心中一片平静,不起一丝杀意,而场上的七杀门弟子受到了乐曲影响,攻势减缓。
这女子奏乐的同时,裙裾飘摆,恍如仙子,却时不时以腿技相攻,蓝裙飞起,光洁的玉腿一晃即逝,却招招攻向七杀门弟子的要害。
七杀门弟子见持久战于己不利,双脚真气迸出,身形拔起,紫色风纹盘旋之势增大,呜呜有声,手握双刃飞鹰般掠向风雅阁女子。
眼看鸳鸯双刃要切到女子,千钧一发之际,女子身体后仰,后背几乎贴地,避开了这如风如雷的一击。
七杀门弟子一击不中,身体掠过女子上空时,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小腹一疼,跟着又挨了十多下足踢,却只是一瞬间之事。
第九十二章 往事(1)()
女子双臂撑地,双腿腾起,以上身为轴飞速旋转,舞成一只蓝色陀螺,每一踢均命中了对手。这是风雅阁的“落英飞旋舞”腿技,接连踢击威力不小,动作偏又潇洒漂亮,场下鼓掌喝彩声响成一片。
这场的主持是佛觉寺心止大师,见这少女身法轻盈,武技精湛,微微点头,料定七杀门男弟子受到十多下足踢,必输无疑。
果如他所料,少女使完“落英飞旋舞”,双手向地面发出气劲,身体借着反弹力道前冲,纵跃而起,翩然落到场上。那男弟子跌落在地,无法再战。
守荣飞身上场。他的对手是一名帝会派门人,心止宣布开始,二人交手。
陆小远见那帝会派门人修为不及三师兄,在三师兄的一轮猛攻之后显得手足无措,便知三师兄稳操胜券。忽然想到帝会派的张恒,此人神位实力,再加上一把无坚不摧的冰灵神器凝霜雪,年轻弟子之中又有谁人能敌?
将这番担忧告诉了守雄,守雄道:“张师叔游历江湖三年,早已创下不小的名头,论武大会上出赛的弟子都是声名籍籍,他自不会与咱们争这胜负。自省堂周先生的门下都年纪不小,也不会出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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