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边,全都是她的温度,那么地温暖,又是那么地令人渴望。
慕寒的双手终于松开了王怀生,那满身的戾气在一点点的消褪着。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抱住了他一生的主人。
他知道,不久之后,她一定就会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而他,也许已经没有资格再呆在她的身边了……
而与此同时,追着厉缱绻而来的苏毅,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偿。
这就是她坚持要找慕寒的原因吗?是因为她已经预感到慕寒会出事了吗?还是因为她太过在意慕寒呢?
在看到那样手上沾满着鲜血,暴戾失控的慕寒,她却没有丝毫的退却,反而没有犹豫地去抱住了那个人。
慕寒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而他,对她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
慕寒的情绪镇定了下来,而厉缱绻则出手迅速的拨打电话,让厉氏的人在不惊动校园内学生的情况下,过来抬走了伤者,清除地上的血迹,把一切都恢复成原样,就仿佛校园内,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暴力事件。
甚至于她还让人带了一件校服的外套,给慕寒换上,同时让人处理了他沾着鲜血的衣物。
慕寒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着,犹如一具木偶一般,静静地站立着。
厉缱绻拿着湿巾纸走到了慕寒的跟前,对着他道,“把手伸出来。”
他无声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就像是一个只是在执行着命令的机器人似的。
她擦拭着他的手,从手心,到手背,再到每一根的手指,都细细擦拭着,直到上面再没有血迹。擦完了手后,她又对着他道,“稍微弯一下腰。”
他依言弯腰,她捧住了他的脸,看着他苍白无血的脸色,他的眸光中没有任何的神采,即使现在他的情绪看似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可是却像是一种自我放逐似的,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反应,会听的,也仅仅只是她的命令。
厉缱绻心头一紧,只觉得慕寒的这个样子,让她的胸口仿佛被压着什么似的,有些涩涩的难受。
她不喜欢慕寒这个样子,仿佛对生存都没有丝毫眷恋似的。
她擦拭着他脸上所沾染上的血迹,“一会儿,我们好好谈一下,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身子猛然一颤,随即又回复成了之前的那种寂静状,眼帘轻垂着,没有血色的薄唇中,低低地应着,“好。”
而苏毅,从头到尾都在旁边看着,用着一种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复杂眸光。
这就是厉缱绻,不同于那些柔柔弱弱,遇事只知道哭泣求助的女生们,她会迅速地做出判断,会冷静从容的处理,会保护着她所想要保护的人……令得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着,是羡慕,却也是嫉妒……
直到厉缱绻拉起了慕寒的手,准备离开的时候,苏毅才再度出声道,“厉缱绻,你不打算和我打一声招呼吗?”
她转头看着他。
苏毅的心脏一缩,竟有着一种喜悦的感觉,随即,他又暗自唾弃着自己,真是可笑,竟然仅仅只因为她终于看向了自己,自己竟然就会觉得高兴了!
“你就这样走了,不怕我把今天所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吗?”苏毅冷笑着道,“到时候,你就不怕慕寒会惹上麻烦吗?”
“你不会。”厉缱绻很肯定地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是苏毅。”他那种与生俱来的骄傲,根本就让他不屑去做那种事情。这一点,她看得无比清楚。
厉缱绻说完,拉着慕寒离开,苏毅站在原地用着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喃喃着,“厉缱绻,这样……让我怎么对你死心呢?”
那么地了解着他,了解着他的骄傲,也让他的目光,更加得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背影。
到时候,她就不会再这样握住他的手了,她会讨厌他的吧,讨厌他曾经那样无所谓地出卖着自己的身体!慕寒的心中在不停地呐喊着,可是他的双唇却依然还在挪动着,机械般地吐着一个个字眼。
“在遇到小姐前,教练曾经把我单独带进过一个房间,在那个房间里,他把我身上的衣物全都脱去了,抚摸着我的身体,说要告诉我什么是快乐的事情。虽然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快乐,可是也没有反抗挣扎,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会被人做些什么,只是后来,我要离开,教练不准,所以我才动了手差点杀死了教练。”他的声音是这样地干涩,每说一个字,心就会更空落一分,就好像身体的某个部分,在一点点地失去着……
厉缱绻没想到慕寒会告诉她这样的答案,当年,她选中他的时候,父亲的确是说过,遥差点杀死了白门的一位教练。只是其中的原因,父亲并没有说,而她也没去问。毕竟,在她看来,他是不是杀了教练,并不重要,她只是对他那时候的样子感兴趣,所以才会选择他。
“这个人来找我,想要做完六年前没有做完的事情。”他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他说只要我和他做那种事情的话,就不会把当年他在房间里对我做的一切,告诉小姐,而我不想被小-姐知道……”
眼眶好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出来……是什么呢?仿佛他身体中最最不堪的东西,也随之涌出,呈现在了她的面前似的。
视线在不知不觉中,被一层水雾所笼罩着,而那股温热的液体,顺着眼眶,从他的脸颊上滑落着,不断地溅落在衣服上。
“够了,别再说了!”她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而她的右手松开了原本握着他的左手。
他的左手无力地垂落到了身侧,变得更加的冰冷。
小姐果然也是讨厌这样的他吧!所以才会不愿意再碰他了吧!
可是下一刻,她的手指却贴上了他的脸颊,“寒,你哭了。”她的指腹轻轻地拭着他的眼泪。
曾经,她希望他变得“有心”,希望他懂喜怒哀乐,可是当他在她面前这样落着眼泪的时候,她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心痛。
不该是这样的,她所想要的,并不是这样啊!
他肌肤的触感,很冷,可是他的眼泪,却是温热的。她的双手擦拭着他脸上的眼泪,而他,怔怔地看着她靠近的身子。
他现在是在哭吗?而这温热的液体,就是眼泪,是他的眼泪。
原来,他是会哭的,原来,哭泣的感觉,是这样的!
“所以你答应了那个男人的要求了吗?”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被他的泪水浸透似的,变得有些灼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在她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校服是全开的,校服上的纽扣并没有被扯落,那说明那些纽扣,是被一颗颗的解开的。
以他的身手,除非他愿意,否则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可能有能力全部解开他校服的纽扣吧!
“嗯。”他低低地道。
“就因为怕我会知道你以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她的秀眉皱了起来,“你宁可被那个男人做那种事情,也不愿意和我商量一下吗?”就好像她本以为他是属于她的,她是他的依靠,可是却突然间发现,原来当真正的遇到了事情,他却完全把她排除在外了。
“因为我不想小姐讨厌我。”他缓缓的抬起手,拉过了她刚才为他拭着眼泪的双手,她的手指纤细素白,指尖上还沾着他的眼泪。
他哭了,而她为他擦了眼泪。以后就算不能再呆在她的身边,他也一定会记得这双为他擦了眼泪的双手。
他低下头,伸出舌尖,轻轻的舔舐着她的指尖,舔尽着自己的泪水。咸咸的味道,是他眼泪的味道吗?
总听别人说,泪水是咸的,原来他和别人一样,流出来的眼泪也是咸的,咸到带着一种苦涩的味道。
就像是在完成着某种仪式一般,他专心致志地舔舐着,就像是虔诚的教徒,直到把她的十指完全地舔净。
只是在舔净她十指上的泪水后,他的唇却还是贴着她的指尖,就像是唇在本能地眷恋着她的手指,“小姐说过讨厌没有目的出卖自己身体的人吧,可是当年,我让教练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却就是没有目的的。”那时候的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体会怎么样,所以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呆在小-姐身边了吧。”可是如果离开她的话,他每天又该做些什么呢?习惯了呆在她的身边,习惯了用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她,每天看着她,他才会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如果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不懂感情的话,会不会好一些呢?会不会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疼痛、懊悔、难受了?!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他也永远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甚至于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所以,他不后悔喜欢小姐,就算从此以后会坠入地狱也不会后悔!
啪!
脸颊上骤然间传来了一抹刺痛,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是她打了他一巴掌。
“那你觉得呆在我身边的资格是什么?”她仰着下巴,定定地看着他,她的气势是如此的盛气凌人,而她的目光,就像是带着某种谴责一般,“漂亮的脸孔?干净的身体?还是纯洁无暇的思想?如果你觉得这样就是资格的话,那么够资格呆在我身边的人,会有很多,可是——”
她顿了一顿,用着绝对的口吻道,“什么样的人可以呆在我身边,不是靠资格来决定的,而是由我来决定!如果我要一个人的话,就算那个人经历过更糟糕的事情,我也会要他;如果我不要的话,就算那个人再好,再干净漂亮,再完美无瑕,我也还是不要!”
这一刻的她,高贵华美得让人屏息!
厉爵今天很早就回到家中了,而一回家,就把厉缱绻叫进了书房。。。
“慕寒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厉爵开门见山地说道,压根没和女儿绕弯子。
厉缱绻倒是一点不奇怪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毕竟,她今天找厉氏的人来学校把那人送去了医院和清理血迹,那些人自然会把这事儿上报给父亲。
“我想要那个人永远都没机会再伤害遥。”厉缱绻道,明明是慕寒把那人揍得半死,可是她却觉得遥被伤得更重。
“哦?”厉爵扬扬眉,“然然,永远都没有机会意味什么吗?死人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的。”
厉缱绻蹙了蹙眉头,听明白了父亲的话。要在暗地里解决一个人,那是再方便不过的了,可是——“爹地,我不想杀人。”虽然她并不是慈悲富有爱心的人,可是却也绝对没有冷血到可以轻飘飘的用嘴巴赋予谁死亡。
厉爵微微一笑,“可以,那个人爹地会帮你解决的,既不杀他,又不让他再有机会出现在慕寒的面前。”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厉爵心中却是一叹。说到底,女儿如今也只是一个15岁的孩子。虽然大气坚强,有独到的眼光,将来成长起来的话,必然会成为一个很好的领导者。可是另一方面,女儿的性格方面,本身有太多光明的东西,正如女儿对医药感兴趣,而不是对杀人有兴趣。可偏偏商界中有太多阴暗的东西,如果将来她要执掌厉氏集团的话,那么迟早都会知道那些阳光下的东西,以媛媛的性格,真的能够接受得了吗?
女儿的性情虽然融合了他和伊依的性情,可是在爱好上,女儿却更偏向着伊依。他在商界心狠手辣人送外号暴君,而伊依却是显然要心地善良一些。
“谢谢爹地。”厉缱绻的声音,拉回了厉爵的神游。
“那么你可以答应爹地一件事吗?”厉爵道。
“什么事?”
“慕寒的这件事,永远不要让你妈咪知道!”
厉缱绻一愣,父亲的话,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可是父亲的神情却是认真的,完全不是开在开玩笑。“为什么不能让妈咪知道?”慕寒的事儿,和迄完全风牛马不相及,就算母亲知道了,也没什么啊。
“原因爹地不能说,只不过你记住了,别在你妈咪面前提起这事儿,爹地只是怕你妈咪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厉爵道。
“然然,你听清楚了爹地的话吗?”厉爵盯着女儿问道。
虽然厉缱绻不知道到底会让母亲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她看得出父亲的认真。只要是和母亲相关的事情,父亲都会无比的在意。
“我知道了,我不会和妈咪说的。”厉缱绻同意道,一方面是父亲的认真,另一方面也是她同样不希望母亲会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慕寒你打算怎么办?以他目前的状况,并不适合呆在你身边。”尤其是还失控到差点在学校里杀了人。
如果那人真的死了,又不巧被学校里其他的人瞧见了,只怕最后会连然然都被牵扯进去!他是要找人保护女儿,而不是为女儿添麻烦。
“遥是不是适合呆在我身边,我会自己来判断。至少现在,我要他留下。”今天的慕寒,让她完全放、心、不、下!
“是觉得他太可怜,同情他吗?”
同情……与其说是同情,倒不如说是怜惜来得更恰当点,“我不想要看到他痛苦和自我放弃的样子,总觉得如果我现在让他离开的话,他会很危险。”这种危险不是来源于外部,而是源自他自己。
“看来慕寒这小子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来得幸运呢。”厉爵看着女儿道,“既然你要自己来判断,那么爹地就让你自己来判断。等过些日子,爹地把这件事完全了结的时候,你就把你的判断告诉爹地。”
“好。”厉缱绻点头,随即又道,“爹地,我想去见一下王怀生。”
厉爵倒是没什么意外地道,“我会让人安排时间带你过去。”
父女俩正说着,书房的门倏然被推开了,伊依走了进来,“听佣人说你们两个在书房,倒是难得了,对了,然然,佣人说你今天很早就和慕寒回来了,怎么回事?”
“寒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就请假陪他一起回来了。”厉缱绻道,这话也并不算是全然的假话。
“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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