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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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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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推开房门,苍文惊见卧房多出一张纸笺,尺寸虽小,然则却是径自腾空浮在眼前。

    “是何妖物?”苍文怒目环顾卧房一周,并无所获,当下伸手接过纸笺,轻轻念来:“云天皆洞鉴,表里尽虚明。”

    苍文思忖片刻,猛地微抬下巴,微笑自语道:“无论此事何人为之,想来是为祝我一臂之力,如有机会,自当谢过。”言毕,将纸笺小心收起,单手握拳又道:“今夜必不可再失知日宫颜面!”

    入夜,苍文早早到了辞仙楼边上,便找个角落静待。

    夜残更漏,苍文拿捏着时辰将至,一跃来到辞仙楼门前,缓步向前,正欲伸手抚住正门雕花门板,眼前却突地再也看不到什么。苍文下意识回头,这辞仙楼果是如前几夜一般向前移了去,眼中看到的,已是辞仙楼背面。

    苍文收回手,快步奔到右边辞仙楼门口,却见一切细节仍是毫无纰漏,心下愕然:今日房中提示,告知我此妖法力不高却能移房换物皆不过镜像之力罢了。现又仔细一观,却仍跟上次夜里所见异象相同;如若尽是镜中之物,我眼前这座辞仙楼当是事事与本物相反,为何。。不知那纸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若是故布疑阵,我便更需谨慎小心。还未细思,辞仙楼便又突地退回原位,转眼之间,似是刚刚异象并未发生,一切皆不过梦境。

    苍文颓然,只得回到王府,一夜无眠。

    第二日,藻圭王爷心中明朗,并未前往问询,只是呆在正堂,招待往来客人吃食。可这老人清楚,这辞仙楼之事难以快刀斩之,心中不免忧虑。

    正在此时,他的目光却被席上一狼吞虎咽的年轻人吸引住了。此男子看来不过十六七岁,面目倒也俊秀,只是面容憔悴,衣衫破旧,连手上污泥也不及拭去就抓着馒头大口啃食。

    “你且吃慢些,后厨还有。”藻圭王爷走上前去,对着男子说。

    “多……多谢老丈。”男子一边咀嚼一边应道。

    “这位就是藻圭王爷,你进得府来狂吃不休,却连王府主人都不细细看上一眼?”边上有人说道。

    藻圭王爷止住此人说话,缓缓坐于年轻男子身边,也不言语,就只是静待男子吃饱。

    少顷,此男子才轻抚肚皮,面带愧色对着藻圭王爷作揖道:“王爷大德,在下实是饿了太多时候,无暇他顾,万望见谅。”

    “无妨无妨,这正是我府中办起千人宴初衷,看你样子,想是路过藻圭?”

    “王爷慧眼。在下原是居于百里外的步家村上,两月前老母辞世,嘱咐我前往姨母家投奔。无奈家徒四壁,唯一室书册,实在筹不出车马费用,只得就这么步行前往。途径贵地,实是饥饿难耐,幸得您府上这一顿餐食。”男子再施一揖,“步飞再次谢过王爷大恩。”

    藻圭王爷将他扶起,问道:“你叫步飞?”

    “正是。健步如飞,一飞冲天。然则如今却是这般境地,实是汗颜。”

    藻圭王爷拍拍步飞肩膀以示安慰,“看你言语文雅,应是饱读诗书。”

    “不敢当。不过识几个字罢了。”

    “你要想去投奔姨母,我愿资你车马。”藻圭王爷一心为善,且感读书人本有风骨,如是这般必已无奈,便想帮他一把。

    “步飞感恩!”步飞施以大礼,又道:“远方姨母其实久未谋面,突然造访而我又无一技之长,内心实是忐忑,不想为她多添愁绪。却不知王爷府上可缺人手?我虽文弱,但不怕辛苦。”

    “这。。”藻圭王爷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合适步飞的活计,只是感他不易,便道,“这样,我且安排让你住下,余下的我们从长计议。”

    步飞当即跪拜大恩,欢天喜地跟着府上仆役去了后院。

    这边安顿在镇上客栈的目荣华却是日渐烦躁。

    “这个苍文,愚笨类猪!”目荣华愤愤自语,“线索还不够明确?却是这般畏首畏尾踌躇不前。”一边说着,目荣华一边将手中一颗硕大珍珠抛入空中,又再接住。

    “也怪我傻,有尾托我照顾你,我就不该接下这苦差事。”目荣华收起珍珠,在掌中润一润就往棉袍上摩挲起来,“算了,送佛送到西。不然跟你在这藻圭镇耗下去,还不知要损失我多少银子。”他停了手上动作,想起呆在知日宫的有尾,“也不知我的有尾近日可好?偏巧弄无悯仙法弥漫,害我上不得山去。”思及有尾,目荣华目光温柔起来,一手托住头,身体微微一侧,似是陷入回忆。

    入夜,目荣华在房中凝神静气,双手置于膝上,右手食指微动,随着他手指动作,房内一漂浮的信笺自行显出字来。书毕,目荣华微笑,吸一口气,这信笺就缓缓飞近,在靠近右眼不足半寸的位置陡然缩小,而后就径直飞入了目荣华眼底。

    “若这封线索仍难解开,我便抹脖自尽。到时我也托信给我的美人儿,就说是被苍文活活蠢死的。”目荣华嘴角一歪,“仙有仙途,妖有妖路。有尾你却偏偏要助仙灭妖;我虽心知天道轮回自是善恶有报,但她们毕竟未做出格之事,同为妖属我也只能以此法指引苍文了。”说罢,摇摇头,又突地发狠道:“苍文你个笨蛋!”

    目荣华行至床边,闭目盘膝而坐,少顷,他睁开眼睛,一道白光从他目中射出,照在对面墙上,似是流水遇阻而返,又弥漫开来,不消多时,目荣华面前已是一副苍文卧房画面。

    目荣华见苍文房中四下无人,觉时机正好,口中念念有词,右手食指立起,微微向外一指,他右眼中缩小的信笺就飞将出来,直直奔着眼前苍文房间的画面而去,最后悬空浮在那画面正中,目荣华见状,伸臂将袖子一甩,那信笺连同那白光下的画面就全数无踪了。

    苍文正巧刚离了屋子,在花园走了几步想要调整呼吸重理思绪,不过走了一圈,心中更是烦躁,当下又赶回房间,一推门,又见那悬空纸笺,苍文不及多想,伸手取下,却见上面仅有三字:天、峰、鹤。

    “这是何意?”苍文心中不明,却料定这必是有人暗中相帮来解他疑惑的。“只是这几个字,又指什么?”

    苍文带着这张纸笺行至堂上,正想找藻圭王爷讨论一番,却见老王爷正跟一清雅男子在堂中相谈甚欢。此男子看着跟自己年纪相仿,面容俊秀,气质如兰,身形却较同龄男子瘦弱矮小了些。

    藻圭王爷见苍文到来,便要为之引荐,“贤侄,这是步飞,才到得镇上,家贫孤苦,然才华横溢,我就留他在我府中了,给镇上孩童做个先生也好。”

    步飞作了一揖,道:“苍文兄,刚才王爷已跟在下提过大名。幸会。”

    苍文回了一礼,道,“刘老伯,此处恰有一谜,正好跟大家切磋一下,全作消磨时光可好?”说完,便把那信笺取了出来,“此谜跟铜镜有关。”

    步飞接过信笺,自己粗看一眼便递给了藻圭王爷。

    “却不知这是猜一字,一物还是一人?”老王爷问道。

    “不如先随大家文思所至,我稍后告知可好?”苍文应道。

    步飞踱了几步,手扶上下巴,片刻,说道:“不知此谜谓何,但单看这三字,一个‘峰’字,一个‘鹤’字,而苍文兄开始时言及此谜跟铜镜有关,我倒隐约记得这诗句——‘晓窥青镜千峰入,暮倚长松独鹤归’,含了谜面两字,同时又跟镜子有些联系。这句诗中有‘千’字、‘独’字,均是数量,这一个‘天’字,自有‘二人’之意,亦是数量,……”

    苍文顿有醍醐灌顶之感,“确是如此了,这般就说的通了。”

    苍文当下谢过藻圭王爷跟步飞,大步走出堂中,神情较之刚才自是飞扬,却惹得堂中剩下两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第十章:别来几度风 … 第三十六话() 
当天入夜,苍文原在房中歇息,听得休府管家陈五前来叩门。

    “苍文少爷,您的一位朋友留了件物什在门房,特给您送来。”

    苍文心中疑惑着开门接过,又谢过陈五,这才回返房中,将物件置于桌上,便坐在一边端详起来。

    这乃是一蓝色包袱。苍文伸手将其打开,却见一红色锦盒置于当中。苍文觉此锦盒面熟,“这不是。。”他着急将锦盒打开,就见一白色花苞,正是妾鸟花。苍文忙唤来赤武弄丹。

    “你们且瞧瞧,这是否就是那妾鸟花?”

    “颜色形貌倒是无差,只是那日看时乃是盛放,现却是含苞之相。”赤武道。

    弄丹慢慢贴近花苞,伸手比个噤声的动作,少顷,她才直起身,对着苍文赤武道:“花中有人说话。”

    苍文一惊,忙也贴近,就听得那花中不断发出尖利咆哮之声:“尔是!你竟如此诳我!胆大妄为!且看我脱身后如何回报!”

    “师兄,这锦盒下还有一信。”赤武顺势将之取出,“你来看看。”

    苍文将信笺摊在桌上,三人见其上寥寥数字:

    扈间镇恶事,皆为龙妖所为。将之困于妾鸟花内,望带回知日宫中,求宫主妥善安置。尝闻知日仙家大悲悯心,视天下生灵平等。念此龙修行不易,万望留她性命,去其戾气,导归正途。

    尔是谢过相救之恩,敬上。

    苍文原本就觉得尔是此名似曾相识,此时突地说道:“这尔是,也曾在藻圭镇出现,我犹记得那镜妖死时亦是叫着尔是此名。”

    “师兄,这尔是莫不就是那女冠?”

    “只是,她跟那龙妖似是旧识,为何要将之捆了送与我们知日宫?”

    苍文也不言语,默默将书信连同锦盒收好,这才说道:“明日我即返宫向师父禀告此事,你们二人无需跟随,我们暂不知这信上所说是真是假,你们留在扈间镇上,如有异动定要立时回禀。”

    赤武弄丹点头应和。

    “如此信所说为真,那龙妖之祸已除,你且在家多待些时日,安抚家人,陪伴爹娘。”苍文拍拍赤武肩头道。

    第二日一早,苍文便与休家各位告辞,之后骑火龙驹一路马不停蹄,当夜即抵达知日宫中。苍文顾不上一路风尘,急急求见了弄无悯。

    “师父,此次下山,徒儿跟赤武弄丹在扈间镇上有所发现。”苍文一边呈上那妾鸟花,一边将自己所知一一报与弄无悯。

    弄无悯听着苍文呈报,将那妾鸟花取出,令其悬于掌心之上。

    “师父,徒儿也是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那尔是究竟是敌是友,为何先携龙妖逃离,后将龙妖送返。”

    弄无悯淡淡道:“问一问这花中所囚,即可明了。”说完,他冲着苍文招招手,“你且过来,站到我身边。”

    苍文随即走到弄无悯座位一边,见弄无悯已在默念口诀。

    那妾鸟花随着弄无悯指尖动作飞至主殿正中,之后花瓣似在跟外面缠裹的金线角力,瓣叶一鼓一收,那金线崩得紧紧,最终还是不敌,只听一声脆响,那金线已然掉落,这妾鸟花却已是盛放之姿。

    其内龙妖得以解缚,瞬间化为原来大小,只是她的四围似有无形屏障,令其头尾不得伸展,那巨大龙头直直往弄无悯方向探了过来,却如顶在墙上,不得前进。

    “你是何人?竟可轻易禁我自由?”那龙头喘着粗气,其声尖利,刮擦耳骨。

    “弄无悯。”弄无悯淡然应道。

    “知日宫?”龙妖已是明白自己身处何处,却不想那尔是竟会如此对待自己,“尔是那无耻小儿现在何处?你且让她出来见我!”

    苍文怒道:“那尔是假意与我们相交,之后即在念子湖边与你逃脱,现如今你却来我知日宫寻她么?”

    “她乃口蜜腹剑之辈,说要带我去见我的旧识,却将我诳进妾鸟花中,想不到她如此吃里扒外,还是说你们知日宫跟那愚城沆瀣一气?”

    苍文心中一动:这个尔是,竟是愚城中人。

    “听我徒儿所言,扈间休家之事是你所为?”弄无悯问道。

    “岂止!连那附近慈心观满观亦是为我所屠。”龙妖似是笑了起来,爪子立起又对着前方无形墙壁一番拨弄,却仍不得要领。

    “你倒坦荡。”弄无悯似乎并不诧异,“我见你骨中有隐约仙印,怎么行的倒是妖魔之事?”

    龙妖又再冷笑:“我本潜修得道,怎奈你仙家心胸狭窄,难容我辈,我千百年来都行为端正,却不想最近几十年把恶事做了个遍。”

    此时苍文在一旁说道:“师父,听闻她被贬落念子湖,还失了她的孩儿,想来之后才心性大变。她确是恶贯满盈,但两次三番倒也算是救了赤武侄儿性命。”

    弄无悯看了苍文一眼,又道:“为何杀人?为何救人?”

    龙妖似是放弃了挣脱之念,倏地一声重化人形,站在殿前朗声道:“杀该杀之人,救想救之人,就是这般简单。”

    “那臭道士暗下黑手,将我困住十几年,我寻其报仇自是理所当然。我失了女儿,痛入骨髓,见他休家孩童伶俐,思及我儿,自是疼惜;那日井中见其母奋不顾身跳井救子,恍惚如见当年的我。”龙妖声音有些哽咽。

    “那慈心观道士就是当年将你困入金鞋之人么?”

    “非也。”龙妖抬眼看看弄无悯,“只是,我寻不到那老道踪迹,心中愤慨,拿那些小道士泄愤罢了。如今既落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师父,”苍文想起尔是信笺所提,忙道:“那尔是在信中望我们饶其性命,将之归导正途。您。。”

    “我自不会杀她。她曾入仙班,若我亲眼见她屠灭那满观道人,我定即刻斩杀;现她已为囚困,且定无法逃出我宫中再次作恶,如此这般,取她性命并无意义,我乐见其改过。”

    “那您要如何处置?”

    弄无悯沉思片刻,“且将她安置在离火龙宫不远的‘杯水殿’吧。”

    说完,弄无悯袖底一挥,有五只金环直直飞向龙妖,越过无形屏障,分别箍在龙妖脖颈、手肘、膝盖处。

    “此物可将你法力收归五处,之后你不得擅化龙形,不得施法,否则你当受锥心之痛;此金环亦可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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