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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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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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君可知,吾为何知晓挂星槎可自来忘归,无需你我查辨方位?”

    “那角蟾一击未重,定不心甘;且于幻境中,其未多见识夫君功法,自是不知夫君厉害,总得将吾等引上忘归,再施毒计。”无忧沉吟半刻,立时却再接道:“夫君方才露功法于人前,若是袁不鹿尽数告于角蟾,那角蟾惧战,藏头不见,又当如何?”

    “兽便是兽。即便长于织幻,日行万里,若是智有不怠,终难成事。”弄无悯稍顿,浅笑嫣然,“小君一早为其所伤,其知有机可乘,一次不得,必得卷土重来。袁不鹿即便漏言,畜生唯念口腹,岂会采信?“

    “且,吾恐忘归岛人亦同角蟾有隙。”

    “何以见得?”无忧闻声,起身踱步。

    “角蟾凶毒,即便岛人无心抑或铁石心肠,难为角蟾果腹,然其必在角蟾淫威之下;如若作契以求长生,进献性命便如耕农,丰年荒年,总有天伤之时,若献命不足,难脱角蟾威逼。若是整日惊惶,临渊履冰,小君岂会甘愿?“

    无忧垂眉,轻笑出声。

    “夫君小露功法,敲山震虎;若是袁不鹿机灵,顺水推舟,借力盟之,岂不更妙?”

    “其人久堕迷津,积习难返,小君尚冀望掇醍警醒不成?”

    “若其心难易,怎会有那密信?”无忧上前,缓接了弄无悯掌上一卷,垂眉细观,见字而喜:“字体雄媚,甚有骨体。“稍顿,径自接道:“那密信之字,倒是秀雅。”

    “勾笔转角,折锋而过。不自露,品之方现。“

    无忧闻听,欣然颔首:“其可暗行告密之举,五百岁未为人所查,着实不易。然,却不知夫君因何断定,此举乃因情起意?“

    弄无悯阖目浅笑,少待,方道:“小君亦言,人有男女,字有雌雄,依字形知其为女,借疏弃髓海所现,其与小修停留忘归未有多时,交往之岛民寥寥,“稍顿,弄无悯这方启睑,沉身缓道:”若非情之一事,孰物可疯魔人心,令之忘死?“

    无忧闻声一顿,隔了半刻,方再轻道:“现吾等已登岛,之后该当如何?”

    “此一地,除此村落,尚有多处吾等未至,远眺查之,森峰列岫,怪松巨树,定不在少数,“弄无悯低垂眉眼,定定瞧着无忧,柔声轻道:”明日便同小君徒步一探,极命草木鸟兽,劲戟雕弓,游涉周驰,岂不快哉?“

    无忧一怔,抿唇思忖,半晌,却未言只字,反是淡笑,扶髻颔首。

    第二日卯时。新日皎皎。无忧早早起身,同弄无悯并身踱步,徐徐穿忘归村落,再往岛内。

    弄无悯着黪绿,无忧衣杏黄,一对玉人,踯躅山野。

    行了约莫一炷香功夫,见细流,浅溪没趾。无忧玩性大发,徐徐除了鞋袜,玉足尽露,拾级逆水而上。弄无悯瞧在眼底,初时侧目,颊上赤红,少待半刻,闻无忧轻唤,这便摇眉,浅笑挽衫尾,足尖点踏,飞身直上。

    至顶,见香红乱布,怪松嶙峋。二人驻足,见山内一谷,其上烟气蒸腾,结眉细观,方查谷底乃有峰崖,丈丈向上;二人先是低眉,后则平视,再候半柱香,已是仰面而度。

    “此峰,竟是活物?”

    弄无悯闻声笑应:“恐非如此。当是谷底有物,使力为之。”话音未落,弄无悯正待抬掌,却见那耸崖陡然下落,唯闻倏的一声轻响,山崖冲入谷内,再无片影。

    弄无悯啧啧两声,单掌轻摩下颌,阖目思忖半刻,掐指轻笑。

    “那角蟾行事,倒也有趣儿。”

    无忧面现不解,探身下望,未得半点端绪。

    “此一崖,乃是镇石。”

    “所镇何物?”

    “瞧瞧便知。”话音未落,弄无悯丹田一沉,俯身直下;不消半刻,见飞石若干,单块恐有千斤,其势急,未待无忧细辨,已是飞出谷底,直往岛外。

    无忧稍怔,抿唇笑道:“原是硺石而掷,怎敢言吾孩童心性?”言罢,抱臂而待。

    少倾,巨峰已化百千片,眨眉不存;弄无悯提气上谷,伫立无忧身畔,二人俱是含笑,垂眉相候。

    云气隐没。无忧眼风一冷,见谷底景象渐渐清明:那崖峰已失,其先前所在,现一巨洞,其宽其纵,难以丈量。无忧吞唾,目珠数转,心下暗道:此岛离陆甚远,浩海之内,总有异类。思及此处,无忧长纳口气,徐徐退个数步,单掌轻勾弄无悯衣袂。

    二人心下自是有备,耳内怪音——嘶嘶声、嘘嘘声、嗤嗤噼啪声大作;弄无悯同无忧对视一面,脚下陡地一震,抬眉便见一兽,奔驰腾空,直往天外;其貌似距虚,背生两翼,尾若流彗,挟九色之光,最奇之处,在其须,长逾百丈,须尾为鱼,唇开露齿,分往八面,须臾便将林内惊飞之羽生吞而下。

    无忧见状,目睑大开,拊掌娇笑:“有趣儿,有趣儿!”

    距虚兽之后,紧随鲸鲵一尾,长达千里,周身遍是横鳞,目如五人之首,明光烁烁;其腹时时得水液低坠,色如玉,滴于林间,则走兔狡狐,俱化兽珀。

    无忧笑意盈盈,意犹未尽,踮足上前,再探谷底,恰见一物,形似望潮,然其巨大,方才那鲸鲵亦是难比。其足四散,山石林枝俱可吸于其上。无忧仰面,见此巨蛸于头顶飘飞而去,细辨之下,惊见其腕足乃是人臂,摇摆招呼;巨蛸口内,吞含之人,恐有百数,唯令其将一臂探出,以为捕食之用。无忧眨眉数回,见巨蛸飞掠林丛,百臂急捉,将活物野果尽数纳于掌内,后便探入巨蛸口内,自行喂养其身。

    “那巨蛸口内之人,恐是未死。”

    弄无悯徐徐目送巨蛸飘往忘归村舍方向,稍顿半刻,这便轻声接应:“虽生,尤死。”

    无忧闻言,长叹二三,又再接道:“想是袁不鹿献命于角蟾,角蟾则保岛陆安然,岛民长生。”话音初落,无忧返身,轻声询道:“现下夫君将此镇石毁去,恐角蟾不日现身。”

    弄无悯闻声讪讪,垂眉踱步,埋首四顾谷底,轻道:“小君,此处还余一物。”

    无忧一怔,立时疾步近前,果见谷底巨洞尚有一物,徐徐蠕动,其行缓慢,其身巨大,虽是蛇形,然周身遍布雪色绒毛,细细瞧来,憨态可掬。

    无忧朱唇稍收,驭气直下,两足立于蛇首一侧,这便探手而上,徐徐抚摩蛇绒,后竟将面颊贴于其上,轻声喃喃:“邂逅相逢,快哉快哉!”话音初落,朗笑出声。

    弄无悯见状,摇首短叹,然其心下,却再暗道:角蟾若是此时现身,便不那么有趣儿了。思及此处,弄无悯暗暗渡气于掌,阖目启唇,默诵心咒,而后广袖一立,转腕使力。

    “唯留此绒蛇在此,同汝作伴。”弄无悯径自喃喃,浅笑晏晏。

第227章 六夭花十八 … 第227话() 
约莫一个时辰后,忘归岛人方见弄无悯同无忧归返:弄无悯两足生根,伫立雪蛇之首,不动不摇;环日晕为璎珞,攘流采为佩绶,衣袂翩飞,出尘霞人。再观无忧,却是横卧在后,化了蛇尾,同那巨蛇尾尖勾缠一处,玄雪相交,墨玉互琢。

    忘归岛民先为一干海怪巨兽所骇,更有二三时运不济,正为那鲸鲵落油所困,瞬化人珀,又或恰为巨蛸所衔,顷刻无踪,余人正自瞠目悚骨,急求自存,这番再见巨蛇同弄无悯无忧二人,怎不动心惊魂?诸人无不四窜,尖声奔逃。

    无忧为其声响坏了兴致,定神使气,便将蛇尾再化人足,然方才濯足踏溪,凝寒未散,加之鞋袜褪在一边,这便将裙裾一扯,再将玉足藏于巨蛇绒下,既暖且软,煞是惬意。

    “这般聒噪。”无忧抬掌,徐徐摩挲蛇绒,吐气一叹。

    弄无悯得闻,这便沉气,口唇不开,洪音已现:“望君毋忧。此鳞性温顺,不当为惧。“

    袁不鹿闻声,颤颤起身,自一屋舍壁后缓缓探头而出,惊道:“方才。。。。。。方才见恶兽三五,成群输掠,伤得吾岛民若干。。。。。。”

    弄无悯唇角一勾,缓声应道:“吾同内子在此,谅其莫敢归返。”

    无忧一怔,面现讪讪。

    “仙人。。。。。。可是当真?”

    弄无悯稍一摇眉,自蛇首飞身而下,朗声接应:“若是岛民尽损,吾同内子之起居膳食,何人可理?”

    袁不鹿目珠一转,朝不远处做个手势,这方现身,徐徐近前,面色阴森:“吾等必当尽心竭力,侍奉仙人周全。”话音方落,虾腰躬身,长施一揖,唯唯莫敢起覆。

    当日入夜。

    无忧令那绒蛇停驻墉善堂外,长身一盘,恰环三周,其首依于脊上,眼目一阖,煞是喜人;其尾自正门探入,直伸在无忧榻边,无忧时时抚绒浅笑,半晌,抬眉瞧瞧桌边弄无悯,轻声询道:“此物当以何为食?其自谷底巨洞现身,至今未饮未食,好不怪异!”

    弄无悯一肘支颊,轻笑出声:“小君同其这般投契,可是相见恨晚?”少待,见无忧攒眉不应,这方正身,缓声解惑:“吾于幼时,尝闻娘亲提及,南极一物,状如蛇,色如雪,周身被毛,当唤‘参()慎‘。”

    无忧耳郭一晃,心下一紧,却不知是闻娘亲之称,抑或参慎之名,方有此动。

    弄无悯早查无忧改色,却也不以为意,又再接道:“此一物,千年一饮,万岁一食。”

    “此物寿当几何?”

    “无极之数。”弄无悯见无忧瞠目,更是忍俊不禁,露齿接道:“千年到,则褪毛为足,百足并走,水火不惧,待至正北天极,见仰天池,候三十日,日月同辉,霞光星辰,尽数投影于池内,参慎便饮尽满池流光,体内荡生阴阳,头尾囊括天地。待万岁,其毛结羽,扑翅便往宇内中央,天柱所在——攀于柱顶,自上而下,吞咽天柱积雪,以涤累世污垢。“

    无忧咋舌不止,探身而下,两臂勾了参慎蛇尾,往颈窝磨蹭两回,又再轻道:“夫君可是已施功法,保得此岛不为其余巨怪所祸?”

    弄无悯闻声未应,反是起身,直往榻边,一掌摩挲参慎雪绒,一掌轻抚无忧云鬓。

    无忧一怔,轻声喃喃:“夫君可是钟意此地?”

    弄无悯轻笑一声,这方启唇,沉声接应:“以往于肩山,世人所知——吾乃一宫之主,正气彪炳,仙法卓然;然吾常赖无悲为药,掩吾魔气,藏吾本心,知日宫主却非弄无悯本相,即便名利加身,何堪道也?“

    无忧长纳口气,却不多言。

    “此一处,吾善吾恶,随性为之,天高海阔,怎不飒飒?”弄无悯稍一沉吟,立时接道:“小君亦当同感——若返知日,汝非汝,吾非吾,唯不过暗计频出,算计千番,又有何乐可言?“

    无忧抿唇,埋首膺前,思忖半晌,终是一濡燥吻,沉声缓道:“吾非吾。。。。。。本一僵死之蛇,无神无识,如若应命,吾当早入轮回,或可侥天之幸,转投人道,孰可预料?现今之无忧,本非无忧;抑或换言,世上本无无忧,吾借孰人之魂,裹孰人之皮,计画百篇,方至今日?“无忧一顿,又再纳气,直入丹田,反见笑意:”无忧所思所念,唯不过再逢娘亲,侍候左右;现知。。。。。。此愿难满,吾当以娘亲之志为志,长兴知日,光大弄氏!“

    弄无悯轻哼一声,柔道:“娘亲之志,便似参慎之心——小君当参慎巨怪,必得同先前所见鲸鲵望潮一般,荼毒四海,凶害人命,然,参慎所求,不过饮霞餐雪,其愿已足。”

    无忧眼目一侧,怎会不解弄无悯之义,心下暗道:汝所欲,不过在此安身立命,再不归返肩山罢了。

    “夫君常言,无忧归返知日,不过娘亲一计,借吾乱诸人耳目,以全其亲子。。。。。。”无忧一语未尽,已见潸然。

    “小君心头鲠刺,无悯岂会不知?若是小君执意夺解药、返知日,那便归返即是,何必提及伤处?“

    无忧更见讪讪,挑眉轻笑,却是自嘲,隔了半晌,方平复心情,启唇轻道:“夫君怎就这般钟意忘归?”

    弄无悯查见无忧神色,沉声轻道:“小君既问,吾便直告——此地远中土,避尘世,即便吾魔气彻天,何人可见?且此地岛民,贪生畏死,无善无德,进退无不依私利为先,吾等留于此地,其命可全,故其必当矢志效力,且其长生,自可万年侍候在侧,这般良奴,肩山岂可寻得?”

    无忧阖了眼目,侧颊轻应:“夫君倒是将此岛此民看得通透。”话音未落,已是起身,正待返身重往榻上,却感弄无悯一掌上前,柔柔扯其衣袂。

    “小君当知,无悲坐镇知日,弄氏仙名可保;如若你我归返,反是置娘亲英名不顾!”

    无忧眼目一冷,轻声嗤笑:“夫君此言,便是说无忧乃是知日污点,隐姓埋名,方是归宿,如若不然,千夫所指,便是下场!”

    弄无悯长叹一声,亦是起身,直面无忧肩背,垂眉惨然:“吾这帝孙,方是知日污点。”

    无忧闻声,身子陡地一颤,咬唇阖齿,回身张臂,便将弄无悯拥入怀中。

    “夫君,若角蟾来袭,吾等便取其角,先归知日宫,若是此法无用,无忧应允,同夫君立时归返此岛,长居此地,断不动念重入红尘,如何?“

    弄无悯目睑一软,亦是展臂回拥,默默颔首。

第228章 六夭花十八 … 第228话() 
凯风阵阵,身软心酥。

    无忧于忘归又待了三五日,若非同弄无悯对弈雅歌,便是同参慎嬉戏巡游。忘归上下,莫敢不奉之如上宾,有求必应,断不推脱忤逆。

    这一日入夜,无忧蹑屐,自内堂而出,悄然直往墉善堂莲池。

    伫立在前,无忧细辨,倒是不觉寒威,心下见疑,这便徐徐踱步,蹲踞探手,一拢近处滴血莲花。

    “幻象内,角蟾便是自此处乘龙而出。”无忧轻声,径自喃喃:“疏弃髓海所现,亦是如此。”话音方落,无忧缩手,后再取座池边,抱膝撮耳,眉目低垂,心思百转。

    “若言知日宫乃欲世仙府,忘归岛便是世外桃源。“隔了半晌,无忧沉声自道,“吾便于此地多呆个十天半月,又能如何?吾本不就是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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