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笑责道:“还在这里贫嘴什么呢?这里满地血腥,难闻的很,快随我回家了!……”袍袖一展,上了岸边的一艘船。
两名婢女面红过耳,都不知道公子说喜欢他们是真是假。
阿朱还比较淡然,认为公子说笑而已。阿碧心儿砰砰乱跳,喜欢得不得了,她从小暗恋着公子,只想以后能一辈子贴身侍奉就能满足,如今看来指不定还能做个妾室,如何不开心。一时又是欢喜又是害羞,都不敢正脸去看慕容复,跟着阿朱小心的走到船上。
慕容复打了这么一场,倒是畅快无比,击水行舟,全无杂念。
阿朱似能通透他的心思,小声问道:“公子,现下我们要回去吗?我听着那两位乃是外地口音,不熟太湖水路,要不要追上去引他们走一程。”
这么一问,慕容复反倒去了着想法,心道:“我便不去追她,想来木婉清师徒也会寻至曼陀山庄来,我还是先去瞧瞧表妹吧!这回的事儿,可不能叫木婉清被人追杀到大理了。”于是吩咐道:“不必了,去曼陀山庄看我表妹!……”
小舟又起,穿梭于太湖,飞驰而去。
…………
太湖水域宽广,附近大大小小的岛屿众多。其中藏有水寇,依岛建立水寨,为数不少,大小有二三十伙。
水寇们平时各自为事,遇有大难会互相通气,结成连理。
可惜水泊寨惹到了慕容复,未等招来援兵就被灭门,三位头领阮二、阮三、阮七尽都丧命。少数几位逃走的水寇知大势已去,只好顺水去投别处。
听说西北边上有条汉子外号“浪里白鱼”张顺,统领数百水寇建有水旗寨,势力不小,并且为人豪爽,对属下极好,几人便顺水去投水旗寨。
到了山门,自报了身份后,虽遭守门的汉子讥讽,众人还是被请了进去。到了大堂,远远就望着顶上悬一块牌匾,写“日月光明”四字。一条汉子光着臂膀,背对着大门,正是张顺。
“张爷,我等本是水泊寨的人,水寨被破走投无路,特来投靠,请张爷收留!……”
张顺头也不回,冷哼道:“嘿嘿,那水泊寨的阮二不是霸道得很吗?惹上什么样的对头竟被破了寨子?……”
一人答道:“是……是燕子坞的姑苏慕容!……”
第七章-【圣火令的消息】()
第七章-【圣火令的消息】
“啊?这等人物你们也敢惹!……”
张顺闻言一惊,转过身来,国字脸,英目逼人,皮肤粗糙有些糟白,显是长期泡在水中的缘故。乃知他是附近有名的水中好手,换一次气能伏三个时辰,入了水比游鱼还灵活,才得人送外号“浪里白鱼”。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们当家的动了慕容家的丫鬟,才惹来破寨之祸。做了水寇便是不归路,也回不了家,如今走投无路,求张爷收留我等吧!……”
“求张爷收留我等吧!……”
一声声的呼喊,几人都跪地磕头。
张顺突然敛起眉色,虎目射去,冷笑道:“呵呵,我水旗寨地小盘小,怎么容得下你们这些到处掳掠良家妇女的人!滚吧,能见你们一面已经是看在大家都在太湖营生的面子上!……”
还真是说变就变,几人知道他威风,战战兢兢赶忙退走。
张顺骂走人,气呼呼坐回椅上,随即陷入沉思。
这时,内屋走出来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乃是张顺的弟弟张文,亦是他的谋士。
“大哥,当真是可惜可贺,没想到阮氏兄弟的水泊寨竟给破了,少了这三个犟头,大哥一统太湖水寇的日子不远了。那时只要往教中一上报,必可转正提拨为五行旗洪水旗的正旗主。”
“兄弟说得是,我只担心慕容家也来抢这太湖的地盘,我们要吃不了兜着走,我们这些小人物,可比不过人家江湖望族。”张顺心有担忧,立即说了出来。
张文分析道:“慕容家自诩江湖望族,不屑与匪寇为伍,否则早在慕容博在世时就盘踞太湖了。放心吧,兄弟以为,慕容家绝不会来抢这地盘。”
“那好,说干就干,召集大伙议事,我们即刻准备攻打各处水寨。”张顺一拍面前桌案,意气风发,震得茶碗摔地而碎。“不过嘛!为免事情有变,你速速飞鸽传书,请师傅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提起授业师傅,张文道:“大哥,师傅在教中贵为护教法王,身份高贵,估计不会前来?……”
张顺心有成竹,笑道:“你便在信中提及,说我打探到了掌教信物圣火令的下落,寻他商议,师傅必会前来。”
“啊!大哥几时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圣火令到底落在何方?若能相助寻到圣火令,师傅依圣火令登上教主宝位,我等不是飞黄腾达,直接晋升为护教法王?……”张文平时少有变化的面容也露出大喜。
“哈哈,兄弟容我先卖个关子。圣火令关系重大,不要多议,一切等师傅来了一起告知!……”
张文答道:“识得,小弟这就前去传信!……”
…………
夕阳斜射,太湖染红。
今天折腾不小,再次靠近曼陀山庄的湖域时,已是傍晚时分。
阿碧歌声嘹亮,依旧一边摇浆一边歌唱,十分欢快。
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穿入歌声中,从远方湖面传了过来。
“阿碧妹子,你们倒是玩得欢快,却把你包三哥急坏了。早上出门,日落不归,公子呢,与你们同在船上吗?……”
“啊!是风四哥!……”
阿碧止住歌喉,抬眼望去,前方小船穿梭,一名高瘦汉子立在舟头,是慕容家四大家臣的老四风波恶。身侧则随着一名略显肥胖的汉子,正是老三包不同。
包不同最爱抬杠,气呼呼叫道:“非也,非也,老四你说得不对,光是我急你就不急吗?不然怎么跟着我出来找人!……”
风波恶懒得和他斗嘴,提身飞纵,飘至对面船只。
慕容复听闻声音早就行出舱来,风波恶赶忙上前见礼,包不同随后也飞身上船行礼。
“公子爷,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等去曼陀山庄寻你,王姑娘却说你未曾去过?你身有内伤功力未复,我们倒是担心得很!……”
慕容复笑道:“不碍事呢,也就和阿朱阿碧去活动活动了筋骨,这不,我不是好好的吗!出来走一转,连内伤也痊愈了不少。”
风波恶看他气色,喜道:“公子爷红光满面,看来内功又比早间恢复了不少,可喜可贺!”
阿朱凝着眉头道:“风四哥快别贺喜了,我们半途遭遇水寇,险些都被拉去当压寨夫人了,幸亏公子在,又救了回来。”阿碧也是怨声连连,气愤无比的与阿朱一起赶忙把日间遭遇的事情说了。
包不同叫道:“非也,非也,真是耗子也来和猫斗,这些宵小水寇连公子爷也敢劫,活得不耐烦了。若不是当年慕容老爷子手软,早把他们打下水里喂鱼了。”
慕容复问道:“我爹曾经和水寇斗过?”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不是斗过,是杀过,老爷子一出手,太湖数十窝水寇通通吓得远离燕子坞,不敢寸进。那时你还小,却不知这些事情,没想到现在又猖狂起来。”
风波恶摩拳擦掌,叫道:“老子可是好久没打架了,公子爷,不若明日一早便让我去挑了这些水寇寨子,把他们撵出太湖。”
阿碧义愤填膺,附和道:“对对对,风四哥可要好好给我们出气。”
对于水寇,慕容复却有了别的想法,说道:“慢来,不可鲁莽!”转问道:“当年我爹既扫荡水寇,为何不把其收为慕容家势力?匪寇凶恶,但若调教得当,日后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按公子爷以前的性格脾气,绝不会说出这等和匪寇为伍的话,包不同、风波恶二人都是齐齐一怔。怔了一会儿后,包不同才回道:“慕容家乃是大燕遗族,皇贵之人,老爷不愿与匪寇为伍,当年才会只杀不收。”
“哎!……”慕容复长叹一声,笑道:“我爹的做法也对,做什么不能失了身份。但我大病这些天久思复国之计,有了新的想法,便觉得,只要复国有望,就是放低一点身份也无不可。汉代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席卷天下,初时不过区区一里长,与流奴为伍。当朝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夺取帝权,初时不过一私将,与匪兵为伍。……”
“非也,非也!不对,是也,是也,公子爷今日之言,包某当真佩服,远见竟比老爷还高!……”包不同像是重新认识慕容复一样,接着说道:“真是一语点破天机,想那赵家小儿不过是别家的家将,竟然伺机夺取主家江山,大逆不道,当真是可耻至极。”
慕容复哈哈笑道:“正是,天下被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的子孙掌控,害得百姓疾苦,难以生计,才至处处流寇,连苏杭这等天府之地也在太湖水域水匪不断,当真可悲可叹。如今当朝无主,更是太后女流执政,天下大好男儿竟叫一个女人管着,都把男人的脸丢光了!……”
包不同风波恶二人便似重新认识慕容复一般,此时敬佩之心比以前增了何止数倍。
第八章-【表兄表妹,语笑嫣然】()
第八章-【表兄表妹,语笑嫣然】
公子爷与家将谈论天下大势,阿朱阿碧自然不搭口,只细细听着,阿碧担心公子爷若真要去光复大燕江山势必危险重重,焦急中紧紧攥紧小手,心头慌乱。
阿朱陪在一侧,却觉得公子爷畅谈之时,自有一股男人雄风生出,与平时的书生气两相径庭,这等威风之势,竟悄悄颤动着她的心房。
先不管二女做何想法,风波恶从来喜好打架杀人,早杨声道:“公子爷说的真好,那便不用等了,明日一早我就去收缴太湖水寇,愿归顺我慕容家的,收来好好调教,不愿归顺的,一刀一个全都砍了。”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谁说不用等,自然要等我一起,这样的好事儿,岂能少了我包不同。”
慕容复虽有收缴水寇之心,也不是鲁莽的主,拍着二人的肩头道:“包三哥、风四哥,事儿不能急,别看水寇们武功低弱,七七八八的手段也不可小窥,还是等邓百川和公治乾归来了,一齐好好商议。”
听着公子爷谈这些事儿,阿碧总觉得心里担忧忐忑,终于找到机会打岔,赶忙插嘴问道:“对了,邓大哥和公治二哥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包不同道:“阿碧妹子怎么忘记了,目前秋收时节,他二人往各地收购粮食,经营慕容家的米店生意去了,不过,我估摸着也快要回来了。”
“哼!你们男人就是整天赚钱啦,打天下啦!一点都不好玩!”阿碧埋怨着,拉着慕容复问道:“公子,天快黑了,你还要不要去见王姑娘呢?不去的话,阿碧要撑船回燕子坞了。”
慕容复笑答:“月上柳枝头,人约黄昏后!去,怎么不去,天黑了不是更好,我有好久没见表妹了。”
于是,船只摇曳,直往曼陀山庄行去。
…………
王夫人向来不喜慕容复和慕容家的人,所以,到了曼陀山庄,包不同等人自顾寻了熟悉的地儿喝茶聊天,只有慕容复自个去给舅妈请安,然后,转道去寻王语嫣。
这时夕阳挂在山巅,只露半边脸,大地一片暖红。
慕容复行往后院,一路小跑而去,心里可是十分期待。
终于,穿过水榭亭台,花园别院,到了王语嫣的闺房院外。
门边站着丫鬟,见他来了,欠身回礼:“表少爷!……”
慕容复虚指轻声道:“小声些,别惊动表妹,表妹这时在屋里做什么?……”
丫鬟轻声答道:“回表少爷,小姐正在看书!”
这时,突闻屋中一声轻轻的叹息传出,幽怨挠心,叫人抵受不住的暗生怜爱,“哎!……丐帮的打狗棒法我已记得熟悉了,下次遇见便可指点表哥演练。不过,打狗棒法乃丐帮绝技,空有招式没有心法,表哥纵是再聪明,又怎么能练成。”
“我真的搞不懂,他念念不忘复国复国到底有什么意思。学再多的武功有什么用,难道这辈子什么都不干,便要荒废上这些枯燥乏味的事情上吗?……”
慕容复心生感动又觉惋惜,为原宿体不识王语嫣苦心为其背诵武学秘籍的痴情而气愤,脚步加快,远远叫道:“表妹!……”
“啊!是表哥!……”又是一声惊叹,和刚才的叹息声相比,韵味不同,却叫人更生相见之欲望。
王语嫣怎么想得到表哥突然到来,掩口半张着薄唇,雪白的面儿上欣喜难抑,转身就要奔出闺房相见。想了想,觉得表哥不喜和她说话只爱谈论武功,又觉黯然,赶忙把心里记下的“打狗棒法”招式回忆一遍,才欢喜的答应:“表哥,你来了!……”
“嗯!天都快黑了,看书伤眼,表妹还在看什么书呢?”
台阶之下,慕容复浅笑着,看着刚刚奔出闺房站立在台阶上的表妹王语嫣,虽然极力克制着,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惊异。
一身白裙垂至青石台阶上,一缕青丝恬静衬着裙色,一双眼眸灿若星辰,一身肌肤雪白莹玉,一个丽人飘飘若仙。
真想冲上去一把抱住,不让这天仙一样的人儿飞回九天。又想只静静凝视,细细的观赏这画中人,人中画。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了,王语嫣迟早是自己的人,也不会飞回九天,也不会只可凝视,大可细细缠绵,点滴共欢。
王语嫣闻表哥关心的话语,乃是有生以来头一遭,感动的一塌糊涂,双目见湿,喜道:“表哥,我在看打狗棒法,现在已经记熟了,你听着,我就背给你听!……”
慕容复微微皱眉,怜爱的道:“难得相见,不谈这个,我们还是说些别的吧!那些武功书籍枯燥乏味,表妹以后少瞧了,爱干什么,都拣些喜欢的去做!……”
这翻话语乃是盘算好一阵才想好的,目的就为了把王语嫣救出苦背武功秘籍的苦海,说完,顺怀中摸着一根白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