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巍峨的银龙张牙舞爪地扑天盖地而起,向着远处二百米的一根高大的图腾柱疯狂地扑去,只一击,便已经将直径宽达四米的整根图腾柱化为满天石粉,威势煞是惊人。
“兰道宗,你听我说句话。我只想当面听兰音说清楚,如果真不是她绑架了梦菲儿,那好,今天我血债血偿,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老道宗的死,都有我的责任,我安然不会推脱。
但是,如果真是兰音绑架了梦菲儿,那,今天的一切,都是天虚派祸上加祸,罪有应得,无论再大的艰难险阻,无论面对怎样的强梁挑战,我都不会惧怕。”
安然咬了咬牙,浑然不顾兰音悲伤欲绝的眼神和肝肠寸断的神色,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情与道义的两难抉择之间,他只能倾向于自己的本心,再无他法。
“爹,所有的祸事都是我惹出来的,就由我去跟他说两句吧,然后,一切事情都会解决,都会解决。”
兰音抬起泪痕斑驳的脸蛋,强抑着悲伤,向着兰天成抑泣说道。
兰天成咬了咬牙,爱怜地看了一眼满身风尘的兰音,轻声说道,“去吧,跟他最后交代几句,也许,这是他这辈子与你说的最后几句话了。”
说罢,再也不看兰音,而是轻轻挥手,让周围困住安然的弟子们散了开去,留下了一个梦菲儿与安然独自说话的空间。而天虚派众弟子看向安然的眼神分明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其实,兰天成话里话外的语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无论怎样,安然今天必须要死,必须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兰天成相信自己的女儿,虽然兰音美丽且骄傲,并且天资出众,才华盖代,但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具有一股子豪放的男子气,虽然平时爱耍些小聪明,但绝对不会做出因爱生恨去绑架别人女友的事情。
兰天成只待兰音说出“不是我干的”,便准备集合全派之力向安然讨回一个说法了。
如果说刚才只不过是一场修真者之间惺惺相惜的比拼,那么,接下来安然将要面对的绝对是一场不讲手段、不计生果的生死之战,因为,这将是一场复仇之战,而不是一场什么追求更快更高更强的奥运精神的绿色大比武。
“嗯,好的。”
兰音放下了兰玉初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沉重地向安然走去。
第302章 玉人决然()
此刻,兰音的心里就如同有一万把钢刀在齐齐绞动,没想到,自己相思成灰后赶赴安然的老家与之最后的道别却造成了爱人阴错阳差的反目成仇,爱人的一怒却让师门血流遍地,自己的爷爷就平静地躺在身边,而悲怒万丈的天虚弟子又绝对不会放过安然。
今天,不是天虚派灭门就是安然死无葬身之地,这肯定是一个不死不休之局,而自己怎么办?
如果,如果自己当初不去找安然,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多的惨事。可是,如今怎么办?
一面是自己的至亲骨肉,一面是自己倾心相恋的爱人,自己,又将做如何的选择?
一切事情都是由自己惹出来的,可是,自己却根本什么都没做过,她委屈、她愤怒、她不甘,可是,无论怎样,她能面对自己的爷爷公然惨死在门人子弟的面前吗?她也同样不能面对自己倾心相恋的爱人横死在自己的父亲之手。
怎么办?怎么办?
兰音柔肠寸断,举步维艰,望着远处高大帅气却同样一片迷茫困惑并略显不安的安然,她真是柔肠寸断,反复狠心却永远无法割舍得下。
那个曾经在自己的梦里千回百转的人儿啊,就在面前,可是,这一刻却阴错阳差的成了刻骨铭心的仇敌,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疯狂,为什么要这样愚弄人们?
恐怕,自己与他说过几句话,下一刻,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自己的亲人们粉身碎骨,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好像碎裂成了千百块,泪水在眼圈里转来转去,强忍住悲痛的哭泣。
所有的不应该有的仇恨都将在下一刻爆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冥冥中真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人们,让他们状似目的性很强而实质上却是疯狂而无目的地侵略、攻击着自己的同类?
兰音心乱如麻,越想越悲伤,泪水如横生的枝桠在脸上斑驳交错不休,似乎从来就未曾停过。
她这一生的泪水,有一半是在失恋的痛苦中流下,有一半,则是在这个生死两难的抉择中流淌。
她这一世的痛苦,也都在这一刻被老天恶狠狠地放大,再放大,大无可大,让痛苦成为她的世界里永生永世的主旋律。
轻轻吸一口气,兰音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思绪,缓缓地、一步步地向着安然走去,只是,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样艰难,如同背负了一座沉重的大山。
终于,她来到了安然的面前,抬起头来,望着安然那张野性帅气的脸庞,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兰音,我,对不起,我道歉,可是,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做、的”
安然狠狠咬了咬牙,腮帮上两块肌肉怒凸而出,说出这样的话,却是异样的艰难。
“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相信吗?”
兰音凄然一笑,望着安然说道。
“我”
安然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兰音那双哀伤欲绝的眼睛。
其实,从兰音出现的那一刹那,从兰音那双直逼人心的眼睛里,从兰音那问心无愧的神色里,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绑架梦菲儿,绝对不会是兰音干的,而是另有其人。
可就算不是兰音干的,又能怎样?现在的局势已经骑虎难下,似乎,他除了一死之外,已经不能足以弥补自己所造成的恶果。
“我给你的那个打火机,你还留着吗?”
兰音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可是,却问得安然心下一片凄楚,没来由的鼻子一酸。
“我留着,留着呢”
安然忙不迭地掏出了兰音赠给自己的zp打火机,轻轻一打,淡蓝色的火焰便在空气中跳动起来。
“好,很好,安然,冲你肯留下我送给你的东西,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兰音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却是喜悦且幸福的泪水。因为,她分明看到了安然从最贴身的怀里掏出了那个打火机,想必,那个打火机的金质外壳上还保留着安然的体温吧?
从见到安然起,她便没有笑过,而今,她终于笑了,只是,她自己很清楚,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笑了。
她想让笑容永远地留在安然的记忆里,于是,这一刻,她暂时性的抛弃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眼泪,尽情地笑了,如同一朵怒放在朝阳之下的牡丹,美艳不可方物。
“你笑起来很美!”
安然望着兰音,短暂地失神了。其实,他真是从未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兰音。这一刻,他发现兰音真是好美丽。
“是吗?只可惜,你这个傻子,却是最后一次见到我笑了。”
兰音笑中带泪地说道,两行清泪混合在怒绽的笑容中蜿蜒而下,像百合承露,美丽却又哀伤。
花儿的眼泪!
“没错,是我绑架了梦菲儿,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就让一切因我而消吧。爹,我错了,是因为我而造成了派内弟子的受伤和爷爷的惨死,我有罪,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弟子,对不起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爹,我甘愿用一死赎救我罪恶的灵魂。只求您,放过安然,否则我死不瞑目!”
这个决然的女子为情所困,突然间爆发了。
说罢,兰音突然间摒指如刀,向着自己的心脏一指插下,春葱也似的两根指头在一瞬间便化做了杀人的利器,其势之急之快,没人能够阻挡。
原来,兰音竟然是想拼却自己的一死来了结安然与天虚派的所有恩怨,以救下安然,以偿还造成爷爷惨死的“罪行”,只是,这种救赎方式太过惨烈了,惨烈到这个代价任何人都无法承受。
这一刻,这个外柔内刚的烈性女子用自己的所做所为诠释了自己的大度、自己的深情、自己的孝顺、自己的道义。
天地可叹,人人皆服。
“不要”
那是远处的兰天成悲痛欲绝的呼声。
“不要”
那是安然猛然乍醒的喝声,中间夹杂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在这一刻,原本聪明绝顶的他终于懂得了兰音对自己的一片深情,甘愿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以绝然身死来换取自己生的希望。
兰音的决死之心就是用最最轰轰烈烈的方式在向安然最后地凄然说一句,“我爱你”
千言万语,即将化做鲜血激溅,可是周围的人即使离得再近,却已经无法挽回这个宿命般的结局。
春指将近,死神来临,黑色的镰刀已经挥起,谁也来不及去救她了,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即将殒灭,一个正待怒放的鲜花即将凋零,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
随着一声悠悠的长叹,兰音的身子猛然一僵,随即,快逾激电的动作变得僵硬无比,两指堪堪临近心脏的手指就停在了肌肤之外,无论如何再也刺不下去。仿佛,虚空之中有一只强力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臂肘,让她无法再行自尽。
第303章 死而复生()
精神控制,强大的精神控制,这是周雄一类已经超越凡俗的特级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
是谁?
难道是周雄来了?
不可能。安然此行根本没有通知华夏龙组,事发之后便是一路狂飚飞到了天虚派的采玉城,以至于这小子的速度太快,将一路伤心赶回的兰音也远远落在了后面。否则,也不会发生这许多事情,双方也能够从容冷静地坐下来好好进行再思考。
世事无常,操控在心,也许,诸多的偶然才造就成了一个必然的结果吧?
离得最近的安然早扑了过去,急切之下,一把将兰音搂在怀里,死死抓住了兰音的右手,搂得那个紧啊,几乎要将兰音搂得透不过气来了,恐怕,如果安然再不松手,兰音就要窒息而死了。到时候,安然就将成为真正的罪魁祸首了。
只是,没人注意到这些细节,全都眼珠子瞪得跟电灯泡一样,傻傻呆呆地瞅着远处空中一个静静浮起的身影,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如果不是天虚派纪律严明,且这些修真人平时见惯了怪力乱神的东西,恐怕现在他们就要狂喊着“诈尸啦”,然后飞一样狼奔兔逃了。
因为,这个浮起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才翘了辫子的天虚派老道宗、兰天成的父亲、兰音的爷爷,玉初子兰玉初。
老家伙竟然死而复生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被安然紧紧搂在怀里的兰音虽然背对着后方,无法看到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从众人惊骇莫名的眼神里,她已经感觉到了异样的发生。
并且,那一声“丫头”她再熟悉不过了,那分明就是自己的爷爷在清醒的时候对自己最亲昵的呼唤,这呼唤听起来还是那样的清晰、清醒、清净,根本就是一个神智清醒的人发出的呼唤。
“爷爷”
兰音虽然身不能动,却在心底千遍万遍地呼唤着自己的亲人的名字,两行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虚空轻轻浮起的兰玉初浑身上下银光四射,像是有银色的火焰,静静地透体而出,将他包裹其中,远远望去,像是一尊银制的佛像,宝相庄严,雍容宝典的气质自然而然地透着一股王者之尊,让人望之顿时心生顶礼膜拜之感。
“老道宗!”
周围的弟子们轻轻呼唤着兰玉初的尊称,均是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顶礼膜拜。不仅仅因为兰玉初疯病突然之间不药而愈,重振雄风,更主要的是,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天虚派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神迹,天虚银火。
天虚银火是天虚派银火真气的顶境,那是一个修真界突破七宝楼台顶境的象征,预示着人已成神,肉身不灭。
虚幻般的天虚银火有形有质,如同最自然的光芒一般由内而外透射体外,给人一种虚幻神迷的感觉,使兰玉初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梦境。
虽然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如果用美和梦来形容多少有些牵强,可实情的确如此。天虚银火的极境,原本就是已经模糊了性别的一种极致的美丽,代表着人世间最高端的修真功夫之一。
“丫头,爷爷已经好了,你也不用再自责了。呵呵,难为你这样大义而委屈求全,不愧为我玉初子的孙女。只是,爷爷的宝贝可不能死,如果宝贝死了而爷爷却活了,那爷爷真是生不如死了。”
兰玉初收去了精神束缚,呵呵长笑,浑厚的语声遥遥传来,震得空气嗡嗡做响,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兰音的耳朵里,让已经摆脱了精神束缚的兰音禁不住清泪长流,那种与最亲爱的爷爷的亲昵实在是太久违了。
兰音禁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就伏在安然的怀里哭个不休。
“爷爷,爷爷,你终于好了,我好高兴。可是,我不死,还能怎么样?活着也跟死了一样,有什么分别?我不开心,我很难过,只恨一天天的时间太长太长了,有时候连做梦的时候都会哭醒,爷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这场景倒是有些意思,兰音明明是在向自己的爷爷倾诉着什么,可是却伏在安然的怀里一通大哭,听起来像是在向爷爷倾诉,而实质上却面对着安然,还不时撩起安然的衣襟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并且还偷空儿伸出手去恶狠狠地安然的肚皮上或是一只手绕到安然的后背上恶狠狠地扭上几下,几乎痛得安然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敢情,女人们通用的法宝利器便是一个字,掐!那种用两根手指轻轻扭住一块肥肉而后狠狠旋转的疼痛,恐怕是每一个妻管严的男人终生的梦魇。
“这都哪跟哪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安然在心底哀哀呼痛,却又不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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