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了话语,手腕处也好似没了知觉,如今眼前所现的,不过是一碗即将明见的真相。
“你知道朕为何这般不存轻重的对待自身吗?”正当我盯着那瓷碗看的失神的时候,萧帝的话语却忽而侵袭了我的耳畔。我侧过了身目光打量着他,这才发现他的眼神早早的避开了那碗即将揭晓的真相。
“不知道,想必定有你的套说法罢。”我刻意的回答着,言辞之中也并未曾用敬语。如此耍弄小脾气的言语,无非是因为仍不能谅解他滴血认亲的举动罢了。
“不管你可想知晓其源,朕都要同你说上一说。若此次滴血认亲,证明你确实为朕所出,那么这一刀便算是朕对你的几分亏欠。可若证明你并非朕所出,那么这一刀便可算是朕轻易行此举动招来的一个恶果。”
“这话我听不明白,不论结果如何,对你,应当都是没有什么影响的罢。那么,恶果一说又是从何说起呢?”我喋喋不休的驳回了他的话,眼神也渐渐移开了那揭露了正相的瓷碗。
“你若并非朕所出,那么朕宁愿用不知其事。毕竟,朕若是替他人抚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那岂不是一贻笑大方的事?如此,又怎能不算对朕轻举妄动的一个惩罚?”萧帝答着,真是将自圆其说的技能达至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好,既然你这般想着,那么不妨在亲眼见证结果之前,回答我一句话?”我心中忽生了一想法,便想着替萧生夏那厮问上一句。
“你尽管说罢,朕……朕自会回答。”萧帝思虑了少时,终还是点了点头应和了我的说辞。“我想问问你,你口中所言的“抚养”一词究竟意义何指?所谓的几十载的抚养,你到底做了何等应尽之事?”我问着问着,情绪也莫名激昂了些。
此时道出问语的我,并未将萧帝称呼为圣上,而是独独以一个“你”以相代。如此,便证明着我不过是以着自己的立场言及此问,而我容后所言所做的一切,也皆可独独算在我自己的帐上。
若是因着我今日的言举,而为这幅身躯的主人招来了什么祸端。那么他日,待着各归其位之时,这些因我而起的祸患我也皆会一一承担了,绝不拖累任何一人!
“你方才问的什么?朕若未曾听错的话,那是“抚养”一词?”萧帝待着我说了好一段时间后,才缓缓的对答了我的话语。他以着问句相答,明显是在刻意展露其不可置信的语意。而他这一想法我清楚的很,想必对于我方才提出的那个问题,他心里应该早早的便存了答案的罢……
他想着将这个答案妥善的存在的心间,不予任何一人知晓,可眼神向来不会说谎,他那故作诧异的眸光,却依旧还是让我瞧见了蛛丝马迹。我以着目光将他好生打量了一番,而这种探寻的目光似乎也引着他心底的不适。他将眸光有意的避忌于我,而那袖口似乎也被他揉捏的四起褶皱。
“作为一个帝王,你怎可能生着这样差的耳力呢?你应该已然听清了我的话语,而这个回答你也应该答允予我。这,毕竟是你事先便允诺我的。”我向着萧帝走近,正视着他闪避的目光徐徐道。这种语气不属于萧生夏,也没有站在萧生夏的立场上。这只独独是我一人的雷厉风行,其将面对的结果也只应由我一人承担。
“好……朕老了,终还是敌不过你们年轻一辈的话语相迫。这个答案朕既答应了你,那么即便损了自己的威严,也仍是要说的。”经过我一番眼神相迫后,萧帝的态度竟莫名软化了许多。看来,对待强者,还是以着更为强势的态度更为效用显著
。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我依旧没大没小不顾尊卑的将他称呼,而由始至终,萧帝竟也没追究我的称呼失妥。我将目光重聚于他,随后便见干咳了几声,这或许算是他开语时的先兆罢。
“咳咳,所谓抚养,朕的确算是付出了部分之能。例如朕厚赐于你的衣食住行,例如你寄养在贺府那段时日朕所提供的种种,还有……还有……”萧帝的话语渐渐的没了声息,而他脸上的容色也更为显得尴尬几分,的确,怎么能不尴尬呢?除了这些物质上的微薄,他堂堂一代君王,竟再也说不出些别的什么……
我心中泛起了一丝同情,同时又隐隐的生了几许讽意。我再次以着目光相视,随后凝着他相迫道:“怎么了你?这便是你对于抚养的定义。这便是你仍觉得付出甚多的几十载光阴?哈哈,原来不过如此,原来不过如是……”我情难自禁的讽笑了几声,却于不觉间牵动了手腕处的伤痛。那种痛原本是可以强制应付忍耐的,却不想终究还是因情所祸,从而痛的发至,痛的撕心。
我冷哼了一声,想要佯装着坚强,不在萧帝的面前展露了软态。可逞强也有用尽的时刻表,我的身躯便远远不若我的想法那般坚定。他在我冷哼出口还不至一秒的片刻后,便受控般的失了重心猛的向着方桌上倾去。
那样的一个无意之举,本只是起身便可的事。可当我目光随意的撇过桌面之时,一早早便清楚的真相,却还是在我的眼前重演了一次。
“怎么了?可疼?”萧帝不知什么时候的,竟也悄然的出现在了我的身旁。他的目光一直将我瞅着,却并未将那桌上的真相顾得及扫上一眼。
“无事,口子拉大了点罢了。”我风淡云清的应答,手指也仿佛条件反射般的推开了他用以察探我伤口的手。“你的手已是自顾不暇,不必担虑于我。”我一边同他说着,一边则是下意识的将手向着袖口内探了探。
“额……怎么没有勒?”我愣了一丢丢的时辰,随后才记起那萧生夏曾经为了防止我流鼻血,所赠与的大批帕子,已然存在了本体的袖口中……
“怎么会!……”耳边传来了萧帝的话语,我抬头之时,身前却已然不见了他的容颜。木然的将头首渐转,这才看见了熟悉的那抹身影。
原来,并不是不在意,并不是看开,而不过是没有寻对时间罢了。
如今的萧帝,半跪在方桌旁,一点都没有帝王的唯我独尊。他的眼神盯着一物,而那眼神更像是想要将之看穿一般……(。)
第四百八十章 拿捏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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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萧帝的落败的背影,心中忽而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情感。他时隔多年,方才知晓了这一件本就该清明于众,自晓于心的事……这样算来,又未尝不算是一件言之荒唐却又可悲的事?
“圣上,您若是并无他事的,生夏便先行归场了。反正,这所谓的仪式你也施行了,那么我存在这里也并无他用。”我思虑了片刻,终还是有了撤离之意。这个地方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而那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味儿,更是让我有了一种欲呕的错觉。
“你走?你真的要走?你难道都不好奇其结果为何?”萧帝骤然的站起身来,那双“利爪”也将我的臂膀抓握的生疼。“为何不走?这个结果我心中早有定数,看与不看,其区别并未多存。”我镇定自若的答着,目光中也尽是不在意的神情。
“你早就知道?这话到底从何说起?你早早的便知道你乃朕所出,是朕的血脉?”萧帝吼着道出此话,他的眼眸中充斥着血丝,而话语中则更是犹带着恨意。恨?这难道便是一得之亲疏的长辈应有的情绪?
我的心中泛起一丝讽意,随后条理井然的道了些话语。这些,不过是发自内心的对白,暂且不论此等话语,是否符合萧生夏那厮的立场。可于我而言,倒算是一次敞开心扉的话语宣泄。
“我早早知道的并非是我同你的血脉相连,而仅仅是因为我相信女子所固守的贞洁一说。作为古代的女子,应该皆会将贞洁清白看的重要,又怎会于皇宫这等囚牢中以身犯险,触犯传承至今,为人垢造的禁忌呢?”
此话落之,四周一片寂籁,存在着我们之间的,或许只有萧帝轻微的鼻息罢了。他的眉目间显得有些惊诧,而他那开口欲说的双唇,也不过是形式般的微张着。想必我的这番话,于他还是存着不少的撼动的。至少,得以证明他这些年来对于萧生夏的刻薄对待,都是些无谓的蠢举罢了。
“你……你相信她,可朕那日的所见所闻又怎能有假?她……她明明是躺在那个与她曾有过旧情的男人怀里!”萧帝低语间,总算同我说出了心中的介怀之由。原来,他同萧生夏母妃之间的故事,真的别有一段隐情所在。
我心中燃起了阵阵好奇的焰火,话语也明显的顺着他的话语问了下去。这容后我所相问的的一切,都且当做是替着萧生夏那个缺失了多年父爱的“孩子”相问的罢。
“敢问圣上,那日您的所见所闻除了一时间的眼前之况,可还有什么别的判定依据了?譬如,您可问过缘由?譬如,你可冷静的予了当事人解释的权利?”我将话语说的明白,萧帝却好似并不买账。他的性情好似微微逆转,随即重归凶厉的同我话语争锋着。
“他们还有什么解释的权利?朕自己的亲眼所见的,难不成还会有所偏差?朕见着的,是你口口声声说信其贞洁的母妃,倚靠倾躺于昔日情郎的怀中。朕所见着的,是他们那紧紧相依不知羞耻的举动!”
萧帝明显是在违心争辩,想必他心中早早的生了愧意,可是这抹迟来的愧意,或许还不若他皇者的尊严来的重要。他如今能做的,或许只是依旧固执己见的坚持着当日的误判,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的捡回一些残损的尊严罢。
“呵呵,不知羞耻?这或许只不过是圣上口中的自行判断罢。萧生夏的母妃身为后宫妃嫔,则是嫁予了持掌了生杀大权的天下共主。所以,即便是她有着如虎般的胆量,约莫也不敢这般贸然的同男子幽会寝宫。”我话语分析着,说的也只是傻子都能想的明白的说辞。
“她是你的母妃,你自是为其说尽好话。可那日朕所见之事,绝非虚假,朕也不能之因着你的一番猜测的言论,而轻易的妄改了对她的不忠的评判,我总之这事既然过去了,就无须再提。至于你耐是朕的血脉一事,朕也会好生铭记,加以弥补的。”萧帝摆了摆衣袖,好似生了倦乏之意。
“不能不追究,这是你同萧生夏之间的一道难以逾越的心结。也是你欠着她母妃的一个公平判断,所以,此事不得不追究,而你口中所谓的那份弥补,我绝对萧生夏也定不会接受。”
情到深处,我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而方才的那番话语,也不出意外的引起了萧帝的话语怀疑。
“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话语这般奇怪,你不是生夏!你究竟是何人!”萧帝的面色上显露出一种恐慌的神色,而他的手指也将我怒指相逼道。我见着事情已然败露无疑,便未曾尝试挽留。既然没有自圆其说的那个技能,与其漏洞百出,我还不若不去相争相辩。
“怎么?你为何不说话,可否是朕猜对了,你!究竟是许何人也?”我的沉默应对理所当然的被萧帝认作为了默认,他再次问及此问,我却也有了应对于他的一番说辞。
我由着方桌旁退去身影,随后阔走几步言明了话语。“的确,我确实不算是你完整的儿子萧生夏。但这幅身躯,却实实在在是归属于你儿子的。我的姓名不足为道,至于身份你也没什么知道的必要。我不过是一抹暂时借住在你儿子体内的幽魂,仅此而已。”我将实情坦白的道出了几分,而关于身份一事,我却还是存着戒备的择选了隐藏。
“朕开始便隐隐的感觉到了几分异怪,可没想到世间上,竟有这种附身无他人身上的诡术。你快些给朕离开他的身躯,莫想再行这等操控人身的阴险之事!”耳边听着萧帝这般的话语,我竟为着萧生夏那厮可悲的庆幸了几许。
如今,在确定了亲缘这层关系之后,萧帝的话语中总算流露除了对于萧生夏的关切。他冲着我吼着,好似将我当作了会威胁到萧生夏安危的异类。这样的关心,对于萧生夏来说应当算是庆幸的方面。
可这些维护,若是少了那层所谓的“血缘纽带”,应该也是会不复存在的吧。这样想来,我又未尝不替着其感受到了阵阵可悲……
“你放心,我借用你儿子的身躯并不会太久,待着狩猎大典结束后,我便可全身而退。可在这之前,我却想着做一件好事,了结你同你儿子你妻子间的种种心坎。”我字字甄夺着的说道,话语中的意思也说的明白。
这萧生夏同我处着的时间也算很长了,能帮的尽量帮上一帮。且不管前生的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一世我却还是想依着自己的心意想法处事。
“这不过是你想要霸占他身躯的借口罢!朕同他们二人间的种种沟壑,又岂能是你这一自身都难保的幽魂可以解了的!快!即刻给朕滚出朕的龙子的身躯中!”萧帝话语更为慷慨激昂了些,他的手指因着激动的情怀而不停的抖动着,眼神中也透露着凛冽的威胁之意。
哎,看来好好的同他说话是起不到什么实质的作用了。我神绪一转,倏的便有了别的应对之法。我将一脸的恳诚模样收捻,随后刻意的挤出了一脸阴险的模样。
既然萧帝不信我的真心,那么以着假意逼着其顺从应当也不算过分的罢。我这样反相思踱着,心中的计策便颓然而生。
“咳咳,没想到你也没那么好骗竟然被你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那好,依你所言,我这就速速的离了你这儿子的身躯。可是真的很可惜呢,时辰未到,我现在离开于我倒是没什么影响,大不了寻一个新的身躯暂合。可是你的儿子哦……啧啧啧……”
我坦然自若的说着糊弄人的话语,其语气口吻也拿捏的极为动情。如今这番深情并貌的话语言罢之后,所要做的便是静静的侯着那人的反应。倘若他对着萧生夏存在着真心的在乎,那么他断然不会再次将我逼迫着,要求着与其身分离。
我将目光打量着的望向萧帝,理所当然的见到了其面色上的惨败。看来,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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