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这里面有些人现在过得并不好。”徐长青将文件夹合上,放在桌上,说道。
“过得好不好需要比较。”陈军继续说道:“如果和在解放前,他们被各个军阀势力奉为上宾,过着锦衣玉食,丫鬟成群的生活相比,现在的确过得很糟糕,但他们现在要是和普通老百姓相比,就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们很平安,就算是那几年闹饥荒,也不用为吃食发愁。更何况在这些人里面有不少都是在旧社会迫害过人民,甚至拿百姓的性命来炼制一些邪器的恶徒,能够允许他们活下来就已经是国家、人民开恩了,他们还想要向国家和人民索取更多,最终也只会面对国家和人民的铁拳。”
“很像,真的很像!”徐长青看着像是陷入某种精神状态的陈军,说道:“你真的和你爹非常像,不单单样貌像,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像,当年他就是用同一种语气教训我思想腐朽,然后一个人兴冲冲的跑到南方跟在了孙逸仙的身边做事。”
“父亲年轻时真的追随过孙先生?”陈军似乎对陈凡的一些往事并不清楚,听到徐长青的略加提及后,便显得非常惊讶,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嘀咕道:“难怪宋先生听到我提及父亲后会露出那样的笑容,难怪我会那么快就从地方调到中央来?”
“你父亲难道没有提及他过去的事情吗?”徐长青沉声问道。
陈军如实说道:“我出生的时候,陈家已经分家了,而且父亲也因为身体原因,辞去了在民国政府的职务,寓居上海陈家旧邸,当时父亲因为一些决定和其他陈家人闹得很僵,彼此也很少来往,我出生后几乎就没有见过几个陈家族人,除了知道陈家当年是南方书香大族,陈家还有其他族人居住在海外以外,对陈家和父亲的过往都不是很清楚。”
“看来你父亲老了,眼界开阔了,倒也有些先见之明,没有让你牵扯到陈家的事情里面去,否则你今天也不可能在现在执政当局的中央部门任职了。”徐长青微微点点头,感慨了一声,朝一脸好奇之色的陈军,说道:“具体的细节就是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只需要知道你们陈家不单单是南方书香大族,而且从清乾隆朝开始就一直都是南方的土皇帝,掌握着南方官商两界的大势,基本上两广、两湖、江浙、云贵等长江以南的地界都在陈家的影响中。朝廷派遣到南方的官员,最先要拜见的人不是当地府台等上级官吏,而是要拜见陈家的家主,陈家最兴盛的时候,过年过节时从韶关到陈家冲的那条路上全都是南方派来送礼的队伍,陈家冲的客栈、客房全都注满了南方官吏,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南方的小朝廷一样。”
听到徐长青这样说,即便陈军心里早有准备,但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震惊之情久久不能消退。
一直以来,陈军脑子中的陈家和他所知道的一些书香大家族类似,从其父亲口中听到过去陈家分家之类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触动,但现在从徐长青口中听到了陈家过去辉煌的情况后,他才发现自己对出身的家族了解实在太少、太片面了。
在沉默片刻后,陈军略显怀疑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陈家的事情?就算是在书上……”
“正所谓树大招风,当年陈家在南方的权势实在太强了,强到清廷也不得不重视。所以当年清廷为了打压陈家,故意放纵太平天国在南方扩张,只可惜千算完算却算不出陈家早有安排,暗中扶持了曾国藩和左宗棠反击回去,最终反倒逼得清廷不得不低头。”徐长青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给陈军消化话中内容的时间,喝了一口茶水,再继续娓娓言道:“陈家虽然最终胜出了,但也知道自己的风头太大,于是便由明转暗,逐渐隐没在南方官商之中,并且有意识的销毁一些记载陈家之事的文字,只有那些真正站在官商权势顶端的人才能知道陈家的存在,陈家也才会在在那些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权势。”说着,他又停了一下,道:“就像现在,你觉得陈家只是和其他绝大多数在建国前逃亡海外的商人家族一样,对吧?”
陈军还没有从徐长青的话中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在逐渐明白徐长青在说什么,点点头,肯定了徐长青的猜测。
“可你并不知道陈家在海外的产业有多大。”徐长青继续说道:“虽然现在海外陈家是一个什么模样我不清楚,但在当年,陈家在美洲的产业已经开始影响到美洲的政局,东西海岸与陈家有关的产业不计其数,就连一些洋人大鳄也不敢小看陈家。只要海外的陈家按照我当年为他们谋划的方略一步步施行,那么现在陈家在海外的权势恐怕比起当年来只强不弱。”说着,他停了停,道:“虽然我不愿意恶意揣测,但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之所以会被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恐怕也和海外的陈家有些关系,现在的执政之人也是想要借着你的身份和海外陈家保持联系。”
“海外陈家?难怪、难怪……”徐长青的话就像是那一点就通的灵犀似的,让陈军的脑子开了壳,过去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想明白过来,脸上也随之浮现出的恍然之色,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被沮丧和失望给取代。想来他一直都认为自己能够担任现在的职务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可经过徐长青的点醒后,他才意识到或许一直被他看不起的海外陈家所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他的努力。
只不过,陈军毕竟不是一个轻易动摇信念的人,多年的工作也锻炼了他的心性,让他很快就从异常情绪中恢复过来,只是他似乎不再想要提及陈家的事情来打击自己的信念,而是将话题重新拨回到了原位,朝徐长青问道:“陈家的事情现在并不重要,就算海外陈家再好,也与我没有太大关系,倒是伯父您的事情是否有所决定了。”
“不急,不急!想来你们要召集的人还没有都召集到京城了,我还有很多考虑的时间,有了决定之后,我会再联系你的。”徐长青并不准备立刻做决定,站起身来,不给陈军提出任何意义的机会,起身朝门外走去。
陈军没想到徐长青忽然决定离开,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想要站起来时,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徐长青走出去。(。)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一切源头(下)()
离开陈军家的徐长青并没有走正门,而是避开行人的注意来到了大院外侧一处僻静的围墙下,轻身一跃,身体像是失去重量一样飞到了围墙顶端,跟着他伸手轻轻扶了一下顶端挂着的铁丝网,整个人便从丈高的围墙上翻越过去。●⌒,落地之后,他便头也没回的朝故宫后的景山疾行而去。
徐长青之所以突然离开陈军家,主要还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进入军区大院时借用的那个身份被人拆穿了,因为借用那个身份的人就在刚才回来了,而传达室那人也被徐长青埋下了一个禁制,一旦出现异常就会引发出来,提醒徐长青。就在刚才,大量身怀铁血之气的军人正在快速集结,并且一栋楼、一栋楼的查抄可疑人物,这些军人全都是上过战场的军人,身上铁血之气汇聚一起形成冲天狼烟,想不让人注意都很难。
徐长青之所以选择避让,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变化之术会被识破,而且即便识破了他也有办法安然离开,他主要还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当今执政产生任何冲突,毕竟在见到那位老人后,他已经深深感觉到了这人道之力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最开始的认知,这已经对他能够构成生死威胁。而在华夏大地上,像这老人那样拥有如此庞大的人道之力的人就算不会很多,但也绝对还有,或许在这军区大院内就隐藏了一个也说不定,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与这些存在发生冲突,实属不智。
现在徐长青前往景山就是想要故地重游,看看当年在景山下的那个溶洞是否还能找出来,当年那一战的影响是否真的是龙脉断裂的源头,如果是真的,那么无论如何徐长青都要留下来偿还这个因果,和当今执政合作也就势在必行。
徐长青并没有从南边前往故宫,而是绕了一个圈子。从北面地安门、走恭俭胡同,经过景山后街,进入现在已经成为人民公园的景山。虽然,今天不是休息日。但公园里面的游客却也不少,绝大多数都是身上穿着绿军装、胳膊带着红袖章的年青人,这些人里各种口音都有,一个个说起话来义正严词,并且每一句话后面都引经据典的用一些口号式的话语。让人听了以后感觉到有些不伦不类,觉得可笑。
但徐长青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他在感到这些年青人说话的方式可笑的同时,更感觉到这些年青人的可怕。虽然就个人肉身力量而言,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年青人实在很一般,即便有一些人孔武有力,甚至练了一些厉害的拳脚,但这种厉害也仅仅只是对普通人而言,而在徐长青眼中,自己一个指头就能打倒一大批这样的年青人。
然而。打倒是一回事,杀死他们又是另外一回事,用法术杀死他们更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按照徐长青的估计,单凭自己的肉身力量,要打倒这些年青人没有什么大问题,可以说,来多少,打多少,只要他的肉身力量没有压制,就算这些年青人带着火枪大炮来。也别想对他构成任何威胁,毕竟他的世俗武道已经到达了这个世界的顶峰,加上一些超凡之力的辅助,寻常的力量已经无法对他构成太大威胁。可是。如果想要杀死这些年青人,那么他估计自己最多只能杀十几个人就会到达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至于用法术去伤害这些年青人,甚至杀死这些年青人,他估计自己恐怕连一个人都无法伤害到。这一切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完全是因为这些年青人身上不单单有着浓厚的人道之力,而且还有着远比人道之力更加浓厚的信愿之力。用句最简单的话来说,这些年青人全都是最忠诚的狂信徒。
徐长青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对这些年青人动用法术的话,必然会激起这些年青人身上的信愿之力,从而产生出类似石家神打请神上身的小功效。虽然这些人信仰的那位并不是神灵,仅仅只是一个会生老病死的凡人,但从某一方面而言,他的精神已经和神灵相差无几,甚至因为其受到了世俗人间人道之力的加持,其所拥有的精神力量就算是圣墟的那些神王都无法与之相比。
想想看,单单只是一本记载了那位日常思想的小册子所蕴藏的人道之力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件不错的法器了,要是那人的精神受到信愿之力的牵引,加持到了那些年青人的身上,那么任何法术都不可能在这些年青人身上产生作用,甚至就连世俗武道的气血之力也会被压制下去。
看着这些年青人,徐长青心中不禁感叹道:“难怪霍城、何所求那些真正的修行者也要偷偷摸摸的躲起来!难怪那些有着真才实学的拳师也会被一些普通的学生给打成重伤!惹不起呀!惹不起!”
面对这样一些敢斗天斗地的狂信徒,徐长青也不得不退避三舍,毕竟这些人背后那位可不是一般神灵可比存在,在世俗人间其他地方姑且不说,仅在华夏这块大地上,他绝对是世俗人道的化身,金仙本体来了也要退避三舍,更何况他现在这具凡人肉身了。
徐长青并没有打算招惹这些人,所以到达他们聚集的广场之前,就绕开了个弯,从旁边行过,前往景山上那个地下溶洞入口的所在地。然而,他不招惹别人,别人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虽然徐长青身上的装扮和现在的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中山装,平头,但他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却和今人有着极大区别。仅仅只是气质上的区别,如果不仔细对比的话倒也不会让人太过注目,但真正的问题是徐长青自认为非常妥当,甚至已经瞒过军区大院那些人的装扮有着极大的漏洞,这个漏洞就是他身上没有佩戴任何与现今华夏领袖有关的饰物。
军区大院传达室的那些人因为对徐长青变化的那名中年人已经有了惯性的思维,即便徐长青没有佩戴任何领袖像章之类的饰物,他们也下意识的认为徐长青带了,所以没有引起什么怀疑,仅仅只是本能的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但现在在景山公园内的这些年青人中有几个专门进行文攻武斗的活动组织者要细心很多,而且他们专门成立了一个仪容纠察队,找到那些像章等饰物佩戴方式不正确、不规范的人进行批评教育,更有甚者直接上纲上线,揪掉广场中间批斗一番。
像章佩戴方式不正确在这些人的眼中就已经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了,而没有佩戴任何跟领袖有关的饰物则更是一件无法容忍的大罪。在徐长青选择避开这些年青人的时候,他身上的装扮立刻就被一个在人群边缘巡视的年青人注意,对方也很敏锐的看出了徐长青身上装扮的异常,而徐长青刻意避开的举动更是被他视为心虚的表现,于是他便立刻召集了身边四五个男女,朝徐长青追了上去。
一开始,徐长青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故地重游的他现在更是思绪万千,想当年京城那一战过后,活下来的人斗差不多死光了,而这被视为皇家私人园林的景山也成了普通人刻意闲逛的公共公园,他也真正感受到了什么事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心中顿时生出颇多感慨。
在这种情绪的带动下,徐长青也没有太过注意周围的情况,直到快要到达目的地永思殿的时候,方才被周围的地脉气息给惊动,从情绪中恢复过来,既感应到了周围地脉的情况,也发现了身后紧紧跟随的那些年青人。
只不过,现在徐长青并没有将这几个年青人放在心上,刚才徐长青的步伐看上去不快,实际上却需要常人极速奔跑才能追得上来,这几个年青人也非常执拗,硬是紧跟着徐长青没有被落下,或许这也跟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徐长青身上,没有意识到身上的劳累和疲惫有关。现在徐长青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们的脚步也顺势停了下来,原本没有感觉到的疲惫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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