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她对这个消息完全会嗤之以鼻,但老农陈贵新却不一样,他家是陈家世代的仆从,以老农的岁数来判断,见过徐长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从刚才老农的描述。九姑婆却又可以肯定在老农与那徐长青交谈的时候,必然是中术了,而且中的是一种非常高明的迷心术,不过因为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也不清楚这迷心术到底是哪一种。
在徐长青眼中,这类江相派的惑心法连法术都算不上,但在九姑婆这样的人眼中能够无声无息的控制一个人的行为和思想,这就已经算是极为高明的术法了。
在稍微沉思了一下后,九姑婆又说道:“无论他是不是那位徐先生。但他肯定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先让我去见见他,探探他的底细再说。”
“这样也好。”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九姑婆的提议最为稳妥,老农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只是白天人太多,你不太适合进村里,等到了晚上,我再带你过去。”说着。他似乎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另外一件事,急忙说道:“对了!在来这里之前,薛主任带着几个人上山了,后来我又派了几个人过去保护他,晚上,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九姑婆沉默了片刻,虽然表情被遮挡住了,身上也没有任何动作,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能够明白无误的告诉周围的人,她极为厌恶甚至憎恨老农提到的那个薛主任。只不过。她并没有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长长吐了一口气,道:“不会的。只要他还待在那片义庄废墟里,没有傻到把那片废墟仅存的一些东西给毁掉。他就不会有事。”
老农闻言稍微放心下来,随后与九姑婆约定了一个接她的时间,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在老农离开后没多久,九姑婆便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床边,将床脚下压着的一块石头搬开。将压在下来的一个盒子拿出来。这个盒子的大小差不多一个巴掌左右,不是很大,但盒子里面却装着九姑婆最重要的几件东西,她担心会被革委会的人收走,所以将其藏起来。
将盒子取出来后,九姑婆仔细的擦拭了一下上面的灰土,坐回到了桌子旁,用头上的木头钗子挑了挑油灯的线捻子,让油灯的火苗可以更亮一些。
在火苗的亮度合适之后,九姑婆放下钗子,将遮住面容的布帘给撩起来,露出了她那张苍老到极致的脸,如果仅仅只是她脸上那些树皮般的皱纹,或许并不会吓到其他人,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是她双眼的瞳孔就像是蛇类一样是竖起来的,让任何人看到都会会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九姑婆的面容和眼睛都是修炼一种秘法时走火入魔后的产物,虽然相貌丑恶、凶狠,但为人却是典型的面恶心善,否则她也不会为了就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孩子,白白废了一条胳膊。
只见,九姑婆将怀中的盒子缓缓打开,在盒子里面整齐且简单的放着几样东西,一对翡翠镯子、一张折叠起来的陈旧照片、一块桃木刻成的符印和一张折成三角状、用红线扎起来的符箓。这四样东西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东西,那对手镯是她成亲时丈夫为她带上的家传之物,只可惜丈夫死于战乱,最终只剩下了这个定情之物。那张老照片是她和丈夫拍的结婚照,也是她拍的唯一一张照片,这上面不单单记录了她最幸福的时候,也记录了她没有被毁容之前的样貌。
相比起手镯和照片这两样有着纪念价值的物品来,那桃木符印和红线符箓则是有着使用价值,其实刚才九姑婆并没有对老农坦言相告,她其实并不单单只是认识当时的义庄主人黄山,而是其师父和郑玄关系不错,曾多次参与过黄山召集举办的法会,并且还得到过郑玄的授法,有着半师之缘,这桃木符印和红线符箓也是她成亲时郑玄送给她的礼物。
虽说这两件东西都是郑玄随手制成的,但对九姑婆而言却无疑是保命之物,她一直都好生收藏着,红线符箓至今没有用过,而桃木符印则用过两次,一次就是她走火入魔的时候,另一次则是不久前她施法驱散那钱家小孩身上的邪祟时,两次都可以说是被这符印救了一命。
山上发生的事情即便老农不找过来,九姑婆也同样会出手解决,虽然她手中的符箓和符印放在一起,是否能够解决山上的事情,但至少能够让现在糟糕的局面稍微缓一缓,说不定能够出现转机。
至于,老农提到的那个同名人,她则并不报太大的希望,毕竟徐长青了无音讯已经这么多年了,黄山、郑玄等人都已经在解放前与真正的玄门高人一同飞升仙界了,作为外道第一人的徐长青不可能还留在这世俗之中。而且从老农口中可以听到那人身上有着非常严重的烧伤,可据她所知当年郑玄、黄山的修为就已经达到水火不侵的地步了,不可能修为境界比这两人还要高出甚多,已经可以算是陆地神仙的强大存在还会被火烧伤。
所以,在九姑婆看来,现在住在桃花乡知青房舍内的那个徐长青很可能是一个有点本事的假冒者,他或许是从某个地方听到过徐长青的威名,所以便改了名字,从而借借外道第一人的威名,也让自己显得有传承,抬一抬身价。她之所以还是让老农安排自己与之见一见面,主要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万一那个人真的是徐长青,即便不是徐长青,万一那人真的有些本事,那样的话,她做事的时候也能够多一个帮手,最终也会多一分胜算。
时间很快就进入到了夜晚,村里面除了一点点油灯星火以外,就是漆黑一片,忙碌了一天的村名早早的将自己锁在了屋里。这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累了,要休息了,更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山上闹的事情实在太大了,他们都对自身安危感到担忧。即便那件事现在还没有蔓延到山外,但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也会有些担心晚上会不会出来什么脏东西,倒不如在天黑后,待在家里安全一些。
只不过,相比起普通百姓来,村里的民兵却没有躲在房里,他们五个一队,扛着步枪,举着火把,在村里的道路上来回巡视,大约半个小时就会有一队人巡逻一遍,让这个平静的山村凭空多了一分紧张的气氛。
在月上当中的时候,老农和屋子里留守的民兵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朝废渣山的方向走过去,这时候九姑婆早已经等在了那里,依然是将脸盖住的打扮。九姑婆小时候也缠了足,虽然后来放开了,但脚已经长成,无法还原,有些畸形,走得不快,一段十分钟的小路硬是走了半个小时,所幸从废渣山到知青房不一定需要穿过村子,从旁边小路绕过去也可以,所以两人一路走来也没有碰到巡逻的民兵,否则遇到的话,倒是有些说不清了。
相比起村里的百姓来,刚刚才来到桃花乡的知青似乎还没有从白天的情绪中缓过劲来,没有入睡,而是聚集到了几个早他们几天或者几个月来的知青屋里,聊聊天,打听一下情况。
虽然山上发生的事情,被革委会的薛主任和老农想方设法给封堵了起来,但他们再怎么封堵也堵不住村里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大嫂、婶子们的嘴,而且在知青里面还有几个有别于乡村人的女同志,使得那些还打着光棍的民兵们也会为了与之说几句话,而说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第一千零十八章 上门求援(中)()
或许是因为乡下的夜晚非常寂静,加上冬天才过去,万物刚刚复苏,没有什么走兽虫蚁发出声响,那些知青们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声音也格外响亮,即便老农和九姑婆隔了很远,依然能够听清楚房屋里面说话的声音。
“看样子这件事瞒不住了,你还是应该多想想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吧!”九姑婆听到知青议论内容后,便朝老农说道。
老农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连下乡知青也受到了影响,要是这件事被这些知青写到了信里面,被人举报的话,那么他即便再怎么解释,也难免会被扣上一定宣扬迷信思想的帽子。虽然心中对此紧张万分,但表面上他却像是成竹在胸一般,说道:“他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将这件事当真。”
九姑婆看了看老农,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已经出言提醒了,至于老农会不会接受她的建议,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里就是那人住的地方。”在绕过了两间还没有盖上屋顶的土坯房后,两人便来到了徐长青所在的房屋旁边,老农在门口站住了脚步,朝九姑婆小声说道。
九姑婆没有出声回应,而是直接将眼前的布帘撩开,露出她那张恐怖的脸和蛇状的眼,跟着在门口来回走动了一下,眼睛始终看着屋子,眉头也逐渐的皱了一起来,似乎看到了什么让她感到费解的东西一样。
“叫门!”九姑婆没有将她心中所想说出来,而是朝老农示意了一下。
老农闻言,便上前敲了敲还有些潮湿的木门。声音微大。客气的说道:“徐同志睡了没?我是村长陈贵新呀!这么晚找你有点事。麻烦开一下门,好吗?”
就这样叫了两声,便听到屋内传来脚步声,跟着门被里面的人慢慢拉开,徐长青身影出现在了门内。
房间内没有点灯,老农只能借着外面略显微弱的月光才能看清徐长青的模糊面容。虽然白天已经见过徐长青的样子了,而且身边还有一个面容比之更加丑恶的九姑婆,但在晚上。特别是这种冷寂的环境下,再看到徐长青那张完全烧毁的脸,老农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相比起老农的注意力放在了徐长青的面容上,九姑婆的视线更多的是在打量徐长青的整个人。当年她修炼的法术虽然毁掉了她的面容,毁掉了她的眼睛,但却也给她带去了一些神奇的力量,就比如她能够看到一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生气。凭借这个能力,她即便不施展厌胜、驱魔等等法术,也能够在达官贵人面前混得风生水起。
数十年阅人经验的积累,九姑婆已经能够很轻易的凭借眼中所见生气看出对方的近况和将会遭遇到的祸福。并且她也可以凭借这双眼睛看出一些同道中人的实力强弱。然而,现在出现在她眼中的徐长青却与她数十年来所见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因为在徐长青身上没有半点活人该有的生气。
“僵尸!”联想到山上发生的事情,九姑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建国后就几乎已经消失的怪物,但随后她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哪怕是僵尸,身上也应该有尸气,这是一种和生气截然想法的气息,九姑婆的蛇目同样能够看到这种气息。而现在眼前之人是一点生气都没有,就仿佛是一块岩石似的,即便站在面前也没有任何存在感。
“麻姑道鹧鸪岭弟子顾红姑,见过道友。”虽然九姑婆没有能够看穿眼前之人的底细,但她却已经可以肯定眼前之人定然是实力非凡的同道之人,于是她便按照自己当年在江湖上行走的方式,手掐道印,朝徐长青行礼道。
为了避免受到人道之力的影响,徐长青的神念始终是收敛状态,很少外放,在开门之前他能够通过听到的呼吸声,判断出门外有两个人,却不曾想到作为村长的老农竟然会给他带来一个现在硕果仅存的修行同道。
稍微愣了一下后,徐长青很快恢复正常,随后视线落在了九姑婆的脸上和眼睛上,微微挑了挑眉,说道:“顾静安是你什么人?”
九姑婆微微一怔,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状,并回答道:“那是在下的姑母,也是师父。”
“她还活着吗?”徐长青沉声问道。
九姑婆虽然脸上依然显得茫然、怀疑,但语气却变得恭敬了起来,回答道:“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故去了。”
“已经走了吗?”徐长青微微叹了口气。
麻姑道也算是玄门正宗,它的源头来自上清派的坤道一脉,而且在民间流传甚广,也正因如此到了宋代以后,麻姑道参杂了各类旁门左道的法门,形成了上百个分支,也逐渐从玄门正宗,蜕变成了旁门左道之一。鹧鸪岭距离陈家冲也只有三百多里路,这一脉麻姑道比起其他的分支来,传承稍微正宗一些,所修也是道家玄门正法,在徐长青还是义庄主人的时候,与当时鹧鸪岭传人顾静安有些交情,陈家举行水路法会时,也会对其邀请,算是关系不错的故交。
徐长青之所以能够轻而易举的道出九姑婆的传承,除了她姓顾以外,更主要的是因为现在九姑婆走火入魔后的相貌和徐长青所知的一门麻姑道外道法术有关。据他所知修炼这门法术走火入魔后,无论其此前相貌如何出众,最终都会长出一双蛇目状的眼睛和一副鹤发鸡皮的样貌。
“二位,进来吧!”徐长青稍微感怀了一下,便转身走回屋内。
九姑婆和老农闻言,也迈步跟了进去。进屋后,老农拿出火柴,将桌上的油灯点燃,而九姑婆则转身轻轻将门带上,然后神色略显激动和紧张的朝徐长青问道:“请问,您是义庄的徐先生吗?”
徐长青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九姑婆腰间的布包,那里面放着的东西全都是九姑婆今晚施法时要用的东西,那枚桃木符印和红线符箓也在其中。
“能给我看看吗?”徐长青即便没有将神念外放,但其敏感的六感依然能够在近距离轻易的感觉到九姑婆包裹里的东西,于是抬手指了指包裹,问道。
九姑婆愣了愣,然后将身上的布包取下来,递给徐长青。
接过包裹后,徐长青只从里面取出了桃木符印和红线符箓,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感受着上面源自九流一脉特殊的符箓之道。刚才,徐长青就感觉到了九姑婆身上符箓的法力气息,除此以外还有桃木符印源自大桃树的灵气,虽然微弱,但却保存非常完好。
从符箓和桃木符印上的法力气息不难判断这两件东西分别出自与郑玄和黄山之手,符箓倒也罢了,只是寻常的护身符,而那桃木符印则有些特别。这桃木符印是用那棵大桃树周围其他桃树的枝条印刻而成,虽然材质远远无法和那棵大桃树相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