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便朝里面大声的喊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就算是你死老子也不会死!”一身短衫大半的瘦老头从里屋走了出来,狠狠的瞪了徐长青一眼,朝椅子那里瞄了一下,示意其坐下。然后转身从柜台底下取出一罐严实包好的茶叶,小心翼翼的捻起一点茶叶,放在茶杯中,泡好以后,放在徐长青面前,然后冷着脸问道:“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又有什么事情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啊?” 这家纸扎铺的老板姓张,名字他自己也都忘了,别人更加不会知道,大家都只是知道他叫纸人张。这人是个奇人,以前居住在北平城里,祖上传下来的扎纸人手艺,在他手中更加发挥得淋漓尽致,据说他扎的纸人活灵活现,就跟真人似的。后来他不知从那里学了一手失传已久的阁皂山傀儡术,并且利用这手道法干起了无本的买卖,控制纸扎的美女去引诱那些八旗子弟,骗取或者盗窃其家中财物。可惜好景不长,他的道法被一个寄居在醇亲王王府的得道高人给破了,那些受骗的八旗子弟们纠结在一起,要拿他点天灯,他则连夜逃离了京城,四处躲藏,最后躲在了陈家冲,受陈家的庇护,这才得以安度晚年。 当年徐长青的师父为了偷学纸人张的傀儡术,让徐长青假扮落难孤儿,进入纸人张的纸扎铺当学徒,直到把纸人张的那点绝活全都骗到手了,才表明身份。当时气得纸人张大病一场,后来在徐长青的精细护理之下才恢复过来,虽然纸人张已经原谅了徐长青偷学自己绝活的事情,但是心里却总是有点别扭,所以和徐长青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非常的冲。 徐长青早已习惯了纸人张的语气,这种气氛让他感觉到有点别样的亲切,所以过段时间来这里做一下,就成了他生活最好的调剂。他没有立刻回答纸人张的问话,嗅了嗅茶香,轻轻吹了一口气将浮在上面的茶叶吹开,浅浅的茗了一口,赞叹道:“果然是极品雨前龙井,喝了一口清茶,就能让人的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闺中少女,口衔茶叶,乳酝茶香的情景。” “那是你阳火太旺产生的淫念!”纸人张没好气得说道:“哪里会有这样采茶的,即便有,她们采的茶也不会是极品。”说着冷冷一笑,道:“你会出现这样的幻象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女人调剂一下体内阴阳,泄泄火。听说城南的万花楼来了一个苏州的头牌,反正你九流闲人一门不用戒色,干脆去玩玩吧!” “放屁!”徐长青冷哼一声,说道:“我元阳未固,你却让我泄阳,分明是别有居心。看在你我老相识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不过这次生意的价钱要给我降低一半!” “做梦!我就知道你来了有事。”纸人张立刻拒绝,神色坚定,不容反对的说道:“你义庄主人要买的东西价格是常人的十倍,而且是不二价,要就要,不要就去别家,老子不做你义庄主人的生意照样能够活下去。” “你……”纸人张是徐长青少数几个在陈家冲没办法对付的人之一,论道法纸人张一身精湛的阁皂山金丹*,绝不比自己的道法差多少,论人情,他也算是徐长青的师父之一,虽然徐长青是个自私的主,但尊师重道这点他还是会遵守的。见到纸人张丝毫没有还价的余地,徐长青只能被迫接受,一口气将手中热茶连着茶叶一同喝光后,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手边的桌子上,说道:“今晚我要送那些怨魂上路,老样子给我两千三百七十六个白纸灯笼,九个仙鹤,九对童男童女,你亲自带人去义庄把灯笼布置好。” “放心,我只要收了钱,事情一定给你办好!”说着纸人张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将算盘拨打得啪啪作响,像是故意打给徐长青听似的,算好价钱之后,将算盘递给徐长青,说道:“付现款,不赊账!” 徐长青看了看算盘上的数字,立刻跳了起来,嚷道:“就算是十倍,也不至于比平常多出了这么多呀!你这也坑得太明显了吧!连块遮羞布也不准备。” “说话可要凭良心,谁坑你了!”纸人张冷冷的反驳道:“如果不是前两天你在陈家宅子里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玩出个金身法象来,搞得我店里的学徒全都跑去参加水陆法会了,我也至于这样用双倍价钱请人手扎灯笼!这一切都是你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 “该死!”徐长青有种想要抽自己嘴巴的冲动,没有再多说什么,从袖子里取出那张前不久老道士才送给他的行票,递给纸人张,说道:“剩下的,你给我做十个桃木人,我的桃木人已经用完了!” “剩下的可不够十个桃木人的钱!”纸人张看了看行票上的数字,眼睛笑开了花,但又立刻收起了笑容说道。 “张老头,不要太过分了!”徐长青想到从来只有自己占别人便宜,曾几何时被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气就不打一处来,怒视这纸人张,说道:“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拿到一点甜头就够了!在玩下去,惹恼了我,你认为我不敢一把火烧了你这铺子吗?” 深知徐长青性格的纸人张明白自己这个便宜已经赚得徐长青的心在滴血了,要是再把那个伤口扩大,一定会惹怒徐长青,被彻底激怒的徐长青可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抵挡得了的。于是他见好就收,将行票收入怀中,笑了笑缓和一下气氛,然后神神秘秘凑到徐长青的边上,说道:“我送你一个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你就会觉得你的这笔钱花得值得。” “什么消息?”徐长青稍微平息了一下怨气问道。 “你们义庄主人一脉不是一直在寻找会寻龙点穴术的堪舆师吗?”纸人张不紧不慢的点上旱烟,说道:“我知道有一家世居北平的堪舆世家孟家精通这种寻龙点穴术,他们家族得罪了北平的那个皇上皇,听说是因为袁大脑袋而受到牵连的。现在已经逃到了上海租界,正准备举家迁往南方避祸,我可以写信建议他来陈家冲居住,” “北平的堪舆世家孟家?”徐长青忽然脸色一整,极其严肃的问道:“他们一家是否一直都为袁世凯做事?” “好像是的,以前他们家都是清廷的钦天监士,后来因为给慈禧那老妖婆寻找阴宅所在,不为慈禧所喜,被摘了顶戴,发配到了热河干苦力。”纸人张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袁世凯去往天津组建北洋新军之前,就把他们一家给讨要了过去,让他们在自己手底下做些幕僚文书之类的事情,听说当年袁世凯背叛变法派也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原来是他们!”徐长青手指敲打着桌子,喃喃说道:“当年刘伯温死前,将自己一身所学传给了三名弟子,其中一名就姓孟,如果那个孟家是精通寻龙点穴术的话,定然就是这名孟姓传人的后人。”说着,他抬头严肃的看着纸人张,说道:“孟家不只是得罪了慈禧那个老太太,只怕最想要他们死的人是那个被软禁在北平的袁大脑袋。据我推算,他们手中掌握了袁世凯的一些秘密,袁世凯怕孟家人说出自己的秘密,一定会想尽办法杀孟家灭口,以免把秘密泄漏给慈禧听,让慈禧下决心收拾他。北洋新军控制这长江流域大部分的地方,袁世凯又和洋人关系不错,孟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袁世凯手里逃走的,他们逆天点穴,气数该灭,你也最好不要搀合进去,谁沾了点边都会死于横祸。” 纸人张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孟家竟然牵扯到了这么一桩天大的祸事当中,心知虽然现在袁世凯看起来失势,但如果他是真的想要将孟家置于死地的话,就现在而言整个华夏大地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能够救他们。或许陈家能够,但是陈家也绝对不会为了这么一家人跟袁世凯彻底的翻脸。 “噢!徐先生,您在这里呀!”就在这时,店外走进来一个人,见到徐长青立刻上前见礼道:“您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到我的茶馆来听书了,这段时间天津快板书的名角赵老板被请到了我们茶馆来说半个月的三国,今天正好说到华容道、捉放曹,您就不去听听?” 徐长青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经常去的三味茶馆的老板李三元,抱了抱拳头回礼道:“这段时间我义庄有点事情没忙过来,今天正好有点空,去你那里听听书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三元兄那里还有没有位置给我?” “瞧您说的,您徐先生能够来我的茶馆就是给我李三元莫大的面子,每天都为您留了一个最好的位子,就等您来了。”李三元开合着那张巧嘴说得天花乱坠,说到最后让徐长青认为自己不过去喝碗茶,听会儿书,就是一件天大的罪过似的,直到徐长青点头答应,他才笑嘻嘻的离开,似乎忘记了来纸扎铺买东西的事情。 ———————————— 砸票,冲榜,两更!
第十六章 北洋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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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冲虽然居住人口比起韶关省城来要多出不少,但是这里依然保持着山城的那一点纯朴,玩乐的地方也不是很多,最受当地人喜欢的两个地方,一个就是城外小河边的露天戏台,另外一个则是城中最大的茶馆三味茶馆。至于万花楼那种烟花场所,只有来往南北的行商才会去,当地很少有人去那里,除了那里花销太大以外,还怕去了以后,传扬出去无法在山城立足。 徐长青从城北走到城南茶馆客栈云集的城区,一路走下来,这里除了那些参加水陆法会的信徒以外,还来了不少戴着假辫子的青年人,看样子都是学西学的。在这群人中间不乏身手矫健的武林中人,他们都站在了主要街道的各处要害,双眼死死的盯着来往人群,看上去就像是随时准备扑食的老鹰一般。当徐长青来到三味茶馆后,发现在这里的武林中人更多更强,他们除了少数几个人坐在大堂后面几个座位上以外,大部分人都拱卫在茶馆二楼的包厢周围。 除了徐长青以外,三味茶馆的人也都发现了这一点,在端着大茶壶来往座位之间的时候,都有意无意的避开那群人。其实三味茶馆上到老板,下到跑堂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差不多都身怀着不错的功夫修为,自从八年前来到陈家冲以后,就成了这陈家冲这座不小的山城里一股相当强的势力。而且三味茶馆的老板人脉似乎非常广,一些北平、上海、苏州、天津等地的曲艺名角都时不时的被他请来捧场,他还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闻,每次和徐长青聊天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透漏出一点。 陈德尚并不喜欢在自己家中有这么一个不受自己掌握的力量,若不是李三元很守山城的规矩,而且对陈德尚也非常有礼敬,逢年过节都会亲自送礼到陈家孝敬他,之后更是拜了陈家旁系老人为义父,使得陈德尚找不到理由,所以这才没有把他们赶走。对于徐长青来说,这些势力之间的斗争与他无关,他既不想知道三味茶馆是哪一方的势力,他也不想搀合到这种世俗的纷争里面去。只要没有伤害他的利益,他绝对不会过问。但是如果三味茶馆想要做出什么对陈家不利的事情,即便他每次和三味茶馆老板的聊天都是笑呵呵的,像是好朋友一般,他也会抢先出手把他们灭了。 此刻三味茶馆的老板早就已经站在了茶馆门口,见到徐长青负手漫步走过来,连忙迎上去,笑呵呵的说道:“您老总算来了,现在就等着您老来了以后,好开讲!” “今天你这里可不太平呀!”徐长青淡然一笑,朝大堂后侧仰了仰头,说道:“你该不会把我诓来为你镇场子吧?” “您这话怎么说的,我李三元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利用您的想法。”李三元的脸立刻变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我就是想要请您来听书,您可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 “没有就最好!”徐长青微微一笑,在李三元的引导下,进入茶馆,走到了侧对面靠前的一张空桌子上。徐长青走进茶馆的时候,引起了一点小骚动,茶馆里的当地人全都站了起来向徐长青行礼,道先生好,徐长青没有坐下,他们都不敢坐下。这一场景不但引起了那些高手的注意,还吸引了阁楼上一人的目光,他在向陪坐的一个人询问了一下后,不由得喃喃说道原来如此,是他之类的话。 虽然徐长青身处楼下,但是楼上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神识,就连他们那几人说的话,也都句句送入他的耳朵里。当其中一人称呼那名为首之人为教习的时候,徐长青眉毛一挑,又转头看了看守护阁楼的那些武林高手们,从他们的身形步伐看出大部分都来自北方,再稍微掐指一算后,便明白了身后之人是何身份。 此刻徐长青心中不禁疑惑,陈德尚虽然听从他的意见准备和北方的袁世凯一系和好,但这还没有具体实施,也就是说楼上之人会来并非受陈德尚的邀请而来。既然如此,为何那个袁世凯的大将前脚离开,后脚又要派他过来?虽然他算出楼上之人出现在这里与陈家并无太大关系,但是他已经陈涛谢翎被摄魂一事的祸水移到了他的上司身上,让他留在这里总是一个潜在危险,而且他和他上司不但在北方想要他性命的人多如牛毛,在南方也不再少数,很容易就会发生什么乱事。 于是徐长青又仔细的算了一下,然后根据刚才行商口中得出的消息,清楚了这人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他取出了一张符纸,运转真元,施加道力,在空白符纸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将这张看似空白的符纸交给茶馆内的伙计,让他马上送到陈府去,一切办妥后,才微微闭上眼睛听着台上那位名角赵老板说快板书。 这天津快板书的赵老板的确有很深的说书功底,一段情节紧张的华容道被他用一些平词,虚词说得有如长流细水,听得人是浮想联翩,忍不住连连叫好。就当赵老板说到关羽将曹操拦住的时候,声音忽然没有了,紧接着像是所有人都在吸气似的发出了同一种声音,闭着眼睛的徐长青可以听到一个脚步正在朝他走过来,睁眼一看,他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眼前之人并不是什么恶鬼夜叉,反而长得娇媚无比,一张杏仁小脸上有着一张樱桃似的艳红小嘴,高挺的鼻子显得格外俏丽,一双细眉凤眼透露出一种勾魂夺魄的柔情。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贴身的旗袍将她的身材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