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的秘密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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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的秘密日常-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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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金光笼罩之处,妖力大幅衰竭,许多失去妖力的妖就这样跌入滚滚熔岩中化为一捧灰烬。

    然而仙派还是晚了。

    白泽的魂魄正在我的身体中膨胀,我感觉自己正在被无形的手撕扯着,一块一块被撕扯下来。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昏沉,眼前一阵阵发黑。

    “主人……我……我要坚持不住了……”

    一声悠长的低叹。

    我抬头,看到了主人那弥漫着月光般柔和光芒的眼睛,那里面,满满都是痴然和怜惜。

    “鸦九……可以让我再抱抱你么?”

    我昏昏沉沉,可能是最后一次用尽力气从本体里爬出来。明明四周炙热到在燃烧一样,我却觉得通体寒冷。

    但很快便不再寒冷了。主人紧紧地环住了我,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一样。

    “鸦九……”他在我耳边耳语,“对不起……”

    他缓缓抬起头,然后将他的唇印在我的额头上。

    一瞬间,许多属于他的记忆流入我的脑海。

    狐族特有的能力……将本身的记忆传达给自己的孩子就是这样吧……通过这充满怜爱的一吻。

    一切忽然都清晰起来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在对我诉说着,“鸦九,我不是为了白泽才捡到你的。

    虽然在我带你回蜀山后,我的师父马上便认出你是白泽第四魂,命令我将你送走。但好在有师兄帮忙说情,才本着将危险的剑放在眼下看押的想法暂时童仪留下你。对于这些,我真的一直都不知道……我最初疏远你,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会选择离开我。后来在蓬莱岛,我吻了你,接受了你。我是真的想要试一试……试试在这条有去无回的道路上,我是不是还有资格拥有一份幸福……

    可是当我用尽一切手段当上了蜀山掌教的时候,却从师兄嘴里听到了最不愿相信的真相。

    原来要想让亡者回归,要想让白泽复活,便必须要牺牲你……你与龙渊他们不同,白泽第四魂一旦觉醒,会毁灭你的剑体,亦会毁灭你的剑魂。你会永远从这个世间消失。掌教告诉我,要我将你丢开,丢得越远越好,最好完全封印住。

    但是我舍不得……我不想让你离开……才酿成了后面一系列的苦果……

    我故意疏远你,故意冷落你,故意在你面前与乔嘉树暧昧。我想着也许你恨我了,我也就能彻底死心,让你离开了。你也终于恨我了,我亲手将你送走,我以为辟邪宫主会好好待你,不会像我一样,对你忽冷忽热,害你伤心难过。

    我本以为我手握天下之命运,本以为我可以搅弄神州风云,我本以为我犯下的杀孽有朝一日都会被抹去,我以为我还可以再见到我娘,再见到师兄师弟们,本以为我还可以拥有一份与你的幸福。

    但是我错了。不论是九黎苍生,还是你,我都没能守护。”

    一幕一幕往事飞速掠过我的脑海。我恍然觉得心痛欲裂,泪水涌出眼角。但是头脑中又混沌麻木,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到主人将手上的念珠摘了下来,戴在我的手上。

    “鸦九……”他再一次紧紧抱住我,抱得那样紧,好像此生再也不要松开。

    身体好像要撕裂了,但是在他怀里,我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恐惧。这是否就是终结?

    “好好活下去……”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我耳边响起了一段如歌般的咒文。

    古老的咒语中夹杂着我和他的名字,他的泪水落在我脸上,很快便蒸发了。

    “彼之劫难,吾愿代之。彼之业障,吾愿代之。彼之伤痛,吾愿代之。彼之死亡,吾愿代之。”仿佛是誓言一般,他猛然举起本体,刺穿了我们二人的身体。

    黑暗如无边无际的大海将我吞噬。在失去意识的瞬间,我仿佛感觉到有人吻了我的唇。

    那样轻盈的触碰,好像浮在水面上的梦境,被风轻轻一吹便散了。

第106章 一段记忆() 
我这一生有过很多身份。被忘尘真人捡回来的弃婴、掌教的三徒弟、云游四海的寂玄真人、蜀山的司剑长老、蜀山掌教、华夏的千古叛徒,以及妖皇。我活了将近八十年,却也不知道,真正的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对于修真人来说,我的一生并不长,但对于一个普通人类来说也足够漫长了。对于我来说,也同样太漫长了。或许在爹娘死在白民国和师父的屠刀下的时候我就应该跟着一起离去,静海所谓的慈悲却给华夏带来了一场浩劫,死前的他是否也如我此刻这般,被悔恨的烈火灼烧着灵魂呢?

    我这一生中有过两次生不如死的时刻,它们将我的人生划分成了三块碎片。在青丘之战前,我只是一个有天分但是普通也简单的剑修。我有很多喜欢的人,喜欢的事,向往自由自在遨游天下的生活。我唯一的佩剑里有个长得不赖但是脾气很坏嘴巴也很坏的剑灵,他说自己叫鸦九。我是在海底一道珊瑚礁溶洞中捡到他的。那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走”,来抗议二师兄竟然同意接掌司命长老的位子。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同意这么不公平的事,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一座不见天日的高塔里,再也没有机会去看外面无边无际的世界……他明明答应过我,会带我走遍哪些他讲述过的名山大川的啊!

    那时的我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尚且不懂什么叫做牺牲,也不觉得为了什么守护苍生牺牲自我是光荣的事。我任性地发着脾气,谁劝都不听,雨信说我中二病又犯了,我心想反正都被人这么说了,那干脆中二到底,留了封书信连夜溜出蜀山。师兄不带我去的地方我就自己去,还要把所见所闻讲给他听,让他后悔死。

    师兄说过,一个修炼御剑术的修者,总有一天要下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佩剑。我一路游山玩水,顺便去各大逐渐名门打听有没有在卖剑的。然而一路看下来,那些剑好是好,但全都贵得令人发止,我初出茅庐的小修者一个,身上也就有点偷偷攒下来的私房钱,住客栈吃饭都要用,哪有闲钱去买剑。

    于是我决定去捡一把。

    什么?你说不可能捡到?

    在本小神童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本来最有可能捡到剑的地点是祭剑岭的废墟,不过传闻那里闹鬼,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打算去冒险。好在我在路上听说书人讲北溟海有一只脾气暴躁的鲲鹏,守卫着深海里一个无底溶洞,传闻那里面有一把绝世宝剑。虽然大部分人都只是听着玩,但我却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万一是真的呢?我于是调转方向往北溟海一游,临近的渔村都知道那只鲲鹏,传说它护卫着一把宝剑,谁接近都会被他吊起来打一顿再扔回陆地上。按照他们给我指的路,我很快真的见到了那只鲲鹏。

    我与那大鸟大战三天三夜,斗得昏天黑地灰头土脸。直到那鲲鹏总算被我打伤逃走。我休息了一会儿,便念了定海真诀,潜入海中。

    无尽的黑暗里,我第一次看到了鸦九。

    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即使身上覆盖着海草、海星和贝壳一类的东西,那微光还是宛如深海中游弋的星光般渗漏出来。我缓缓向他飘降下去,手在触碰到的一瞬,便感觉到一种熟悉又渺远的幸福倏然从指尖扩散至全身。

    这真是奇异的感觉,我在握住其他剑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琅琊师兄说,当一个剑修找到自己命定的那把剑的时候,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令你知道这就是你命定的宝剑。我想,大概像这样的吧?

    一种狂喜从我内心涌出。尽管这把剑看起来黑不溜秋,脏不拉几,我还是像宝贝一样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迅速冲回陆地上。顾不上头上顶着几片海草,我尝试着和剑中的剑灵交流。

    然而他并不理我……

    我有些泄气,难不成这把剑没有剑灵?

    刚刚自言自语完,这黑不溜秋的剑忽然开始发光,那光芒耀眼得令他很像一把五颜六色的鸡毛掸子。我笑道,“知道啦知道啦,你是神剑嘛~不过,你既然有灵,为什么不说话啊?”

    我认真地思索一番,歪着头问他,“该不会是个哑巴剑灵吧?”

    下一瞬我就被他一剑打到肚子上。本来打了三天三夜的架,饭都顾不上吃,胃正疼着。他这样一顶,我更难受了,于是干脆爬在地上装死。他似乎有了动静,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干吗,下一瞬我竟然看到一张还贴着海星的脸凑过来要亲我的嘴!我吓得一脚把他踹开,还大喊了一句:“你!!!!你这流氓剑!!!”

    想来我与鸦九的第一次见面,还真是一点也不浪漫。

    其实我人生中大半的时间还是很快乐的,那五十年的时光里我和鸦九游山玩水,遇到作乱的妖怪就出手修理一番,甚至斩杀过很多天下闻名的妖怪。那个时候杀死妖怪的我从不曾心软,从小就被告知妖怪是没有感情只知杀戮的怪物,这种邪恶的生灵本不应该出现在世上的,我对此深信不疑。死在我手下的妖数不清有多少了,没有罪恶感,甚至还觉得很光荣,回到蜀山也要向师兄弟炫耀一番。

    我的名声在华夏诸门派间也越来越大,他们开始称我为寂玄真人。

    鸦九那张嘴虽然总是说个不停,化成人形的时候还喜欢耍帅,但他的威力却很惊人。我担心自己驾驭不了他,更加昼夜不停地勤奋地修炼,短短时间内接连突破腾云境晖阳境,被蜀山上下称为奇才。无数次摩挲着鸦九的剑身,我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配得上鸦九剑的修者。我要让鸦九为了有我这样的主人感到自豪,感到幸福。

    那个时候的我怎么想得到,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他丢掉?

    鸦九有自己的想法,我的命令他常常阳奉阴违,我并不生气,反而我觉得那样的他很可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偷偷看他,尤其是在他化成人形的时候。他身形修长,肌肉匀称,一张英俊非常的脸却总是戴着半个鸦羽面具,明明是冷血杀手的外表,却总是一开口就令人幻灭。

    “卧槽有人打架!主人我们快去围观!”

    “哇……那个花魁长得还没有主人你的肚脐眼好看哎……”

    “主人那边有个白痴在对你流口水,我好想揍他怎么办?”

    “想看我们主人可不能白看,来来来,一眼一文钱啊!主人你瞪我干嘛,咱们路上也得用盘缠啊!“

    虽然我常常想要装作不认识他赶紧走开,但是看着他那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慢慢的宠溺感涌上心头,最后只能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拽走,再给他买点好吃的糕点安慰一下。当然用的是我出卖“色相”赚来的钱……

    我喜欢露宿荒野的那些夜晚,漫天星河流淌,他枕在我的腿上,我轻抚着他那乌黑如丝缎般的长发,心里无比平静祥和,好想自己这辈子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有时候他会在寂夜里吹笛子,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学来的记忆,幽咽的笛声轻缓地应和着山风,带着几丝悲伤。我并不清楚鸦九的过往,他也说自己不记得了,但是我想,那过往中一定有不少令人伤心的东西。否则他又怎么会在北溟海里,沉睡了那么多年呢?

    鸦九总说我喜欢假正经,其实在他面前我已经笑得很多了。我喜欢假装睡着,然后眯着眼睛看他在我睡着的时候都干些什么。他会吹一会儿笛子、摆几个帅气的造型,然后跑过来看着我发呆,眼睛呆呆的,可爱极了。很多次我都有冲动去亲他的眼睛,但是又觉得这样太奇怪了。

    他是个雄剑,我这样会不会吓到他?

    很多年月就这样在相互的陪伴中过去了。后来我们遇到了乔嘉树。他对我说了很多以前从没听过的故事。他说妖并不一定是邪恶的,他们和人一样有喜怒哀乐,有在乎的人。就像他身边的那条青蛇一样。我喜欢听乔嘉树说话,喜欢听他弹琴。他的琴艺造诣很高,对于世间的道理也有自己的见解。我虽然游历天下许久,结交的朋友也不少,但是像他那样性情相投的也不多,常常一聊就是一整夜。然而鸦九那段时间很不开心,偶尔趁着乔嘉树背过身去的时候对他翻白眼吐口水,也鲜少化出人型了。我知道,他是在吃醋。

    不知为何,我竟然还挺享受看着他吃醋的样子。尤其是每次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还以为我并没有注意他。

    笨蛋……我很想揉乱他的头发,然后把他抱在怀里亲亲他。但这样的机会,却在我一次又一次的犹豫中错过了。但是我并没有担心,我认为我们有无尽的时间在一起,一切都不需要太着急。

    青丘之战,我人生中无可避免的劫难。看着遍野横陈的尸体,看着妖怪身体中汩汩涌出的和人类相同的红色血液汇聚成了河流,看着那些年幼的妖怪在母亲的尸体旁哭泣,我第一次对从小受到的教导产生了怀疑。

    这真的是对的么?为何杀死人是罪恶,杀死妖却是正义?

    这种正义对于妖来说又是什么?

    还是说其实这一切与正义与否本无关系,有的只是立场?

    我的怀疑很短暂,因为不久之后,在狐熵的面前,我曾经所相信的一切轰然崩塌。他当时伸出利爪,刺入了我的天灵,刹那间忘尘在我脑中设下的封印被摧毁,无穷无尽童年的记忆呼啸而来将我吞没。

    原来,一直养育我的,正是夺走了我一切的人。

    一个婴儿来到世上,最先接触的便是母亲的怀抱、父亲的笑脸。那温热的泛着淡淡馨香的触感和记忆,会化作无形的安全感,留在一个人内心深处。母亲按照狐族传统,在我额头上印下的一吻,将她的记忆传达给我。那是我对于这个世界最初的了解。人生中最初的两年,我在他们两个人为我编织的安静港湾中,手舞足蹈、无忧无虑。

    直到那些修者出现。

    父亲身上淋漓鲜血,血管肌肉都□□在空气里,俊美的容颜面目全非。凌迟之刑,世上最残酷的死法,他却因为怕吓到我一声都没有吭。还有母亲那双流出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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