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月的狼狈样子遮掩不住她那楚楚动人的容颜,身上残破的衣衫倒是在月光的映照下增添了几分凄清,犹如风中百合,染了夜晚的冰露,让人怜惜。惹人心疼。
赵挺见了,顾不得身上骨折的疼痛,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躯体想要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赵希月,可是他终究是有心无力,脚下刚挪了一步,便痛的他撕心裂肺。再望向赵希月,却见她身边已然有十来个男子,都一脸殷勤,像是保姆一般不停的嘘寒问暖表示关怀,更像是保镖一般簇拥着她缓缓行至人群中。匆匆站定。
剑宗宗老王敦看不惯这种“重色”行径,很大煞风景地假咳了几声,随即朗声道:“清点人数,准备拜师门。”
李云志斜睨了一眼王敦,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默不作声地挥了挥袍袖,似是不经意,却有一团火光自他袖口蹿出,不偏不倚地落在广场中央的巨大鼎炉上,立时燃起熊熊烈火,照亮了黑夜中的楼宇,也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隆隆道音响起,是剑宗老宗徒在吟咏剑宗门规。整齐划一的口型和平稳深沉的声音让所有的新宗徒都不禁惊叹——这剑宗的门规竟然要背诵到如此地步,想来自己日后入了剑宗也少不了费上一番功夫背诵。
再仔细听一下内容,新宗徒们都面露苦涩——早听闻剑宗门规森严,却没想到竟然这般森严——一共三百三十三条门规,触犯任何一条都有宗老进行相应的惩罚。最轻的是禁闭,最重的是熔炉。
主殿下面那些层层叠叠的石室并非全是仓储室,大多是禁闭室。禁闭的时间有长有短,短则三五天,长则数十年。禁闭期间只得平日十分之一的食物和水,不得私自与外界勾连,否则与其勾连者一起关禁闭。
这样最轻的处罚听得古钧都是头皮发麻,浑身发冷,那最重的熔炉可是要化肉身熔灵魂,成为器灵或或化作丹药的极为残忍的刑罚,古钧听的连灵魂都在瑟瑟发抖。他本想找个逃婚的避风港,却没想到一头钻进了折磨人的炼狱。
直到月升中天,剑宗宗徒们才吟诵完剑宗的三百三十三条门规。若不是忌惮门规森严,宗老在侧,这帮新宗徒怕是要听晕过去,现下只得强撑精神,极力压制对门规的反感恶心,站的直挺挺的,听两位宗老训话。
“若有自认为受不了门规的,现下退出还来得及,日后想要退出宗门怕是要按照门规废除武功和各种技艺,变成废人!你们可要想清楚再做定夺!”王敦枯槁的面容浮上一层寒霜,言语从低沉渐渐变为高亢,“剑宗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菜市场!剑宗是青周国第一大宗门!能成为剑宗宗徒是无比荣耀的,但荣耀背后,你们要背负的宗门职责也是无比沉重的!剑宗能屹立千年不倒,不仅仅是因为剑宗有至高武学,还因为剑宗门规森严,治下有方。所以,剑宗才能代代出人才,一直延续千年传承,成为让世人仰视的至强宗门!”
“我们生为剑宗徒,死为剑宗鬼!以不断强盛剑宗为己任!”
新宗徒里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人带头喊了起来。古钧瞥眼望去,见那带头之人满脸涨红,一副热血沸腾的德性,身上除了剑宗宗徒服饰就没什么更值钱的物事,一准是个草根平民,能进剑宗对他这样的人而言,自然是千恩万谢,犹如天降大任,受之感激涕零。而其他跟着他喊的人,也都是相似的情况。而且口音驳杂,喊起这气势恢宏的口号来,让旁边那些说官话长大的少年们面皮抽搐,想笑又不敢笑。
古钧能够理解这些草根们的心情,但他自小长在王府之中。深谙权力之争。人性丑陋。剑宗而今处于青周国的权力顶峰,与皇权之争已然昭然若揭,其内部若无野心家。又怎会造成如今的局面?恐怕这门规虽严,却是缚下不缚上,否则那面色红润的宗老又为何笑容里多了那么点讥讽,少了那么点慈善?
就冲这份笑容,古钧也觉得这个看起来富态的李云志比那个干巴老头王敦要更实在,至少没那么道貌岸然。
“既然没有人要就此退出,现在开始拜师门。”李云志嘴角含笑,掌风轻轻一扫,广场正中的巨大炉鼎便喷出火舌。直冲云霄,幻化成一把巨大的长剑,直指苍穹。
此情此景,震慑力极强,所有的宗徒,不论新宗徒还是老宗徒。都在这一刻凝视苍穹之上的“火剑”,心中向往这“火剑”凝结的能量——变强是每一个武者毕生的不辍的心愿。
“火剑”在苍穹中凝结不散,持续散发出高温,炙烤的众人面色发红发胀,浑身汗如雨下。却又顷刻间被燥热的空气烤干……
古钧本就不怕火烤,再加上周身有千机血甲包裹,更是丝毫未感到热来,脸上便也神色如常,不像其他人那般面露煎熬之色。
赵挺也练就一身火属性功法,对于火焰的难受性也强于常人数倍,脸上所有红光,却都是因他皮肤白皙映照出来的,并非被烤热的。
还有几人脸色都是没有异样,这几人都被王敦和李云志看在眼里,心里默默认定这帮人可以推荐到炼器阁和炼丹房以观后效。
“一拜剑,二拜宗,三拜师。”王敦声音朗朗,响动天穹。
老宗徒带头五体投地拜下身去,重重磕头。新宗徒有样学样,都一脸崇敬之情,规规矩矩对着苍穹上悬着的“火剑”磕头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这一拜,只觉周身寒气逼人,似是要侵入骨髓,好像整个世界都沉入了冰潭之中,再抬首,却见空中的“火剑”已然结冰,火在冰中灿然涌动,透过冰晶折射出七彩光芒,映的苍穹光亮如白昼。
所有宗徒凛然这“冰火交融之剑”是何等神威,竟然火不灭,冰不化,锋锐不减,形体不灭。该当是何等功力所能铸就?!
“剑为宗,师为重,己为轻。”王敦右手剑指一收,空中“冰火交融之剑”顷刻倒转,直插炉鼎,剑尖入鼎的刹那,巨大的能量涟漪自丹炉爆出,顷刻间席卷所有跪地磕头的剑宗宗徒。
古钧只觉头脑一阵眩晕,体内真元翻腾起来,好似滔天巨浪一般要冲出去与那爆出的能量对撞。
这是所有人面临危险时都会有的自卫心理和生理反应。古钧也不例外,但是他的理智清醒地告诉他:“剑宗的宗老不会想要杀掉他们这些新宗徒,他们这样做,目的一定是想要对这些新宗徒的实力进行切实摸底。若是此刻进行反抗,恐怕连身上的千机血甲都要暴露人前。”
“烂泥巴,不许抵御,让能量砸到我肉身上来!”
古钧心神沉到体内海星扣里的那枚古玉上,身上的千机血甲即便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服从命令,迅速化开自己的防御,袒露出古钧的肉身,让强大的能量涟漪直接招呼到古钧的身上。
一阵刺痛袭来,让古钧的心脏都颤了两颤,随即是深度的麻木,麻木到四肢不能动弹,皮肤也感受不到冷热,但是五脏六腑除了震荡,倒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大部分的能量都消化在了骨头上。
古钧骨头坚硬异常,即便是被如此恐怖的能量涟漪扫中,也没有出现骨折和断裂,可是他很清醒的意识到,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正常人的身上。这两位剑宗宗老搞出这种伤骨不伤肉的能量涟漪,目的除了摸底之外,还有示威,若是自己既没反抗,又没受伤,这对两位宗老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可是过意不去,他觉得他得受点伤。
古钧想要握拳绷断身上的骨头,却发现身上的麻木感居然还没有消失,自己根本没法动弹。心里不禁暗叹这两个宗老的鬼心思真多!这种麻木想要消除只有动用体内的真元,不然很容易就被他们看出自己没有作出过反抗。
古钧无奈,只得动用体内玄重诀的真元冲破周身肌肉的麻木,可是这一冲,却让他惊讶不已!身上的麻木并没有减弱,反倒增强了?!
“果然是检验实力的招数!不愧是剑宗,选拔人才不遗余力!既然如此,就来一招大家都见识过的‘恶龙出沼’,也好让自己蒙混过关。”
古钧凝神静气,调动体内玄重诀真元,自胸中爆出一条黑蛟,滚滚煞气缠住自己的躯体,狠劲一绞,立时绞碎了身上麻木感,但也顺便绞裂了自己身上几根骨头,痛的古钧呲牙咧嘴,做足了反抗后依旧受伤的样子。
天空归于沉寂,没有冰光,也没有火烤,炉鼎内的火焰也已熄灭,整个广场上只有哀嚎和痛嘶……
这样的场面看在王敦和李云志的眼里,颇为满意,二人相视一笑,随即掏出一袋丹药吩咐一个受伤很轻的老宗徒给每一个新宗徒喂下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来供暖()
山风刺骨,山顶的风更加刺骨。一群被宗老的“冰火之剑”绞断了骨头的新宗徒们在青云山的山顶广场上吹了一夜的山风,骨头都已冻僵,僵得好像身体已死,活着的只是附在尸体上的灵魂。
好在每一个新宗徒都得到了一颗剑宗宗老留下来的丹药,吃了以后便死不了,也仅仅是死不了,骨头是否在药效下康复,没有人感觉得到,因为青云山之高乃青周国之最,山顶的狂风肆虐的妖娆,如魔鬼一般让人只知道保住灵魂,至于**,已经无暇顾及,只得留给魔鬼尽情折磨,反正已没有知觉,痛无可痛。
可是体内有火种的人则不同,他们能用火种为肉身提供充足的热量,不至于冻僵身上每一处关节和皮肤。他们是“死尸”之中的“活人”,可以为“将死之人”提供温暖。
古钧体内有强横的红色兽火,再冷的山风也只是山风,冻不僵他的身体。他扭动了几下身体,让骨折处合上缝,随即站起身来瞥眼望向赵希月,他怕她撑不下去,想要用自己体内的红色兽火为他暖身,但他起身走过去时却被丹丽公主绊了一跤,险些栽倒。
古钧知道,丹丽公主这一脚能伸出来当真是极为不易,想来是倾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动弹这么一下,而且还动弹的这么及时,似是怕他注意不到她一样,她使劲地睁开眼睛,用力地望着他,眼神里的希冀如朝霞一般美丽,似乎认定他就是在寻找她。
古钧心中苦叹,这青周国最尊贵的少女为了他受这样的罪倒也让他心疼,可是他很清楚这里面有她哥哥的政治目的,这让他对她提不起兴趣付出真正的关怀,倒也因为这背后的政治目的,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露出关怀的神色,伸出手臂。轻柔地揽过她丰润的玉体。将自己温热的体温缓缓灌入她冰冷的皮肤之中……
那簌簌流淌的暖流如春日里骄阳下的暖露点点滴滴地注入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的血液也逐渐暖如春水,开始奔腾起来,心田中渐渐生出嫩绿的苗芽,迎着阳光,绿的盎然,生机勃勃……
感觉到“死尸”有了“活气”,古钧便加大了自己的“火力”,让丹丽公主的肢体更快速地恢复生机,好尽快脱身去查看赵希月的伤势。
热得发烫的胸膛好似温泉一般温暖着赵丹丽的身体。滚滚热浪让她的脸颊从冰白逐渐红润了起来,面若桃花过后就是霞飞双频。身上也暖的越发滚烫,身上冒出丝丝白气,好似云蒸雾绕一般,让丹丽公主身上的青衫多了几分迷蒙,身体因“解冻”而舒适地扭动了起来,颇有半睡半醒的睡莲姿态,让人不忍唤醒这一帘春梦……
朱唇轻启。赵丹丽不自觉地发出嘤咛声,惹来无数贪婪目光,在碰触到古钧那双冰冷眼眸时不禁畏缩了几分,却依旧隐藏在眼底久久不能散去心中欲火……
古钧毫不客气地撤了自己身上的火热,他怕再“烘烤”赵丹丽,她怕是连外衣都要脱下来了,这姑娘估计是用尽全力抵御过那“冰火之剑”的能量涟漪,此刻力竭,骨头也断裂数处。虽然身子暖和过来了,可是依旧伤的不轻,这会儿还有点神志不清,若是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在一个男子怀中这般扭动,惹来无数色目,恐怕日后要恼羞成怒,把怒气都爆发在他身上。所以古钧把赵丹丽的身子安稳地放在地上,便欲起身去查看赵希月。
可是古钧刚挪动一步,自己的脚踝就被赵丹丽微软的手抓住了。她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轻轻扫动着,口中喃喃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古钧叹了口气,望向赵希月,见不远处,赵挺在努力地扭动他那残破的躯体,一点点地靠近赵希月,古钧便也打消了过去查看的念头,由着赵挺用他体内的火种去帮赵希月暖身,可是视线刚一移开,心里就莫名涌起一股酸涩,酸的他胃里的酸水都反了到了嘴里,好一阵恶心。他咬了咬牙,摇了摇头,撇下赵丹丽,径直向赵希月走去。
赵希月身边有几个想要趁机真便宜的男子,古钧知道这些人既然能有力气去占姑娘便宜,那他们的实力倒也不俗,若非自己骨骼强劲,忍痛的能力又异乎寻常,自己这步子也不会走的这般坦然。
也就是这坦然悠闲的步伐让那些想给赵希月暖暖身的男子们心生畏惧,不敢在古钧面前造次。
古钧一把抱起赵希月,浑身的热流立刻自胸膛散出,簌簌流淌到赵希月冰冷的**之中。
赵希月面色已灰白,朱唇已没了红润,眉毛上结满了冰霜,长长的发丝冰冷地倾洒在古钧的手臂上,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丝,冷的让人心寒,可是她的拳头攒的紧紧的,贝齿深深地咬合着,似是在倾尽全力坚持……
古钧附耳于赵希月的左胸,那里心脏的跳动极为缓慢,但却有力,让古钧心安。
“放开她!轮不到你来救她!她是我的!”赵挺超越千般辛苦,万般艰难,终于爬到了赵希月跟前,伸出手够着赵希月的头发,一脸的心疼,眼神里却是对古钧满满的愤怒。
“我说你还真是重色轻友啊!我好歹也救过你两回,就没见你有半点感恩之心!”古钧挑起一边眉毛,取笑道,“若非我抗你上来,你恐怕连剑宗内室宗徒都做不成,你就一点也不感激我吗?”
“你救我帮我,我都铭记在心,就算让我对你千恩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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