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对麦芒,妖魔对妖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僵持的一塌糊涂。
太弼出声笑道:“计都星君糊涂了!那恶鬼之身是阴气铸炼而成,你找它撒气是怎得?”一语惊醒梦中人,计都星君只顾对鬼王使劲,忘却了正主,桀桀一笑,瘟疫一招往凌冲阴神上落去。
凌冲手拄噬魂幡,哈哈一笑,伸手一指,头顶现出一圈乌光,将瘟疫敌住,喝道:“计都!还是我的鬼王之身陪你玩玩罢!”
鬼王顶着满身黄云,两只鬼爪起处,凭空拽出一柄十丈长短的鬼头大刀,错步一滑,已来至计都星君身旁,鬼头大刀扬起,狠狠劈下。
计都星君自忖不干掉这尊鬼王,绝难伤到背后那厮,抖擞精神,将劫运之力反复运使,敌住那柄鬼头大刀。鬼王之身有凌冲的魔念操控,如臂使指,身周又有太阴魅剑,七道光华隐现无常,神出鬼没,借力打力,以力卸力,竟是将大半劫运之力抗下。
凌冲始终将大半心神放在太弼身上,那厮道行比自家高出一个境界,又能以神算推演,最是难缠不过。太弼目光落在他手中噬魂幡上,眼中神光越来越盛,喃喃道:“能祭炼噬魂幡,说明你真是得了噬魂老人的真传。”
“噬魂老人创下的噬魂劫法,奥妙精深,不愧为魂道第一修行法门。闻听他千年前便已遭劫,我只恨晚生了千年,不能亲眼瞧一瞧噬魂劫法的秘奥所在。那夺魂道人虽然接掌噬魂道统,不过是鸠占鹊巢,未得噬魂真传。我只道噬魂劫法已成绝响,想不到……”
凌冲被他目光瞧得有些毛骨悚然,只觉此人似是练功将脑子烧糊涂了,只听太弼续道:“想不到噬魂老人尚留下一支真传,前些年听闻噬魂道出了个离经叛道的弃道人,懂得祭炼噬魂幡之法,想来便是噬魂老人留下的后手,譬如养蛊,最终便是为了成全你罢?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我算出计都星君有大劫临头,但彼之毒药,我之良方,他的劫数却是我的机缘所在。只要炼化了你,得到噬魂劫法的全本,增厚我的修道资粮,便可一举突破那一层桎梏,修成长生!你若是肯将噬魂劫法的法门交出,我非但留你一条性命,还可将你引入太微星主门下修行,若是不肯,我为了证道,也只好下辣手了!”
太弼在待诏境界蹉跎多年,只差一步便能得享长生,便是这一步却是千难万难,幸好算出计都星君有难,正是自家机缘所在,这才离了星宿魔宗,赶来北疆。不然堂堂太微星主弟子,地位不亚于莫孤月,除了三垣星主之外,谁能调的动他?
噬魂劫法可不擅推演之道,凌冲也无法算出太弼之言是真是假,不过摆明是你死我活,必要做过一场方可!他现身出手之时,胸中早有成算,噬魂幡脱手而出,幡面猎猎,阴神之身足踏其上,足下阴气滚滚如潮,衬得他如同神魔下界,要毁灭众生一般。
阴神与噬魂幡一体,噬魂幡本身已不下于一件待诏境界的法器,妙用无穷,此亦是他敢与太弼放对的底气所在,阴神手捏剑诀,幡中又是七道剑光飞出,凌空结成一座剑阵直直杀去。
太弼面含冷笑,就似全不在意,剑阵过处,如花叶落水,激起片片涟漪,偏生寻不到他的本尊,唯余星光点点。百丈之外太弼之身显现,笑道:“这一手太阴魅剑倒是极俊,可惜奈何我不得!”
噬魂劫法最主要的斗法手段便是以魔念沾染对手,令其生出种种幻象,自乱阵脚,但太弼有一层精悍之极的星光护体,噬魂魔念不得侵入,等若断去了凌冲最为犀利的一招,没奈何只有动用最是精熟的太阴魅剑。
剑光招展,游走虚空,时隐时现,可惜太弼之身更是形同鬼魅,每每抢占先机,视剑光如无物,本是神出鬼没的太阴魅剑,却丝毫奈何不得。
太弼连接数招,并不还手,笑道:“你以为夺了一具五阴炽魔之身,就可无视道行的差距,向我伸手?大错特错!我不过爱惜你一身魔功,想要收你做个护法的侍者,此机缘转瞬即逝,莫要自误!”
凌冲本就是玩弄人心的行家,岂会将他之言放在心上,将太阴魅剑运使的来去无踪,尽展这门魔道剑诀的凌厉之处。
章九七五 斗太弼(三)(求保底月票)()
剑光遮天犁地,自合阴阳,翻飞不已,可惜始终碰不到太弼一片衣角。凌冲也不烦乱,太阴魅剑无功早在他算中,堂堂待诏高手,被脱劫级数用剑术杀得丢盔卸甲,想想也不大可能。
太弼还未出本命真气,不知是纯阳之气还是玄阴之意,凌冲暗自加了小心,噬魂幡不知何时又竖了起来,立在阴神之旁,阴神一口真气喷在幡面之上,大幡抖动,一圈圈诡异之极的法力波动如涟漪般发散出去。
噬魂幡本就是为了辅佐噬魂劫法的修炼而创,自能无限扩大噬魂劫法之威力。有噬魂幡加持,凌冲运使神通,目光注定太弼,饶是太弼待诏级数的道行,被他目光扫中,亦觉身法迟滞,念头运转微有不灵,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噬魂劫法!”
凌冲也不指望能沾染了太弼,只求将之困锁片刻,争一个先机,可惜太弼道行深厚,只迟滞了片刻,便即无恙,他始终躲躲闪闪,从不还手,似在观瞧噬魂劫法的秘奥所在。
凌冲斩去魔念,正念圆融,绝无种种负面之性,见太阴魅剑与噬魂幡接连无功,立时有了决断,要兵行险招,抢了计都星君元灵真性就走,届时借助空桑仙府挪移虚空,量太弼也追赶不上。
计都星君与鬼王之身大战,那鬼王手持鬼头大刀,使出一路精妙至极的刀法,刀芒吞吐,凝固空间,颇有刀道大家之感。所谓一法通万法通,凌冲剑术通神,用之刀法之上,自也非凡,加上曾得阴若提点幽影刀魔一族刀法精要,化入其中,居然使得像模像样。
计都星君越来越是焦躁,他的计都六劫法只合用来降灾降劫,灭杀生灵,单一斗法非是所长,又碰上鬼王这等皮糙肉厚,精通肉搏刀术的滚刀肉,无论甚么法力轰去,皆不能将之杀死或是重创。
计都星君暗自盘算“太弼这厮是将我当作钓饵,引那噬魂道的高手出来,自家坐收渔翁之利,我何苦打生打死,只要人间再有几场惨绝大战,便能成就待诏,又或者干脆我自家去降下天劫,假以时日总能修成长生!”
计定已毕,有了退避之意,鬼王又是一刀斫来,刀锋虚实不定。计都星君也懒得去挡,一招星坠轰出,将鬼王掀翻了几个跟头,转身便走。
计都星君萌生退意,自是先与太弼会合,但眼前陡然一花,有无边混沌之意升起,颠倒错乱之间,已是变了天地!眼前先是无边迷雾,阴森幽寒,似有无数幽灵环绕,俱都发出咻咻冷笑之声。
计都星君禀先天一点劫运之意而生,亦是生灵之属,生具元神,被无数冷笑之声冲入元神,立时晕沉不已。但其有先天劫运护身,元神一沉便即清醒,心知是着了凌冲暗算,当下抱元守一,免得被诡异之法侵害。
凌冲以鬼王化身拖住计都星君,自家施展太阴魅剑拦住太弼,虽则奈何其不得,毕竟拖延了许多功夫,这才从容施展计策。鬼王之身出自噬魂幡,自与魔幡有着微妙感应,趁着计都星君躲避鬼头大刀之时,操控噬魂幡来个移形换位,瞬息之间已至鬼王头顶,大幡一抖,已将计都星君收了进去。
噬魂幡已不亚于一位待诏级数大宗师,只是凌冲道行不够,不足以发挥全部威力,收了计都星君之后,妖幡颤抖不已,似是那位星君要突破禁锢冲将出来。
凌冲忙用魔功镇压,伸手一指,那鬼王一声大喝,手举鬼头刀劈头盖脸杀向太弼,阴神自家却驾驭了噬魂幡,欲要逃离。凌冲打的算盘极好,反正鬼王是阴气铸炼,舍了便舍了,大不了再去冥狱中汲取阴气,总能再铸炼回来,不如用来断后,算是物尽其用。
他自家运使噬魂幡就要没命价逃窜而去,当初钧天道人许他能动用空桑仙府之力三次,前次已然动用了一回,还余两次机会,这等保命防身的压箱底手段,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莫要动用,能靠本身之力逃脱,乃是上上之策。
太弼目中映出鬼王身形,对鬼头刀倾力一击全无回应。那鬼王长刀在手,正是凶威赫赫,刀锋直贯而下,就在要劈入太弼眉心之时陡然挺住。
凌冲只觉心头一股寒气悄然浮现,身前已现出条条星光。再看鬼王之身,已然沐浴在一条粗大之极的星芒之中。那星芒粗长如柱,将鬼王冻结其中,犹如琥珀中的蝇虫一般。
星宿魔宗道法所炼星光不涉玄魔,纯净之极,以太弼待诏级数的道行施展开来,鬼王先是自七窍中喷涌出入泉星光,继而周身之内亦有星光迸发,未几之间竟已被滚滚星光融化,一身阴气、冥气、怨气,亦化为乌有!
凌冲顾不上去瞧鬼王的下场,本就打算舍弃,只顾纵起遁光,离太弼越远越好!不料方一起身,只见身前星光如海,星芒成云,竟如置身浩瀚星河之中!无数大星旋动,光华赤亮,与之相比,凌冲阴神之身顿显渺小之极。
太弼一张面庞自星空中伸了下来,显得庞大无匹,笑道“道友何必便走?还是那句话,你将噬魂劫法留下,我任你离开,若是不然,就请品鉴一番我这星图变化罢!”
凌冲一惊,不知何时中了太弼暗算,竟被他收入一件法宝之中,正是人算虎虎亦算人。实则太弼本人并无变化,手托一轮圆盘,竟是伏斗定星盘的模样,星盘之中星光氤氲如水如雾,凌冲阴神仿佛一只小蚂蚁,正茫然立于群星之间。
此星盘并非实质,而是太弼一口本命真气显化。星宿魔宗的道法融汇阴阳,待诏境界修成的并非是纯阳之气或是玄阴之气,而是一道本命星光之气,被太弼炼成了一件伏斗定星盘。
此宝绝非甚么稀世之物,星宿魔宗中弟子几乎人手一方,但太弼别出心裁,以待诏修成的本命星光祭炼,因此别具一番威力,内按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方之数,又采炼周天群星之精,炼入其中,非但能推演周天之事,用以对敌更具一番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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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七六 阴阳活(求保底月票)()
凌冲处心积虑,打算抢了计都星君便走,却落在太弼算中。伏斗定星盘一出,无量星光弥漫,噬魂阴神再神通广大,一时也难以脱出。
噬魂幡中,计都星君极力抗拒噬魂魔念侵扰,身边无量劫运之力护体,噬魂真气果然不得侵入。计都星君心头焦躁,落入凌冲算计,当要破境而出才是,外面太弼乃是不足为信,忍不住连发数道神通。
但噬魂幡本就是一件虚空法器,炼到极处,自成洞天,落在噬魂老人手中,甚至能借此演化世间地狱,容纳无量阴魂。计都星君所发神通被凌冲暗中挪移,不知落到甚么地方去了,丝毫不起作用。
计都星君怒发欲狂,喝骂连连,忽然身上一紧,一条粗大之极的黑索竟不知从何处钻出,将他元神真灵捆了个结结实实!
此为拘魂锁妙用,计都星君背后一凉,竟已被捆缚于一根高大之极的柱上,正是祭灵柱。
噬魂幡中五大法器尽出,计都星君见自家被捆,毫不慌张,叫道:“区区邪物,能奈我何?”用力挣扎,抖动不休。忽然周身又是一紧,却是被一圈白森森的圈子套住,他不认得绝情环,只是冷笑不已。
法器法宝全赖有人操控,似晦明童子那般自生神异者,十分稀缺,按理操控之人有多大道行,法器便能发挥多大威力,纵使凌冲使出吃奶的气力,也绝越不过脱劫这道天堑,因此计都星君老神在在,绝不担心自家安危,何况外面还有太弼那厮,只要稍用手段,便能将这噬魂道的妖人镇压杀死。
噬魂幡中凌冲念头无处不在,显化声音道:“计都,你死到临头,还要挣扎么?”计都星君哈哈大笑,说道:“笑话!我禀先天劫运而生,自有大气运护身,注定要修成长生,就凭你这点微末神通,焉敢大言不惭?”
凌冲一声冷笑,喝道:“你看这是何物!”一团物事自噬魂幡深处飞出,幡中空间魔气氤氲,魔念游走,但此物一出,立时黑白分明,荡开氤氲魔气,连魔念也闪在一旁,颇见神异。
计都星君只瞧了一眼,便骇的魂飞天外,叫道:“阴阳气!该死的,你怎的会有此物!”其还清楚记得彭泽城外,凌冲阳神以此物生生截去他半截元灵,炼化吞吃了干净的惨象。
计都星乃天生神圣,无所畏惧,就算被轰杀,只要一灵不灭,仍可禀劫运复生。而阴阳之气却是唯一能克制其的东西,且是克制的死死的,此物尚属后天,若是先天之物,价值远在一干法宝之上。计都星君真是要有多远躲多远,再也不敢踏足凡世。
计都星君方寸已乱,见了阴阳之气如见天敌,哪顾得上去想为何阴阳之气会出现在噬魂道妖人手中,周身六色光华乱抖乱窜,就要挣脱拘魂索与绝情环,自祭灵柱上脱身!
事到如今已是图穷匕见,阴神与噬魂幡一体,计都星君挣扎之力大的异乎寻常,又将计都六劫法的神通乱放,一时之间噬魂幡内劫运之力鼓荡,无数神通接连炸响,混乱到了极处!
凌冲早已铁了心,必要将计都星君炼化,连外面的太弼都不管了,一面全力催动噬魂幡五大组件法力,镇压计都星君反扑,一面引领了阴阳之气往其头顶落去!
阴阳之气中早有一缕凌冲的本命念头,无论阳神阴神皆可操控,不过这等神物非人力所能炼化,凌冲也是机缘巧合,又有郭纯阳等一干大佬在背后算计,才能勉强与阴阳之气建立起丝丝关联。
阴阳之气越飞越近,计都星君只感大难临头,似他这等先天神圣,对生死劫数更有几分体悟,生死顷俄之际,终于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
计都星君并无本体,只是一团劫云,却霍然变化,成了一颗硕大星辰的模样。那星辰闪烁六色,充满不详与灾劫之意,竟是一颗计都星的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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