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冥土,自然不甘寂寞,要作祟一番。”
赫连无敌眉头一皱,抬首上望,魔目之中映出先天乙木灵根的所在,点头道:“果然有异宝自阳间而来,只怕便是为了这神木道人,如今往地府中去了,本座欲得此宝,阴祖可否与本座同去瞧上一瞧?”阴祖阴恻恻道:“如此甚好。”
地府之外,奈何桥一界,一条浊水现身,却是九曲九泉图所化,其元灵立于大水之中,向地府深处遥遥望去。墨染虽死,赫连无敌许诺其只要真心投靠,自会善加祭炼于他,不令其跌落道行。九曲元灵苦思之下,点头应允。魔道的法宝与主人一般,本就没甚么忠孝之义,若是不从自家元灵必会被赫连无敌抹去,其中轻重自是一目了然。
九曲九泉图奉命监视地府,却不敢闯入奈何桥上,生恐被黑白无常打残,其每日用心瞭望,但见地府深处静谧非常,无有丝毫动静,久而久之,自家也自懈怠起来。
忽然虚空震裂,一株参天巨木直愣愣挤了进来,地府之外碧意大盛,好好一处死者魂灵容身之所,竟被那巨木弄得生机一片,显得不伦不类。岳清明见了三生石与奈何桥,大喜叫道:“师兄,地府到也!”
木清风点头,张口喷出一道精气,如甘霖遍洒落在神木道人残神之上,口中念诵神咒,咒音忽高忽低,低沉激昂兼而有之,令人捉摸不透。那团残神精气也随着咒音变换其形。岳清明只觉一股无形波动自残神之中生成,向四面虚空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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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二六 劫满()
木清风所念是道家度幽神咒,能接引亡灵,超度幽魂,与佛门往生神咒有异曲同工之妙。神木祖师元神残破,几无灵智可言,唯有施展此术寻找地府之中其余元神碎片的踪迹。
神咒之音低沉悠长,神木祖师残神亦随之不断发出涨缩之意,一圈圈无形意念自其身上发散开来,幽幽扩张,无远弗届。木清风特意将残神靠近地府入口,大部分无形意念冲入地府之中,经过奈何桥、三生石,直抵枉死城。之后又自枉死城直入更深处的阎罗十殿,乃至于那一座小小的阴山。
咒音意念穿过奈何桥时,黑白无常二神并未现身,显是漠不关心。咒音激荡之间,枉死城中亦有耳闻,惊醒了沉浸于修炼的凌冲阴神化身。阴神之身借枉死城中无尽岁月、无穷鬼神烙印于此处虚空的意念灵识,返照己身,以助修行。
烙印于枉死城中虚空之中的鬼神意念可谓无穷无尽,愤懑、不甘、诅咒、怒骂,乃至灭世之念,种种负面情绪应有尽有。这些负面情绪亦可算作魔念之流,其实能来到枉死城者,皆身负冤屈怨气,正是天赐修炼噬魂劫法的上佳之地。
阴神之身展开心念世界,返照鬼念,汲取其中魔意魔念,短短时日之下,阴神正念已壮大了太多,连带七情魔念也自强横了近倍。先前他的噬魂劫法修为已入元婴之境,如今修为暴涨,已能感到离法相境界只差一丝丝差距而已。
神木残神所发意念之力惊醒了阴神之身,当下住了修炼,想了一想,伸手一捞,噬魂幡已现身掌上,这杆魔幡随他修为增长,威能也自提升,魔道法器以八道禁制为一重境界,如今已是四十重境界圆满,更将弃道人当年所留一点灵识完全炼化,连其中残缺也修复完成,真真正正属于凌冲一人的法器。
他将噬魂幡轻轻摇动,幡面上混沌之色流淌如涡,一尊忿怒化身升起,见了正念本体微微躬身,阴神正念再一指,那忿怒化身之中分化一丝魔念,无影无影,遁出枉死城,前往奈何桥上,查探动静。
那魔念只是一缕元识,亦有所知所感,就算为人发觉毁去,也无伤大雅,正是刺探局势最佳之物。魔念来至奈何桥上,却不过去,就见木清风驾驭了乙木灵根,专心作法。阴神之身在枉死城中自忖:“怎得木清风来了地府,那株碧木想来便是先天乙木灵根了,如此重宝孤军深入就不怕被一干鬼祖抢了去?那团碧火是甚么物事?难道……”凌冲曾去神木岛见过木清风,阴神自也记得,一眼认了出来。
木清风颂咒之声越发宏大,无形意念渐渐充斥地府,枉死城与十殿阎罗之处始终静悄悄的全无动静。那座阴山之上芦蓬之中,忽有一点金光闪现,横空一划,一道豁口生出,内中清亮如水,隐隐有禅唱梵呗之声传来,一人跨将出来,披头散发正是一副头陀打扮,但身上仍着一身道袍,显得不伦不类。
那人微微抬头,居然是九幽祖师,他与噬魂老人本已入大菩萨净土,随菩萨修行,不知为何又回转了来。相比去时,九幽祖师面上已无好勇斗狠之色,代之以十分平和之意,其摊开手掌,掌中一团碧光闪烁不定。
九幽祖师向那碧光笑道:“神木道友劫数已满,今日便是解脱之时,当真可喜可贺,我奉菩萨之命,送你与你残神相合,自此之后天高海阔,后福无量!”
那团碧光之中沉寂半晌,一个苍老声音答道:“我遭劫已久,原以为就此沉沦,不想还有超拔之日,还要多谢菩萨慈悲之意,出手相救。也要多谢九幽道友不计前嫌。”
碧光之中竟是神木道人的元神,当年其被阴祖暗算,将其吞噬入体炼化,千年煎熬之下,虽仍牢牢守住一线清明,但本命元气散失殆尽,元神也自浑浑噩噩,若无外力搭救,只怕再过数百年便要被阴祖得逞。
阴祖也不好受,炼化神木道人元神空耗千年光阴,累及自家修为并无寸进,还退步不少,以至于被小辈赫连无敌赶上,才有与赫连无敌联手,暗算九幽祖师,将神木道人元神转嫁之事。神木道人元神一去,阴祖沉珂顿消,好的不能再好,欣然与赫连无敌来瞧热闹。
神木道人大半元神被九幽祖师带入菩萨净土,菩萨秉持佛门慈悲之旨,出手将其自九幽祖师体内救出,得以返本归源,这才记起前身之事,至于其为何带了乙木灵根落入此界,又为何将灵根遗弃等事,菩萨心头明了,却未多言。九幽祖师丝毫不知,却也不问。
九幽祖师笑道:“我如今虽受菩萨戒,觉今是而昨非,但尚未修行入门,菩萨许我以头陀之身带发修行。你的残余元神一分为二,一半已被阴祖彻底炼化,再也寻回不得,另一半就在地府之外,你得了那一点残神之后,修为要降至纯阳之下,还要苦修多年方能复原,此事菩萨早已交代清楚。事不宜迟,这便动手招引你的残神归来!”
手掌一收,神木元神虚浮而起,九幽祖师往怀中取了一道金色法旨,祭起半空,那法旨徐徐展开,其上全无一物,唯有一个“收”字,九幽祖师按着菩萨吩咐,只躬身一拜,叫道:“请菩萨显灵,收!”那金色法旨陡然一震,化为一道金光,直冲霄汉!
地府之外,木清风面上焦急之色愈来愈浓,度幽神咒已反反复复念诵了七八遍,神木残神空自震荡不休,却始终不见有甚么动静,毕竟此处乃是地府,耽搁越久,越是麻烦。
正当他有些不知所措时,一道刺目金光陡然自地府涌出,金光之中梵唱连连,就似有千百位高僧同时诵经一般,金光一出,如骄阳腾空,地府中亿万年积累的阴气晦气污气霎时被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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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二七 乱斗(求个月票?)()
金光来路不明,但其中慈悲忍辱精进之意却亮如虚空之星,令人生不出半点违逆之心,木清风何等眼力,已知必是佛门高人出手,此处乃是地府,再想到先前传递至阳间的那股浩瀚之极的佛门法力,来者是谁已是呼之欲出。
果然那团金光飞来,一声悠悠叹息传来“我奉佛陀之命驻守阴间,引渡幽魂,超拔罪孽。那神木道人灾劫已满,今日该当返本归源,这道残神我自取去,还请行个方便。”
木清风纵有万般不愿,也断不敢与佛门大菩萨争持,忙低头垂目道“听凭菩萨吩咐。”那团神木残神登时被吸入金光之中,微微一晃,就要往来路飞去。
木清风忙叫道“弟子来意菩萨定知,求菩萨指点迷津……”金光正要飞回,顿了一顿,菩萨声音又道“他有他的来处,你自有你的去处。”微微一转,散出几重光晕,已然飞入地府不见。
木清风颇有些失魂落魄,菩萨之言不啻打个了机锋,机缘不到,难以参悟得透,难道多般算计,拼着灵根受损,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么?
岳清明见菩萨竟而当真显灵,也是惊了一惊,凑上前问道“师兄,该当如何?”木清风正自沉吟不绝,心头忽然起了一丝警兆,喝道“哪位道友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就见两人如闲庭信步而来,当先者正是赫连无敌,身后一位枯瘦老道,满面冰寒之色,却未见过。但二人头顶皆有一道冲天大河扬起,滔滔不断,那老道气势比赫连无敌竟是丝毫不弱!何时九幽黄泉门又出了一位这等高手?
岳清明见了赫连无敌两个亦是心下一沉,从各层冥狱鬼祖消失起始,到大菩萨法旨现身取走神木祖师残神,再至赫连无敌二人现身,局势愈加不利,唯有靠着先天灵根,方可保师兄弟两个安稳遁入阴间。
赫连无敌手中把玩着镇玄鼎,目中异彩连连,望向先天灵根,笑道“木道友好大手笔,居然敢动用镇派之宝强入地府,本座倒是佩服的紧。你在阳间我还奈何不得,今日到此正是地狱无门自来投,怪只怪你贪念未除,我倒要瞧瞧失去了先天灵根镇压,你神木岛的道统还能维持到几时!”
木清风毫不示弱,冷笑道“赫连无敌!你也太过狂妄,我有先天灵根在手,就凭你二人想要强留我在此却是做梦!”赫连无敌笑而不语,又有一人冷笑道“那么加上我等如何?”一道魔影现出,夜乞老祖昂然而来,身后依旧是鬼铃与伽薄两位忠心的跟班。
木清风心一沉,最为被动的局面终究出现,诸方魔头联手来袭,原本就算九幽门又多了一个赫连无敌,他也怡然不惧,有先天灵根在手,就算斗不过也可从容遁走,但另多了一位不下雨赫连无敌的老魔,仅凭他与岳清明两个,不免力有不殆,捉襟见肘起来。心下暗暗后悔“早知如此,该等遨游星空的几位前辈归来再动手,至不济也要拉上于清闻,好歹有个帮手。”
岳清明忽然冷笑道“你们这些魔头想得倒美,就算我师兄弟不敌,大不了冲入地府之中,方才大菩萨显灵,你们若敢跟来,却是自家来求超度了!”
赫连无敌面色一变,他担心的正是如此,此行只为先天灵根,若是被其逃入地府,谁也没胆子跟去,毕竟再惹怒菩萨,只怕下场堪忧。夜乞老祖也对先天灵根虎视眈眈,岳清明之言正中其投鼠忌器之处,忍不住与赫连无敌对望一眼。
阴祖忽然阴恻恻说道“灵根可以遁入地府,你二人需将性命留下。”他说的轻描淡写,但一身盖世魔威却非摆设,显是对木清风两个起了杀意。
赫连无敌哈哈一笑,叫道“阴祖说得不错,撇了宝物不要,只要将你木清风绞杀,神木岛群龙无首,还不是任我等予取予求?一根先天灵根倒算不得甚么了!”
三方僵持不下之时,法旨金光已带了神木道人残魂飞入阴山之上,一路之上金芒遍洒,等到来至九幽道人面前是,法旨金光恰好消散殆尽,只剩一点翠绿之意,不必九幽祖师提点,神木道人元神一扑,将那点翠芒吞入,自此大半元神终于聚拢,碧光一闪之下,一位相貌清癯的道人现身当场。
九幽祖师笑道“恭喜道友脱劫而出,再见天日。地府之外是道友隔世弟子,正被一干魔头围困,道友可去相助一臂,也算全了一段香火之情。”
神木道人伸出双手,左看右看了一阵,长叹一声道“浑浑噩噩千年,今日才得清明,菩萨慈悲,弟子永记在心。”回首一望,点头道“我当年沦落孤岛,将一卷道书与灵根留下,那二人果然修炼的我这一脉功法,只是我亦是叛门出教之人,算不得其等祖师。”
九幽道人笑道“救与不救,道友可自家考量。对了,道友出去时,路过枉死城,其中那个小鬼大可不必理会。我还要回净土上缴法旨,有缘再见罢!”转身步入清光之中,一来一去竟是潇洒非常。神木道人怔然,他为躲避仇家,特意以元神遁走,舍去肉身,连那部道书也是顺手为之,没想到却开枝散叶,立下好大家业,饶是如此,只觉神木岛道统与他全无干系,自家亦非神木岛的祖师。千年沉沦,终得清明,还欠下佛门一个大因果,可非简单之事,不知何时才能还清此债,良久才苦笑一声,遁出了阴山。
神木道人全盛之时,道行神通远在一般的纯阳老祖之上,纵然遭遇劫数,道行大损,也相当于脱劫级数的宗师,木遁之术展开,一溜碧光飞腾如火,闪得一闪已越过阎罗十殿,眼前便是枉死城。神木道人想起九幽祖师那一句“枉死城中的小子不必理会”,微微一笑,也不落下,径自飞过,百忙中向下瞧了一眼,却见一位分明是魔道修士的少年,手拄一杆魔幡,正自满面警惕的望向他。
“这厮分明是魔道修士,若无九幽道友那一句话,我就顺手一记乙木神雷送给他,正好在此投胎。难道此人是九幽的后辈弟子,因此才不欲我加害?”神木道人微觉奇怪,也未深究,九幽祖师既然特意交代,他也不愿节外生枝。
凌冲阴神之身运集全身功力,只要那道人动手,拼却这副魔幡之体,大不了与之同归于尽。那道人不过瞧了一眼,径自飞走,凌冲阴神微叹一口气,那人法力波动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居然曾在九幽祖师身上感受到过,答案则是呼之欲出,那人竟是神木道人,一改先前浑浑噩噩、不辨东西的模样,竟是恢复了灵智。
记得还是九幽祖师将其带入菩萨净土,没想到这么快便能重见天日。也唯有菩萨出手,方能这般改天换地,逆转乾坤。“神木道人此时出世,天下又要乱上一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