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巴巴的御剑追来?凌冲当下捡太清符经中几种符文绘制之法说了,秦钧初时还笑容满面,听罢凌冲描绘,露出苦思之色,正一道中亦有与这几种符文功效相近的符箓,但要么勾勒艰难,不及凌冲所说那般简洁,便是比之简洁了些,威力又大打折扣。
秦钧竭尽所学,勉强将凌冲所述几道符箓拆解出来,与凌冲交流一番。心下暗惊:“这几道符箓虽不繁复,但精妙之处,比本门心传丝毫不差,分明自成体系,凌师兄是从何处得了这等符经?”丹田中晦明童子得意笑道:“这小子就是个土鳖,我只轻露一手,便惊得像个蛤蟆,欺负他太也无趣,叫那个甚么沈朝阳的来还差不多!”
章三一九 叠符法符窍法()
方才凌冲所述几道符箓,皆出自晦明童子传授,精微奥妙,果然惊得秦钧张大了嘴合不拢来。晦明童子身为太清符术集大成者,小露一手,心底十分痛快,趁机笑道:“凌小子,你看看,我只略施小计,那几道符箓不过是祈禳部中最简略者,便将他惊得体无完肤,可见我太清符术实是高过了正一道!多少人强破头要学太清符文,你身在宝山而不自知,何其蠢哉!”
凌冲早已习惯了晦明童子时常调侃、引诱自家修炼太清符术,阳神笑道:“太清符术的确是道家正宗,可惜我已修炼了太玄剑术,不会更改根本道诀了。晦明还是助我修炼太清符剑,凝聚新的一道剑光罢!”
晦明童子气的直哼哼,说道:“太清符术何等玄妙,我若传了秦钧这小子,他必要欢喜的连叩八十个响头,到了你小子手中,却是其如比率,真真气死我也!”黑白生死之气旋转不休,就在凌冲丹田中往来冲突,发泄不满。生死符闹得正欢,阴阳之气陡然一动,作势刷来,晦明童子惊声尖叫,急忙遁入玄剑幻境中躲避,他平日以符箓正宗自居,瞧不起太玄剑术,不肯在玄剑幻境中逗留,但阴阳之气太过霸道,刷动之下极有可能动摇他之本源,没奈何,唯有躲为上策。
果然阴阳之气又蛰伏起来,不去理他,悠游自宁。晦明童子惊魂未定,自玄剑幻境中叫道:“罢了罢了!本来本祖师还有叠符法、符窍法与这小子些好处,今日甚是晦气,不说也罢!”躲在玄剑幻境中生闷气。
凌冲心头一动,笑问秦钧:“秦师弟精修符箓之道,可知何为叠符法,何为符窍法?”秦钧笑道:“这两道法门乃是符修之中无上妙法,近似于剑道中剑气雷音与炼剑成丝两种绝世剑法。叠符法,便是以精微手段,反复描绘一道符箓,叠加不停,叠符越多,符箓威力便越大。试想便是最简单的一道明气符,聚炼天地灵机,若是叠符数万、数十万次,所能吞纳的灵机岂非汪洋如海?一旦释放开来,堪比纯阳大能之一击!”
“这叠符法说来也无甚诀窍,靠的便是辨识入微的真气操控力道,与一颗沉稳深潜之道心。本门历代皆有前辈专修此法,选定一枚符箓,终身书画此符,叠叠相加。只是此法亦有弊端,若是一个不慎,符箓稍有画错,或是真气施展稍有不纯,非但前功尽弃,还要将之前苦功所化符箓一气引爆,真气走火,本门中死于这叠符法的弟子,年年却也不少。”
“至于符窍之法,则更是精深,乃是符门中不传之秘。符箓者,练气士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恃之以号令鬼神,与天地相往来者也。我辈符修所求最高境界,是以精气神三宝,书画天符,通达造化,与元神相合,长生不死。符修者将符文看做一具生灵之体,与人身一般,与天地相应,自也有穴窍气脉之分。符窍之法,便是演化符中穴窍之道,所谓‘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画符不知窍,徒惹鬼神笑’。便是此理。”
“符修者,若能通达符窍,则真气一以贯之,通达无碍,一符之出,天地俯首,造化相随,所向披靡。到了这等境界,已是长生之辈,非复凡胎了。叠符法与符窍法须要兼修才可,叠符法便如修炼肉身宝筏,符窍法开启穴窍气脉,而后元神附着其上,方可乘其宝筏,横渡苦海!这两道法门皆是符门上乘修法,若无真传,万万不可轻易修习,否则定有奇祸临身。凌师兄要慎之又慎才可!”
凌冲听闻符术之道尚有如此多奥妙,不禁有些心痒难搔,有晦明童子这位纯阳老祖在,真传法门唾手可得,也不必但有真气走火,简直就是任何符修都梦寐以求的上佳师傅,可惜他始终志不在此,想了一想,说道:“原来如此,可惜我所得符经残缺不全,只略提过这两种法门,却无修炼之法。我偶然记得,便问问师弟,原来还有这等玄妙。”
秦钧道:“凌师兄所得,可是太清遗经?此方世界,唯有太清门符术堪与本门相提并论,更有玄妙。方才那几道符箓高屋建瓴,立意深远,非是绝世大派不能创出。唯有太清门才能解释,可惜这道符修传承早已湮没无闻,沈师兄年少之时,曾遍访天下,倒是无意中寻得几个道人,自成修炼太清符术,言语之中颇为不善,得知沈师兄出身本门,群来挑衅。沈师兄那时火气未消,便已符窍法将之一一击败,只是留手未取其性命。那几人灰头土脸的跑了,事后沈师兄甚是后悔,不该逞一时之强,得罪了旁人。如今想来,那几人定是太清遗脉,并非所学不如本门真传,实是经逢大变,传承缺失而已。”
凌冲心头一动,悄然问晦明童子道:“当初在灵江之底,雪娘子曾手持一枚太清符箓,破去遗府中法力禁制,想来是从太清遗脉弟子手中取得。晦明可知当年太清门遭难之时,可有甚么长老弟子逃出么?”
晦明没好气道:“我在灵江江底显化灵智,太清门覆灭之事又岂会知晓?不过尹济那厮算无遗策,最善推演未来之变,想必早有对策,太清门道统在这方世界虽则式微,但在星空星河之中,却甚是兴旺。我已灵智感悟虚空,可知无垠之地,尚有许多支太清传承。那妖女能取来太清遗符,彼辈弟子就算修炼的太清符术,与邪魔勾结,也非是太清弟子!你日后见了,都要清理门户,免得太清门清誉受损!”
凌冲点头道:“此事自然,若他们真与雪娘子勾搭一处,自要全数铲除!”晦明童子忽然笑道:“那些鼠辈假借太清之命,修炼太清符术,你一个剑修出手,不知根底,定要吃亏。不如我传你太清符术的根基,你有些见识,以后对阵那些败类,也好有个准备不是?”时刻不忘勾搭凌冲修习太清传承。
凌冲阳神但笑不语,晦明童子大叫一声:“气死我也!”阴阳之气又是一抖,吓得他忙钻入玄剑灵光幻境深处,就在承乾剑光之下盘绕,说甚么也不敢出来了。
章三二零 身入红尘 克己复礼()
一物降一物,晦明童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惧怕阴阳之气。生死之机也算是阴阳范畴,受阴阳之气克制,但反过来看,若能炼化一丝一缕的阴阳之气,对晦明童子之补益亦是极大,他才每日无所事事,除了劝诱凌冲修炼太清符法,就是望着阴阳之气垂涎欲滴。
凌冲又与秦钧略谈了谈符术之道,晦明童子间或插一两句嘴,所述虽然短少,皆能切中要害。秦钧越谈越是惊讶,凌冲虽是剑修,但所道符术言之有物,恍如修炼符术的大行家一般,秦钧修行上有许多难题,趁机一一请教,凌冲瞠目不知所答,晦明童子好为人师,忍不住出声指点了几句,凌冲便依言回答,颇令秦钧有茅塞顿开之感。
秦钧忍不住叹道:“我知道了,凌师兄所得便是太清门符经无疑,也唯有太清门所传符道,方可与本门比肩!”凌冲叹道:“我也有过怀疑,可惜所得不过是一本残谱,只记载了些基本符箓,并无太清门上乘符术之道。”
秦钧叹道:“可惜太清门万载传承,一朝风流云散。至今尚是未解之谜。”凌冲心头一动,太清门一朝瓦解,只听说与清虚道宗有关,且在背后出力的角色颇不光彩,试探着问道:“我听说太清门覆灭,便有清虚道宗推波助澜,为了争夺玄门第一大派的宝座。师弟可有耳闻?”
秦钧冷笑道:“我当然知道,太清门覆灭,的确与清虚道宗脱不开关系,当年太清门横压天下,门中号称八百金丹,一百单八脱劫,又有一十八位修成纯阳元神的真仙老祖坐镇,只可惜被清虚道宗算计,利用域外天魔之力,先消磨了十八位纯阳老祖法力,再一一蚕食,最后一举奏功,覆灭太清,这才自家坐上了玄门第一大派的宝座。只是其中究竟如何,只是道听途说,已有万年之久,真相怕是早就湮灭无闻了。但有一点,太清门创派祖师尹济,并未坐化,而是飞升九天仙阙,有这位祖师在,太清门迟早卷土重来,到时不知清虚道宗是个甚么下场!”
太清门覆灭乃是万载前之事,算是玄门一大公案,但众所认同者,与清虚道宗有关,太清祖师远在天庭,却迟迟不来报复,玄门各派私下猜测,怕是清虚道宗气数未尽,一旦盛极转衰,定会有极凌厉的报复接踵而来。
凌冲却知尹济祖师早已留下后手,便是晦明童子生死符,只是不知为何要选中自己,绝不会转修太清符术,一番算计岂非白费?晦明童子生死之气一吞一吐,气道:“我开启灵智也不过近几千年之事,太清门养了一群废物,连祖师传下的基业也守不住,被人灭了传承。不过也无妨,有我晦明老祖在,要多少弟子便有多少弟子。”想起凌冲始终不肯转修太清符术,心头气闷,只能缩在玄剑幻境中生闷气。
凌冲问道:“不知秦师弟在何处落脚?”秦钧道:“那座白云观乃是清虚道宗下院,我正一道的下院在城西一座守心观中,我便在彼处落脚。凌师兄有暇,可来此处寻我。”玄门各派在俗世中皆有下院,派遣弟子主持香火,一来是出山历练的弟子有个落脚之处,二来就近打探俗世之情。
凌冲笑道:“本门下院在金陵城外,非在京师。我借住在师侄张亦如府上,他的祖父便是当朝首辅张大老人,这几日我正随他修学儒门心法。”
秦钧甚是机敏,闻言笑道:“师兄遮莫是要淬炼道心,进窥金丹境界么?我听掌教师尊言道,要修成金丹,先要淬炼道心。因为修炼罡气,自身真气向真阳之性转化,威力大增,便须有更为高明的心境来统御真气,才不至于走火,唯有道心精微,才能操控真气,圆融神魂,化合为丹。各人缘法不同,淬炼道心的法子也不尽相同,凌师兄从学儒道心法,想来也是贵派郭掌教为你设想的,最为合适的法门了。”
凌冲心头一动:“我自小好道,但开蒙所学乃是儒教圣人之言,如今淬炼道心,依旧归于儒教,恩师用心良苦,我今日听了秦钧之言,方才领悟。佛门炼心称为明心见性,玄门炼心称为自然无为,儒教炼心则是克己复礼。三教相通,看来我要得道心圆满,唯有行万里路,阅尽沧桑才可!”
儒教心法讲求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由知行合一而至克己复礼,所谓青莲荷叶白莲藕,三教原来是一家。大道深处,殊途同归。凌冲这才明白,为何郭纯阳遣他下山,先学儒门心法,再来主持水陆道场,这一下山,不到道心圆满,修成金丹,怕是不能回去了。
凌冲先前随学儒教心学,虽然用功,对前路始终迷茫,被秦钧一语点破,顿明今后之路,心下也自畅爽起来。心境变化,自然带动真气之变,玄剑灵光幻境中三十六道天罡真气,又有数道一口气化入其中,再也不分彼此。
玄剑幻境走的是兼容并蓄,开辟天地的路子,罡气吸纳的越多,威力也就越大。如今已有八道天罡之气被玄剑幻境完全炼化,玄剑幻境幅员也自扩展,化为了二百里方圆之地,已算十分广阔,但处身丹田,依旧只是一道小小光点,极不起眼。
生死符在玄剑幻境中呆的好好的,猝逢巨变,只见数道天罡之气浮现,又被玄剑幻境吸纳了进去,跟着虚空扩张,承乾剑光所化天柱显得更加恢弘高挺,气象万端。晦明童子又惊又气:“这小子修为又有精进,难得是找到日后炼心所向,只是如此一来,更不能修炼我的太清符法了!”
秦钧见自家一句话,凌冲忽然站直不动,周身隐隐发出一股虚无缥缈气息,竟是有所领悟,不禁又惊又羡。玄剑幻境炼化数种罡气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凌冲长吁一口气,目中一片晶润之意,笑道:“多亏秦师弟一句话,令我心结解开,日后但有有所,皆赖师弟今日之赐!”
章二三一 兼济天下 经纶补天()
秦钧笑道:“凌师兄说哪里话来?助人成道乃是莫大功德,何况我不过闲言闲语几句,算不得甚么。”凌冲叹道:“世人皆以为修道之士,有无穷享受,还能证道长生,谷神不死,岂不知为道日损,损而又损,以至于无为。若不能日日精进,到头来空负一身所学,依旧是黄土一坯,更是凄凉。得师弟一语道破玄关,我已知如何淬炼道心了。”
秦钧忙问:“师兄要如何炼心?虽然每人缘法不同,但多听闻些经验,终归是有些好处的。”凌冲道:“我出身世家,自小熟读圣贤之书,虽立志学道,但骨子里终究有几分儒者之风,恩师命我修学心学,便是了却这一段因缘。再者无论佛道儒三教,若要出世,须先入世,恩师命我主持水路道场,便是早有所见,只是我今日才发觉而已。儒者达者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如今乱世将临,内有曹靖妖道为祸,外有靖王谋反经年,任一得逞,皆要天下大乱。我既学儒道,当思先圣周游列国,一剑傍身,为百姓求太平而已!”
秦钧惊道:“凌师兄之意,难不成是要以一己之力,拨乱反正,镇压靖王叛乱与妖道曹靖么!”练气士修为日深,每日观照自性,练气自守,红尘滚滚,躲还来不及,唯恐沾染道心。但凌冲走的儒家之路,讲求以身入世,为万民求福祉,功成身退,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也。
凌冲点头道:“我修为精进,方才又得师弟之言点化,已然能了悟几分天机,靖王与曹靖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