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精丹能提升真气修为,丹方倒也无甚秘密,只是主药难得。魔女天瑛送了凌冲一株血阳花,正可入药,清元道人算得太玄剑派中炼丹大师,凌冲借省亲之便,请他出手。本拟一炉丹药炼就,便即动身赶赴北冥修炼罡气。被灵江太清遗府这一闹,必有许多修道人蜂拥赶来,此时炼丹,难免引来居心叵测之辈,人劫更剧,但也无法,只得硬上。
清元道人特异辟出一间净室,供凌冲打坐。凌冲静心内守,观照丹田紫府两处。丹田中玄剑灵光幻境依旧,承乾、破邪、中平三道根本剑光,皆祭炼到八重禁制圆满,纵横捭阖之间,剑气森然,剑意灵动。承乾剑光抵定玄剑幻境,承载乾坤,破邪与中平两道,专司斗法,有三道根本剑光支撑,玄剑灵光幻境才是凌冲的根本剑术所在,亦是日后赖以成道之根基。
紫府中,阴阳之气依旧拖着云文天篆炼化不停。一枚天音神符、一枚吞星神符高悬穹苍,离阴阳之气远远地,仿佛甚是忌惮。天音神符凌冲自其中悟得玄门喝天功,那枚吞星神符色做天蓝,如晴空碧洗,正自于虚空之中接引无量星力降临,这枚神符是云文天篆吞了玄鲸吞海功真意凝结而成,却变换其性,不吞气凝海,而转为吞噬周天星力,仿佛为凌冲修炼星斗元神剑诀量身打造一般。
当日此符初成,即接引无量星力,凌冲唯恐异象太过,狠命压制,才未露马脚。今日处身玄天观,周遭有清元道人布置诸般法阵,当可遮掩一二,凌冲没了顾忌,放开压制,那枚吞星符立时接纳域外虚空,引领星光垂落。
凌冲阳神仰望,见有数十道星光跨越无量距离而来,落入紫府神符之中,这些星光之量短短时光居然已堪比他用伏斗定星盘引来的星光总和。吞星符吞噬星光之力比伏斗定星盘来的还是强盛太多。
吞星符来历奇特,以玄鲸吞海功真意为底,勾以太清符文之道,经云文天篆转化,神秘之极,凌冲也搞不明白,反正自他得了太清符经与云文天篆之后,似乎就有些不大对劲,参悟太清符文的初衷,只想修习其中符剑之道,如今符剑之道还没影,却接连得了两枚神符,功效威力只怕不在传说中太清三十六枚天罡炼神符之下。
凌冲胸怀洒脱,既然想不透,便不去想,照这般速度吞噬星力,若单一修炼星斗元神剑诀,不出十年便可凝结本命星团,甚至修成星光种子,孕育先天星神。但他始终要以洞虚剑诀为根本道法,修炼星斗元神剑只是为了采纳星光之力,有了这道吞星符文,催动洞虚剑诀,又会生出种种不可思议之变化。太玄剑派历代高手,皆为洞虚剑诀所需海量真气发愁,这道星光符文,可谓釜底抽薪,解决了最根本的难题。
凌冲满怀期待,忽然一愣,吞星符吞纳星力并未如他所愿,反哺其身,而是不知被甚么东西吞噬一空,点滴也未剩下。这下凌冲愣了神,全不知作何反应,良久唯有苦笑一声。忽觉不对,吞星符既能吞噬星光,又有星光垂落,定必有甚么东西藏于暗处,将星光偷吃。
且这东西就在他紫府之中,偷吃星光倒也罢了,紫府之地乃是修士根本重地,元神所居,不可有丝毫差池,阳神登时长身而起,往吞星符飞去。
凌冲阳神还是初次去瞧一瞧神符底细,以往只是仰望其形,参悟其道。紫府之中,甚是广大,又有户庭千里之妙,阳神飞驰顿饭功夫,方才接近吞星符。
那枚符箓化为房屋大小,其中符文勾连,有符有字,如榫卯相接,严丝合缝,阳神瞧了几眼,顿觉头大,心知自家符箓修为不够,强行参悟反有反噬之危,偏过头不敢细看。细细寻觅周遭,却又毫无所获。那东西既然藏身在此,借吞星符吞噬星力,定必神通广大,若起坏心,自家万万不是对手,好在如今尚未动手发难,想了想,只得先行放过。
阳神空瞧了半日,依旧飞回。凌冲心头一层阴影蒙上,却又无力改变,甚是气闷,好在道心修行倒也坚实,强行将此事忘却,专一回复功力。三日之后,凌冲周身真气调匀,气和意满,转回家中,见一切无恙,向祖母、父亲禀告要在城外玄天观中小住几日,静诵圣贤文章。
凌真甚是嘉许,嘱咐了几句,放他出门。凌冲有玄剑剑光随身,等闲凡间剑气也瞧不上眼,索性也未打造甚么利剑,双手空空,回转玄天观。清元师徒已将炼丹之事准备妥当,一应药材剥洗干净,或蒸或炒,收拾备用。
又搬出一座巨大丹炉,有三丈高下,三足两耳,以海底沉金铸造。清元道人精擅炼丹之术,其师赵乘风特意求狄谦出手,铸炼了这座丹炉应用,此炉上应天星,下合地气,内蕴二十重禁制,清元炼丹之时,等若以自身真气祭炼丹炉,待得将丹炉禁制尽数祭炼圆满,自然结成一粒金丹,修为大进。可谓十分巧思。
章二二八 炼丹护法 侠女侠少()
清元笑道:“弟子自小于炼丹之道颇有天赋,因此赵师特求周其师祖,传了我一门精修真火的法门,用以熬炼丹药,又可修行道法,两全其美。师叔那朵血阳花,弟子以法力炼化,玄精丹丹方共计一十九种药材,最要紧的便是这一味血阳花,开炉之时,弟子与还清守住火候,默运功力。师叔只在一旁护法便可,四十九日之后,到了开炉之时,必有玄魔修士前来攘夺,师叔只要将之击退斩杀,容弟子从容收取丹药到手,便算大功告成。”
凌冲对炼丹之事一窍不通,若只护法,倒还轻松些,大不了与人斗剑斗法,身为太玄弟子、剑修之辈,还未曾怕了谁。当下应诺,又特地赶去灵江,将沙通唤了回来。有一位金丹级数的大妖坐镇,终究要放心些。
这几日为了太清遗府出世,天妖尸骸现踪,无数高手蜂拥而来,灵江之上一时热闹非凡,玄魔两道、佛门修士,加之旁门散修,足有上百位踏足金陵地界。
当年癞仙金船出世,只择取有缘之人,玄魔两道大派自有长老为弟子推算,因此来打秋风之辈不多。太清遗府现世,太清门传承断绝,并无高手镇压场面,有心人便动了心思,欲趁此良机,打捞一笔,无论是太清道法传承还是天妖尸骸,皆是旷世之宝,由不得人不动心。
沙通本因玄天观是太玄下院,待着气闷,回灵江养伤,谁知灵江江上江底,比东海坊市还要热闹些,正邪高手络绎来访,神念此来彼去,搜寻不断,根本不得清净。凌冲特地来请,就顺水推舟,又至玄天观中。
木清风与夺魂道人大战一场,被普渡神僧惊退。二人何等眼光,自知虚空湮灭,太清遗府与天妖遗骸尽皆失了踪影,就翻遍灵江江底,亦是枉然。因此神木岛与噬魂道反而无有一位弟子长老前来寻宝。
沙通与凌冲双双盘坐与玄天观中,清元已然启炉炼丹,还清小道士跟随师傅多年,炼丹之道已有心得,处置药材,搬运炉火,得心应手,又充当煽火童子。那丹炉以火力炼丹,对火候把握至为关键,清元炼丹数十年,火候老道,自不用提。外丹之道,亦复精深之极,有那上古大能,毕生熬炼一炉大丹,丹成之日,霞举飞升。清元说起外丹之术,滔滔不绝,将关节、诀窍一一剖明,凌冲不欲学炼丹之道,还是自家采气练气来的妥当。
沙通根基浑厚,小小内伤早已平复,正暗暗揣摩新到手的喝天功妙用,希冀能与龙鲸天音合练,对凌冲如何将这门太清秘术到手全部过问,这也是他聪明之处。喝天功脱胎自太清符术,震荡天音,精妙之处,实是超越了龙鲸天音功夫。只是连凌冲都所得不全,比不得龙鲸天音传承来的完整,但两相参照,确是发掘出先前不曾参悟过的妙用。
但见沙通肚皮上鼓起一个个圆包,如小老鼠般窜来窜去,忽上忽下,胸腔中隐约可问滚滚雷音之声,又有天龙嘶吼,玄鲸轰鸣,却是将三种天音合在一处,炼神熬骨,形神双修,良久方歇,散去功力。见凌冲依旧采纳星力,修炼剑术,撇了撇嘴,甚是无聊。
新得的吞星符靠不住,还有反噬之忧,唯有老老实实自家采集星力,应对炼丹人劫。静室之中,清元道人面向丹炉静坐,以自身温养一股本命火力熬炼丹药。那丹炉共有九孔七窍,仿人身之设,孔窍中时有热气喷出吸入,恍如人之呼吸,玄妙以极。开炉炼丹,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一炉玄精丹要费七七四十九日苦功,沙通与凌冲就在观中静候。
金陵城中,望月楼上,忽然来了一群侠女侠少,个个衣着华丽,背插长剑,共有五人,昂然上楼,一旁伙计忙上前引路,来至一间雅间。五人之中三女两男,为首者乃是一个少年,生的器宇轩昂,气度不凡,落座之后先有一位少女娇笑道:“方胜师兄修炼贵派无形剑诀,不过数年已然迈入凝真境界,贵派长老诩为令姐之后又一位少年天才,似小妹这等资质平庸,可是着实羡慕的紧呢!”
那少年方胜笑而不语,只是眼中颇有自矜之意。他是七玄剑派弟子,胞姐便是当年称为七玄剑派第一天才的方凝,早已修成金丹,如今闭关十年,希冀突破婴儿境界。
方胜出身不凡,资质亦是一流,选了乃姐一般的无形剑诀,不过数年便有小成,此次静极思动,出山游历,结识了几位同道,志同道合,一起畅游天下,偶至金陵,听闻太清遗府出世,便赶了来瞧热闹。
出言的少女唤作滕丽,与另一位少女滕娇是一对姐妹花,出身小门的修道世家,资质有限,颇有几分姿色,偶遇方胜,得知其出身七玄剑派,就有几分勾搭之意,一路曲意奉承,又不时展露风情,可惜方胜始终态度淡淡,不肯交接。见他又是一副矜持模样,不由心中暗骂,面上还要有如花笑颜。
第三位少女颜茹亦是生的十分娇俏,只有十四五岁年纪,正是娇憨之时,与另一位少年颜青乃是兄妹,出身少阳剑派,亦是小门小户,在派中无有甚么根基,却也比滕丽滕娇这对散修姐妹花来的强些。
颜茹笑道:“方胜哥哥,我听说前几年七玄门大长老的后人要拜入太玄剑派,不知是真是假?”方胜眉头一皱,秋少鸣仗着是大长老后人,甚得宠爱,连全套的无形剑诀都偷学到手,却在太玄拜师之时,一败涂地,灰溜溜跑回七玄剑派,只能重修无形剑诀。方胜早就视其为自家对手,见他吃瘪,自然欢喜,却不肯表露,只淡淡说道:“确是有位秋少鸣师兄,欲拜入太玄剑派,只是之后未得成行,依旧修炼的本门剑术。”
颜茹掩口笑道:“我听说在太玄入门大比之时,偷偷修炼了无形剑诀,又输给了别人,这才无颜立足,灰溜溜跑回七玄山,真是丢死人了!”她年纪虽小,甚懂察言观色,早知方胜心高气傲,定必瞧不起秋少鸣这等丧家之犬,明里暗里出言贬损。
果然方胜目中露出得意之色,口中却道:“终究是我七玄门一脉,此事颜妹妹不可再提。”恰有伙计端来一应菜品,又搬了两坛好酒,五人品菜饮酒,好不热闹。
章二二九 六足王虫 噬魂魔幡()
方胜浅尝了几筷,停箸不食,冷不丁问道:“颜茹妹妹,可知有一位齐瑶儿姑娘么?听闻前几年癞仙金船出世,她是有缘之人,曾经得手一件异宝?”癞仙金船每百年一出,有缘人大多为玄魔两道大派弟子,宝物得手,极少有人敢打歪主意。齐瑶儿不然,出身少阳剑派弃徒家族,并无依仗,得了一件宝贝,恰如三岁幼儿手持黄金而过闹市,见者无不起攘夺之心。
方胜偶有闻听,颜青颜茹兄妹出身少阳剑派,才打探此事,癞仙何等眼界身份,能被他收入金船中的,定是极上乘的宝物,若能到手,大有裨益。
颜茹眼中一抹嫉恨之色一闪而逝,娇笑道:“瑶儿姐姐茹儿自然是知道的,她家先祖本是本门长老,只因与现任掌教争夺大位落败,被逐出门户,郁郁而终。她这一支族人流落在外,住在襄阳城外三十里齐家村。当年她自灵江归来,言道的确得了一卷道书,皆以云文书就,不得通识,借与一位好友,求其通译,这几年那位好友并未归还道书,瑶儿姐姐就在家中静候。为了此事,她族中长老着实怒极,怪她不该将如此重宝轻易与人,还将她关了一年呢!”
颜茹所在家族恰与齐家交好,当年齐家先祖坐化之时,曾托请同门颜姓师弟代为照料后人,那位颜姓师弟便是颜茹远祖。颜茹自小便与齐瑶儿玩得熟了,对齐瑶儿姿色平平,却能独得癞仙金船机缘,十分妒忌,但掩藏极好,有心讨好方胜,将齐瑶儿家事一股脑倒了出来。
方胜听闻经书两字,眼中一亮,自思:“姐姐曾请门中长老为我推算,言道我之机缘就落在这齐瑶儿身上,最好能将其娶了,那本经文岂非就落在我手?能收藏在癞仙金船之中,若将经文得手,瞧瞧其上所载,对我之修行定必大有好处!”
当下不动声色问道:“颜茹妹妹可知那卷经文讲的是何内容?”颜茹苦恼道:“瑶儿姐姐对经文之秘守口如瓶,便家中长老逼她说出,也不曾透露。”方胜沉吟不语、一旁滕丽縢娇姐妹齐声道:“若是方胜哥哥对那齐瑶儿有意思,不若我们转道去襄阳,见上一见如何?”
颜青横了妹妹一眼,对她口无遮拦甚是不满。当年齐家老祖与现任掌教杨逊争夺大位,落败而亡。杨逊对其羽翼大肆杀戮,引起门中一众长老不满,之后齐家先祖坐化,才算将此事了解。齐家隐居襄阳,杨逊对其甚是忌惮,屡屡刁难,俱被当年齐家先祖交好的长老暗中顶了回来,齐家在少阳剑派中甚干忌讳,哪能似颜茹这般百无禁忌,全说了出来?
方胜笑道:“我对齐瑶儿姑娘得手的那卷经书深感兴趣,可惜外借他人,不曾还回。难得来一次金陵,还是多逗留几日,欣赏灵江风光。再者太清遗府出世,这几日许多正邪两道练气士云集金陵,正可寻觅一二,权做试剑之石。”他生性好斗,修炼的又是七玄剑派最顶尖剑诀,巴不得寻几个人来练剑。灵江之上风云汇聚,见猎心喜,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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