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江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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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江湖录-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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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是自己门下而从轻发落,也从不以是与自己不合的王九州门下而从重处分,偶尔还因犯错的是自己的门人而罪加一等。且由于他门下弟子太多,自己无暇授徒,倒是他的几个亲传弟子代他传授武艺的时间居多。这样说来,入他门下之人倒也不知是祸是福。李岩望了下场中择师之处,赫然有一处写着“问道坡任侠居”,竟是于九音破多年之例开始收徒了。其他长老多有交头接耳,但面上了无讶色,想是早就知道的。

    李岩向张大通示意,张大通道:“于师叔是个好人,我要入于师叔门下。”李岩笑道:“谁又不是好人了。想要入于师叔门下,那你要能通过较武才行。”张大通道:“我一定会通过的。”李岩见他面露坚毅之色,观他近来言行,心中已了然。张大通资质鲁钝,向为师长不喜,风入松剑法不得其门而入,上重楼轻功只能用于长途跋涉,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锻骨劲根基深厚,然则只懂下死力勤练锻骨劲,反而成了他“张大蠢”名号的来历。这许多年来,只有于九音“意志坚定、难以动摇”、“即便不能纵横天下,亦可独当一面”的评语是他获得过的最大赞许。近日李岩见张大通经常练功至深夜不辍,想是心中已有决定,当下也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肩膀。

    岳廉却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于九音,以为说的是掌管膳食的余九善师叔,当下奇道:“余师叔膳堂缺人了么,实际上去膳堂也不错啊,跟你说啊,各脉座师吃的饭菜都不定是他们膳堂吃剩的呢,大通你真有眼光,到时候别忘了兄弟啊。”张大通不愿搭理他。

    之后便是抽签,李岩抽到了三百三十六号签,属于比较靠后的了,张大通抽到第二十五签,岳廉抽到五十六签。较武规定,紧邻的单数签与双数签为较武双方,若依每个场地每天四场较武算来,张、岳二人第一天便要全部上场,李岩要到第六日也就是最后一日了。抽签时还起了一出闹剧,个别较武弟子抽签结果已出就交换签位,结果卢九章的大弟子张青远神目如电,将作弊的几人当场拿获,驱逐山下,永不录用,立刻震慑了众人。之后张青远安排人将剩余的三百五十四人按签位顺序等记登记造册并公布于众,则所有对阵情况一目了然。

    岳廉满不在乎,无论对上谁,不敢说定有胜算,至少不会输。这个“至少”里实际上也就司空飞天等寥寥数人罢了。李岩、张大通二人一看对阵榜单,却感压力不小。原来张大通对阵的是二十六号签的沈驰,可谓冤家路窄;李岩对阵的却是号称这一次较武中最强的司空飞天。岳廉哈哈一笑:“我去刺探下军情。”留下二人自行去了。

    据掌门人之命,若是较武失败,除非有座师愿意接收,不然只能任由指派,多数会被派往门人弟子较少的座师处,真说不定膳堂少人,会被指往余九霄处那就不妙了;不然,只能等待五年之后的下一次较武。

    李岩见张大通面有忧色,便安慰他道:“不要担心,沈驰武功虽强,但是只要你能把近来练习的武功招式尽情施展,必不至于速败。待得他心浮气躁,便会有破绽出现。”张大通点点头,道:“我一定不会输!”

    正说着,沈驰、张敬诚数人行了过来。张敬诚本就武功低微,这次上归云洞面壁想是受了不少苦,看起来病怏怏的,不过他爹送他上山学武本就没指望他能成为入室弟子,只是尽量结交些朋友以备将来而已。张敬诚一看到二人便怒了起来,只是碍于门规不敢造次,对二人低声道:“看你们还敢告密,这次要你们好看!”李岩正色道:“张师兄等违反门规,比武伤人不说,还以多凌少,围殴同门师弟,如此受到惩罚,难道不应悔过么?却来怪罪他人告密。实话说来,本次不是我禀报的掌门真人,我却因此而颇感后悔,若师兄再有不当之行,我便依师兄之言,前往告密也不迟。”

    张敬诚本以为当面揭穿二人告密之举,必然使二人羞愧难当,好趁机奚落他们一通。听他如此说,更是恼怒,想要还击,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沈驰过来道:“休逞口舌之利,较武中见真章吧,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张敬诚想到等下就能看到张大通出丑,不由得转怒为喜,也出口讽刺一通。不外是张大通无自知之明,敢来较武中献丑,必然让他出个大丑;李岩对上司空飞天,说不定几招就被打出擂台云云。之后扬长而去,便如自己已出手将二人击败一般,留下李、张二人面面相觑。

    岳廉转了回来,却没看到刚才那一幕,只是对李岩道:“李岩,这下你惨了。据说司空飞天武功人品都极受卢师叔青睐,要收他做关门弟子呢。卢师叔多年来都不肯自己授徒了,司空飞天如此受到重视,必然非同一般。要是我嘛,倒是还能跟他走上几个回合,你就自求多福吧。别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去陪余师叔掌管膳堂。没过几年,玉树临风的李师弟变成和余师叔一样的大胖子,那就好玩多了。”据说掌管膳堂的余九霄师叔年少时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掌管膳堂之后体型大变,众弟子不敢明着说,私下里说起来也经常心有戚戚焉,以“较武失败便随余师叔去掌管膳堂”来互相督促,却成了大家勤学苦练的动机。

    只是岳廉话音未落,背后一声怒吼:“你说什么!”声若九霄之落雷。今日为门派创建周年之日,余九霄见天色已晚,来安排晚间宴席。他为人仔细,安排完凌云大殿掌门人与众位长老的宴席之后来校场观察此处进展,正好听见岳廉背后议论。他生平最讨厌有人叫他“胖子”,当下拿住岳廉就是一顿猛揍。余九霄身材高大威猛,只是横向发展的太厉害,便如一只大皮球一般,摆治岳廉更是拳拳到肉,只打得岳廉杀猪般大叫。

    岳廉是海棠居岳九临的儿子,岳九临不喜江湖纷争,常年足不出户,却跟余九霄是过命的交情。如今余九霄代岳九临教训岳廉,那是名正而言顺,几个师叔师伯在旁边看着都觉着肉疼,却又不便插手阻拦。良久余九霄打完岳廉,直接带回了海棠居告状去了,想来岳廉又要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李岩、张大通虽没遭池鱼之殃,晚宴也不敢吃了,赶紧落荒而逃。

    第二日李岩、张大通起个大早,运了几趟内功,活动了下拳脚,用了早膳,便奔校场而去。大老远看到岳廉精神萎靡站在校场边上,见着周边无人,便上前问询。岳廉苦着脸道:“别说了,我爹数落我半夜,最后余师叔心满意足了才放过我。结果余师叔说膳堂人手紧张,我比武又没压力,让我去膳堂帮忙几天。”二人连道:“节哀,节哀!”被岳廉连打带骂赶走了。

    辰时较武正式开始。与李岩、张大通同时入门的约有百余人参加,还有在二人之前便入门的二百余人,总计三百五十四人。八个擂台同时进行较武,每个擂台一天进行四场比试,约需六天才能比试完毕,。平日里各自练武,每名座师授徒风格又不同,众弟子没有过多交流机会,趁着较武的时机,不仅仅是入门弟子,很多入室弟子也在闲暇之时进行比武切磋,让大家大开眼界。掌门真人安排总计为时六日的较武,只怕也有趁机加强各脉交流的心思。

    当下每一场比试,都有众多弟子围观,评论较武弟子武学得失,内视自省,截长补短,增强进益。

    张大通第二轮就要上场,在“艮”字擂台对阵沈驰。沈驰施展上重楼轻功,轻飘飘落在丈许高的擂台上,引得周围一阵喝彩。李岩走到张大通身边,看似为他打气,只是在他耳边轻声说:“记住,三百招内,不许进攻,稳扎稳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张大通一点头,也施展上重楼轻功,落上擂台,只是落地时“嘭”得一声响,与沈驰的轻功造诣相比不可同日而语,顿时引起一阵“嘘”声。张大通却是脸色变也不变,只是抱拳对沈驰道:“张大通请沈师兄指教!”

    沈驰也不答话,剑尖下垂,剑柄向外,正是风入松的起手式“清风入怀”。张大通横剑身前,使了一招“明月相照”的守势。沈驰当下变招“千枝万叶”攻了过来,这一剑直接笼罩了张大通的上三路,一般应对都是“疾风细雨”,以快制快,攻敌必救,沈驰自忖剑法远胜对手,对手拆招之余必然中门大开,接下来就以“万壑风雷”中的“惊雷”直接拿下这一局。

    张大通却是依然使了一招“明月相照”,尽取守势。沈驰见他不上当,只得收回剑势,改为“秋声断续”,剑势兼有快慢缓急,卷起一团银光,直向张大通笼罩过去。张大通出招“帘幕重重”,身前落一道剑影便退后一步,连使了九次,退了九步,终于将所有剑势化解。只是他退后时注意脚步,尽量走斜线,还不至于被逼出擂台。沈驰见他不为求胜,只求不败,便越想他败得难堪,杀招层出不穷,向张大通攻去,张大通却是左支右绌,将来势尽数化解。

    正常比武,向来是取守势之人消耗心力体力为巨,盖因攻势为主动,欲守得固若金汤,便要料敌于先,待敌攻势稍出便要先出招封锁,则敌剑势稍变己方就要立刻应对以求万全,整体下来消耗体力比攻方只多不少。然而沈驰并不懂得这般剑理,每一招都使足劲力,欲求一招破敌,再加上风入松剑法本就是入门剑法,招式虽多,大多为进阶剑法之基础架势,用于实战并不很强,导致他迟迟不能拿下对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 万壑风雷() 
转眼间二人翻翻滚滚斗了一百余招。

    沈驰越斗越怒,上次二人比武,他一招之下便伤了张大通,今日已斗了这么久还是纠缠不下,不由得心浮气躁。说是斗,其实只是他在攻,张大通在守,且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守御的招式,偏偏不能攻破,心中更是窝火。且由于他每一招都使得神完气足,耗力甚剧,此时竟有些气息不调。

    周边围观的人鼓噪之声从未停过。

    “层峦叠嶂!”

    “帘幕重重!”

    “明月相照!”

    “辰宿列张!”

    “又是帘幕重重!”

    围观之人一见沈驰出招,便先喊出张大通要出的招式,十中**,盖因张大通翻来覆去就使了数招守御的剑法,便似一套八十余招的“风入松”他只会这几招一样。最后大家招式喊得异口同声,倒是把周围的擂台抢了不少风头过来。

    二人又斗了一百余招,此刻张大通、沈驰气息都开始紊乱起来。能支撑到现在,已是二人内功根底极为扎实的缘故。沈驰占尽上风却拿不下对手,只得鼓起余勇,力争胜果。

    张大通拎着长剑,全身已被汗水湿透,只要他在任意一处稍一停留,汗水立刻就会将所站之处溻湿。他左手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水,一定要保证视线不能受到影响,却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这是体力内力都严重透支的征兆,但是他知道,对面的沈驰一定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他心里一直在默数,这是第二百九十九招还是第三百招,已经不大清楚了。李岩告诉他,三百招内不得进攻,那就再守一招吧。“一定要胜出,不然就入不了于师叔门下了!”这便是张大通支撑下去的寄托。以他的资质,若是让门派自选的话,八成会作为外门弟子或者进膳堂。

    沈驰也已到了极限,只是不能忍受败给张大通的屈辱,才让他支撑下去。

    “当”的一声响,两剑再次相交,两个人各自向后栽倒。周边观战的众弟子一片惊呼。此时已经过午,其他擂台都已结束,这边更是吸引了不少长老、弟子。在旁边作仲裁的钟长老等三人已有意结束这次比斗,不料二人在地上的身体一动,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沈驰步履已是不稳,又是一招“万壑风雷”中的“惊雷”刺了出去,直奔张大通左肩。众人下意识认为二人的拉锯战又要开始,不料这次张大通也是一招“惊雷”还了回去,引发大家发出惊呼,原来他不是只会守势。沈驰略一惊诧,却不愿两败俱伤,只能临时变招,长剑格向敌手兵器,气势上却已输了一筹。张大通完全不避来剑,一剑直直刺出。双剑相交,“当啷”一声,一柄长剑脱手飞出。

    正午的阳光照在空中精芒闪烁的长剑上,幻化出耀眼的光晕。沈驰的心却像坠向台下的长剑一样沉了下去,先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又转为满脸的痛苦,到得最后,竟然什么表情也没有了,只剩下木然,然后一柄长剑落在了他颈侧。钟长老本已做好准备,唯恐一个不慎出现伤亡,但见张大通只是制住沈驰,方放下心来,便道:“张大通胜!”

    张大通未曾想到胜利来得如此艰难又如此容易,呆立半晌,方醒悟过来,自己战胜了不可能的对手,通过了较武。他掷下长剑,握紧双拳,仰天长啸。啸声未竟,一头栽倒,晕了过去。李岩一个“登云式”跃上擂台,身手揽住张大通,发现他只是脱力,方放下心来,当下运功为他疏通经脉。钟长老见了他身法,暗赞了一个“好”字,因上午比斗俱已结束,便任由二人留在台上运功疗伤,只是吩咐道,待得好转,便选定座师。之后又对沈驰道:“我见你根骨不差,剑法内功都有可取之处,本次失败只是功法运用不当,若是无处可去,便入我门下吧。”钟长老未曾在校场中央设台收徒,但他为仲裁的二十四位长老之一,无论眼界武功均至上乘,他肯收沈驰为徒一则惜其之才,二则心生怜悯,但无论如何,对沈驰都是一大机缘。斗到如此境界两人皆不愿放弃,足见心志之坚。高深的武学需要悟性,但沈长老半生中阅人无数,悟性奇高之人也见过不少,又有多少半途夭折,无非是心志不坚,为外物所惑而已。沈驰当即跪下三次叩首,算是行了拜师大礼。起得身来,便觉得过往种种恍如昨世。

    不多时张大通醒来,让李岩扶着他行到校场中间的台上,不顾周围讶异的呼声,在问道坡任侠居的名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众人望着张、李二人远去的背影,似是觉得,张大通这个名不见经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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