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包含金鹏翰漠堡在内的八大宗门竟是都选择了观望,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血衣男子和炙炎天君陷入沉思,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纰漏,或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清楚的事情。
“哼!”炙炎天君忽然一笑,“如此甚好,这般说来,便只剩下我金乌门与你血衣盟了?”
“呵,应是如此!”血衣男子也是一笑。如今局面甚好,八宗观望,血衣盟与金乌门比实力的话,金乌门可讨不到什么便宜。
“你血衣盟只派了你一个小小的执事过来,是否太过于托大了?”炙炎天君冷笑道。
“对付你应该够了吧,同为大乘期,我不见得会输你!”血衣男子回应,周身泛起血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梵音殿内飘散开来,竟是准备动手。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下一刻,大殿内尖叫声不断。
一个不起眼的小点落在血衣男子额头,他的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焰是诡异红色,与他那血衣倒是相互映衬,可惜却是噬他的魂,夺他的命。血衣男子尖叫不止,翻身在地,痛苦打滚,周围的人早已拉开距离,生怕引火烧身。只几息功夫,血衣男子化作灰烬,身死神消。
“炽磷焚身!”呼延博冷冷说道,“火鬼神君,你这般身份还躲躲藏藏,说出去不怕丢人么?”
火鬼神君,金乌门三大飞升期修士之一,大殿内皆震惊不已。
“呵!”
笑声传来,大殿内狂风大作,几乎吹得人站不稳当。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恢复如初。众人抬眼看去,血衣男子的座位之上多了一个面容妖冶,涂着血色红唇的年轻男子,正是火鬼神君。
他笑容邪魅,扫过在场众人,眼中满是不屑。
“继续!”火鬼神君淡淡说道。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对眼下这局面着实摸不着头脑。呼延博面沉如水,手指轻敲座椅,很有节律。剩余七大宗门默不作声,他们都是些修道已久的老怪物,哪怕心中波涛汹涌,却是面色如初,场中气氛诡异至极。
炙炎天君冷冷扫过在场众人,有一种鄙睨天下之感,他心中畅快无比。排行第一的金鹏瀚漠堡选择隔岸观火,排名第二的血衣盟被火鬼神君瞬杀,其余人明哲保身,饶是排行第七又如何,飞升期修士坐镇,震慑全场!
天音宗,我金乌门收定了!
“广陵,没听到神君之言么?”炙炎天君淡淡说道。
广陵真人打了个激灵,吞了吞口水,赶忙开口说道。
“商部、徵部,你们需要重新考虑一番么?”
商部、徵部两个长老冷汗涔涔,瑟瑟发抖,他们身后本来有血衣盟做后盾,可以与宫部一争高下,所以才趾高气昂,临阵改口。哪料到金乌门这般心狠手辣,竟是搬来飞升期修士,更是不顾血衣盟十大宗门第二的地位将其残忍杀死。他们偷偷看向主座之上的火鬼神君,他也在看着二人。二人只觉身处熔岩地狱,四周皆是冒着火焰的恶鬼朝着他们扑来,二人两腿一软,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我二部被血衣盟奸人挟持,这才做出这般昏庸举动,望宫部念在同门之谊留下我等性命,商部、徵部支持宫部,誓死追随!”
广陵真人冷笑一声,“老眼昏花而已,以后擦亮眼便是!快些起来吧!”说罢,他转向圣音真人,“圣音师妹,该你了!”
“呵!”圣音真人和羽部弟子一直冷艳旁观这场闹剧,本来心存些许希望,如今心寒至极,这天音宗,当真已经没救了。
“我选我自己!”圣音真人笑道。
“你!”广陵真人面容扭曲,双拳紧握,“圣音,你非要让天音宗四分五裂不可?”
“呵!广陵师兄说得可真有意思,圣音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圣音真人摇头苦笑,“我不过是遵照天音宗先辈教诲罢了,我辈修习音律之人,心静如水,清澈透亮,怎可蝇营狗苟,沆瀣一气,若是道心蒙尘,如何能让仙音再临。如今天音宗这般乌烟瘴气,神魔乱舞,列祖列宗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也会气得神魂再生,圣音可无颜面对!圣音无非是想要守住天音宗最后一方净土罢了,何错之有!”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广陵真人咬牙切齿,面露残忍之色,“你想要竖贞节牌坊,无人拦你,可你不能不为羽部弟子着想啊?”
圣音真人沉默不语,于她来说,这的确是最艰难的抉择。
羽静音,以及羽部其他弟子行至圣音真人身旁,齐声说道,“誓与羽部共存亡!”
这些温柔谦和的羽部弟子,此刻开口,竟有风雷之音,声若洪钟大吕;身形高大,有顶天立地之威。
天音宗的许多弟子面色动容,心潮澎湃。本以为天音宗一汪死水,不起波澜;根拔树枯,无药可救。不想还有活水清泉,推波助澜;甘露滋养,枯木逢春。他们都是有气节之人,淫威之下不甘屈服,可能力有限只得虚与委蛇,只要还有一人存在,天音宗便不会消亡。
可如今,杀人不眨眼的飞升期修士在前又有何妨,那个被宗门冷落,日渐式微的羽部却是站了出来,给了他们当头一棒,那一句“誓与羽部共存亡”,醍醐灌顶。
是啊,我辈修习音律之人心高气傲,怎可这般低三下四,心口不一,死便死了,天音宗浩气长存,天音不灭!
“誓与天音宗共存亡!”一呼百应。
从各部走出许多弟子、长老,站到了羽部身后。
“你们!反了你们了!”广陵真人气得浑身发抖。
“啪啪!”火鬼神君轻轻拍掌,“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广陵真人不知所措,转身求助,“神君,天君,这该如何是好?”
“蠢货!”火鬼神君怒骂,广陵真人一缩脖子吓得两腿发抖,生怕被杀,“一些不听话的杂鱼而已,人没了再招便是!”
“这!”广陵真人一惊。天音宗的弟子才是最为宝贵的财富,若是有所损伤自是一大损失。火鬼神君一句“再招”说得容易,这音律岂是寻常修行可比,对天赋极为看中,如今天音宗薪火相传,哪一个弟子都是不可或缺之人。听火鬼神君所言,竟是要将这些弟子全部除去。他虽然投靠了金乌门,可他却是天音宗的人!
于是赶忙说道,“还请神君、天君三思,这些弟子不过是被羽部蛊惑,待我劝慰一番,他们定能迷途知返!”说罢朝宫菱使了个眼色,宫菱会意,赶忙凑到炙炎天君身旁,动作亲昵,在他耳畔轻声细语,说些什么。
“啪!”清脆响亮。
竟是宫菱被炙炎天君一巴掌打飞,落到了广陵真人身旁,宫菱的白皙的脸颊肿了老高,梨花带雨,不可置信的看着炙炎天君。
“天君,这是为何!”
“为何,你个贱人还有脸说!”说罢一挥手,一物落到宫菱手中。
宫菱定睛一看,吓得花容失色,赶忙扔走。因为那竟是南宫铭的人头,面容惊惧,双眼圆睁,可怖至极!
“天君饶命!”宫菱吓得赶忙跪地,砰砰砰磕头求饶。
“你们这对奸夫**妄图夺我‘炎焱决’,以为我不知!”炙炎天君越发恼怒,脑袋之上竟是绿火升腾,一挥手,宫菱飞出去老远撞到柱子之上,脑袋翻了一圈,瞬间身死。元婴想要遁逃,却是被炙炎天君一招手给拉了回来,一口吞进腹中,被心火灼烧而死。
“啧!”火鬼神君面容不悦,炙炎天君赶忙告罪,火鬼神君又道,“莫要在这梵音殿开杀戒!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是!”炙炎天君转身,周身火焰越发狂暴,一挥手,一道火焰月牙朝着圣音真人以及诸多门人弟子袭来,速度极快。
天音宗弟子不善争斗,根本防护不了。不过圣音真人以及一众长老在火气月牙来临之前已经挡在众弟子身前,依靠着自己的修为硬撼那狂爆物无匹的月牙。可终究力量有限,不堪一击。一众长老弟子被撞飞出去,落到了梵音殿外的广场之上。尽皆受伤吐血,倒地不起。圣音真人等人更是受伤极重,七窍流血。
八大宗门依旧不发一言,大殿之内出奇宁静。
“难怪金乌门这般有底气,原来是炙炎天君亦进阶飞升期了!”呼延博笑道。
“呵!”火鬼神君轻轻一笑,并未多言。
其余七大宗门冷汗涔涔,不晓得会不会步了血衣盟后尘,不过也暗自庆幸没有扶持哪一部参与争夺。
“我等门中有事,就此告辞!”七门来人纷纷抱拳告退,化作流光远去,金乌门并未出手阻拦。
“呼延兄不走么!”火鬼神君问道。
“好戏还未开场,走了多可惜!”呼延博笑道,面对火鬼神君和炙炎天君两个飞升期修士并未露怯。
“呵,有意思!”火鬼神君说道,闭目养神,不予理会。
炙炎天君身形一动,落在梵音殿门口,冷冷看着相互搀扶,沐在雨中的一众天音宗弟子,目光森然,不带一丝感情。
“我且再说一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炙炎天君说道,听雨山嗡嗡作响。
13
细雨越发清冷,有风吹来,甚是喧嚣,似是在为这些醉心音律,能谱最动人心弦乐谱,能奏最荡涤心灵声乐,虽是修士,却十分柔弱的天音宗弟子鸣不平。
强者为尊的修真界里,天音宗这般实力弱小,却超然世外的作风,果然格格不入。
有乐声传来,众人寻声,竟是羽静音吹起长笛,笛声清脆悦耳。
众天音宗弟子相视一笑,纷纷唤出乐器,或坐或立,跟着羽静音旋律演奏起来。
五部共曲,千百年不曾出现!
圣音真人等一众长老摇头苦笑,“想不到,时隔多年,五部竟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共谱一曲,着实呵!我们这些老东西也莫要端着了,与弟子们一道为宗门奏响这天音绝唱吧!”
说罢各司乐器,汇入乐章之中。
天音宗里听天音,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得闻!
只听得:
宫商角徵羽,阳春复白雪。春去夏又来,秋叶裹冬霜。
绵绵飘细雨,呼呼啸乖风。伊人手婉转,公子目流连。
五彩斑斓色,七情六欲生。音符排云上,百鸟自来朝。
闻者肝肠断,涕泗泪横流。天公重抖擞,仙音成绝唱。
天音宗的弟子竟是以乐曲作为回答,告诉世人,天音宗虽然弱小,却绝不会屈服!杀了他们又如何,仙音已响,必将万古流芳!
炙炎天君周身冒火,脸上却有寒霜,眼神越发凛冽无情。他如今已是飞升期修士,天地间顶尖之人,不想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乐姬竟然不将他放在眼中。前有宫菱和南宫铭偷情让他头顶草原可跑骏马,后有戏子伶人无声抗议,以乐抒怀,炙炎天君怒不可遏。
“天君息怒!”却是广陵真人和之前的三部长老抱着他的双腿。
几人听闻五部共曲,大彻大悟,后悔莫及,泪流满面,不想却是因为世俗而失了本心,眼见门人有性命之危,竟是不约而同,奋不顾身冲了上来,企图阻拦炙炎天君。
天音宗门人心中畅快,终是唤醒门人良知,死又何妨,这买卖,值!
于是,乐曲越发激昂,五部配合越发天衣无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这般畅快过去了!
有男修仰天长啸,恣意潇洒,女修们轻笑,声如银铃,笑靥如花。
“好!好!好!好得很!”炙炎天君狂怒不止,火焰升腾。
广陵真人等四个长老周身燃起熊熊大火,却并无痛苦之色,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圣音师妹,师兄错了,先走一步!”说罢,四人烟消云散。
“师兄(师伯)(师叔)(师尊),一路走好!”天音宗弟子闭目落泪!
“哼!你们也一样!”炙炎天君一挥手,一条火龙呼啸而来,毁天灭地。
“诗音啊,好好照顾自己!”圣音真人缓缓闭目,等着火龙将自己吞噬。
“天音永存,万古流芳!”
乐声停止,天音宗的弟子盘膝而坐,皆振臂高呼,声震四野,听雨山微微颤抖。
“轰!”火龙咆哮,声音戛然而止,细雨蒸腾,白雾弥漫。
有风吹来,白雾消散。
炙炎天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天音宗众人亦是如此,适才火龙无匹的力量带来狂风热浪,将他们吹得东倒西歪,可是,他们毫发无伤。
有一把雨伞落到地上,绕着圆圈,有风吹来,翻滚着落向远处,却是无人留意伞柄之上出现一把古朴长剑印记,闪着柔和光晕,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他们呆呆地看着站在众人身前,背对着他们,柔柔弱弱的那个身影,怀抱一把古琴,楚楚动人,不是羽诗音又是何人!
“诗音!你怎地回来了!”圣音真人大惊,其余羽部弟子亦是如此。
羽诗音缓缓转身,嘴角有殷殷血迹滑落,顺势滴落古琴之上,悄悄渗入其中。
羽诗音泪流满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诗音舍不得师傅,舍不得羽部的兄弟姐妹,舍不得天音宗!”
“傻丫头啊!你这是”圣音真人将其搂入怀中,不住地拍着她的后背,哭着说,“怎地这么傻啊,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适才,难道是诗音师妹替大家挡住了那一击火龙?”羽静音惊魂未定,问道。
羽诗音听闻天音宗五部共曲,心中欢喜得紧,恨不得能与众位同门一同演奏,当下加快速度往梵音殿赶去。可是她见到的却是门人即将被炙炎天君火龙所吞噬的骇人场景。她傻,傻得脑中一片空白,只想以血肉之躯为同门挡住一击,于是便这么做了,奋不顾身,一往无前,千钧一发之际落到了火龙与天音宗门人之间。
她只觉狂澜扑面,热浪灼身,以为自己会就此烟消云散。不想怀中古琴光芒大盛,那把雨伞亦是光彩夺目,伞柄更是滚烫如烙铁,羽诗音吃痛只得将雨伞放开。
可雨伞并未落地,而是浮于半空,飞速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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