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纪堂随意捡了个方向,慢慢走开,孙奇庸提着葫芦跟着他,“小子,我问你,‘九剑五刀三身法’啥意思?”杨纪堂像是呓语一般,说道:“清澜一门,九大剑法,五门刀术,三部奇刃。”
孙奇庸又问:“‘紫竹百招’啥意思”,杨纪堂答道:“紫竹院记载掌法、拳法各天罡三十六招、腿法星宿二十八招,共百招。”杨纪堂被问得烦了,低声道:“师叔祖,我想回憩园了。”
孙奇庸仿佛没听到,还在后面跟着,絮絮叨叨,“那天击败王密的就是你吧,别人看不出,我可看得出,你内力不弱,你刚才出了七招,这七招却来自七门剑法,我看你剑法会的不少,就是变通不足,而且剑上没有内力,老头就奇怪了,你那么好的内力干嘛不用?”
杨纪堂默不作声,一直走到憩园门前,说道,“师叔祖,我到了,”孙奇庸仿若听不出逐客之意,说道:“到了就进屋啊。”
杨纪堂走进院子,孙奇庸却也跟进去,杨纪堂虽然无奈,也不敢怠慢,带着孙奇庸进正屋。
孙奇庸大剌剌在椅子上坐下,拿起葫芦喝了口酒,抹抹嘴,说道:“小子,不就输了一场较量,输个一场半场,值得伤心么?”
杨纪堂不以为然,心中苦海翻腾,“武功再好又有何用,师姐对我没有半分情意,我学武又有什么意思,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心思,唉……”
前后脚的功夫,孙静转回,见孙奇庸在,也没繁文缛节,直接问道:“师叔,您怎么来了?”
孙奇庸停下喝酒,笑道:“静儿,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么?”
孙静扯了面汗巾,擦着脸说道:“劳师叔惦念,静儿安好,师叔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又喝很多酒?”
“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今天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儿。”
孙静在一旁坐下,说道:“师叔请讲。”
孙奇庸灌了一大口酒,“静儿啊,你这徒弟,武艺太差了,我帮你调教调教吧。”
“啊?师叔,你怎么突然有这想法了?”孙静一脸惊奇。
孙奇庸将杨纪堂比武受辱的事告诉了孙静,又说道:“你徒弟武艺这么差,师叔怕你太累了,替你分担一些。”
“如此,那就劳烦师叔了,纪堂底子不好,我一直没什么办法,师叔能帮助纪堂,再好不过,纪堂,还不谢过你师叔祖。”
杨纪堂喜中带忧。喜的是,师叔祖武功很高,跟着他能学些本事,忧的是,现在的日子很舒服,要是每天和师叔祖在一起,岂不大大无趣,最难以接受的是,不知多久才能见师姐一次。杨纪堂组织了措辞,让自己的拒绝显得不那么生硬,“师叔祖,我在师父这也挺好的,师父对我关爱有加,我觉得现在和师父在一起,还能再提升…”
孙奇庸不喜欢听杨纪堂啰嗦太多,插话道:“你这小孩,年岁不大,倒知道跟着漂亮师父比跟老头子强,我一个人住惯了,你跟我学武,晚上还回你这狗窝睡,以后武艺练好了,想留在我那,我还不收呢,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笨蛋啊,切!。”
杨纪堂大窘,脸色通红,答道:“是,师叔祖”。
既已说完,孙奇庸站起了身子,“静儿,师叔这就回了,”端起酒葫芦,拔下盖子正要再喝,孙静一把夺过,盖上盖子,又递还给他,“师叔,不许再喝了。”
“好,好,好,听你的,哈哈……”孙奇庸哈哈笑着,然后咳嗽几声,眼泪差点咳出来。点点头,笑着走出门,刚到门外,忽然心神一惊,往后看,却什么都没有,摇了摇头,心想,“难道是酒喝太多,影响了心神。”
第九章 师姐离清澜()
杨纪堂呆呆站着,孙静说道:“纪堂,想什么呢?”
杨纪堂道:“师父,师叔祖功夫厉害么?是不是很严厉啊?”
孙静笑道:“师叔功夫极高,十几年前,顾祖师受伤,鲁中三大派趁机围攻清澜,师叔一人一剑,杀退三派掌门,只是这些年,他不问世事,也不怎么收徒,你能得到他的教诲,定然大有裨益。”
三声敲门声,张盈盈轻轻走进屋,捏着衣角,犹豫着说道:“师父,盈盈……想和您,说件事。”
“什么事?”
“师父,我来咱们清澜门已经五年多了,想外出游历一番,长些见识。”
杨纪堂惊道:“师姐,你去哪游历?要多久?”
“也就是附近几个郡县,三五个月就会回转,望师父成全。”
孙静严肃了许多,“纪堂,你先回去。”
杨纪堂虽然好奇,奈何师命不可违,讪讪回屋。
待杨纪堂离开,孙静厉声道:“盈盈,你在门中这些年,应该知道规矩,门人外出,要领师门任务,时间极为紧张,根本游历不得,你到底想去做什么,不要遮掩。”
张盈盈停了许久,哀怨道:“师父,我是您解救的一个婢女,从小被东家打骂,是您救了我,待我像自己的女儿,可是…我也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双亲,纪堂还有个奶奶能想念,我连个惦记之人也没有,我想去找找他们,至少,能看一眼也好啊,”眼泪漱漱而下。
孙静也被感染,眼圈微红。想起那年,绿衣少年腰悬玉笛,温暖的手掌拂过自己的脸庞,总是很淡然,却又不可质疑的说:“傻丫头,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斯人已去,自己连个惦念的人,也没有了。
孙静擦干张盈盈的眼泪,轻轻搂住她,“傻孩子,你打小被卖到东家为婢,你都不知道父母是谁,怎么找啊?”
“我的东家肯定知道的,师父,我双亲和他们签了我的卖身契,东家肯定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啊。”
孙静摇了摇头,“你可知道,当年为师救你,已经犯了王法,你再去找东家,岂不是自投罗网?退一步说,即使找到东家,他们也不会告诉你啊,如果你仗着武力强迫,更是万万不可,仆人欺主,这是大罪!”
张盈盈拿衣袖沾了眼角,“凭咱们的本事,当然不行,但飞雪师兄可以,他的父亲是济州知府,他答应替我斡旋,东家再有钱,也不敢和官府作对。”
孙静转过身,倒了杯茶,问道“你喜欢靳飞雪?”
张盈盈低头,“弟子不敢。”
“是不敢,却不是没有,是么?”
张盈盈抬了抬头,眼神涌起一股倔强,又强行压下。
“好孩子,为师知道,从小你就要面子,人人都说养女盼高枝,你能嫁个好人家,师父也求之不得,但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况且门不当户不对,为师并不认为靳飞雪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不是的,师父,飞雪不是这样的,他人品…是极好的。”
孙静无奈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也可以帮你谋个轻松点的差事,想办法让你多盘桓几日。”
张盈盈跪倒,“谢师尊成全。”
孙静看着张盈盈,总想多说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轻声叹道,“孩子,你长大了,为师不可能陪你太久,毕竟,同行者再多,路还是得靠自己的双脚走完。”
张盈盈虽然不解其意,也点头称是。
午后,张盈盈在屋中收拾着衣物。
杨纪堂慢慢走到张盈盈房前,犹豫着敲了一下门,张盈盈正在打点行李,“师弟,你有事么?”
杨纪堂挤出一丝笑意,“师姐,你什么时候走,是和…自己去么。”
张盈盈不耐道:“我又不是出去玩,当然自己去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进屋收拾东西了。”
杨纪堂暗自宽心,好想再和师姐聊几句,但张盈盈逐客,也便回屋了。
“盈盈,”孙静在门外喊道。两个徒弟出了各自屋子,孙静走向张盈盈,“一个月后,五月十四,衡山陆长山长老八十大寿,衡山派和咱们清澜门素来交好,咱们得去送寿仪,这个任务也没什么危险,我便替你把这个差事谋了。”
张盈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谢谢师父。”
杨纪堂关切道:“衡山不远,师姐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吧。”
孙静道:“衡山派向来重礼仪,盈盈前去贺寿,按理也应小住些日子,一来一去,三四个月足够了?”
张盈盈白了杨纪堂一眼,说道:“盈盈初次出门,还望师父多体谅些日子。”
孙静道:“既然这样…半年之内务必转回,否则外人该说咱们没规矩了。”
杨纪堂疑惑道:“去衡山要这么久?”
“盈盈身为女子,又是初次出远门,自然慢些。”
张盈盈点了点头,“弟子早些赶路,莫误了事,明日便赶赴衡山吧。”
孙静拍了拍张盈盈的肩膀,“你自己掌握。”
杨纪堂满眼不舍,“师姐,明天就走啊…”
张盈盈浅笑道:“等你功夫好些,也能有游历的机会,师父师弟,我先去收拾了。”
张盈盈在屋里收拾了一下午的时间,杨纪堂也在自己屋里呆坐了一晌。
夜深人静,杨纪堂将行完,站在自己窗前,向对面张盈盈的卧房,呆呆看着,忽然想道:“小时候听奶奶说,姑娘嫁人,三日回娘家,娘家父母盼着女儿,倚在门口张望,因此,新妇回门的那天,俗称‘倚门望’,如今师姐还没走,我已经开始盼着她回来了。”
第十章 风起青萍末()
‘嗖’
一股劲力飞驰而来,直中杨纪堂腰间“悬枢穴”。
杨纪堂登时手脚不能动弹,嘴巴说不出话,又见人影闪来,杨纪堂被挟在腋下。那人连踩几步,腾空而起,飞到清澜门外、胭脂湖边的一处密林,将杨纪堂放下,又虚空一指,解开了他的穴道。
夜深人静,密林深处。
杨纪堂见他武艺高强,想跑又不敢,磨蹭着退了两步,正害怕间,那人说道:“纪堂。”
杨纪堂心道,“他怎么认识我,“又往前探了探身子,仔细端详他的面容,邋遢的道袍、笔直的站姿,这是…惊喜交加,喊道,“王伯伯”。
这人正是王忠玄。
王忠玄身子前推,猛出一掌,直击杨纪堂胸前,杨纪堂吓得猛一激灵、后退半步,却未感到疼痛,只觉一股气劲走入经脉。王忠玄点头道:“心法口诀练习倒还勤快,内力有了些根基。”
杨纪堂有些害羞:“我每晚都将这门口诀练上几遍,不过我没什么内力,嘿嘿。”
王忠玄疑惑:“我知道,你连别人一招也接不住!”
“啊?你是说我今天和靳飞雪比武的事?王伯伯,你怎么知道的?”杨纪堂挠挠头,“都怪我太笨了,什么都学不好。”
王忠玄冷冷道:“你当然学不好,我封住了你丹田二脉,你的内力只能修炼,不能运转,怎么可能打得过别人。”
“你封住了我的经脉?”杨纪堂一脸茫然。
“你年纪轻轻,拜师学艺,难免好勇斗狠,我封住你的经脉,一则为磨砺你的身心,二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门人发现你身负上层心法,对你未必有利。”
杨纪堂虽然不懂磨砺身心、怀璧其罪的道理,知道自己并非资质有限,而且内力高超,已经喜不自胜,“这么说,我也可以成为高手的,哈哈。”
王忠玄轻轻点头,双指直击杨纪堂胸口中庭、巨阙、建里三处穴道,杨纪堂胸口仿佛猛然喷入一股热气,连续咳嗽几声。
指着一棵碗口大小的树木,王忠玄说道:“你再催动丹田之气,打这棵树试试。”
杨纪堂内力缓缓流出,使一招清澜掌法‘苍松迎客’。膝盖微曲,左手后摆,右手直击,内力喷涌而出,‘咔擦’一声,树干中间折断。
杨纪堂大喜,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王伯伯……我……我能一掌打断一棵树,”王忠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我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功夫,难道,难道是王伯伯教给的我那门心法口诀是……”杨纪堂有些不敢相信。
“嗯,那是一门内功心法,我玄门正宗。”
“原来是内功,不是安神静气的口诀。”
“是内功心法不假,也有安神静气、强身健体的功效,我从不骗人。”
杨纪堂恍然大悟道:“每次比武,我从未胜过,但是别人老打不疼我,我还以为是我强壮呢。”
王忠玄严肃的面庞上难得露出一丝戏谑,“如今你内功已有根基,只是招数寻常得紧,以后更须勤加修炼,切莫耽搁儿女之情,何况,我看你师姐对你也没什么情意。”
杨纪堂大窘,脸色微红,连忙掩饰道:“那王伯伯再教我招数吧。”
王忠玄的脸上又恢复了棺材盖一般的严肃,瞪着他,“学内功还不够吗?还想练我的招数,我欠你的?若不是听说你差点被打死,我又岂会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杨纪堂知道,王忠玄外冷内热,所以对他的出口伤人并不觉得难以接受,仍旧感激道“王伯伯教了我这门内功,打通了我的穴道,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哎呀,王伯伯,我清澜门规,不许擅学外门武艺,否则逐出门派,这可如何是好?”
“逐出门派就逐出门派,这种小门派的微末功夫,顶多能给人挠痒痒,当然,如果你觉得我教你功夫,妨碍你在清澜门的舒服日子,大可以把内功给废了。”王忠玄好像总能捡到最难听的话。
杨纪堂摇摇头,心想:“这么好的内功,我才不会这样就给废了,清澜也要呆下去,顶多,我不使内力不就得了。”回想起当年从青州老家到博州清澜门的路上,王忠玄一直没表现出有高绝武艺,更是从未说起过他的门派
“王伯伯,听师父说,清澜门广交天下门派,你武功这么厉害,是哪个门派的?等我日后有所成,就去找你吧。”
王忠玄不屑道:“广交天下门派?当年的清澜祖师顾海潮算得上一号人物,只是现在,呵呵……你也不必再找我,我虽粗鄙肤浅,却也不会见你。”
“王伯伯怎么会粗鄙,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能飞的人呢。”
王忠玄无奈道:“天下奇人异事何止千万,你能见过几个。”
杨纪堂依然倔强:“我掌门和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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