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嫁轩心中惊道,“这位老人家好深的本事,他离我这么近,我竟然没发现,看他脚步轻浮,却像不会习武之人,莫非他远胜于我?”
幼薇似哭还笑,“我就知道,爷爷,你不会不管我,每次我偷偷跑出来,你都会想办法跟着我。”
“你个小丫头,我算是上辈子欠你的,听话,别哭了,纪堂啊,你怎么也哭成这个样子?”
杨纪堂抽泣不止,“安,安爷爷,我要报仇……”
安贫略加沉思,依然说道“纪堂啊,你的事情,我本来是不想再掺合了,老汉享受了几年平安日子,不想再和江湖门派有纠葛,我不会帮着你报仇。”
易嫁轩拱手作礼,说道:“老先生,你能给我们指条明路,已经感激不尽。”
安贫审视易嫁轩:“这位是?”
杨纪堂介绍道:“安爷爷,这位是我义兄。”
易嫁轩再施一礼,“易嫁轩见过老人家。”
安贫扶须,“哦,原来是易将军,怪不得龙精虎猛,听人说易将军悟性极高,武艺深湛,且为人豪情无双,果真是青兕无双。”
易嫁轩脸色羞红,躬身笑道:“老前辈抬爱,嫁轩汗颜。”
安贫摆手道:“年轻一辈,确实没见过比你内力强的,不过,要胜过逸尚老道士,怕是也要再练个几年,何况,我看纪堂身子骨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何必再想着找剑门报仇。”
杨纪堂才知,安贫误以为自己要去找剑门报当日之辱,解释道:“安爷爷,我受人蛊惑,去剑门寻衅在先,莫说断了收脚筋脉,就是命丧当场,也怨不得别人。”
安贫点头笑道:“好孩子,能有这份胸襟,老汉没看错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想着报仇?”
来,伸手让我把把脉,看你身子骨怎样了。”
安贫一手扶须,一手探脉,一会儿,收回探脉之手,说道:“没什么大碍,内力更精纯了,看来外界所传,你筋脉尽断,所言不实啊。”
杨纪堂道:“我当时的确手脚筋脉俱断,”安贫疑道:“你再伸手。”
在杨纪堂手腕上按了半刻钟,安贫郑重道,“你随我来。”
第三十四章 往昔难追忆()
二人进了屋子,安贫将屋门关上,问道:“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杨纪堂想了一会儿,将在山林里吃巨蟒异果之事说了。
安贫笑道:“天不亡你啊,你吃的那个果子,应该是释迦果,这果子可称得上人间仙果,有生骨肉、治百毒的奇效,吃了它,你的骨肉血液皆可入药,纪堂啊,你务须记住,此事万不可当着别人提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之前王忠玄也曾和杨纪堂说过这八个字,当时并未在意,但之前的苦厄,却因怀璧而起,此时感触更深,躬身拜倒:“安爷爷,我记下了。”
“”
“好,咱们出去吧,你爷爷、大哥他们还在外面。”
带着杨纪堂走出屋,安贫令道:“薇薇啊,你跟着我去吧。”
幼薇白眼道:“我才不跟你去呢,我要陪着纪堂哥哥。”
安贫吹胡子瞪眼,“你这个小丫头,好好,我懒得说你了,你在这呆着,我走!”。
陆鸣冲着幼薇和杨纪堂呵呵傻笑两声,随着安贫走了。
至杨纪堂家中,易嫁轩说道:“纪堂,若是没别的事,让二爷爷先回去吧。”
杨纪堂道:“是,二爷爷,今天纪堂无理了,还望不要见怪。”
杨振云笑道:“纪堂学有所成,也是咱们老杨家的荣耀,事情说开了就好,咱们不怪,哦,你们若是吃住安顿不开,晚上就去我们家歇着。”
杨纪堂答道:“纪堂记下了,”杨振云几人离开了小院。
幼薇见杨纪堂神情萎靡,说道:“纪堂哥哥,别想这么多了,报仇之事,咱们从长计议吧,”杨纪堂停下伤心,才想起问道:“薇薇,你怎么来这了?”
幼薇扭捏道:“前些日子,我偷听爷爷和齐伯聊到你,说你遭了大难,就偷偷跑来找你了,到清澜门,遇到你师父,她说你回青州老家,我就来了。”
杨纪堂责问道:“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安爷爷不知道?”
幼薇低头小声道:“我给爷爷留书了。”
杨纪堂又是感动又是责备,“你自己一个姑娘家,路上多危险。”
幼薇倔强道:“我知道爷爷肯定会追上我的,哦,还有,纪堂哥哥你千万别生我爷爷的气,他肯定是想帮你的,你想嘛,他一直跟着我,要是不想帮你,在路上不就把我抓回去了吗?我都打算好了,他不让我来找你,我就天天哭闹。”
易稼轩哈哈笑道:“兄弟,这位姑娘情深义重,你还这么责怪,哥哥都看不过去啦。”
杨纪堂忙说道:“大哥,薇薇顽劣,让大哥见笑了。”
易稼轩道,“哪里,我看这姑娘纯善得紧。”
幼薇刚受了训斥,不敢大声,却也好奇道:“你就是那个特别厉害的将军么?”
易稼轩自嘲道:“只是一个领着民脂民膏的无用之人罢了。”
杨纪堂道:“大哥,我这小妹妹叫幼薇,曾救我性命,人也是极好的。”
易嫁轩笑道:“能孤身一人千里来此,姑娘确实是女中豪杰,兄弟得此红颜知己,羡煞哥哥呀。”
杨纪堂见幼薇羞涩,白皙的脸上着了淡淡桃色,美不可言,不觉痴了。
幼薇本非矫揉做作之人,羞赧刚过,又笑道:“多谢大将军夸奖。”
易稼轩道:“若是不嫌,幼薇姑娘也和纪堂兄弟一般,喊我大哥吧。”
幼薇喜道,“大哥再上,请受小女一拜,”易稼轩扶起幼薇,笑道:“好妹子。”
杨纪堂见二人融洽,心里暗自高兴,嘴上却道:“薇薇顽劣,大哥切莫宠她。”
易嫁轩道:“妹子是真性情,”幼薇冲着杨纪堂噘嘴道,“还是大哥懂我,谢大哥夸奖。”
杨纪堂哭笑不得,然后问道:“薇薇,你来了多久啦?”
幼薇道:“腊月二十到的。”
杨纪堂叹道:“那你在这过的年?”
幼薇道:“是啊,我还是第一次没有陪爷爷过年呢,纪堂哥哥,我没经过你同意就在家里住下了,你不会怪我吧。”
杨纪堂道:“这是咱们自己家,你想来就来,我怎么会怪你,笨丫头。”
环顾四周,床上铺着蓝底黄花的被子,里面整齐的放着三个布老虎。杨纪堂走过去,伸出三个手指,轻轻拿起,说道:“这是我奶奶给我做的,小时候,晚上闲来无事,奶奶就拿我的破衣服缝布老虎,奶奶女工做不好,一个布老虎做半天,等画上眼睛、鼻子,那老虎就活了,我就和小老虎说话,睡觉都要抱着它,”轻轻抚拭着布老虎,满眼又挤满了泪珠。
幼薇轻轻拿起另两个,把它们身上的灰尘仔仔细细擦拭干净。
一时无话,简单吃了些饭食,天色已晚,杨纪堂见自己小屋简陋,幼薇又是一介女流,正不知如何安顿,易稼轩道:“兄弟,这个小屋便留给妹子,咱们今夜在门外对付一晚如何?”
幼薇道:“那怎么可以?太过怠慢大哥了。”
易嫁轩笑道:“哟哟哟,还没过我义弟家的门,就摆出女主人的架势啦,哈哈,不过薇薇,你说的客套话,还真的挺诚恳,放心,咱们江湖中人,风餐露宿是常事,算不得什么。”
幼薇脸色通红,“大哥你说什么呢,进什么门啊,我才不会呢,”故意离杨纪堂更远了一步。
杨纪堂尴尬不已,连忙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只是天气寒冷,大哥内力再深,睡在地上也不免受了寒气,咱们去邻居家借宿也可以的。”
“无需劳烦他们啦,你们去看看咱的床铺。”
“哦,大哥带着床了么,我怎么没看到?”杨纪堂问道。
易嫁轩带着几人走出小院,在马车上拿了一卷粗壮绳子,跃上一棵大树,找了几根树枝,分横竖系上,织得如一个渔网,躺上去试了试,说道:“怎么样,哈哈。”
杨纪堂笑道:“以天为盖地为庐,别有一番风味。”
刘皓正色道:“无追兵仇敌,已经很好了。”
杨纪堂和秦鹏刘皓,各自编织了个“树床”,并找了些柴草铺盖。四人皆有功夫底子,一夜并不难熬。杨纪堂心中苦涩,祖母离世,心中空落落,怎么也睡不着,便起身打坐练功了。
第三十五章 稼轩诉怨愤()
天刚蒙蒙亮,易稼轩一觉醒来,见杨纪堂正在静坐,低声喊了句,“二弟。”
杨纪堂停下内气,转头笑道:“大哥,这么早就醒了啊。”
易嫁轩道:“哪里还早,二弟都已经开始用功了。”
杨纪堂情绪依然很低,“昨天事情太多了,夜里睡不着,便走两圈内息。”
易嫁轩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什么事情都能熬过去,有咱们呢,放心。”
杨纪堂满是感激,“要不是大哥、幼薇还有安爷爷帮衬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易嫁轩身子前倾,问道“昨天我一直纳闷了,幼薇的爷爷本事很大,他的名头是?”
“我只知道安爷爷叫安贫,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我对江湖本也不懂,也没问过,难道,安爷爷比你武功还高?”
“安贫,安贫……难道是……”易嫁轩默默自言自语几句,似有所悟,笑道:“我看不透安老先生的虚实,他却一眼能看破我的功力,应该比我高不少。”
杨纪堂眉头轻皱,“大哥可是军中第一高手。”
易嫁轩摇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单拿安老先生来说,就深不可测。”
二人聊了一会儿,东方既白,易嫁轩道:“兄弟,咱们去做些饭食吧。”
杨纪堂道:“也好,锅碗瓢盆,家里都有的。”
易嫁轩点点头,扯下两根树枝,向还在打呼噜的秦鹏刘皓分别扔去,喊道:“起来吧,别睡啦,今天再让你们尝尝哥哥的手艺。”
正在揉着惺忪眼睛的秦鹏,立时坐起,满脸难受的表情,“老大要给咱们煮饭吗?要不然,我,我还是吃干粮吧。”
刘皓也一脸为难的样子,刚要说话,易嫁轩阻道:“这是军令,你们他爷爷的,别看不起我!今天的饭,谁也不能不吃,吃咱家煮的饭,是你们的享受。”
杨纪堂问道:“你们……怎么吃大哥做的饭,像上刑场一样?”
秦鹏急急比划着,说道,“你是不知道,吃大哥做的饭,比上刑场还难受啊,刑场顶多咔擦一下,吃大哥做的饭,那可是小刀子刮肉!”
幼薇已经梳洗完,打开房门,喊道:“纪堂哥哥,你们别在树上聊天啦,快进屋吧。”
易稼轩跃下大树,“二弟,别听他们瞎说,净败坏我,今儿个,我自己煮饭,你们都去院里坐着,瞧瞧我的手艺,是好还是不好。”
幼薇笑道:“大哥,哪能让你做饭,我在利州开饭馆了,对这个很在行,我来。”
易嫁轩推阻道:“好妹子,这件事,你得听大哥的,我可是练了好久。”
四人无奈,只得在院子里的石头桌凳旁围坐聊天。秦鹏绘声绘色的讲起在军队里,易嫁轩做的饭菜如何“骇人听闻”,出人意料的是,刘皓竟然也频频点头。
找到锅碗炉灶,在马车上寻了米面,便开始淘米煮饭。“快好了哈,你们等着大饱口福吧,哈哈,”易稼轩在屋里喊道。
秦鹏哭丧着脸,“啊哟,我肚子,肚子疼,老大老大,我去找个茅厕,你们别等我啦,”说着话就要往外跑。
刘皓一把拉住秦鹏:“是我肚子疼!”
秦鹏道:“你捡我的吐沫星子做什么?你去找别的理由。”
刘皓只这一句话,“我肚子疼。”
秦鹏扒拉扒拉说了一通,诸如再不去茅厕,会拉的满院子都是,臭气熏天。
易嫁轩在屋中喊道:“你们两个,都不许去,要拉拉裤子里。”
二人满脸愤懑,秦鹏埋怨道:“死耗子,都怨你,”刘皓反嘴道:“怪秃老鸟。”
两个人的外号都是在军中得的,刘皓的皓和耗子的耗谐音,所以叫耗子,秦鹏年岁不大,头发掉地厉害,加上鹏字里面有个鸟,外号是秃老鸟,只是他最烦人家说个秃字,此时刘皓再提,秦鹏立时恼怒:“你再叫唤,老子拔了你的老鼠毛。”
刘皓终于占了一次嘴便宜,得意道:“鸟才有毛,老鸟没毛,因为已然拔了。”
秦鹏气得哇哇直叫,眼看就要动手,杨纪堂忙拉住:“两位大哥,别打架,别打架,咱们马上吃饭,吃饭。”
吃饭二字一说,秦鹏立时泄了气,刘皓也满脸愁容。杨纪堂道:“一顿饭而已,有那么害怕吗?”
秦鹏道:“何止是害怕,简直是鬼哭狼嚎,乱七八糟,几有夜半婴孩止啼之效。”
幼薇帮着易嫁轩将饭盛上,易嫁轩喊道:“哈哈,吃饭吃饭,尝尝鬼哭狼嚎的手艺。”
杨纪堂迫不及待端了一碗,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可入口,刚喝了小口,笑道:“虽然咸了些,口味还是极好的。”
易稼轩也坐下,说道:“还是我兄弟有眼光,哈哈,你们两个,还不尝尝,妹子,你也来。”
幼薇坐在杨纪堂旁边,唑了一口,称赞道:“真是不错的。”
秦鹏合着眼睛,皱了眉头,吸了一点儿,哈哈笑道:“老大,你做的饭竟然能吃啦,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刘皓半信半疑抿了一口:“确实能吃,”说完又喝一大口。
幼薇奇道:“大哥,我看你煮饭的架势,很熟练,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易稼轩道:“以前做的嘛,确实差强人意,自从当了劳什子的录事参军,无所事事,每天净是学着煮饭了,看现在做的饭,多好,可见天下无难事,哈哈。”
喝着饭,杨纪堂疑惑道:“大哥,你是一州的父母官,应该挺忙吧。”
易稼轩叹道:“我这芝麻官,就管着个监察、文书,无非就是各郡县报些百姓安康、天下太平的官样文章,我审阅后交给六部,其实又有哪个郡县会写百姓流离、居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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