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双手负后,似散步一般走去后院。
后院的三人,除了许不知依旧呆呆地望着张玟惜的后背,另外两人立时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张玟惜见到自己的父亲,心中一喜,却仍旧装作生气的样子,将脑袋埋得更低,暗道:快过来抱抱我安慰我。
家乐今日没有玩木珠。有陆三川在东篱山庄的时候,他多数时间只是在后院望着花花草草发呆,或与队列整齐的蚂蚁低声交谈,并不玩“木珠进洞”的游戏,因为会越玩越渴望陆三川的陪伴。当下,他见张戈来了后院,赶忙起身迎上前去。因为蹲了太久,骤然起身时难免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老爷,你找我?”
张戈俯下身,在家乐耳旁小声说道,“给小姐带句话,就说我在厨房等她。你也一起来。”
家乐点了点头,将张戈的吩咐告之给张玟惜,张玟惜听毕,虽然依旧有些赌气,还是乖乖站起,走出两步之后,嘴角却是微微上翘,心中想到:爹叫我去干嘛?
许不知只觉眼前一晃,见张玟惜起身,也跟了上去。
厨房的门是虚掩的,张玟惜走到厨房门外,抬手轻轻一推,便将门推开了,只是屋内静静悄悄的,并无声息。她顾自说了一句“咦,爹呢?”而后继续往屋内走,又走出五步之后,却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张戈赶忙扶住张玟惜,扶着她慢慢躺倒在地。
家乐与许不知跟在后头,见此情状,皆是大吃一惊。
张戈低声道:“不知,你过来。”
虽然担心张玟惜的情状,但许不知仍是愿意相信张戈,便信步走去,在张戈身旁蹲下,盯着张玟惜问道,“张叔,有什么吩咐?”
张戈凝神望着昏暗之中爱女的脸庞,虽然心中大是不舍,但眼下,已容不得他顾及儿女情长。“玟惜交给你了。家乐,你去到马厩,松了缰绳,将所有马匹放了。不知,你先不要行动,待会我让三川先骑上一匹马引走埋伏在山庄以外的人,到时你再抱着张玟惜上马,从后门走!”
许不知与家乐同点头道:“是!”
张戈向自己的女儿望了最后一眼,小心翼翼地将张玟惜交给许不知,而后信步走出,去到陆三川房中。
陆三川与苏青已换好衣服。
陆三川与许不知差不多身材,衣服穿在身上,颇为合适。
苏青比起张玟惜,纤瘦不少,张玟惜的衣服穿在身上,则显得有些宽大。不过她并不在意。
二人原本坐在外堂的桌旁等候,见张戈推门而入,立时站起。
张戈关上门,快步走去,神色匆匆,“三川,都准备好了!不过要麻烦你当一回诱饵。”
陆三川立时拱手答道:“张前辈尽管吩咐!”
张戈点头道:“你可是会江前辈的乾陵虚步?”
陆三川点头道:“会!”
张戈道:“再好不过!我已让家乐放了所有马匹,到时你先随意挑一匹马,骑马便跑!相信那一波人的注意力会被你吸引过去,届时,苏姑娘再带上家乐,与不知、玟惜二人骑马从后门逃离。”
陆三川不假思索地应道:“好!”
苏青本想反对,但是张戈为了他们安危,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她哪里还能够再得寸进尺?便只是轻轻抓住陆三川胳膊,叮咛道:“川哥哥,小心。”
忽然传来马的嘶鸣之声,而似乎,其间夹杂着一些痛苦。
张戈暗叫不好,急急抢出屋外,循声找去,只见一匹棕马倒在地上,四蹄不甘地摆动着。其脖颈上正中了三枚飞刀。
显然守在东篱山庄之外的人已按捺不住,率先动了手。他们要杀光所有马,切断陆三川等人的后路,待同门赶到,即涌入东篱山庄,强取豪夺!
陆三川赶到之后,望见此等景象,亦明白了过来。他与苏青对望一眼,以眼神分别,随后挺身一纵,骑上一匹暗红骏马,抓住缰绳使劲一甩,同时脚踢马腹,厉喝道,“驾!”
骏马吃痛,甚至没有扬起前蹄做一番势,即迈腿狂奔,撞开虚掩的后院柴门,绝尘而去。
不知谁喊了一声“陆三川带着游龙吟刀跑了!”
东篱山庄四周嘈杂之声顿时四起,有人喝叫,有马嘶鸣。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安静下来。
正是绝佳时机!
许不知怀抱张玟惜,自厨房大步冲出,纵身跃上马背,双脚一踢,骏马即迈腿狂奔。
苏青则快步跑去厨房门口,抱起不过半人高的家乐送上马背,而后翻身上马,跟着许不知一同自后院柴门跑出。
便在此时,有一道黑影急急掠向苏青。
张戈纵身而起,坚硬如铁的右手抓住那道黑影,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待双脚踏在地面,他身上消失数年的杀气再次腾起,遮天蔽日,“以汝鲜血,重铸吾之拳炉。”言毕,他竟笑了一声,“你们可真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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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亏欠()
那名被张戈擒住顺手摔在地上的黑衣人很快爬起,脚尖点地,身姿轻盈地撤出数丈之外,显然也是一个练Щ
很快,从四面八方又窜出近十条黑影,将张戈团团围住。
照面先打一声招呼,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但那些个身着黑衣之人似乎心急如焚,不等张戈开口,即各自掏出兵器,攻向张戈。
张戈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飞速扫过,见南面一人起步稍慢,便立时飞身上前,“钢拳碎石”一击轰出,正中那人胸口。他的拳头竟深深陷入那黑衣人胸膛之中,此拳威力可想而知。
那名被张戈击中胸膛的黑衣人登时如同一支出弓之箭,向后激飞出去数丈之外,摔在地上,头一歪断了气。
另九名黑衣人互相望过一眼,立时收脚后撤,但并不离去,继续成包围之势。
张戈这时才有空打量没有被陆三川吸引过去的黑衣人。他们有人握刀,有人握剑,更有一人手里握着一双分量不轻的铜锏。
他笑道“诸位能识破张某的调虎离山之计,显然是久历江湖的老前辈,不知可否拉下面罩,让张某见见真容?兴许有熟人也说不定。”
话才说完,竟果真有人抬起手,抓住面罩,缓缓扯下。
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中年男子的面孔,眉毛清淡而短,双眼浑浊,鼻子微塌,嘴唇厚实。许是常年在外奔波,脸上的皮肤显得有些粗糙且黝黑。
张戈的笑容却渐渐凝结。原本不过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竟然成为了现实。
那名中年男子冷冷笑道“姐夫,好久不见!”
张戈怎么也料想不到,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小舅子,看上去竟比自己更要来得饱经风霜,“千粱,你怎么”
全名为施千粱的中年男子冷冷笑道,“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姐姐死了以后,那帮人找不到你,便来施家庄找我们的麻烦。施家庄上下五十余口人,除我之外无一幸免。”
张戈的斗志登时烟消云散,喃喃自语地道,“怎么会怎么会”
施千粱冷笑道“怎么不会?你五杰的名气,可是大的很呐!”他见张戈斗志全无,便愈加泼其冷水,“我爹临死之前还惦记着你,说若是你在的话,那帮狗贼哪里敢来?可怜啊可怜,可怜他老人家竟然不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
“家和到死还在等你,希望你有时间能够回去看看,他想和你比一比,究竟是谁的拳头更硬!可惜没有机会了”
“还记得琴儿养的那只喜欢吃青草、名叫潺潺的猫么?最后,它的肠子被人扯了出来,缠着脖子绕了一圈!”
张戈一边听着,连连后退,恨不能长出翅膀飞去郑州,看看施家庄是否安然无恙。可既然施千粱在这,还会有假么?“不不”
便在此时,其中三道黑影掠向张戈,一刀一剑一长枪自三面齐齐攻向张戈。
张戈虽然万念俱灰,但一身的本事尚在,察觉到危险临近,本能地抬手应对。但那一刀一剑一长枪纵横交错,密不透风,赤手空拳实难应对。他便率先冲向动作最慢的握剑之人,左手抓住那人握剑的右腕,随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其右臂登时脱臼。随后右手三指成虎爪,向上一提,捏住那人咽喉,指上施劲,便叫那人再无气息。
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却又不失霸气。
饶是施千粱也忍不住暗暗叹道不愧为五杰!
那握刀握枪之人见同伴命归黄泉,非但不悲,反而愈加兴奋,厉喝一声冲上前去。
张戈三指抓着那名被自己捏碎喉咙的黑衣人,将其扔向挺枪而来之人,其速甚疾。那人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望着银光闪闪的枪尖捅穿尸体,而后双臂压力徒增。
张戈则高高跃起,一计侧踢正中那支长枪枪尖。
倘若仅仅是一支长枪,这一脚踢来,那黑衣人倒能够承受得住,但多了一具近两百斤的死肉,则另当别论。他只觉得自长枪传来千钧之力,双手实在无法承受,只得松开。
这一松手,即胸口大开。
“钢拳碎石”骤至,深深砸入那人胸膛之中。
同时发起进攻的三人之中,仅剩下最后握刀之人。虽然知晓“五杰”之一的张戈武功极其高强,但只要自己能够杀了张戈,名气定会大涨。
名气、地位与武功,乃是江湖客的三大追求,其中,又以名气为最。谁人不希望偶尔路过一地,便能够听到有人谈论自己事迹?
只是张戈并不给他机会,一拳,一脚,即将他送上西天。
张戈的胸口、脸上已满是对方喷出的鲜血,炽热无比。他的心却是凉的。
他本不愿动手,是久历江湖的本能指挥着他,三两下干掉了这些小鱼小虾。
忽然,耳畔又起了异样的气息。
张戈才松开的双拳再次握紧,转身即要轰出一记铁拳,拳头却在那人脑袋一寸之前骤然停止。
来者正是施千粱,目眦尽裂,戾气尽显,“来啊!动手啊!施家的最后一脉就在你眼前!你只要杀了我,即可以从世界上彻底抹去施家!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知晓真相!来啊!动手啊!”
张戈又如何下得去手?胳膊已开始不住颤抖,铁拳迟迟不动。
施千粱见他如此,愈加恼怒,索性丢弃长剑、剑鞘,双手抓住他右拳,使劲往自己脸上砸,直到将鼻子砸得流出鲜血。
张戈已是热泪盈眶,要收回手,劝小舅子节哀顺变,却忽然胸口一疼,低下头,见一柄剑穿胸而过。
施千粱早已松了手,跃出数丈之外,对着张戈身后骂骂咧咧地道,“他娘的,幸亏老子反应快,要不然也被你这一剑杀了!”
接下来施千粱说了什么,他已听不到了。那个曾经站在巅峰的男人,那具威武的躯体,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很快,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去。
从背后偷袭张戈的那名黑衣人收剑入鞘,踢了踢张戈的尸体,冷笑道,“姓施的,你可真能扯,施家庄的人,还有你爹,不是被你杀的吗?”
施千粱同样是冰冷的语气,“废什么话,赶紧去找一找,兴许游龙吟刀的心法仍在这山庄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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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失去()
陆三川骑马冲出东篱山庄之后,策马狂奔,奈何骑术不精,很快,身后传来了接连不断的策马声,喝叫声。
后背无眼,破绽百出,他担忧若是将后背曝露在外,若是有人以飞刀暗器射来,他根本无法察觉,便牵着缰绳一甩,调转马头。
东篱山庄原本便在郊外,树林密布,藏身之处甚多。他这一转,立时消失在众人眼前。众人并无勒马驻足细细观察的打算,而是分成几支小队,循着马蹄之声继续策马狂奔。
过得片刻,待马蹄之声逐渐远去,陆三川才从一棵树后探出身子,左右查看确认无人之后,挺身一纵,双脚连连踏在枝头,眨眼之间奔出数里之外。
分别之前,他与苏青并无任何交流,自然不知道苏青去往何处,只是心中有个声音始终在响:往南而行!
他便向着南边狂奔,直到再次听见马蹄之声。
不过这次的马蹄之声比起先前,显得没那么吵吵嚷嚷杂乱无章,似乎仅有两三匹马正在赶来。
陆三川便再次掩藏起身子,右手紧紧抓着潜龙刀,想要以一人之力击败对方,抢过马以代步。
待马蹄之声渐进,他看清两匹并排而行的马背上,赫然便是苏青与许不知。
家乐坐在苏青之前,面朝苏青,脸蛋深深埋入苏青胸脯之中,许不知则一手抱着张玟惜,一手牵着缰绳。
陆三川立时显出身来,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苏青率先发现,惊喜叫道:“是川哥哥!”
两匹马先后停在陆三川左右两畔。
许不知牵挂张戈情状,右手松了缰绳,抓住张玟惜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尽管张玟惜依旧没有醒来。他随后转头向后望去,只能见到一根根立在天地之间的树木。
陆三川安慰道:“张前辈武功高强,乃是五杰之一,那些个小毛贼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对了,张前辈有没有交待,我们在哪里会合?”
许不知神情木讷地摇了摇头。
一股不详的预感骤然在陆三川心头升起,他也忍不住望向东篱山庄的方向,在心底暗暗祈求:张前辈,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苏青则想得没有那么多,见陆三川安然无恙,甚是欢喜,“川哥哥!”
陆三川心中的不安稍稍减弱。他不愿苏青担心,便强挤出微笑,点了点头,“我没事。”
家乐听见陆三川的声音,立时从苏青的胸脯之中挣脱出来,转头望去,见那个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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