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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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龙-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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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微笑道:“兄台眼见我轻功这般凌冽,却能面不改色,想必绝非凡人。不如我们比试一场,若你输了,只需教授我一套拿手武功。”

    陆三川觉得好笑,戏道:“若我赢了?”

    那人不改微笑,声音亦是非常平稳,“若你赢得了我,我这条命便是你的,任你如何吩咐处置,绝不多言。”

    陆三川道:“我要你性命何用。况且我并不会武功。不和你比试。”

    那人道:“兄台谦虚了。”

    陆三川道:“非也,我是果真不会武功。”

    那人道:“我与不少人比过拳脚,他们只要听得输人不输命,皆拔剑便上。仅兄台一人,敢问若胜如何。兄台既这般自信,又何必推脱不懂武功?”

    陆三川干笑了一声,答道:“他们如何想法我是果真不知。但我的的确确不会武功。”

    那人自然不信,凝神望了陆三川一会,忽然出拳往陆三川面门冲去。陆三川全无戒心,自然反应不及,眼睁睁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四根满是老茧的手指,过了一会才后退了几步,心狂跳不止。

    那人并不死心,一个跃步向前扑出,又连使拳、掌、勾、指,速度之快如风驰电掣,每一击皆往陆三川要害袭去,待到即将触及却又收回。陆三川见了他拳,正待反应,拳却变成了掌,他才眨了一下眼,掌又变做勾、变做指。只在一瞬之间,那人已连出二拳三掌三勾四指。陆三川只是愣愣地望着那人。

    那人见陆三川纹丝不动,暗忖:此人果真深藏不露,嘴上说着不懂武功,见我拳脚逼来便知我只是试探。高手,高手!但见陆三川面庞稚嫩瞠目结舌,丝毫不见老练沉稳之色,又想:大约是我性子太急,每见一人便将他想成绝世高手,渴望与之交手以解寂寞,这才看错了这位小兄弟。

    他抱拳向陆三川行了礼,言语之间甚是客气:“小兄弟,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我还有事在身,便且不打扰了,但若哪天你欲与在下切磋过招,在下随时奉陪。”

    陆三川受宠若惊,忙抱着无力下垂的右拳回礼,敬道:“阁下客气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挺身一纵,已然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小林,“在下姓贺,单名一个安字。”

    陆三川大吃了一惊,望着被贺安带着卷起盘旋而上的枯叶,嘴巴久久无法合上:他便是令魏无旗与姜恩言胆寒的“武痴”贺安?

    初时不敢相信,但想到贺安轻功之凌冽,身手之不凡,又想到贺安找自己比试只为学一套武功,便不得不相信了:此人果真奇怪,输了要给自己性命,赢了却只要学一套武功,难怪被称为武痴。随即又转念一想:昨日听魏无旗与姜恩言说贺安正赶来,想必也是为了游龙吟刀的刀谱。幸亏他不知我身份,若不然,我是决计逃不掉的。

    正想着,却忽然听有人道,“小兄弟,你的手怎么了?”

    陆三川记得这声音,当即僵了手脚不敢转头。他本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却不知为何竟将实话说了出口,“在江州城中,被童奇折断了。”。。

    “童奇?便是那童波之子?”贺安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倒也听说过那小子,玩世不恭目中无人。你怎么他了?”

    陆三川道:“我见他调戏姑娘,设计将姑娘解救,他恼羞成怒便出手伤了我。”

    贺安笑了一声,道:“你无半点功夫却敢出手相助,在下敬你是个英雄,便替你将骨接上。”说着伸手抓来,只听得“咔咔”两声,陆三川右手猛地一痛,迅速缩回,再动却已无大碍。

    贺安道:“你这伤已有了些时间,关节之处当有所损伤。我这里有颗活血丸,你且拿了去服下。”

    陆三川自不肯收,摆手推脱,贺安也是好心好意。二人争执之间,贺安抓住他左腕,欲将药丸放在他掌心,却骤然止了声色,片刻之后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陆三川。

    陆三川自然明白,贺安这一搭脉便知自己内力强大,继而怀疑自己并非不懂武功。

    果不其然,贺安大笑道:“小子,你还说你不懂武功!这内力,若非练功几十载,绝不可能拥有。快快服下活血丸,与我大战几百回合!”说着手指一弹,活血丸径直入口打在咽喉,跟着滑入腹中。若是再轻一分,活血丸便留在了口腔之中无法入腹,若是再重一分,则会弄伤细嫩的咽喉。这力道果真是恰到好处。

    陆三川心下已慌,暗忖:这下可真是糟糕!倘若隐瞒不过去,那可就大大的坏事了。他心思一翻,应道:“若我果真懂得武功,又怎会为童奇所伤。”

    贺安本已暗暗运气,听他这样一说,便停了下来,沉吟片刻顾自小声说道:“说的也有道理。童波几如饭桶,他的儿子更是不值一提。倘若你懂得些皮毛,也当将那小子打得落花流水,又怎会为他所伤。” 顿了顿,抬声问道:“那为何你的内功竟是如此深厚?”

    此问正在陆三川意料之中,他脱口说道:“我自小体弱多病,稍一受寒便咳嗽不止。父亲忧我健康,将我送往静灵山。静灵山上有座清风观,观中有位清风道长。我便是跟随他打坐练功,以此强健身体。”

    贺安不觉有异,问道:“只是打坐练功?”

    陆三川道:“只是打坐练功。”

    贺安稍稍思索,问道:“那位清风道长武功如何。”

    陆三川道:“这我却是不知。我整日在房中打坐练功,师父只是偶尔入屋查看情状。”

    贺安略一沉思,想到:能令如此凡夫拥有这等深厚的内力,那位清风道长修为定是极高,兴许在我之上。我便去会会那位清风道长,有生之年能见高手如此,何其幸哉!他问道:“那静灵山所在何处?”

    陆三川大喜,正欲开口,忽听有人喝道:“臭小子,可给我找到你了!”

    陆三川与贺安同时循声望去,见陈枳安骑乘在一匹马上狂奔而来,其后马蹄声不断。九匹马踢着蹄子将陆三川与贺安团团围住。

    贺安一眼扫过,俱是陌生面孔,便饶有兴致地问道:“看你们脸生,不知武功如何。与我比试比试?”

    王哥视而不见,只是冷冷地俯视着陆三川,与陈枳安问道:“就是这小子?”

    陈枳安气得咬牙切齿,抬起马鞭指向陆三川狠狠地道:“不错,就是这小子偷了游龙吟刀的刀谱!”

第八章 当尽力而为() 
王哥听“游龙吟刀的刀谱”,眼光随即闪了一闪,却不动声色,依旧是绷着一张面孔冷冷地望着陆三川,严肃问道:“小子,可果真是你窃了刀谱?”

    陆三川不禁觉得好笑,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们不是进宅去洗劫了么,怎么还来问我。”

    陈枳安当即喝道:“嘴巴放干净一些!王哥见陆宅着火,不顾性命地冲进火中是为救人!如王哥这般侠义心肠,怎会做出偷鸡摸狗之事!”

    王哥听着陈枳安的谄言,下巴有意无意地微微扬起,鼻孔正对着陆三川,带着几分得意冷冷地道:“小子,你窃了刀谱固然有错,可放火烧了陆宅却是罪不可恕。念在你年纪轻轻,因冲动而做出错事情有可原,倘若你老老实实将刀谱交与我,我便可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休怪我砍刀无情!”说着,抽出了一柄长约五尺的钢刀,宽阔刀身在阳光下反射光辉。

    陆三川虽为书生未历血光,却也不贪生怕死,当即喝道:“荒唐!贼喊捉贼还讲这般冠冕堂皇的话。我告诉你,刀谱我没有偷,那火也不是我放的,你若不信,我也无可奈何!”

    贺安插嘴道:“我虽与这位小兄弟初次相识,但从话语之间也认可这位小兄弟的人品,决不会做这等劣事,你是否。。。”

    王哥不等他话讲完,挺身下马,挥刀向陆三川砍去,其势汹汹,如破堤之怒江。

    陆三川被这气势吓了一跳,瞪着双眼却不知如何回应。

    贺安双目一凛,刹那之间插入陆三川身前,左指轻轻一弹,将那宽阔刀身弹开。王哥只觉右臂一沉,身子跟着向右倾斜了几分才站稳,怒气冲冲地看向贺安,低声道:“怎么,你要替他出头?”

    贺安笑道:“这位兄弟,你三番两次将我无视,倒也无妨。可这位小兄弟的确无辜,便不要再为难他了吧。”

    陈枳安在马背上大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王哥叫嚣?”

    贺安依是笑吟吟地道:“这不是叫嚣,是命令。”

    王哥双眉倒竖,一声虎啸便挥刀向贺安砍去。贺安并不躲闪,看着王哥将刀举起,待落下之时,才侧掌刺向王哥锁骨窝,王哥吃痛发出一声惨叫,闭着眼耸肩紧贴脸颊。

    贺安一声冷笑,说道:“交手之时竟敢闭眼,原来是个外行。”说罢,收了左手改掌,劈在王哥胸口将王哥打倒在地。“滚!”

    贺安这一掌只是随手为之,王哥并未受伤,只是伤处火辣辣的疼,过不一会便站了起来,面对着贺安一边后退一边叫道:“有种,你竟敢伤我!”直到后背撞上大马。

    陈枳安心头一紧,倒不是担忧王哥状况,只是怕到手的刀谱飞走,“王哥,你还好吗?”

    王哥左手捂着伤处,右手握刀指向贺安,大叫道:“有种!兄弟们,给我上!”

    另有八人坐于马背面面相觑,不敢轻易动手。陈枳安甚是心急,与众人叫道:“此人出手虽快,武功却是一般,王哥吃了他一掌并无大碍。大伙只需一起上,定能将他砍成八块!”

    “好!”

    “好!”

    众人一声齐呼,一齐下了马向贺安杀去。

    陈枳安虽下了马,向前跨了一步急忙撤回,躲在马后查看情状。

    七人喊叫着齐向贺安冲去。贺安双目随意一扫,不禁叹气摇头,道:“破绽百出,破绽百出。”

    陆三川却是心中一惊,忙叫道:“手下留情!”

    贺安脚步已起,拳掌相交,如电光火石一般穿梭其间,只是眨眼的功夫,七人各自吐血而亡。

    王哥这才知晓贺安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惊得连刀都忘了握,忙上马欲跑。

    陆三川又叫道:“手下留情!”

    贺安听见刀落地的声音,转头望去,见王哥正要策马,双脚踏地而起,一记扫腿正中王哥胸膛,王哥便自马背 飞落,正撞上一颗秃树,亡。

    陈枳安已是吓得面色苍白,两腿不住打颤。九人同行,转瞬之间便剩下自己一个。虽然贺安背对自己,但自己功力低微,如何能够逃出贺安手掌?想到这里,他再无力挣扎,一屁股坐倒在地。

    贺安耳朵一动,知晓尚有人在。

    陆三川忙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苦睁着一双泪眼叫道:“请手下留情!”

    贺安本双目冰冷,见他眼泪汪汪,好奇又有趣,说道:“我杀的是侮辱你的人,你哭什么?”

    陆三川道:“他们只是言语上侮辱我,却并未出手伤我。”

    贺安道:“但你亲眼看见,他欲抽刀杀你。”

    陆三川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只好低下头,但双臂不曾放下。。。

    贺安笑了一声,收了功力,撇头望向陆三川身后的陈枳安,叫道:“喂,你,趁我还没改主意,赶紧滚!”

    陈枳安有些不敢相信,但既贺安已经如此说道,他便不再怀疑,忙站起,双手抓住马鞍欲上马,然内心实在恐惧,尝试两次竟不能上马。他悄悄向贺安望了一眼,担心他过不多久会变了主意,便赶紧撒腿跑离。

    贺安似乎已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放在眼中,问道:“小兄弟,你之前说的静灵山清风观在何处?”

    陆三川收回神,这才想起自己的“师父”。他编造清风道长只为将贺安骗开,而今一看,贺安本性不坏,假使自己将实情说出,他也未必会与自己计较。只是谎言既出,实在无脸承认,只好接着往下编,“在福州城以西有片连绵山峰,其中最高的一座便是静灵山。山顶接近山巅之处便有清风观。”

    贺安皱眉思索,说道:“怪哉,我去福州不下五次,怎不记得有座静灵山?更别提清风观。”

    陆三川思路尤其活跃,在一句话出口之后便已想好会发生的各种情状,听他这样说,径直答道:“师父为人低调,从不涉足俗世。况且,我将其称作静灵山,其他人却不一定如此称呼。”

    贺安点了点头,答道:“言之有理。”便从一具尸体之上跨过,翻身上马,望着陆三川说道:“小兄弟,多谢告之,我且去一趟福州,会会这隐世高手。”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小兄弟,你过于仁慈,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陆三川道:“可他们。。。”

    贺安道:“人在江湖,多有身不由己。双方相遇,时常仅有一方可以存活。若你知晓于此,还打算手下留情吗?”

    陆三川沉吟片刻,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只好答道:“我当尽力而为。”

    贺安斜嘴一笑,便要离去。陆三川心有不甘,忙道:“你不问我游龙吟刀刀谱的下落吗?”

    贺安道:“我并非为刀谱而来。只是听说陆本炽被杀,想着当有不少人前来江洲抢夺刀谱,没准会撞见武林高手。只是当我到达之时,陆宅仅剩废墟。那刀谱在谁手中与我无关,我只是希望有人能将其练得通透,如此一来我才有对手。小兄弟,后会有期!”说罢扬长而去。

    陆三川望着贺安背影,心中想到:远赴千里之外只为寻得一个对手,果真是高处不胜寒。

    他想到自己竟能在极短时间之内面不改色地圆完一个谎言,不禁觉得好笑,却也颇为羞愧:我读破书典,只为成为一代谋士为国效力,如今却落得这般凄惨,要用谎言来欺骗恩人。

    他笑了又笑,摇头又摇头,心中不知作何滋味,不过所幸身无大碍,受伤的手指手腕也被医好。况且,身周又多了几匹马。

    他便挑了一匹皮毛油光发亮的骏马,脚踏马镫翻身跃上马背,向武昌奔去。

第九章 好心人() 
不需多时,陆三川已进到武昌城中,却在城门之下彷徨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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