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在察觉异样的刹那之间,立时运起内力,以浑厚的内力生生按下药性,随后纵身一跃来到柜台之后,抓住掌柜衣领将其提起,怒喝道:“好你个黑心商家,竟敢下毒害人!”
掌柜吓得双腿发软,站立不稳,因被江城子牵着衣领,倒不至于软倒在地。他哆嗦着将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向江城子道:“好汉明察,好汉明察!小人开店几十年了,一直本本分分做着小本生意,哪里会下毒谋害客人?”
江城子自是不信,拎拳便要砸去。
却听有人道:“喂!是你朋友自己吃错了东西,怎么把账赖到洪掌柜身上?”
“是啊!我在洪掌柜店里吃了十几年了,怎么从来没有出过事?”
“分明是你故意设局,好诈骗谋财!”
酒馆之内,众人的指责声渐重,江城子的火气也是逐渐腾起,恨不得将这些人屠杀殆尽。
洪掌柜及时说道:“乡亲们,行了行了,谁也不愿意遇上麻烦事,但是遇上了也没有办法,我看这位客官已经够烦心了,你们还是消停些,各自吃饭吧!”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转过身,各自吃饭。
江城子眼珠一转,见洪掌柜面慈目善,全不像奸诈之人,斟酌片刻,还是将掌柜的放了下来,拱手抱拳:“抱歉,是我过于冲动。”
洪掌柜到底是个实在人,只是捋平衣领,抬手向上一指,“可能是你朋友在路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现在犯病了。楼上有客房,你将他们带上去稍作休息吧,我让小二帮你一把。”
江城子摇头道,“不必”,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随后转过身,走去桌旁,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在鼻下轻嗅,并无什么异味。
他想:大约是蒙汗药之类,睡过一会便好了。
江城子先后抱起陆三川、苏青与栾不为送入客房,下了楼梯,正要去抱栾为,洪掌柜走来,将三枚碎银放在桌上,说道:“一间客房与一桌菜要不了这么多钱,这些银两是找你的。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啊,不能多收钱,不然心里不踏实。”
江城子朝掌柜微微一笑,正要收了碎银,忽然问道:“请问掌柜,你可知道剑山在哪?”
洪掌柜道:“剑山?你是说那座像剑一样笔挺的山吗?”
江城子并不知剑山究竟如何,但既然此山名为“剑山”,当是如剑一般的吧。他点了点头。
洪掌柜道:“你沿着外面的一条路一直走,走上二三十里地,便能看到那座山了。”
江城子道:“谢过掌柜,这些银子,便当作我的问路费了!”说罢,抱起栾为,大步上楼而去。
洪掌柜正要说些什么,见他离去,只是轻叹一口气,抓起三枚碎银放入怀中,嘀咕道:“真不知道这帮江湖客是怎么想的,银子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珍惜。”
第五章 夏倾城()
陆三川内力深厚,率先转醒,趴在桌上双眼未睁,只觉头痛欲裂。他右手抚在脑后,左手在桌上拍过三下,未摸到画剑,立时抬头睁眼,见自己坐在屋内,心下一阵诧异,脑袋左转右转,见江城子抱着画剑坐在地上,便即问道:“江前辈,我怎会在这里?”
江城子冷冷一哼,将画剑向他射去,“你们戒心太低,被人下了药!”
陆三川接住画剑,端详片刻,喃喃地道:“怎么会。。。”他眼珠四转,见栾氏兄弟趴在桌上、苏青躺在床上依旧未醒,便也不得不信,愣过一会,忽道,“欧阳兄弟呢?”
江城子低声道:“大约还在下面睡着!我与他并不熟识,自然不会将他一并带来。”
陆三川知晓江城子脾性,不敢反驳,只是说了一句“那我下去看看”,便出门而去。
他下了楼梯,却并未见到欧阳玉清,在酒馆内一阵查找,依旧一无所获,只好问洪掌柜,“请问,刚才趴在桌上的那个人呢?”
洪掌柜顺着他所指瞟过一眼,“你是说,之前和你一起吃饭的王茂?早就跑了。”
陆三川双眉一紧,隐隐觉得不妙,“王茂?他不是叫欧阳玉清吗?”
洪掌柜耸了耸肩,顾自打着算盘,计算上午的支出与收入,“我怎么知道,他一会自称王茂,一会自称欧阳玉清,前些天还自称陆三川。不过他只要吃饭付钱就行,其他的一概与我无关。”
陆三川听毕,神情极其严肃,回身上到客房,将一切与江城子告知,江城子听完之后却是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他先前握了筷子转过一圈,已将迷药洒在了饭菜中,后催我们快快用餐,便是为了逼我们上勾了!江城子啊江城子,你纵横江湖几十载,居然栽在了如此粗鄙的手段中!”
陆三川垂着头,实在不知为何会如此。
江城子冷笑道:“小子,吃一堑长一智,你记住了!倘若不知对方底细,敞开胸怀无异送死!除非你早已听过他名号,知他豪放不羁高风亮节,才可与他举杯畅饮!”
陆三川点过头,转眼瞟向栾氏兄弟,见他们依旧未醒,心生一计,脱口而出道:“袁启明带着美酒回来了!”
栾氏兄弟果然立时转醒。
栾不为叫道:“门主!”
栾为叫道:“美酒!”
却只见绷着脸的江城子与笑盈盈的陆三川,还有空空荡荡的房间。
二人立时软了下来,各自抬手摸了一把面孔。
江城子冷笑了一声,“小子,你还挺聪明的!那青儿呢?”
陆三川抬头望了一眼苏青,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不仅因为江城子对苏青的称呼如此亲昵,还因为自己对苏青的复杂感情。他沉思许久,却是摇了摇头,“江前辈,不如将栾大哥、不为大哥和苏姑娘留在这里,我们二人去拜访夏婆婆吧!”
江城子冷冷地道,“想法倒是不错,但是这样不告而别好么?你可曾想过青儿醒来不见了你,会做如何想法?”
陆三川怎会不知?他正是不愿见到苏青满眼的关怀,才想丢下苏青离去。但既然江城子说了,他也别无选择,只好点了点头。
江城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走去床边,在苏青耳旁轻声道:“陆三川有危险。”
“陆三川!”苏青立时睁开双眼一声尖叫,坐起便要下地。
江城子微笑着按住她肩膀,温言道:“没事的。我们已经知道了剑山所在,但是上山十分困难,你和千行门的留在这里,我和陆三川上山去,待见到夏倾城问清真相便回来。”
“可是。。。”苏青转头望向陆三川,见陆三川只是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也只好点了点头,抓住江城子胳膊说道,“那你们快去快回!可千万别让陆三川受伤。”
江城子微笑颔首,面向陆三川时,却又冰冷无情,“走吧。”
陆三川应了一声,与栾氏兄弟道,“栾大哥,不为大哥,你们且在这里稍作休息,我与江前辈去去就来。”便折身出门。
苏青伸着脖子望向陆三川出门而去,咬牙思索片刻,掀开被子下地,便要夺门而出。
栾氏兄弟双双拦在她身前,“苏姑娘!你还是休息吧!以你武功,去了反而会牵累他们!”
苏青虽向来冷血,一旦热起来,却是堪比那滚烫的岩浆,“谁说我会牵累他们,你们给我让开。”
栾氏兄弟对望过一眼,摇了摇头。
“你们给我让开!”苏青一声喝叫,见他们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奔到桌边抄起剑,抽剑向他们砍去。
栾氏兄弟与苏青武功本就不相上下,加之苏青有剑在手,又不能伤她,三两招之后便被苏青冲出了门。
苏青连剑也不插回鞘中,狂奔下楼,冲出门口时,陆三川与江城子乘在马背,已极速奔驰而过。
她只看到一个背影,转眼即逝。
苏青只是望着。过不一会,栾氏兄弟先后冲出酒馆,在她左右落定,说道:“苏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
苏青又能如何?她只是不懂,为何陆三川临走前竟不看她一眼。
陆三川与江城子策马奔出二十里地,远远望见一座光秃秃的白山立在连成片的绿色之中。
那山笔直挺拔,山脚与山顶同宽,正如一柄巨剑插入云间。
陆三川忍不住叹到:“好一座剑山!”
二人驱马向剑山奔去,待到得山脚下,抬头望去,果见山崖光滑如洗,五丈以上才有一个小小黑点。那便是被剑痴整柄没入的宝剑了。
江城子下了马,将缰绳绑在一棵树干,走到山壁边上,伸手摸过一把,凉润似水。“小子,你先上!”
陆三川跟着走来,向上望去,只见三四个依稀黑点,“江前辈,还是您先请吧!”
江城子哼道:“少废话!要是我先上,你掉下去了我怎么知道?你先上,要是你轻功不济掉下来了,我也好托你一把。”
陆三川不再反驳,抬头望向那最近的黑点,纵身一跃,左脚稳稳踩在露出石外的剑柄,随后右膝一提,复向上腾去。
江城子在山下等候,琢磨陆三川当踏上第二十根剑柄了,再提身而起,双脚接连不断踏过剑道,直直往山顶冲去。
越往上,空气越稀薄且冷,而身体确是愈加疲劳。
陆三川踏上第五十条剑道,已可见依稀薄云,缠绕身间,待踏上第八十五条剑道,更是气喘吁吁,双眼模糊,但他心中知晓,此时只有往上,若是掉落下去,必死无疑。
他咬着牙,用力腾起,踏上第八十六条剑道,却不得不屈膝暂歇片刻,也是因为这短暂停歇,惹得身子僵硬,脚下一滑,自剑道坠落。
江城子及时赶到,一手抓住他衣领,大喝一声,犹如直上天际的大鹏,接连踏过剑道,“簌簌”冲到山顶,而后将陆三川随手扔在地上,睥睨而视,冷冷地道,“这么些程度就不行了!”
陆三川趴在地上大喘着粗气,一炷香之后才终于有了力气,艰难站起,不敢直视江城子,答道:“晚辈武功尚浅,还需多加锻炼。”
江城子哼了一声,“知道就好”,迈步走去。
二人穿过一片树林,见一座茅屋坐在空地之上,一想便知此乃夏倾城住所。
江城子虽然资格深老,但对于剑痴的女儿,仍是不敢过于嚣张。他走到茅屋五丈以外,对着茅屋毕恭毕敬地行过礼,启喉说道:“晚辈江城子特来拜见夏前辈!”
茅屋内并无响动。
陆三川跟上前,在江城子身后一步站定,同将身子埋得甚低,恭敬道:“晚辈陆三川特来拜见夏前辈!”
茅屋内依旧没有响动。
江城子与陆三川望过一眼,深觉怪异,便向前迈了一步,却在此时,有四枚银针朝他们二人射来。
二人各自施展乾陵虚步,躲过银针,随后退出三步之外,只听茅屋内有人冷冷地道,“既然都能躲过我的银针,还怕什么!”
江城子道:“此为敬而非惧。”
茅屋内的人笑过两声,“算你嘴皮子机灵,进来吧!”
二人齐齐走去,走上木阶梯来到木门之外。江城子抬起手将要叩门,却是犹豫了片刻。
门忽然打开,飘来悠悠的琴瑟之声。
陆三川定睛一看,只见屋内正中坐了一名女子,身着大红衣裳,正自弹琴,琴声幽怨,似在诉苦。
过得片刻,那女子抬起头来。
这哪里是被称为“婆婆”的人该有的面容?柳眉细长、凤眼娇媚,那肌肤宛如新生婴儿,白嫩柔滑,吹弹可破。
陆三川多看了一眼,却正好被夏倾城捉了个正着。夏倾城莞尔一笑,问道:“小鬼,婆婆我,生得这样好看么?”
陆三川立时收起目光转移视线,大是窘迫,“夏前辈,实在抱歉!我听闻你是剑痴前辈的女儿,又听别人称你为夏婆婆,猜想你当是一位白发老妪,没想到,没想到你竟这般年轻貌美。”
夏倾城“咯咯”笑过几声,过不一会便又失神落寞,轻轻拨弄着琴弦,“可为何,他就看不上我呢?
第六章 大事不妙()
陆三川不知夏倾城口中的“他”指代何人,便不敢随意接话,只是挺挺地站着,过得片刻,夏倾城抬起头来,将二人一番打量,视线在陆三川右手的画剑停过片刻,又露出浅浅笑容,问道:“说罢,所来何事。”
陆三川这才从怀中掏出那一包三枚银针,给夏倾城递去。
夏倾城轻抬玉手,将那薄薄一包接在手中,剥开粗布,捏起一枚银针放在眼前细看,过不一会便道:“这是黑风寨的拈花针。”
陆三川与江城子异口同声道:“黑风寨的拈花针?”
夏倾城点了点头,却又“咯咯”笑过两声,将那枚银针展示给陆三川看,“你看这银针,尾端像不像麻花?”
陆三川定睛一看,果见如此,不由得心下一阵烦乱,想到:为何会是黑风寨的?难道,陈止章剑法已成,领着黑风寨前来挑事了?
夏倾城只是将那枚银针放回,重新用粗布包住,交还给陆三川,见着陆三川将其接过放入怀中,似要行礼作别,面色随即阴沉,声音也低了几分,“就这样?”
陆三川以为自己礼数不周,便将身子埋得更低,向夏倾城深深作揖,“多谢夏前辈点拨!”
夏倾城幽幽地道,“他就没有托你带什么话给我么?”
陆三川不明白夏倾城口中的“他”究竟是谁,思来想去,答不上话,却见夏倾城轻舞双袖,向他拍来,他立时跃出一丈之后,双脚架开,左手摁住剑柄,并不出剑。
夏倾城轻身而起,整个人宛如天女,飞在半空,两条袖子软绵绵地飘在身周,却忽然向陆三川激射而去。
陆三川向右一个滚翻躲过,大叫道:“夏前辈,这是何意!”
夏倾城并不作答,两条袖子接连出击,五招之后,见依旧伤不了陆三川,才落了地,从墙边捡起一柄剑,拔剑向陆三川攻去。
江城子忙退后三步,并非因为怯弱。他看出夏倾城招式之间全无杀气,似乎只是为了试探,亦或是为了好玩,便不打算出手,只做一个观众。
陆三川无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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