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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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龙-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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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仅是童奇,连陆三川都看得目瞪口呆。

    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也算一朵出水芙蓉。青丝柔滑,折了一道月牙贴在额头,两条细而长的柳眉弯在泛着微光的清澈双眸之上,鼻子小而巧,恰到好处地点在正中,其下两瓣桃唇,不染而赤。只是不知为何,明眸之中却泛着淡淡忧伤。

    此时,姑娘双手缩进衣袖之中,大约惊恐万分。

    童奇一时看呆,竟忘了藏在身后的黄花,直到随从在他耳旁叫了一声“少爷,花”,他这才将手向前伸出,只是茎已被掐断,黄花垂了头。童奇若是不笑,倒也显得文质彬彬,只是他没能控制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情欲,咧开嘴呵呵一笑,猥琐至极。

    姑娘双眉轻锁,有些厌恶地“嗤”了一声,转身欲离去。

    童奇迈步追上,张开双臂拦在姑娘身前,脑筋飞转欲讲一些“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类的花言巧语来讨姑娘欢心,只是他向来不喜读书,只在昨日匆忙记了四五句诗词以做充数之用,当下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姑娘,满脑子的翻云覆雨灵肉结合,什么“君子”什么“风度”早已在九霄云外。

    腹中空空,他急的双眼乱瞄,忽然发现手中的黄花,便将手再次前伸,口中念道“美人。。。如花似玉!”那黄花本就折了茎,经他这般折腾,花霎时离了茎,掉落在地。

    他尴尬地笑了一笑,却有了灵感,随机应变道:“花遇美人,自知失色,这才断头断脑五马分尸。”

    四名随从在他身后,听他讲“花遇美人,自知失色”,顿时喜出望外,有一种栽树终成荫的满足感,恨不得击掌欢呼拍额相庆,又听他讲“断头断脑五马分尸”,便直从云间坠落深渊。

    哪里会有姑娘喜欢听“断头断脑五马分尸”?

    童奇却不自知,以为自己乍现的灵感弥补了所有缺憾,便痴痴地望着姑娘,企盼见到白嫩的脸颊飞起红晕。

    姑娘双眉却皱得更紧,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自他身旁匆匆走过。

    童奇瞪大了双眼,望着姑娘倩影,心中骂道:我童奇几时受过这般轻视?温柔待你你不肯,就别逼老子动粗!他将手中花枝狠摔在地,右脚踏起,将那朵黄花踩得粉碎,抬手指向姑娘叫道:“臭婊子,你给老子站住!”

    四周看热闹的行人知晓他将撒泼,不愿被搅进其中,纷纷低下头快步走过。

    四名随从随即抢步上前,似一堵人墙拦住姑娘去路。其中一人笑道:“姑娘,我家少爷叫你呢!”

    陆三川暗叫不好,两眼左转右转,见四下已无人影,连小贩都抛下摊位跑得无影无踪。他度量倘若自己视而不见,那位姑娘定然惨遭蹂躏。

    他猛地站起,不顾一切地向童奇叫道:“童奇!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模样成何体统!”

    童奇被他的厉声呵斥吓了一跳,以为是哪路英雄打抱不平,讪讪地转过身,见他衣衫褴褛满面污秽,觉得诧异,细细一看才认出他来,却仰头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一条丧家之犬!你平日里满口忠孝仁义,怎么你爹死了你却不跟着一起去,反而在这装老虎?”

    陆三川饥饿许久面色苍白,听童奇一番恶言,脸色变做铁青。他目光绕过童奇,向那姑娘望了一眼,见姑娘正望着自己,胸中便又有了勇气,讲道:“为人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父亲已死,我更要承着父亲的意志与愿望活下去!”

    童奇笑声更盛,“陆三川啊陆三川,装是你会装。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上次我不敢动你,是因为你爹陆本炽还活着,可今日,仅剩你一个人了。我童奇不是一个恃强凌弱的人,趁我还没发火,赶紧滚。”说着,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向左仰起头望向天空,余光却注意着姑娘动静,想到:姑娘,你看我这般傲视天下,难道你还不心动么?

    陆三川自是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也知晓自己的选择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倘若引得童奇不满,一顿拳脚在所难免。自己受点伤倒并无大碍,只是那姑娘。。。道义在天,生死不值一提!

    他冷冷一笑,嘲讽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童奇只听到十个字,并不知晓这十个字有何意思。他想问身旁的随从,又恐自己的形象受损,便只是咳了一声。

    稍有智慧的一名随从立刻上前,在他耳旁小声说道:“少爷,他说你不自量力。”

第三章 少主安好() 
三年之前,情状类似。童奇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见到稍有姿色的姑娘便会上*弄,恰好陆三川经过,将童奇喝止。彼时,童奇并不认识陆三川,只当陆三川是个爱管闲事的书生,卷起袖子便向陆三川扑去,却被陆三川飞膝一撞干倒。四位随从扛着童奇回到童宅,童波见爱子伤得这般严重,当即怒发冲冠,欲为童奇报仇,得知是陆本炽之子将童奇打伤,却只好将苦楚咽下。

    童奇听陆三川一番嘲讽,不仅不恼怒,反而觉得滑稽,哈哈大笑道:“陆三川,你还以为是三年之前呢!三年之前,老子没怎么练武,才被你钻了空子。这三年来,老子为了变强可没少下工夫。更何况,陆本炽已死,再也没人为你撑腰,就算我今日将你打死,也没人敢说老子不是!”

    他左一口老子,右一口老子,是故意逞威风,目的便是让那位姑娘觉得自己雄霸无双。

    陆三川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轻皱着双眉望向下巴微扬神气冲天的童奇,心中想到:都说地痞无赖蛮横无礼惹人厌烦,如今一看,为逞能而逞能的人才是真的愚蠢。厌恶归厌恶,他目光扫过童奇等五人,又瞧向那位姑娘,暗忖:童奇所言有理,以我之力的确不是五人对手。然姑娘尚未脱险,我不可悻悻而逃。

    他眼珠一翻,望见散落在脚边的石子与蒜头,迅速抓了一把在手中,向童奇等五人掷去。

    四名随从看得一清二楚,有心想表现自己,便抢步挡在童奇身前,叫道:“少爷,小心暗器!”

    石子与蒜头稀稀散散地打在四人项背,倒也有一颗蒜头穿过人缝,打在童奇额头。

    陆三川趁机大喊道:“臭鱼烂虾在这装腔作势,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爷爷一根手指便能将你打得屁滚尿流!”说罢,拔腿便跑。

    有随从听见匆匆的脚步声,转头望去,见陆三川逃跑,与童奇叫道:“少爷,那小子跑了!”

    童奇已是怒火冲天,一双眼睛布满血色,听随从大声嚷嚷,心下愈加烦躁,扬手便是一记狠辣的巴掌,“都他娘废什么话,追啊!”

    五人一齐向陆三川追去。

    不消一会便只剩那姑娘孤伶伶地站在原地。姑娘望着陆三川、童奇等六人逐渐远去,忧伤的双眸闪过一丝光芒。

    陆三川虽先行几分,毕竟常年坐于书房内,不胜体力,才跑出四五十丈便气喘吁吁,步子随即慢了下来。童奇等五人追了上来,将他围在正中。

    童奇只是大喘了两口粗气,便若无事那般,斜眼望着他冷冷一哼,十分不屑:“怎么不跑了?不是一根手指就能将我打趴下吗?”

    陆三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自然无法回答,只是弓身扶着膝盖。

    童奇知晓他精疲力尽无力再逃,也不急着报复,只是缓缓地卷着衣袖,信步向他走去,一边说道:“来,让我见见你的手指是否果真了不起。”他走到陆三川身旁,抬脚插入陆三川腋下,将他右臂踢起,随后手一伸,抓住陆三川右手中指,反向一扳,陆三川立刻发出一声惨呼。

    四名随从哄笑起来,指着狼狈不堪的陆三川嘲讽道,“你怎么不神气了?刚才不是还得意洋洋吗?”

    “哎,你们懂什么,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可为何我们只见屈不见伸?”

    “哈哈哈哈。”

    陆三川疼得龇牙咧嘴,弯着头,眼神自眼缝之间射出,向身后射去,见身后已无人影,知晓那位姑娘已经脱险,便放了心,然想到自己目前处境,却也十分凄凉,忍不住一声苦笑。

    童奇却颇为恼怒,当他这笑饱含轻蔑,便加重了力道,将他的中指扳得更紧,怒道:“你笑什么?”

    陆三川“啊”了一声,随着童奇的动作,将右肩跟着向右侧倾倒,试图减轻痛楚。他眼珠一翻,望向童奇,见童奇怒目圆瞪,心中竟有一丝胜利的喜悦,想到:眼下我处劣境,当我忧虑才是,他却比我更要暴躁。因心中有喜,他嘴角不禁上翘了一分。

    童奇见之,愈加愤怒,使劲将陆三川手指一扳,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陆三川中指便如一根大葱那般摇摇晃晃。

    童奇这才松了手,下巴微扬,俯视着将右手抱在怀中的陆三川,冷冷地道,“丧家之犬就应该老老实实地蹲在墙角。”

    骨折的疼痛的确难以忍受,许是物极必反,虽然不断有冷汗顺着脸颊滑下,陆三川竟觉得十分痛快自在,忍不住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

    童奇见他如此古怪,忽而有些担心,向后撤了三步,警惕道:“你笑什么!”

    陆三川并不径直回答,继续大笑着,笑了许久,才道:“欲达之事已成,肉体受点疼痛算什么?”

    童奇听不懂他在讲些什么,碍于面子又不便问,只好装作没有听见,哼了一声说道:“折了你一根手指,便疯了!”

    有随从听他话中有话,皱眉沉思一阵,转头望去,见大街上空空如也,失声叫道:“少爷,那娘们不见了!”

    童奇脱口问道:“什么娘们?”

    陆三川却又大笑了起来,笑声之盛,令童奇发狂,“你他娘的又笑什么!”

    随从插口说道:“少爷!他是在笑您无知。他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挑衅我们而后逃跑,是引我们追赶他,如此一来,那位被您看中的姑娘便能趁机逃脱。”

    陆三川笑得直到接不上气,才终于合了嘴,小憩片刻说道:“人如木鱼,脑似榆木。”

    随从道:“少爷,他是在骂您。。。”

    童奇怒不可遏,竭力咆哮道:“老子知道!”说话间,右腿已起,狠狠鞭在陆三川胸口,“姓陆的,老子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陆三川吃了童奇一腿向后连退五步才站稳,所幸童奇武功平平,这一腿虽然来得迅猛,却只是让他觉得胸闷。

    童奇见陆三川依旧站立着,双眉微微一拧,飞踏两步向前,双拳紧跟而上,“噔噔”两声闷响正打在陆三川胸口。

    拳力毕竟不如腿力,加之他内功稀薄,这两拳下去,陆三川竟只是后退了一步。

    他又羞又怒,将右拳拉至耳后,对着陆三川面部重重轰出。

    陆三川反应迟钝,吃了一腿两拳,已然有些难受,童奇这一拳虽然力道强劲,因拳道过长而显得有些拖沓,倒给了他闪避的机会。他将身子后倾,两脚跟着后退了两步,却不知为何右脚后撤之后,竟踮起脚尖将身子撑住,完好的左手握成了拳,向着童奇胸口轰出。

    童奇右拳尚未完全轰出,反遭他一拳击在胸口,竟两眼一翻,“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四名随从顿时慌了神,有两人奔上前将童奇抱住,有两人抽出腰间佩刀,一手指着陆三川大叫道:“好你个刁民,竟敢出手伤我家少爷,看我将你剁成肉酱!”

    陆三川想不到自己竟出手将童奇打成重伤,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呆呆望着二人手中闪着银光的刀身出神。

    二人见他一动不动,立刻抬刀向他劈来。。。

    却有两道人影闪到陆三川身前,伴着“当”一声响,两柄剑接下来了两把刀。

    二名随从怒道:“什么人,竟敢阻碍童家办事!”

    那二人将剑尖朝下,虽拱手作揖,面上却并无恭敬,反而十分庄严肃穆。“在下千行门孙夏。”、“在下千行门陆挺。”

    二名随从听他们说是千行门下,当即僵了手脚,面面相觑。千行门门主袁启明,武功高强,乃是江湖“十生”之一。最为重要的是,陆本炽对于袁启明有救命之恩。此时,千行门出现在江洲之中,定是来接陆三川的。

    另二名随从在后,俱想到:此二人既属千行门,虽然年纪轻轻,武功却未必低微,倘若强上,未必讨得到便宜。他们便大声叫道:“少爷受了重伤,我们先回府!”四名随从将童奇抱起,匆匆往童宅奔去。

    陆三川依旧思绪乱飞神情恍惚,直到孙夏、陆挺喊到第三声“少主”,他才回过神,见到二位生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七尺之外,不禁疑惑,“你们是?”

    二人又将先前的一番话重复了一遍,“我等是千行门门下,奉门主之命前来接少主回门府。”

    陆三川低低“哦”了一声,向二位抱拳回应,“原来是袁叔的意思,有劳二位千里迢迢地赶来了。”

    二人呵呵一笑,拱手向陆三川行了礼。陆挺道:“门主时常提起令尊,夸赞令尊刀法超群,又说令尊的恩惠三世不够报答。只可惜。。。”

    孙夏道:“请少主节哀。往后便请少主长居千行门,我等自当尽心服侍。”

    说话之间,十分谦卑。

    陆三川点了头,抱拳谢过二位,不经意之间却瞥见地上的一滩血迹,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想到:江湖边缘尚且这般险恶,倘若涉深,岂不是日日危急?我本就无争雄之心,况且功夫浅薄。我还是去到千行门与袁叔打个招呼,而后归于市井,做个寻常人吧。

    孙夏道:“少主,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便出发吧。”

    陆三川收起心思,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虽见碧空万顷,胸中却无舒畅,只有对往事的不舍与对未来的担忧。他摸了一把眼睛,转过身,将回忆尽数抛在身后,“走吧。”

第四章 个中端倪() 
孙、陆二人侧身颔首,做了个“请”的姿势,让陆三川先行。陆三川抱拳谢过二人,才自二人身旁经过,而后孙、陆二人抬足跟上。

    孙夏边走边说道:“小人今日才进江洲,本以为需花个三五日才可找见少主,幸有苍天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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