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客栈,听着从中传来的丝竹琴乐,“哼,怕是你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什么人,这里已经被包下了,快去别处吧。”
“我是绫公府的管家,听我们老爷的吩咐特意送些东西过来给周老爷。”无畔说道,递上自己的腰牌。没想到这里把守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密些。
“哦原来是绫公府的人,可是我们老爷正在里面喝酒呢,现在进去多有不便,你还是待会再来吧。”
“还劳烦你通报一声,我带来的东西可是事关周老爷和我们的绫府生意成与不成,若是你们老爷觉得喝花酒比做成这笔生意重要的话,我也就走了。不过就怕是你们未曾通报让周老爷吃了亏,我看你们也不好交代吧?” 无畔可不会被轻易打发走。
“绫府管家说的也对,不过老爷这正花天酒地呢,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进去打扰,要不你就先进去等候着?”
无畔轻笑,径直走了进去。
“慢着!”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们老爷的安全以及交由兄弟们去照应了,还请管家把身上的利器交出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那人一眼便看穿无畔的靴子当中藏有短匕首。
无畔尴尬的笑了笑,“这只是平时的习惯,是我疏忽了。”说罢便掏出匕首,“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管家里边请。”
无畔顺势观察着周遭的情况,大致有二三十人在这间客栈外围,个个身披锡甲看起来身手都不凡,这个周老爷看来是做了不少亏心事啊,否则用得着这么多人护着自己吗?哼,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罢了。客栈里虽说只住进了周老爷一个人,可是却灯火通明,鼓乐齐声,热闹得很,莺歌笑语在走廊里回旋,无畔端坐在案前,双手握紧掌心的杯盏,茶再热也终要凉,可是心里的这股仇恨却始终放不下。“爹娘,你们放心,无畔一定替你们报仇。”笑吧,尽情的的笑吧,待会,你们的笑声都会变成嘶吼,都会变成哀嚎。
过了好一会,欢腾声才慢慢散去,偌大的客栈好似在骤然之间就寂静下来。
无畔手中的茶已经变得透凉,端起抿了一口,走廊传来笃地声。
冷起眸子,拧着眉,这一刻,终于要到了!
门被推开,“绫府管家,我们老爷醉的厉害,怕是今晚不能见你了。”
“醉的厉害,这样啊,周老爷已经去休息了吗?”
“老爷已经睡下了,还请管家先行回去罢,明日便是凌小姐大婚的日子,晚上老爷会准时赴宴,那时会再与绫老爷商讨是由。”
无畔起身朝门外走去,沉吟着:“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就。。。”话没说完,便是一掌朝那人的后颈击了下去,无畔将昏厥的人接在怀里轻轻放在地上。
行至周老爷的门前,将耳贴在门前还可听见屋内有女子欢笑的声音,轻轻扣门。
里面传来回声,“进来吧。”是周老爷醉醺醺的声音。
无畔拉开门,“周老爷。”
恍惚中看见的是一张生脸孔,“你谁啊,新来的下人吗?”身边的女子催促着喝酒,“过来帮本老爷倒酒。”说罢便随手甩出一锭金子。
金子滚落在无畔的脚下。
“快点过来啊,磨磨唧唧的。”
无畔俯下身子拾起那锭金子,“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再多的金子也难掩盖你那颗淤黑的心。”
“老爷你看这公子,长得还真是白净啊。”
“是啊,要是个女子的话,说不定也是个美人。”侍妾也是醉醺醺的了。
“哈哈,美人美人,美人过来陪老爷我喝酒,老爷我有的是钱!哈哈。”三人聊着无畔,却不知这一言一行都在将他们推往雷区。
无畔突然也跟着笑起来,“你们不说我倒是忘了,我一直都是个女子啊。”
其中一个妖冶的女子晃晃悠悠的起了身,提着一壶酒近身打量着无畔,“老爷,他说他是个女人,哈哈,要不要来验验身啊。”说罢便准备伸手去扯无畔的衣服。
抓起那双柔荑,用力一扯,女子的整个身子便倾了过来,提起脖子,用力一扭,咯吱一声。另一个女子立刻尖叫起来。无畔迅猛的出击,同样的手法,“为何还有人愿意委身于畜生呢?既然你们这么不爱惜自己,我也没必要怜香惜玉了。”
周老爷望着疲软下去的两具身子,急忙缩到了角落里,居然颤颤的问了句:“你究竟是男是女?”
她抚了抚盘起来的长发,拔出那根插在头上的黑色发钗,没想到发钗的尾部居然也是一支短匕首,秀发如瀑散下来,她竟将她隐在长发之中。窗户外吹来夜风,芸霓花香的诡异,发丝凌乱,搭在肩上,额前。“这就是我一直以男装示人的原因,这把匕首,一直都为你这个畜生备着,今日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周老爷喘着粗气,经过刚才的那一惊酒早已清醒过来,细细的看着眼前的无畔,“你到底是谁?”
“你一生害人无数,怕是连他们的脸都不记得了。呵呵,那你现在看清楚我的脸,等你到了地府,也好变成厉鬼找我索命。”
“我记得你,你是绫公府的人,你这么做不怕你们老爷收拾你吗?我外面的人可都是高手,等他们一来你也就死定了!“说罢便高声呼喊起来。
无畔也不阻止,就任由他叫喊,即刻,走道里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的人就要来了,你还不快逃!”
“逃?我哪里舍得逃啊,你这垂死挣扎的模样,叫人看了还真是痛快,我等了七年才等来这一份痛快呢。”无畔蹲下身子,将匕首的尖刃抵在他的脸上,“这条疤痕,可是在我记忆里挥之不去,每晚都成为梦魇来纠缠我,现在该怎么把它从我的回忆里抹去呢?”
“我,我怎么会知道!”周老爷使劲的吞着口水,“啊——”一声惨叫过后,只见他的脸上被生生的剜去了一块皮肉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救赎()
无畔望着匕首上的血,满意的一笑,“终于看不见了呢,可是为什么我一闭上眼,那条疤痕还是那么清晰,挥之不去,像一条毒蛇,咬我缠我,将我慢慢勒紧不能呼吸呢?”
周老爷满嘴哀嚎,“我要杀了你。”
“是吗?”
门被蜂拥而来的侍从们推开,原来无畔根本就没有把门闩上,“老爷!你这个恶贼快放开我们老爷,你逃不掉的!”
无畔反身用臂膀夹住脖子将周老爷挟持在前面,“你们是要看着他死,还是过来陪他一起死,掂量清楚后告诉我答案。”那些人止了步。周老爷突然暴动起来,不住的挣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嘶鸣:“你们这些狗奴才,给我杀了她!给我杀光绫府的人!”他疯了般的叫嚣着。
无畔的短匕贴在他的脖子上,冰冷的语气吐在周老爷的耳边,“你看看,你有多悲惨啊。”
“你到底是谁?”
“你可曾记得在七年前,你一把火烧死了我的家人,还和弟兄在山里糟践了我。”无畔居然毫不避讳的说出来,她亲手揭开了自己的伤疤,即使过了这些年这伤口依旧血肉横飞。
谁知周老爷突然大笑起来,“原来是你,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居然还苟活这个世上。你们这些奴才,给我抓住这个女的,我把一半的家产都给他。”周老爷这话一出,那些侍从有了动静,可是这完全是在自掘坟墓。
无畔浅笑,抬起脚狠狠落下便断了周老爷的双腿,沉吟道:“这下子你跑不掉了吧,我倒是要你好好看看,你的钱到底有什么用!”
周老爷矮着身子,半蜷在地上,五官拧在一起,张着嘴喉咙里都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无畔手持一把短匕,左手从颈后勾住自己的长发到胸前,抬手便准备用匕首割去这三千乌丝。
“女儿妆,甚好看。”无畔的手被抓住,回眸望去,竟是柳沐风,面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人,大家都是一脸诧异。
“你为何会来?”
“我从来都不曾抛下过你,这次也不列外。”柳沐风转身望着面前的一群男人,眼中慢慢现出杀机。
无畔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反握了一下他的手,“谢谢。你们商榷好了吗,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周老爷一半的家产,可全由我来决定给谁。”戏虐的笑了。
“废话少说!”接着对面便群起而攻。
无畔还没迎战,便看到柳沐风的身影已经落在那群人之中,也不知他哪来的兵器,手上空空,可是那群人却个个衣衫绽开,血腥味浓重。无畔持着短匕根本无从下手,刚准备一刀下去却被柳沐风夺走了手中的人,直接拧断脖子。两个人就这样战斗着。无畔略微的分心看着柳沐风,他居然一边杀着人一边含着笑,不过那笑不是杀红了眼的癫狂,而是满足,是安心。
斗了半柱香,三十多个人被放倒了二十余个,招招致命,原来宽敞的屋子里尸体横遍。
“你们几个还要来吗?”无畔大声问道。
可是还没等那些人回答,柳沐风又冲了上去,一个个撂倒抹喉,下手比刚才还要重,可是从他渐渐失去的笑意和慢慢拧起的眉头看来,他有些吃力了。
真不愧是个将军。无畔这样想着,柳沐风已经解决了所有人,满身是血的走了过来,擦过无畔,从尸体堆里把周老爷扒了出来,“你准备怎么死?”那话的语气,简直是在质问自己的仇人一般。
无畔的身子微微一震。
遇到一个比无畔更为恐怖的角色,周老爷双眼无神,什么死法他已经无所谓了,赶快让他死吧。
无畔握紧手上的短匕,“让我来吧。”
“不,让我来。”柳沐风阻止他。
“可是他和你。。。”
“我不想让你手上沾满鲜血,你那么纯净,怎么可以沾上这样恶人的血呢?”说罢便伸手打碎了一旁的瓷器,拾起一块碎片便在周老爷的手腕处抹出了几道深深的口子,口子简直可以看见森森白骨,可见下手的力道之狠,鲜血立刻喷射出来。周老爷闷哼几声。
纯净。。。无畔苦涩一笑,这世上她是最配不上这两个字的人。踩在尸体之上,无畔望着柳沐风,舒了舒眉稍,会心一笑,“谢谢。”
这一笑,是柳沐风在无畔脸上从不曾看到的,那是释怀的笑意吗?“你放下了?”
“算是吧。”
“我们。。。”
“柳沐风!”无畔突然这样叫他的名字,“即使我曾被这样的恶人糟践过,你一样不在乎?”
柳沐风跟着浅笑,“你可知,除了吟笙,除了无畔,你还有好几世呢。”
“还有好几世?”
点着头,两个人终于像是朋友一般谈起了话,“每一世,你都受过不同的苦,也享过很多福,你嫁过人,生过孩子,曾子孙满堂,也曾孤独终老。从我有意识的那一天开始,你的每一天,我都有参与,只是你看不见我而已。不过不论是你的苦还是你的福,这些都是你的命,我既然爱你,就要将你命中的一切都揽入怀,我要抱住,紧紧抱住,我不想你走。”
丢掉手中的匕首,无畔走到柳沐风的面前,摊开双手轻轻的揽住他的腰,暖心的温度传入无畔的思绪,眼眶一热,泪水便肆虐开来,“对不起,我在乎。”说罢抽身离开,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愿我来生,心如明镜,身如菩提。
如果可以,柳沐风,你可否再等我一世 ,或许来生,会更好,这一生,就且作罢吧。
柳沐风僵着身子,衣襟还沾着她的热泪,指尖轻抚,“为何,连一句再见都不说呢。吟笙,无畔,现在你自由了。。。”
寒风起,卷起阵阵花香,慢慢缱绻着,好不缠绵悱恻;风一止 ,花香失,靡靡而去,好似从未有过一样,如叶划水,涟漪圈圈,终将平静。
落日微醺,斜阳和煦。如幻望着芸霓花树不禁感慨道,“花期快要结束了呢。为何都不见你去找吟笙呢?”
“天下间再无吟笙。”柳沐风沉吟道。
“你,不打算找她了?”
“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很担忧,怕见到那绝情的眼神。”
“是啊,无畔的眼中都是绝情,相比当年,吟笙的眼中却满是绝望,你说这其中会有会有因果关系呢?”
柳沐风摆摆头无神的眼眸突然犀利起来,“那个人出现了。“
如幻捏紧手中的佛珠,“你又要去帮她?”
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你所说的因果关系,所以我必须去。”
如幻意外的没有劝阻他,“可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真的了解吗?”
继续点头,“不过就是我一个人的事,哪里来的利害关系呢,如幻意外的没有苦口婆心啊。”他笑道。
如幻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今天的局面,大家都有责任。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如幻根本不该帮着吟笙姑娘注魂,而焉君也根本不该告诉吟笙这个方法,我们都错了。”
“没有对错之分,也没有违背命数之说,因为我相信,一切的背离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们一直都在原来的宿命之中,从没偏离过一分一毫。”
“你真的这样觉得?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命数走吧,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你自己很清楚吧?”
“当然清楚了,不过如幻,我,真的会消失吗?”柳沐风突然问道。如幻听得出他的心中其实满是不舍,“为何这样问?”“嗯,那是因为心有不甘吧,虽然无畔不再是当年的吟笙,我也看得出来她很是抵触这一切,虽然心中的希望泯灭的了一半,可是这并不代表我的心意会有所改变,所以还有会有一些期待的,或许她哪天就接受我了呢,毕竟她还没有说过自己后悔吧?”
如幻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即使她不接受你,再等一世,一切归零,你重新出现,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为什么要纠结现在呢?”
柳沐风晃着脑袋,“再等一世?看她从婴孩长大成人,然后再出现吗?不,我怕了,我怕有人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