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彼此是这般狼狈,灰头土脸,发髻凌乱,花士影身上还可见斑斑血迹,采湍马术不精,倒地以后吐个不停,靖茗喘着气,身上的湿衣服都给捂干了。
“天亮了,看样子那两个人没追上来,总算是躲过一劫!”采湍擦着嘴。
花士影勉强起身,“我们稍作休息吧,看样子是已经出了胥州城了。公子,你怎么样了?”
“我还行,下面该往哪里走呢?这周遭都是一些残垣断壁,看来没什么人。”
“我们的行囊都丢在客栈里了,现在身无分文,我就只剩下这一身衣服还有这把雏刀了。”
靖茗攥着麒麟玉,“我还有这个!”
“没有钱,这该怎么办,下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真是该死,早知那是一家黑店,还不赶紧换,真是该死!”
“不必自责了,就算换了一家店也难免不会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况且,那两个要带我走的人也不是黑老大的同伙,不管走到哪他们都会追过来的。”
采湍站起来,他吐得七荤八素,摸索了身上,从怀中掏出一个金丝滚边的绣口袋,像是钱袋,“我,还有一点钱。”
“你在哪弄的?”
“我不喜欢把所有的钱放在行囊里,就为了预防这样的事,所以一直贴身带着一点碎银子,以备急用!”
“太好了,没想到你这个‘娘们’想的还挺周到啊!”花士影终于夸赞了一句。
“虽然不多,但是应该都我们到廊亭,到时候再想办法弄一点。”
靖茗道谢:“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才刚刚认识,就要让采湍你这么破费。”
“立青,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早已是朋友了,要不是你们保护着,我可能已经命丧黑老大的手里了,这点钱,权当我报恩了,再说,到了廊亭大家还要分道扬镳,我也没什么为你们做的。”
“嗯,他这话我喜欢听。”花士影收好钱袋,“继续往前走应该会有驿站,咱们吃饱喝足再继续走。”
看花士影笑得很开心,靖茗看着他蹙了蹙眉。
“公,公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难道,你不该和我解释一下这块玉吗?不知是谁告诉我这是寻常百姓最普通的玩意,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佩值得你那么拼命,甚至还有两个尧崎人也来争夺,险些让我们都丧了性命!”
“公子,其实。。。”
“这是麒麟玉,什么是麒麟玉?告诉我!”
花士影看了看一旁的采湍。
“立青,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河弄点水回来,你们先聊。”采湍离开。
“好吧公子,我就如实告诉你。”花士影也不想隐瞒了,“这块玉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抢手,更不知道为什么它叫麒麟玉,可能是因为雕刻着麒麟的原因吧!它的来历我也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块玉是芸妃娘娘给我的,是她让我不要告诉你,所以我才随便编了一个由头好让你戴上,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芸妃娘娘给我玉的时候很严肃的,她只说,这块玉的作用,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就只是如此?”
“嗯,绝对如此!”
“我在水中时,好像,看见它发光了。。。”
“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可是水中那么黑,它只是亮了一瞬,之后就是一股巨大的暗涌,我感觉,像是有一个很大的鱼在游动,但是后来我抓住了飞瑶,所以,那东西是不是飞瑶我也不敢确定。”
花士影惊讶的张着嘴巴,“你,你是说这块玉发光了?而且,在它发光之后,便掀起巨大的暗涌,难不成是。。。”
“蛟龙!”两个人异口同声,靖茗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说道:“不可能是蛟龙的,一定是飞瑶,但是这块玉的确很值得考究。为何母后让我带着它,而且不让你告诉我也从未和我提起,还有那两个尧崎人。”
“尧崎人?”
“嗯!他们很着急,很在乎这麒麟玉,他们要带我去见一个叫做鲜于的人,好像是他们的头儿!”
“鲜于?”
“我知道鲜于!”采湍捧着水回来,“鲜于不是人名,而是一个官阶。”
“官阶?”
“是尧崎国的官阶,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相当于将军吧,护国将军之类的。”
“护国将军?”
“是啊,怎么,你们为什么讨论这个?难道是昨天的那两个人?”
“没,没什么,你快喝你的水。”花士影打着马虎眼,与靖茗面面相觑。
休息了半晌,大家在河边洗了洗干净,发髻梳好,总算有了个样子。马儿也吃草吃的饱饱的,该是上路的时候了,靖茗爱惜的抚着飞瑶,看来带它一同出来是正确的决定。
“哎呀,看着它们吃,我也想吃了。”采湍看着地上的草垂涎三尺,看来是饿极了。
“往前走,应该就有驿站了。”
“哎,但愿如此吧!”
三人继续前行,走了两个多时辰,别说驿站了,就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早知道,刚才我就吃点草多喝点水了。”采湍无精打采的。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龟裂的土地上,整个大地像是在炙烤一般。
花士影在马上扭着身子。
“你在干嘛呢?”
“我这边快烤熟了,所以翻个面,把这边也烤一烤。”
就在快到崩溃的边缘时,三人才终于看见一户人家,赶忙冲了上前,可惜家中只有一个老妪,似乎眼睛不太好。
“老人家。”靖茗喊了喊,见她有反应,只是眼睛看不见,“我们路经此地,想要吃点东西。”
老妪站起身,倚着门框,摸索着把他们往里面请,“孩子别晒坏了,这太阳可毒了,快进来!”
“谢谢!”三人齐声说。
“哎呀,有这么多人啊,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快进来吧!”老妪很是欣喜,在屋内炉灶里摸出几个馒头,递给他们,“家里啥号吃的也没有,还请几个小公子将就一下吧!”
“有吃的就行!”采湍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靖茗看着这件破败的屋子,糊墙的泥胚干裂开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塌了,家徒四壁。“老人家,你一个人住在这?”
“以前是和孩子们住一起的,只是这天不下雨,一点收成都没有,他们便南去了,我老了走不动了眼睛也看不见,更不想离开这老房子,就留了下来!”
“这什么儿子!”花士影拍案而起,不料被呛了一下。
老人家笑眯眯的递上水,“不怨他们,怪这天啊,两个月都没下雨了,这里旱情尚可,你们越往北越严重,恐怕路边连一户人家都没了,你们在我这吃多些喝足些,兴许还能撑一会。”
“老人家你放心,很快就会下雨了。”靖茗安慰道。
“借公子吉言。”
花士影吃饱之后拍了拍采湍的肩膀,“老人家,我们这里有要去天涯尽的大英雄,只要他降服了异兽,天上马上就能下雨了!”
“是吗?那你可要当心啦!快,多吃一点!”
采湍笑呵呵的,“谢谢婆婆。”
“切,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花士影又来打击道。
只有靖茗一个人闷闷的往嘴里小块的送着馒头,丝毫没有食欲。
“公子,你不必背负太多。”花士影小声的说道,“总会知道答案的,我们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去到那天涯尽,然后再回去宫里。”
“你应该比我更迫切想要回去吧!”
“嗯?”
“吃饭吧!”
临走前,花士影拿出碎银子里最大的一块给了那老人家,“婆婆,你子女不在身边,我们吃了你的东西就要给钱,这些你拿着,总会有用的。”
老人家推脱着,“几个小伙子就拿回去吧,我在这里什么也买不了,倒是你们出门在外肯定用钱的地方比较多,而且。。。”她顿了顿,“北边乱的很,备点银子总好。”
“放心吧婆婆,我们不怕那些土匪强盗,与其把钱给他们还不如给您呢,你呀就收好咯,放心绝不是什么石子!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保重啊!”花士影将钱塞给她。
“你们要小心呐!”
“放心吧!驾——”
“婆婆,我不一定不负所托降服异兽回来的!”采湍叫着,“驾——”
“花士影,我觉得我们一定在路上走不了五日。”
“公子,我看我们就马不停蹄的往前走吧,或许能够早点到廊亭。”
采湍点着头,“我也觉得,与其在路上走走停停,还不如一直往那去,免得夜长梦多,谁知道会不会再出现几个黑老大。况且,那两个人兴许也一直在后面追呢!”
靖茗也点着头,“那就一直走,等马累了再停。”
说到这采湍有些头大,虽然他也不希望停下来,但是“晕马”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受了,“好,好吧,全听你们的!希望我的马可以及得上你们的马!呵呵!”干巴巴的笑着。
第二十七章 故地重游()
时间慢慢流逝,靖茗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两日,途中只休息了两个时辰,白天是烈日曝晒,晚上是狂风肆虐,可以说是人和马儿都在玩命。幸运的是,一路上还算顺利,没遇到什么土匪强盗,那两个尧崎人也并未追来。此刻,他们距离廊亭只有半日的路程了。
“我们,我们创造了奇迹!”采湍吐得一塌糊涂,心中难受得很,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动弹不得。
靖茗和花士影也不好受,面如土色,饥一餐饱一餐的再加上日夜奔波,他们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飞瑶和剩下的两匹马儿也是,只要一停下就立刻跪地,想必也是快要不行了。
“我看不用再这么赶了,找个地方稍作歇息。”靖茗嘴唇干的发白。
“公子,你喝点水。”花士影蹙着眉头站起身,头脑血昏,把水袋递给了靖茗。靖茗转手给了采湍。
“立青,谢谢你了。”仰头喝了起来,可惜那点水也只能润润嘴巴。
靖茗看着茫茫苍色,“行进的飞快,我还真没好好看看旱情,真没想到,都快到了廊亭了,还是如此苍凉。”
“这是靖灵的边界,等到了廊亭一切就好了,那里从不缺水,你别说,周扬人哪弄来的那么多的水啊!”花士影眺望着,依稀可见廊亭,想到进城之后,花士影浑身充满了劲。不过,当他摸了摸采湍的钱袋时不由的叹了口气,这点钱还不知能不能进那翠峦酒楼的大门呢!“尽早到尽早享福,我们走吧!”
“我同意,我们走吧!”靖茗没有再上马,牵着飞瑶走在前头。
采湍也晃晃悠悠的也跟着下了马。
“采湍,你还好吗?实在不行你骑着飞瑶我拉着你走。”靖茗关切道。
花士影心中不痛快了,“公子,我看你也没这么对过我啊,水也给他喝妈还给他骑,切,看他跟个女人样的,就不该出门!”
“花士影你怎么这么说,要不是采湍,我们连饭都吃不上。”
花士影抢过飞瑶的缰绳,不让采湍上马。
一旁的采湍汗颜,支支吾吾的问道:“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主仆关系!”
“兄弟关系!”花士影和靖茗都抢着说道。
采湍干巴巴的笑,“你们不用着急解释的。”
花士影板着脸说:“我说你在想什么呢?我花士影可是有喜爱的姑娘了,我看你的取向倒是挺值得考究的!”
“花公子,原来你有心上人了啊,反正行程无聊,你和采湍我说说吧!”
花士影眯着眼睛,脸上没了表情,“她是一个很有胆识的女子。”
靖茗也是第一次听花士影以这样认真的口气谈起周初柔。
“很有胆识?”
“嗯!我从未见过如此有胆识的女子,只身赴往危急之地,可是,你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惧怕,相反的,倒是一眸温柔!”
“那,她喜欢你吗?”采湍问。
花士影的脑海里满是周初柔的声音:你我只认识两天,我在这院落里呆了一年了,对这里一草一木的感情都比对你的深,你还是别傻了!我在周扬的宫中,早就有了心上人,你救了我放我回去了,我也只是嫁给他,而并非和你有结果——苦涩一笑,“或许吧,我也不大知道。”
“你们,相识多久了?”
“一年亦或是两天。”
靖茗一惊,花士影怎么会和周初柔认识那么早,不过一年前,正是周初柔被俘之时,看来他们那个时候就认识了。
“一年亦或是两天?那到底是多久阿?”
“认识多久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啦,时间长短决定者感情基础有多深!”采湍一本正经。
“若是喜爱,一眼便定了终生!”花士影喃喃道。
“那,你们在哪认识的啊?”采湍穷追不舍。
“你哪有那么多问题啊,别窥探别人隐私!”果不其然,花士影已经不耐烦了,可事实上,他是已经不想再说了。
眼前,以至廊亭城门前。
“啊——廊亭,我来了!”采湍也不知哪来的精神,张开双臂往城内跑去,花士影紧随其后,靖茗也不由得加快脚步,他们都落魄极了,急需一顿饱餐和一张舒适的大床。
刚进城中,一股湿润的清风拂面而来。
采湍冲到一个面摊上猛灌水,“老板,来三碗面!”
“哎好叻!”
想必翠峦酒楼也吃不起了,花士影说道:“老板,我也要三碗!公子你呢?”
“一碗就够了。”
“公子,你不饿嘛?”
“如果突然胡吃海喝,会对身体不好的。”
“好吧!”
“三位小哥,一共七碗面,一锭金子!”面摊老板笑嘻嘻的说着。
花士影一口面喷了出来,“什么?一锭金子?七碗面要一锭金子?你怎么不去抢啊,你这面里放着海参还是鲍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