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天涯尽- 第12部分

　　　　靖茗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这花士影哪里是个好东西啊，怪不得还不娶妻，自己还天真的以为他对画中的周初柔一见钟情呢！恐怕正如他自己所说，就算两人见了面，周初柔也定是看不上这混小子的。“哎花士影，我问你个事情。”

　　　　“说吧。”

　　　　“要是哪一天那画里的女子真的走到你面前了，你会怎么办？”

　　　　“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娶她呀！”

　　　　“要是她不愿意呢？”

　　　　靖茗无心的话戳到了他的伤口，回想起那天周初柔对他所说的话，“若是不能相守，那便护她安好！”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着心中所有的柔情。

　　　　“这话说在去烟花之地的路上，还真是不应景啊！”靖茗叹道，“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住下？”

　　　　“的确，没想到这西河镇人还不少啊，大概都是从京都过来的吧！一到晚上，估计才真正的开始热闹起来。”花士影下马，找了一位路人询问着，“劳烦这位小哥，哪有客栈？”

　　　　“客栈？”那人似乎很是惊讶，“第一次来西河镇吧？”花士影点点头，“哎，西河镇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客栈！”

　　　　“为什么？”靖茗也很诧异，“有旅人的地方就该有客栈啊！”

　　　　那人摆摆手，“天下到处都有客栈，唯独这西河镇没有。在这里，有的只是酒楼、花船和漂亮妞儿，你们要住客栈啊，去京都吧！不过哥哥我在这多嘴一句，来这西河镇还要住客栈，你们可真是不一般啊！”说完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花士影和靖茗，摇了摇头，带着异样的眼光离开了。

　　　　花士影对着他的背影吼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可是正常男人，我也爱美人！”

　　　　靖茗无奈的捂住脸，调转马头，“回京都是不可能的了，按理来说，酒楼和那什么花船上应该都会有可供休息的房间吧？”

　　　　“这是自然！”花士影也跳上马，“镇西头就是浠川江边了，花船都停靠在那里的码头。”

　　　　“浠川江。”靖茗喃喃道。

　　　　浠川江可以说是靖灵的母河，整条大河纵贯靖灵南北，划分东西两界。许多城镇依靠着浠川存活，而靖灵的国脉也藏于这河中的某一处，由一条蛟龙看守，所以靖灵对于浠川江岸的管理一直都想当苛刻严格。今年浠川下游屡屡决堤，洪涝泛滥，也着实是揪着靖灵人的心，这也才有了靖茗前去天涯尽这回事。

　　　　“看见没，哇，这花船都连成一片，把这么宽阔的江面都照的通亮，感觉都能看见对岸了！真是壮观啊！”花士影忙着夸张地感慨，跳下马，便有小厮前来牵住带去了马槽那儿，“别说还挺周全。”

　　　　“麻烦给我的马喂食的时候加一些桃花水进去！”靖茗认真交代着，让小厮吗飞瑶给牵走了。

　　　　“公子，我们去哪一艘船？你看着人多的，接踵而至啊！”

　　　　“这花船都是一家店，随便进哪都一样。”

　　　　“那就这艘吧！”

　　　　两人抬脚上了一艘花船，鼓乐琴瑟犹如高山流水，畅快淋漓，也是柔情似水。

　　　　见两位气宇不凡的翩翩公子上了船，那花船上的嬷嬷赶紧迎上来，但也是见过大世面接过大客官，倒也没怎么唏嘘不已，“两位公子脸生，初来乍到？”

　　　　“只是路过此地，谁料此地居然没有客栈，于是想在这讨一间客房而已。”靖茗作辑让礼。

　　　　那嬷嬷笑了笑，“这个自然是可以！那么，两位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呢？”她扫了眼花士影。

　　　　花士影立刻“挺身而出”，说道：“两个人当然是两间房了！”

　　　　嬷嬷干巴巴的笑，“是的是的！”

　　　　“对了，顺便咱们在你这花船里逛逛，你也给介绍几个漂亮的姑娘啊！”

　　　　“嗨！两位公子不早说！”

　　　　“你倒埋怨起我们来了，两个大男人跑到这花船上难道就是一般的住店吗？”

　　　　“是是！”那嬷嬷直点头。

　　　　靖茗拽了拽花士影，使了个眼色，小声的说：“你要干什么啊？”

　　　　“嘿嘿公子，随便看看，又没说怎么样嘛！喂大婶，我们公子脸薄，你也该好好会一下我们的心思嘛。”

　　　　“这位公子说得极是，我这就去办。来人啊，把二位公子的行囊送至二楼东边第四间！那二位先去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嬷嬷跑开了。

　　　　靖茗叹了口气，“你可是答应过我的，绝对不会被诱惑。”

　　　　“绝对绝对！”花士影漫不经心的满口答应，目光却被某处给吸引了过去，“公子，你看，这花船里面还真大还真漂亮啊！”

　　　　整个花船开阔的很，灯火璀璨，歌舞升平。雕花栏杆，古玩玉石，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极尽奢华。到处都可见衣着华丽的女子，扮相逍遥。三四艘花船相互连接，简直就是一个水上城邦。

　　　　靖茗看后也不禁感慨，“如今世道艰难，但却还是不乏这样的灯红酒绿啊。不过，灯红酒绿杀人夜，花士影，你可要小心别被这些姑娘给吃了。”拍拍他的肩膀。

　　　　花士影满不在乎，“我倒是要看看这些姑娘美成什么模样了，公子，回头见！”说完一头钻进人群。

　　　　“花士影，花士影？真是受不了他！”现在回房间未免太无趣了，看见前方有戏台，不如去听听曲艺，再好不过。

　　　　靖茗小心翼翼的挪到座位边，与周遭的那些人相比，他的确是稚嫩许多，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戏台之上，那里会有人注意他一个小生。刚落座，便是一阵欢呼与掌声，再看戏台之上，想必是有个重要角色登场了。

　　　　灯光骤灭，琴瑟鼓之；灯火阑珊，柔荑舞之；青衣女子，眉间一点红，面色朦胧，翩翩而起。

　　　　靖茗心中感叹：如此舞蹈堪比宫中的舞妓啊！

　　　　色艺无双。

　　　　只见周遭的男人们都骤然起身，大声呼喝着：“浸月姑娘，浸月姑娘。”

　　　　“原来她叫浸月啊。”靖茗喃喃自语。

　　　　一曲舞罢，气氛似乎到巅峰。周身的男人们更为激动了，纷纷雀跃着，叫道：“选我，浸月姑娘选我吧！”有的甚至还掏出银票撒向半空，吸引注意。

　　　　靖茗看着这漫天纷飞的银票，“真是纸醉金迷啊，要是花士影在这，估计会笑死吧！对了，花士影人呢？”起身，去找他。

　　　　嬷嬷走上了戏台，“各位爷，今天恰逢月圆之夜，咱们浸月姑娘得选上以为共度良宵了，不过这话说在前头，只卖艺不卖身啊，现在就让我们浸月姑娘自己选个良人罢！”

　　　　“选我，选我！”

　　　　“浸月姑娘，我有的是钱。。。”

　　　　“浸月。。。浸月。。。”

　　　　耳边全是庸俗声音，那些贪婪的面孔看的浸月着实心烦。不过她却发现，这脚下的人群之中却又一个人士背对她的，哼，还真是特别呢！

　　　　“浸月的选择是。。。那位公子。”直指背向她的靖茗。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转过来，看着正准备离开的靖茗，不过靖茗似乎还不知道正有这么多的人看着他，还在寻找着花士影。“喂花士影，终于找到你了，跑哪去了？”

　　　　“公。。。公子。。。”花士影指了指他的身后。

　　　　靖茗回首望去，刚好对上浸月的杏眼微醺。

第十八章　别时茫茫江浸月（）　
相对半晌，“怎，怎么了？”靖茗有些奇怪。

　　　　“恭喜这位公子，贺喜这位公子咯。今晚得到了和浸月姑娘一起谈天说地风花雪月的机会啦！”那嬷嬷激动地说道。

　　　　还不明白情况的靖茗傻傻的看向了花士影。

　　　　“这小子才多大，浸月姑娘，原来你好这一口啊！”有人叫嚣道。

　　　　立刻引来附和，“是啊，浸月姑娘，是不是指错了啊？”

　　　　“就是他，头簪羊脂玉，脚踏白靴的公子。”

　　　　众人唏嘘着。

　　　　花士影看着那戏台上的女子，还有这一幕怎么觉得如此熟悉呢？脑海里忽然闪过他的五千金，难不成这个女的是那个江湖骗子？“不会吧？”说完，一个箭步，踩过桌椅，旋身而上，站定。

　　　　“哎公子，你这是要干嘛阿？”嬷嬷护在浸月前头，“我说你这个小公子，没选上你难不成还要硬抢不成？”

　　　　花士影才不想听她啰嗦，一个疾步，把嬷嬷推到一边，紧紧攥住浸月的手，“浪里飞燕？”

　　　　“你，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你这个骗子，还我五千金！”

　　　　浸月无奈的笑了笑，“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我何时见过你？”

　　　　“来人啊，把这臭小子给我撵出去！”嬷嬷一声令下，几个壮汉冲上台来，眼见场面就不在控制之中了。

　　　　“慢着！”靖茗呵了一声，“各位且慢，怕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的朋友绝非过来惹事的。”说完也上台去，把花士影强拉着走。

　　　　可那嬷嬷并不吃这一套，“原来你们是认识的，来人啊，给我一起撵出去！”

　　　　“住手！嬷嬷还是算了。”这一次是浸月阻拦住了他们，“这位小公子是我选的人，要是把他撵出去，我浸月以后的脸往哪放？”

　　　　嬷嬷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招招手让人都下了台去。

　　　　“我的朋友也要留下！”靖茗说。

　　　　花士影盯着浸月看，越看越像，只是当初那骗子带着面纱，现在只能靠感觉来辨认。

　　　　“随意！”浸月丢下两个字就下了台去。

　　　　经过刚才的事，嬷嬷的态度显然没有之前好了，“这位公子，敢问尊姓大名啊？”

　　　　“在下，立青！”靖茗说道。

　　　　“把立青公子送至浸月姑娘的小船上去。”

　　　　“是！”几个侍从簇拥着靖茗离开。

　　　　“花，花士影。。。”

　　　　“公子！喂大婶，你这是要把我公子送去哪啊？”

　　　　嬷嬷白了他一眼，“送去‘温柔乡’！你还是回你的房间去吧，别给嬷嬷我找不愉快。”

　　　　“刚才的那个女的去年骗了我的钱！”

　　　　“您这是在说笑吧？浸月姑娘来这里有一年多了，去哪骗你的钱！”

　　　　“没错，就是一年前！”

　　　　“再者说，你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王侯将相要送钱给她花吗？自作多情！”底下听完也是哄笑一片。

　　　　只好尴尬的下了台，想起那个红衣蒙面女子，还自称什么浪里飞燕，花士影简直是恨得牙痒痒，但愿千万别给他逮到才好！

　　　　聚集在戏台下的人群慢慢散去，去了别处找欢乐。

　　　　而就在这花船的某个角落，一个小胡子气呼呼的砸着墙，愤慨而言：“这个混蛋，到处宣扬我是骗子！”说完，用手指固了固定自己的小胡子，“明明是银货两讫的事情，却说我骗了他五千金，才五千金而已嘛！真是吝啬鬼！哎呀，他不会是追我追到这来的吧？怎么可能呢，我装扮成这样，他哪里认得出！哈哈——”自言自语完，走至明处，搂过两个小姑娘，“来来来，让大爷我看看你们长的俊不俊！哎哟，真是好看呐！大爷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啊！”

　　　　“爷，什么故事啊，可别唬咱们。”一姑娘娇嗔的说道。

　　　　“说的是，一个叫做浪里飞燕的女侠，哈哈哈——”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离开了。

　　　　在花船不远处的一艘小木船之上，靖茗与浸月姑娘对坐着，不语。

　　　　看着桌上摆着的酒盏烛灯，在看看不远处喧嚣的江面，此处还真是清静的很呐，靖茗总算是有了一些笑意了。

　　　　“公子，你腰间的玉佩真好看！”浸月先开了口，怕是只要她不说，两人会一整夜这般沉默。

　　　　“谢谢！”

　　　　“你长的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靖茗不知道该如何聊天，点了点头。

　　　　“公子叫何许名字？”

　　　　“立青！”

　　　　“小女子江浸月！”

　　　　“江浸月？”

　　　　“如何？”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好名字。”

　　　　“多谢公子夸奖，公子看起来大概有十六七岁了吧！初长成人，甚好。”

　　　　“浸月姑娘是唯一一个不把我当我小孩子看的人。”

　　　　“那还真是荣幸。”

　　　　靖茗总算是和她攀谈了几句，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大概有十九了，身形纤细，皮肤白皙，端坐在那里，丝毫不像这烟花之地的女子，“你住在这船上？”

　　　　“自然不是了。只是，唯有在这小船之上，才可有飘摇之感，在大船上，有的只是喧嚣入耳，难以静心。公子是否也觉得如此呢？”

　　　　“的确。”

　　　　“刚才的那一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吗？”

　　　　“他叫花士影，是我的朋友，他做事一向不过脑子，大大咧咧的，但是绝没有坏心眼，刚才的事，大概怕是有误会，不然他不会这么失礼的。”

　　　　浸月笑了笑，“恐怕是有人骗了他的钱，刚才攥着我的手，让我还他五千金呢。”

　　　　“五千金？这个家伙真是的。”

　　　　“你们第一次来到西河镇吗？这是要去哪呢？”

　　　　靖茗心想着还是不要让他人知道要去往天涯尽的事情为好，说道：“我们是从京都来的，途经这里，要去周扬投靠朋友。”

　　　　“投靠朋友？”

　　　　“嗯，家父是生意人，一直在南方做生意，可是今年洪涝厉害，生意受了影响，便叫我和朋友去周扬看看门路，好做些别的生意，说来，也算不上投靠朋友。”靖茗圆着谎。

　　　　“那公子。。。”

　　　　“哎，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靖茗打断她的话，怕是再问些什么，自己连谎言都编造不下去了。

　　　　江浸月颔首微笑，“其实，我本就是周扬人，一年前随着母亲改嫁，来到京都，不过好景不长，才过一个月，家中人相继病死，我便被嬷嬷收留，在这里当了一名艺妓。”

　　　　靖茗心中暗自庆幸，原来她是周扬人，怪不得头上簪了那么多花，还好没让她继续问下去，不然问及周扬的朋友，还真不好解释。“那你也算是半个靖灵人了。”

　　　　江浸月俯身，斟了两杯清酒，其中一杯递给靖茗，“其实我的继父原本是高璃的财主，但是改朝换代以后，家境日益衰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