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那总是期望。
所有措手不及的事情接踵而来,要在流光中把所有的爱和惜碾落成尘,碎在过往。那其实不过是在她和他同房后不久的半个月,也许不足半月。
那天午膳后,她陪他批阅奏章。
也许是天气渐渐由凉转冷的缘故,她这几天变得极易犯困,恹恹无力。
君莫离批着折子,她蜷在他怀里,偶尔扯扯他的袖子,他拗她不过,便低头喂她吃点果脯之类的东西。
慕晴染手里是一本志怪小说,却看不大进去,便不由得又去扯他的衣袖,“想吃梅子,你拿给我。”
君莫离淡淡一笑,放下手上的奏本,捏了捏她的鼻子,“朕抱你进去睡一睡?”
“不睡。”她咕哝道,“吃完就睡,我都快要囤成肥猪了。”
君莫离收起笑容,温声道,“长胖点没有关系,就是这身子别有什么事才好。”
知他担忧自己,慕晴染心里甜丝丝的,也不在作他,自己拿了颗梅子吃着,又去看她的志怪小说。
君莫离看她乖巧,在她的发上吻了一下,便又看起奏章。
慕晴染才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手一重,书从手里跌落,神识慢慢模糊起来,攥紧他的衣服就闭上眼睛。
…
她又梦见了那个晚上,她在梦里哭到的声嘶力竭,却也仍然阻止不了噩梦继续。
醒来的时候,满室黑暗,却能依稀辨出来这里是他的寝殿。
桌边,坐了一个人。
“染儿。”
慕晴染一惊,随即安下心来,因为他的声音是她最熟悉的。
她甜甜一笑,“莫离。”
“你确定你没有叫错名字。”
黑暗里,男人站起身子,慕晴染一怔,床榻边架子上的绸子被劲风拂到地上,明珠的光芒挣脱束缚,一室薄亮。
第332章 痛到窒息()
黑暗里,男人站起身子,慕晴染一怔,床榻边架子上的绸子被劲风拂到地上,明珠的光芒挣脱束缚,一室薄亮。
君莫离站在桌边,冷冷的看着她,目光沉沉。
“莫离,你在说什么?什么叫错名字?”
慕晴染拥着被子,心口一阵堵慌,怔怔的看着突然变得暗冷的君莫离。
“比如,凌湛。”君莫离快步走过来双手按住她的肩,目光轻掳上她的谋,字字顿顿。
慕晴染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话,他的的眼神深寒冷冽,她心中慌乱,抚上他的脸却被他一手挥开。
这一下,力道并不大,慕晴染却觉得很疼,她愣愣看着自己被他挥开的手,一下凝滞了言语。
却是君莫离先开的口,“老七过来替你诊过脉了,他说,你怀孕了,两个多月。”
君莫离的声音很清冷,平静的又好像没有一丝起伏。
慕晴染瞬间竟不知所措,只有他的声音回荡在耳中。
她怀孕了?
她满心惊颤激动,一抹浅笑甚至还来不及勾上唇角,便听见他暗哑残冷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肩膀上他的手急速收拢,她的骨头快被他捏碎。
“在你醒来之前,我一直在想为何你这两个月躲着我,难道就是因为你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
仿佛被什么狠狠砸到心上,慕晴染一下僵住,突如其来的意识把她淹没的窒息,指甲抓破折陷在被死死攥紧的被子里。
慕晴染拿不出任何力气去看他的眼,他的声音却不肯放过她。
“因为你和他有了肌肤之亲,所以便不能再接受我对你的触碰了是吗?”
慕晴染怔怔的望向被下尚平坦如镜的肚腹,手足,乃至心口,尽是沧桑冰凉,慌,恨,疼,她分不清哪种气势更强。
她呆呆看向面前的男人,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怎么能只顾着害怕不安,疏忽到连自己两个月没来月事都不曾发现呢?
君莫离粗重的呼吸和冷厉的气息不断喷薄在她的脸上,他贴合在她肩膀的手,潮热炙烈的烫,他的心呢,早已冷了死了?
慕晴染拼命摇头,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眸暗得冷得像一道漩,似要把她吸进去狠狠捣碎碾烂。
“不是因为这样,那是因为什么?”君莫离勾唇一笑,眸色一沉,倏然翻掌擒住她的下颌,“你回宫后,便开始躲避我,甚至完全变了性子。我起先一直不明白,但是在你方才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凌湛的名字时,再加之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希望我们能有个孩子,而你怀孕了这么久却不曾在我面前言语半句,我好像懂了什么。
我早便派人逐户农舍去查过,找到了,你们投宿的农家,那晚,你们三人同房,倾城一直昏迷不醒,房间里有三个人,但实际上只有你与凌湛两人在。
后来,农舍里的人看到他抱了你出去,而我却有两个多月不曾碰你…”
慕晴染的视线早已模糊不清,她颤抖着去握君莫离的手臂,“君莫离,没有…我们没有,我可以向你发誓!”
她哑了声,哭着,却陡然被君莫离被他从被褥里整个抱起,她被迫半跪在榻上,他猛地把她紧紧搂在怀中,他的声音沉痛暗哑地低吼在她耳畔,“染儿,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欺辱了你?是不是皇甫奇?”
慕晴染心里大骇,猛然醒悟过来,刚才他在试她,从她醒来开始他就一直在试她。
所有话语哽凝在嘴边,她的心尚在慌骇之中,他却突然用力推开她,脚下一退,弯膝半跪在地上。
心绞之痛,她不能迟疑!
“没有,他没有!”狠狠一咬舌尖,话一出口,慕晴染便立刻跌跌撞撞下床去扶他,“莫离,你怎么样了?”
生平第一次,慕晴染如此谨慎,心情到极点,不敢在脸上流露出半分心疼,只装作毫不知道!
她的手还没能碰到他的身。君莫离袖手一拂,她跌了出去。
慕晴染坐在地上,看着他缓缓站起,手从心口搁落,眸眼冰冷,心里轻轻笑了。
她想,这个男人绝对深爱着她,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她知道自己放弃了最好的答辩时间,她刚才回来的时间恰好,不快不慢。
慕晴染试图与他说些话,唇刚动了动,他却走到桌边,双手一抹,将上面所有东西扫落在地上。
他身形如梭,她痴痴看着他厉声大笑,将缝里的东西尽数摔破落地。
一片花瓷碎片向她脸上飞溅而去,她一惊之下,躲避不及,也许,也并不想躲闪,慕晴染闭上眼睛。
没有预期的疼痛。
慕晴染一怔,睁开眼睛,君莫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侧身站在她身旁,手里握着碎瓷。
瓷片尖锐的菱角把他的手划破,血从他手心里跌落他似毫无所觉,只是握着那块碎片,一双玄黑的眸紧紧落在她的身上,他嘴角仍噙着极端优雅的浅弧,但那一双妖眸,眸里血丝弥缠,眼里尽是鄙夷,怒与恨。
那恨,又暗又深。
君莫离手上的鲜红,他眸里的鄙恨,让她身上所有快乐和力气,仿佛被什么通通抽走,她疯了一般奔过去去抱着他。
“莫离,别这样看我,求求你,别这样看我。”
君莫离一声轻笑,尔后慢慢笑开,掷了手上的碎片,袖手一翻,掐上慕晴染的脖颈。
“慕晴染,为何连骗我一句你都不肯?只要你说孩子是我的,我便会信你。莫不是是你自己也不敢确定吗?或者你说,是皇甫奇欺辱了你,我也信,只要你愿意解释。”
泪水滚落在君莫离的掌沿,掐在她颈子上的手猛地一震,很快又狠狠收紧,慕晴染的脚尖离了地。
痛苦,慕晴染却不想挣扎。
是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她又要如何对着他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她扶上君莫离的手,深深凝着他,用尽力气,喉咙发出的声音却仍残哑不全,“如果我说…”
慕晴染的声音无法接续,喉颈如火烧,眼皮翻着,扶着他手上的手慢慢松跌开,脖颈的压力却粹然撤走。
君莫离一手挟着他的后背,单手捏住她的下颌,眸色狠戾,“说,找一个让我不杀凌湛的借口。”
第333章 你的心是不是也一()
慕晴染垂下眸,“不是他,跟凌湛没有关系!那晚他同我出去寻你,路上,凌湛与人打斗,我担心你,偷偷去找你,后来在林子里遇到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我…”
“这谎不高明。”话语被君莫忧暴声打断了,他一双妖眸红得可怕,他的额用力抵在她的额上,“从刚才问你话开始,你只是一直强调跟凌湛没有关系,那时你早有反驳之机,你却并不说是他人所为,因为你很慌很乱。
那郊地农户,民风淳朴,鲜少有外人进入,也因为这样,凌湛才带你避进那处,那晚林子里不是我的人便是皇甫奇的人,不论是我的人还是皇甫奇的人都绝不会碰你,因为他们不敢。
我一直在跟自己说,若论那晚情形,若你曾落单遇到皇甫奇,皇甫奇本就对你有意…不过是我的自欺,因为若是他当日逼迫于你,你为什么到现在也不敢同我说?
那一晚,又还有谁在你身边?”
慕晴染只觉得额上温度骤冷,却是君莫离全数离开她的身边,他微微后退着,眸里红丝愈加清晰,密密丛丛,仿佛要把一双眸都染成暗红,他冷冷盯着她,眼角眉梢都带出一股凶戾。
慕晴染闭了闭眼,嘴角抿出丝笑。
越来,越绝望,越会笑。
与她一样,君莫离也在笑,一笑之间,风华无双。
君莫离,是不是你的心也一样绝望?
在我们都屈从事实的时候,莫离,能不能不要去信你的眼睛,不要去信一切看似无露可寻的“事实”?
只信我!
君莫离也凝着她,眉目就像卷过雪白的涛,轻轻漾出浅弧,“慕晴染,这天下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如此对待过。我早该任你自生自灭,值得我去谋去想的只有这个宏图大陆而非你,我却每天想着你的身子好不好,只怕你不开心,甚至为了能够护全你,逼自己走上了这一条杀戮之路。”
慕晴染摇头,哭笑之间,竟说不出一句话。
窗外月似钩,这月离的月,总是难圆。
难缘!
此时此夜难为情。
慕晴染被软禁在了安宁宫,宫人全部换了一批,就连撩雾也在她的身边。
她想见他,只是她再也见不到他。她无法走出安宁宫,拘守重重。
肚子还是没有怎么见大,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在长大,因为不确定,她过行尸走肉的日子,她想过把孩子打掉。但她没有药,原来这就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在夜色里拿着破碎的瓷瓦在自己身上轻轻比划着,很快被从暗处跃出的影卫制住,后来,君莫离来了。
他冷冷的盯着她看了良久,说,若她动了打胎或那种念头,他立刻去杀了凌湛。
然后,又过了几天,有一晚,她在床上躺着,他突然过来了,浑身酒气,将她死死抱住抱住也不说话,良久,才踉跄离去。
她一直以为,他会赐药或让人将她肚子里身份不明的孩子打掉,但他却不让她将孩子拿掉,明明他早已疯狂痛苦不堪。
惊疑,疼痛以外,慕晴染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越来越恨她。
她也以为,他会向青麟发起进攻,但什么都没有。
后来,听说君莫离有了新宠,封了一个贵嫔,夜夜恩宠。
只是这位新贵听说极为神秘,寸步不出轩内,没有人见过这位美人服侍的下人,也一概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明明只要她想,她可以看到他如何对那位新贵施宠,可她不敢,她怕看见让自己的心更疼的画面。
宫里宫外都在猜测皇帝的心,是因为她怀孕无法承欢,还是皇帝确实又有了新欢,慢慢所有人都偏向了后一种猜测,因为皇帝不再蹋足安宁宫。
于是有了许多个传说,日子过去。
慕晴染痛苦却仍守着一丝希望,希望凌湛平安,希望凌湛安排的人最后能擒下皇甫奇拿到解药。
她虽出不了安宁宫,可她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青麟内乱,各地番王逼宫围困逸都,凌湛的处境堪忧。
慕晴染每晚噩梦,梦到凌湛被人追杀徇难。
她越来越痛苦,却收摄心神,不敢蹋出安宁宫一步,怕更惹怒了君莫离。
日子一天天过去,逸都的情况越来越险恶,在听到逸都被攻破的那天清晨,慕晴染重重阻拦,硬是闯进了那新贵嫔的住所。
君莫离这几天罢了朝,只日夜留在这新贵处,她不想来这地方,时间却再也耽误不得。
苏妙人便是这新封妃嫔,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理妆容。
凝了一眼帐子,皇帝还没有起来,昨晚喝了很多酒,几乎到天明才睡下。
婢女来报安宁宫慕妃到,但皇帝诏有命令,不许她见任何人,也没有人敢来找她,她虽觉得奇怪,但皇帝对她极为宠爱,她心里欢喜,倒也没有多加理会。
慕妃,这位皇帝不顾身份也要娶的女人,她一直好奇,悄悄看了熟睡的皇帝一眼,终于让婢女请慕妃到厅子。
慕晴染没有想到那轻纱覆面的苏妙人在看到她的时候会眸色大变,立刻下了逐客令,言语极劣,又让婢女带她出去。
几个婢女伸手来扶,慕晴染只是冷瞟了苏妙人一眼,轻声一句,“尊卑不分,我慕晴染今日定要见君莫离。”
慕晴染的妃位比自己高,又听见她直呼皇帝的名讳,苏妙人大惊,正思虑要不要让她见皇帝,眸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划过,心下一狠,只让侍婢将她撵出去。
慕晴染环视众人一眼,一众婢女顿时不敢动手,苏妙人这些天被皇帝娇惯了,进宫之前本又是镖师之女,脾气甚大,便自己动手来推慕晴染。
苏妙人本就会些功夫,掌锋一拂,慕晴染便站立不稳往后跌去。
慕晴染只觉得腹下一疼,按住了腹部,不只哪个婢女惊叫出了声,苏妙人茫然不知所措,突然听得脚步声急遽而来,身子已陡然让人推开。
苏妙人大惊,看着那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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