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百花宴之人只晓得汴京城中来了几个北魏高手,也知有一人是独臂小老头儿,倒是却没人能将那人与眼前这位老头儿联系起来。
这第二层的三教高人更不用说,同是江湖最出类拔萃那一种人物,如何看不出眼前这独臂小老头儿气机内敛,通常这种人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一真正屁都不是的老头儿,要么便是修为已至造化返璞归真之真正高人,很明显不会是属于第一种,便索性坐山观虎斗,倒要看看这下面一层的家伙究竟要闹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却见一楼之中有一五大三粗汉子站了起来,这汉子冲整个雁归楼三层拱拱手,随后抬头看向公主道。
“在下清扬山练气士,受公主邀请前来参加百花宴,恕在下直言,敢问公主旁边这位老者是何人?有何资格上第三楼,我西楚高手无数,为何在下完全没有听过有这位老爷子的名号?非是在下不尊敬公主,只因此番前来都是我西楚栋梁之才,他们尚不能有此待遇,眼前这位老爷子有何德何能上第三楼且与公主同桌?”
那炼气士倒是豪爽性子,此言一出便有不少性子直爽之人纷纷附和,倒是第一楼也有不少人做冷眼旁观状。
昭阳公主看的清楚,这世间的事情大抵如此,做人也是一样,性子直爽非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反而是大坏事,真正厉害的人都是在背后冷眼旁观的,只有那些自以为出了风头的直爽之人成了替死鬼。
说的难听点,说是跳梁小丑也不为过。
“哦?那你倒是说说能有资格与本宫同桌的人应当是什么样子?”
昭阳公主淡淡道,寻常人听不出这位女子话里的意思,然而第三层的王公贵族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这话里已有公主七八分愠怒之意,当下便有一年轻公子站了起来,这公子生的倒是惟妙惟肖,不过比起如同司马云孟敬然这些男子比起来却少了三分气概,多出了几分庙堂之中尔虞我诈。
这公子不紧不慢道。
“下面这位兄台,在下乃当朝礼部侍郎张传儒之子张自清,非是觉得兄台所言有欠妥,只不过公主愿意带谁乃是公主之事,再看这位老爷子生的气度不凡更是镇定无比,足可见这位老爷子乃是一位真正高人,既是高人为何就不能与公主同桌?”
这位礼部侍郎之子说完并同时朝公主施礼,昭阳公主不过只微微点头表示感谢便不再看他,而依旧看向了那第一层炼气士。
只见这炼气士些许是觉得成了这雁归楼的焦点,便愈发意气风发,他笑道。
“张公子,公主殿下,在下便当着我西楚这么多风流名仕的面与大家说道说道一番,张公子说这位老爷子生的气度非凡在下倒是不敢苟同,非是在下笑话老爷子独臂,只是观其人知其神,老爷子实在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世外高人,此话大家认同否?”
第一层之中一片哄笑。
那炼气士紧接着道。
“大家笑了也都是默认了,再者看老爷子也并非像是三教高人,道不道佛不佛,至于儒家则更是不像,公主殿下,你说在下这话说的可对?”
昭阳公主默不作声,再看老爷子也古井无波。
“既然如此,公主可否能拿出点真凭实据证明老爷子能有资格坐其位置?若是没有,那恐怕公主也不能服人心,皇帝陛下召开百花宴便是要我等各显手段为我西楚共建太平盛世,今日此番前来的人,又有谁不是有备而来。再看这位老爷子,可有什么拿的出来的本事?若是没有,还请老爷子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位炼气士其实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便是谁都知道若是谁能在此盛会之上大放异彩,将来便很有可能成为当朝驸马,也就是这位西楚奇女子的丈夫。
这炼气士也知事有底线,有些事可做,比如让老爷子难堪,这乃是身后有许多人撑腰的,他倒也不惧,但若是让公主失了脸面那就是大事件了,只是这位炼气士也知道眼下公主已有不快,但那又如何?若不拿出来点真本事恐怕难堵悠悠众口,若这位老爷子真有什么手段大可以拿出来便是,到时候若能让人眼前一亮,他自会负荆请罪,便不需要再担心公主殿下秋后算账。
几千双眼睛齐刷刷盯向了老爷子,却见独臂小老头儿施施然道。
“老夫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这辈子爱好就两个,一是喝酒,二便是能耍两三剑,也不知这两样本事能否入得各位法眼?”
整个雁归楼一阵哄笑,便是第二层三教高人或是第三层王公贵族都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喝酒?耍两三剑?这又如何能算是本事?再看这满堂诸子百家又有几人不喝酒不会耍剑?若这便是本事,那恐整个西楚之人都有资格来参加这百花宴了,更有好些人笑的不轻。
昭阳公主也笑,只不过这笑容却是冷笑。
“本宫还以为我西楚真是百花齐放,没想到尽是一些坐井观天之辈,当真是可笑。”
这位西楚奇女子心中默念,人老爷子有三剑,一剑撼昆仑,一剑上太微,还有那暂时没想出名字的第三剑,此一剑随意一剑都足够有资格让这江湖颤抖不已,便是自己那位号称西楚第一的叔叔都对眼前老爷子推崇有加,你们又算的了什么东西?
见昭阳公主是动了真怒,那炼气士也顿觉脸上挂不住。
“公主也无需大动肝火,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知,既然公主殿下说我等是坐井观天,想必这位老爷就是那天了,在下斗胆请问公主这位老爷子有何资格说他是天?”
“却不知阁下觉得怎么样才算是有资格?”
正待昭阳公主要说话时有一淡淡男子声音响彻在整个雁归楼,门口有五人姗姗来迟,一人白衣如皋长发披肩,一书生面色苍白,一少年身负长刀,一女子清淡出尘有些许慌张,余下一年轻游侠儿虽负刀却怎么也没有身前那位同样负刀少年人来的镇定,东张西望,局促不安。
“你是何人?”
那炼气士冷声质问。
“在下也与那位老爷子一样是公主的客人,方才听阁下大放厥词说老爷子不配资格上三楼,莫非阁下是觉得自己有资格上三楼?”
张明月犹记得这些日子他二人与老爷子同游江湖以来,老狐狸虽然明里暗里多次拐弯抹角让老爷子出力做事,但真正遇到大事之事便绝对不会让老爷子吃亏,司马云更是知晓老爷子或许年轻时意气风发风流江湖,一柄无情剑道更是嘲笑整个江湖无人能出其右,不过那已是年轻时的老爷子,如今的青衫剑神再无昔年风采更是只剩独臂,也没了争强好胜之心,便是对待如此冷嘲热讽也一笑置之,可他司马云不一样,他张明月也不一样,老爷子即便已是古稀之年那又如何?剑神这二字却是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担当得起,又岂是你们这些鼠辈可以亵渎?
而三人之中若老爷子是柔,那司马云便是刚,一个容不得有任何人对老爷子不敬的刚。
“没错。”
那炼气士针锋相对。
“在下也不妨直说,老爷子实在没有资格上三楼,至于你们这些人更是不配,这儿所有的人都能上三楼,唯独你们不行,说的难听点,你们算是什么东西?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是在这汴京城中犯下命案的那小子,别以为有人愿意替你们洗白就可以在我西楚横行无阻,一句话,我再说一遍,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否则我清扬山炼气士定第一个容不下你们。”
张明月面色难看,却见司马云上前一步直到了那炼气士跟前。
“你这是欺负我们?”
“就是欺负你们又如何?”
“那好。”
司马云冷笑不已,下一刻便突然出手紧抓住那炼气士衣襟在数千双眼睛注视之下,这看似平平无奇书生竟然直接将那炼气士生生提虚猛砸至桌椅之上,桌椅板凳瞬间哗啦散了架,满堂寂静。
“你……我是清扬山炼气士,你敢……”
只是那炼气士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又被司马云一脚踩在其胸口上。
“你是清扬山炼气士又如何?哪怕你是你清扬山师祖又如何?”
“有句话我希望你们这些人听清楚,那便是老爷子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亵渎。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第五十章 说江湖()
司马云与张明月古月天刚刚亮便出发去了市井借杨幼倩一同前往,到了之时便见到杨幼倩已经换上昭阳公主为其换的一袭长裙,虽不如峨眉婉清浊世佳人也不如昭阳公主雍容华贵,却也是别有一番风情,二八佳人颜如玉,倒是让张明月不免为其惊艳一把。
“我就知道倩儿姑娘一定不会拒绝。”司马云笑道,他深知女扮男装之公主定然在杨幼倩心中留下非常深刻印象,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话即便是反过来说也没什么不妥。
杨幼倩自被女扮男装公主强拽出去之后便牢牢记住了这位自称商人之年轻公子,世间女子除去如同昭阳公主这般天生凤凰之女又有几个不爱慕虚荣?更何况是她这位农家女子,又怎会没有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司马云留下那句话她便心中激起涟漪,只是杨幼倩着实不知那位自称商人公子竟就是当朝那位文武双绝奇女子。
与司马云张明月出了院门便直朝李府而去,李府门户大开,三人进去之时却见那李府独苗公子正趴在石桌上酣睡,看那般模样怕是一夜都在石桌旁读书。司马云笑言说这天下人能将读书读到如此地步,恐怕是那孟家三公子都自愧不如,叫醒李沐智时李沐智口中仍默念有词。
“有人请李公子与我们一同前往雁归楼。”
司马云不过简简单单一句开场白。
“是吗?那就多谢了,不过在下并不想去,也并不想与别人争奇斗艳,李沐智不过一介书生,只会读书,也只愿实实在在读一辈子书,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仅此而已。”
这位李府独苗公子轻声道。
“李公子此言在下并不敢苟同,这天下即便是书生那也分为三六九等,如同公子这般能与书为友,与书为伴之书生也是世所罕见之才,我那位朋友说了,李公子若是不去,那李家恐怕是从今以后要在汴京城中除名了。”
司马云取过李沐智面前书本,在张明月与杨幼倩二人看不到的地方在书本上以手指缓缓写了那么几个字,李沐智当场震惊。
张明月并不知这一过程,只看到司马云不过取过书本一个动作李沐智便直接道。
“我跟你们走就是。”
四人结伴穿过大街小巷人声鼎沸处直至雁归楼,公主贴身侍卫自是认识司马云与张明月二人,也知二人是公主贵客,便不阻拦任由四人进这百花宴,只是尚未进门便听雁归楼中有人对老爷子冷嘲热讽,张明月正不知如何自处之时便见司马云已大步流星进堂,一进雁归楼便教那炼气士魂飞胆丧。
“老爷子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亵渎,从前不是,以后,更不是。”
不过平平无奇一句话便让整个雁归楼归于寂静,只剩那炼气士被司马云踩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继而听见有人沉声质问。
“阁下这么做莫不是太不把我西楚放在眼里?你可知清扬山是何处?其在我西楚地位不比你北魏中原道教圣地差多少,阁下何以自处?”
“哈哈,说在下没把西楚放在眼里?兄台说这话可是觉得区区一个清扬山便能代表整个西楚?又或者说西楚除了清扬山就再也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门派?以在下看恐怕并不是这么回事,我并非恶犬也不会无缘无故咬人,先前便已经说了,这人对老爷子不敬,有此下场是咎由自取,若是各位有谁再想尝试一番与这人同样的下场,那大可以也试试看,我保证他的下场会比这人还难看一点。”
司马云此言道完整个一层便已是群情激奋,即使是二层被称为三教高人人物也有不少跃跃欲试,只是不等这些人再度发难,昭阳公主便冷喝一声。
“够了,今日是百花宴,不是斗狠宴,这人落得这般下场也是自食其果,非是本宫胳膊肘往外拐,只是我西楚怎么算也都算得上是当世大国,如何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先前本宫便已经说了,老爷子是本宫座上客,至于老爷子的手段自是不用多说,毕竟当真以为这天下什么人都如同你们一般有了那么几分本事就显摆不成?有道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你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够了。”
见昭阳公主第二次发难即便是再笨的人都应该想得到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的道理。有些道理非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承认,但即便再不愿意承认,这西楚仍是楚家的天下,楚家这二字在西楚就是权利的象征,司马云张明月四人再无人阻拦上了三楼,只是上了三楼之时却有不少王公贵族对李家公子频频侧目,若非是见昭阳公主面有不悦恐真要再上演一番与方才那清扬山炼气士同样之戏码,杨幼倩自是没想到自己所想见到的人会是女扮男装,更是号称西楚文武双绝的奇女子,这名二八女子呆立当场再也挪不动半步,李家书生不坐,只定定立在一根红漆圆柱之旁,他不说话昭阳公主倒也不搭理他,只是与张明月司马云让出了位置,古月自是没有坐下的份儿,但若真是让这位游侠儿坐下还不如将其一脚从三楼踹下去来的痛快点,自打进了这雁归楼便双腿止不住颤抖,只因来这雁归楼的人那可都是西楚个顶个拔尖的人物,他古月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与西楚众风流子坐而论天下?
说一千道一万,这一切也就从自打遇到了老爷子三人才开始有所改变,换做是以前,别说是进这被北魏除了皇宫以外最高荣誉的雁归楼,恐怕就是距离雁归楼百米都会被扫地出门,这位落魄游侠儿心中默念,老子都倒霉了这么多年,总该到了行大运的时候,既然行大运便不能不敬自己贵人一杯,古月当即不去理会众目睽睽之下的指指点点直接屁颠屁颠走到老爷子面前与自己倒了一杯酒。
“老爷子,小张子,司马大哥,我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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