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的伤的女子。
“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虽然欣喜,方兰生仍是不咸不淡道。
“我也以为我回不来了,可我还是回来了,她受了很重的伤,我是从一只大蜘蛛洞穴里找到的她,其他的人已经成了一具具空壳,她很幸运,活了下来,不过我身上没有疗伤的药。”
阿牛将明月抱下骆驼,他直接将她放到地上。
“我知道营帐里有药,你去把她们叫醒,我先看着她。”
知道阿牛带着明月安全归来,五个女子很快醒来,她们将明月扶进营帐,包扎疗伤,阿牛一直和方兰生在营帐外等候,因为他们知道男女有别,期间方兰生也不与他主动说话,他们之间除了明月刚刚被带回来的时候有过交流之外其他时间几乎不说话。
方兰生大概没想到阿牛会主动找他说话。
这个时候篝火已经重新被点燃,因为阿牛已经回来,他们多了一个高手,也就不再如同之前那么害怕。
“我看的出来你喜欢那个女子。”
阿牛淡淡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我就是知道你喜欢她,并且我也知道她好像不喜欢你。”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不过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哪怕现在的你不见得是那个时候的你。”
方兰生淡淡一笑,能将明月救回来,大概是他也想不到的事情,他的心情很不错,没有什么能比活下来更为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过他这份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婉清已经出了营帐,她很虚弱,但仍然包扎好了明月,不过她却并不如方兰生那般开心,她将方兰生叫了过去。
“别太难过了,能活着回来一个已经很不错。”
方兰生道,不过背对着火堆处少年人的婉清却对其使了一个眼神,并且嘴唇微微动了动。
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方兰生顿时汗毛直立。
他能读出来婉清这句唇语想说什么。
“他额头没有朱砂痣。”
一百三八章 经历()
阿牛额头没有朱砂痣,火光照耀下,微风吹拂起他额前的头发,他的确没有了朱砂痣。
可是不久之前他离去时那颗仿佛是从他血肉里长出来的朱砂痣的的确确还在。
方兰生已挪不动脚步,在这幽暗的黑沙漠里婉清的这一句话的确足够让人后背汗毛直立。
天下有妖物,亦从不缺精怪之说,坊间流传说是精怪到了一定道行便能化作人形为祸,莫不是今天真遇见了能变换人形的妖物?
方兰生到底还是挪动了步子,因为他是大师兄,也是这支队伍除了几个负伤的峨眉弟子之外最有战斗力的人。
“走了这么远,应该累了吧?”
阿牛穿着长相以及左臂的伤完全一模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但方兰生想看一眼阿牛的手,他知道阿牛的左手有茧,右手没有,这等细微差别很少能看出,但也就是从这等细微差别才能看出眼前的阿牛究竟是真阿牛还是别的东西假扮而成。
方兰生取出一壶水。
“喝口水吧。”
“谢谢,我不喝。”
阿牛轻轻摇摇头。
他不喝,方兰生又怎肯真让他不喝?
“这么远,还是喝一点吧。”
方兰生的确不适合劝人,他觉得劝人喝水应当是劝别人喝酒那么简单,阿牛时常喝酒,他应该也会喝水,可是阿牛仍是拒绝了他。
“这么冷的天气,不想喝水,我也不渴。”
“不想喝水,那你应该吃点东西,肯定饿了。”
方兰生演技的确不怎么样,这让不远处的婉清都有些看不下去,她的伤并未好,可她还是走了上前,商队出发前留下了几壶酒,虽说道士们讲究个清心寡欲不喝酒,但因为队伍里留下了一个阿牛,阿牛喝酒,想必也是黄牙老头儿出的主意。
婉清递给阿牛一壶,她自己一壶。
“你救了师姐,怎么着都应该敬你一杯才行。”
这个理由无可挑剔,阿牛再也不能拒绝,他只是淡淡道。
“伤都还没好就饮酒,这样会不会对你伤势不利?”
“没关系,江湖儿女哪儿有不喝酒的,我先干为敬。”
婉清仰头将一壶烈酒一饮而尽,喝完便剧烈咳嗽起来,事已至此,恐怕是不喝不行,阿牛嘴角带着笑意,这是他加入这支队伍以来的第一次笑,他越是别有深意的笑,方兰生便越是觉得可疑,但他到底还是没能从阿牛身上发现什么,因为那双手与他见过的阿牛的手一般无二。
阿牛同样一口气饮完一壶,别人女子都如此豪气,他若小气一点也说不过去。
他喝完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火堆出神,这种出神的神态倒是与阿牛一般无二。
方兰生渐渐打消心中疑虑,也许真是他们想多了。
这一夜又安然度过,只不过即便有些认为自己是想多了,方兰生依旧警觉一夜未睡,因为阿牛也没睡,哪怕他只是看着火堆发呆,方兰生依旧不敢大意。
“她现在还没醒,我们能现在上路吗?”
天边肚皮渐渐泛白,方兰生也终于卸下一夜的防备,如果说黑夜能让人觉得全无安全感,那么白日里便能让人完全放松下来。
他依旧看了目无表情的阿牛一眼,他的确额头没了朱砂痣,古籍说但凡精怪白日里都会现形,可阿牛还是那个阿牛。
“如果再晚一点,恐怕连骆驼都嗅不到商队的气味,不能再拖了,带着她一起上路。”
“你真不记得她?”
方兰生再度问道,只可惜阿牛依旧一如既往摇摇头。
“我真不记得了。”
“那好吧,不记得也没关系,终有一天你会想起来。”
他们迎着朝阳出发,因为有伤员,骆驼速度走的并不是很快,这时候阿牛倒成了最领先的一个人,他也不催后面的人,只是始终不紧不慢走着。
方兰生与婉清落到了最后面,他们并肩而行。
“真没有问题?”
方兰生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看不出来任何问题。”
婉清虽嘴上在说,但其依旧有意无意看着前方的少年人,她试图将这个身影与过去的身影重合,契合度很高,就算真是精怪所化也绝无可能扮的这么像,连一个人的神态都能扮出来。
“连你都看不出来有问题,那可能真的是我们多想了。”
“那可不一定,总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毕竟我不信他能轻而易举将师姐找到并且救回来。”
“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比我们玉清山的弟子死伤还惨重?”
“我们到过一个地方,一个很让人害怕的地方。”
婉清不禁回忆起她们出峨眉以来路上的点点滴滴,轩辕宏图派峨眉与玉清两大道统弟子前来相助这批镖物,也不知是从哪里走漏了消息,说是这批镖物是为轩辕宏图而送,内里玄机无数,事关天下安危,有人想要天下太平便有人想要在这天下兴风作浪,有人不想让轩辕宏图得到这些东西,知道这批镖物要从楚国运往北魏,在楚国境内不好下手,因为楚人有国士宁致远国柱薛平川坐镇,此二人皆是天下一流高手,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抢东西绝对不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楚国尚且如此,更遑论名门仙山无数的北魏?思来想去,最好下手的地方也就是这八百里无人的黑沙漠,所以黑沙漠一夜之间多出妖物无数,所以轩辕宏图命北魏几大名门仙山出动弟子来斩妖除魔,只因斩妖除魔本就是道教弟子分内之事,但明眼人都能看明白轩辕宏图何尝不是一石二鸟之计,倘若一旦差遣动,那被差遣的门派自然而然将与他轩辕宏图扯上关系,到时候想说都说不清,轩辕宏图不希望北魏除去皇权之外还有别的势利,他想这么做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将所有门派尽数纳入自己麾下,第二便是让所有不肯归属于他的门派彻底消失。
要对付,就要对付名头最大的那几个。
只可惜任凭轩辕宏图连下三道急书,上清观与太清观始终不见有任何动作。
玉清山峨眉山迫于压力,不得不从,婉清与明月带队,她们下了峨眉山,不曾与玉清山汇合独自上路,直接踏入了黑沙漠,刚开始还好,除去最开始时候有些不习惯沙漠的气候,但越是靠近黑沙漠中心地带便越觉得这片土地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种平淡并没有持续太久,她们在等商队的到来,沙漠里四处一望无垠,很难让人辨别具体方向,因为没有熟悉这片土地的人带队,她们白日里休息夜间赶路,本以为会好容易找到商队必须会经过的路,直到有一天晚上危险的事情终于发生。
她们在沙漠里行路的时候到了一处湖泊,在湖畔休息时突然从湖泊里窜出来一只大八爪鱼,死了不少弟子,再后来她们又遭遇了一群巨大的蜘蛛,退无可退,被逼到一片废墟上,也就是在那片废墟上,她们发现了另外一个天地,一个已经不知道埋葬在风沙里多少年的地下王国。
那处地方久经风沙腐蚀早就已经是残垣断壁,死物都没多少,更何谈活物,总算摆脱蜘蛛,她们得以侥幸活了下来。
原本以为天明就会没事,只是没想到连那一天晚上都没熬过,漆黑一片的地下王国有人,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人,一个以蜘蛛壁虎等动物为食的人,那人见了她们峨眉山弟子便两眼放光,像是饿了不知道多久的人见到了可口的食物一般,那人强的离谱,他杀了不少峨眉弟子,婉清她们侥幸活着逃了出来,但黑夜里辨不清方向,一出了地下王国便全部走散了,再下来就是方兰生他们所看到的事情。
阿牛依旧走在前,婉清压低声音说完这番话过后虽然不曾明说,但方兰生也该知道告诉其他们的遭遇了。
他经历的事情跟婉清差不了多少,同样在湖泊处给八爪鱼伏击一波,他们没那个能耐去对付一只这样的庞然大物,只能落荒而逃,现在想起当日里下山时在自家师父面前信誓旦旦保证定会圆满完成任务不免觉得有些可笑,也不知是他方兰生高看了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些大漠里出现的妖物。
玉清山弟子死的很惨重,但他们运气不错,总算只死了一半人,从前在玉清山时候或有老子天下第一的自负,平日里下山行走江湖也不免看人以居高临下姿态去看,但真当脱离师门下山之时才终于明白在这天下里,玉清山弟子,说的难听点,真的屁都不是。
方兰生不禁想起不久前风头正盛的上清观天师王九楼座下弟子祝飞羽提剑走人间的故事,那时候在他方兰生眼里,祝飞羽也不过是一个才在上清观学道不久的道童而已,三剑斩恶龙,怕是有些夸大其词,换做自己也能做到,如今再想起不免觉得可笑,不得不嗟叹一声。
祝飞羽,真乃天人也。
也无怪轩辕宏图如此忌惮一个与他同样差不多大年纪的道士,祝飞羽的事迹早已传遍大江南北,所行之处,斩妖除魔,百鬼不处,这份本事,还真是没几个人能做的到。
不服不行。
有朝一日一定要亲自拜会一番这位名动天下的神仙道士才好。
方兰生收起了思绪。
他喃喃道。
“也就是说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明月是不是还活着对不对?那你为何又要他出去救她?”
“因为我想看他这一年来究竟长了多少本事,看他能不能担当的起将来的大任,倘若他当不得,我便会一剑杀了他,就如同从前一样。”
一百三九章 无面人()
方兰生已来不及问婉清她所说的大任究竟是什么,因为这时候排在队伍最前面的阿牛已经转回了头,轻轻一笑,本来应该八九分清秀的笑却让方兰生没来由的心生寒意。
因为阿牛并不是一个经常笑的人。
也许他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可又不太可能,毕竟隔得那么远。
阿牛停住了脚步,他也落到了队伍最后面。
“骆驼已经辨识不出来商队的气味,不得不承认,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故意抹去了商队的痕迹,我们迷路了,这是个不太好的消息。”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大漠里迷了路就等于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方兰生虽并不能做到如同平常一般对阿牛,但他仍是强行控制住自己情绪,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有问题,婉清说明月究竟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此话已经很隐晦,那就是明月多半是死了,可倘若明月已死,那受重伤的女子又是谁?阿牛又是从哪里将她带了回来?问题很多,他越想便觉得心里越是恐惧,越是恐惧他便越是知道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再无以前那般希望自己能一人独大的想法,只因这担子实在是太累。
他忽然想撒手不管了,不过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方兰生颓然道。
“我知道你是我们当中现在最厉害的,我们究竟该如何办全是你拿主意,脱了商队,没了三个老头儿,我们能活着走出去的机会很渺茫,该怎么办你说了算。”
“你这是想当甩手掌柜,将所有的事情全部甩到我一人一人身上。”
阿牛又笑了笑,他自昨夜里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次笑,这实在是有些太过不寻常。
“我除了这么做别无他法,我跟你其实并不是很熟,甚至以前还有过节,可我还是愿意将这个权利交到你手中,因为我想他们活着出这个鬼地方。”
“你都说了我们不熟,你不怕我坑你们,让你们永远留在这片沙漠里?”
“你不会那么做的,因为你虽然厉害,不过我玉清山弟子人多,怎么着也能齐心协力将你拿下来。”
阿牛做了这支只有十几人队伍的决定者,明月还没醒过来,他们没有几只骆驼,大部分道人都在走路。
寻不到商队气味,他们只能等到夜里星星出来才能辨别出方向,于是白日里休息,准备夜间赶路,虽然危险,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只可惜这一夜黑沙漠似乎并不给他们赶路机会,一整夜都不见星辰,他们只能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