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老大道:“兄弟,你的脑子带上了没有?刚才只是带上小妞一个,现在增加了一个,如果按人头算,该是合计二千两的,于今已经给你们减免了一半了,你不感激我,还多加指责的,莫非,你非得要我把价钱再次提高,你才可以有砍价的成就感是不?”
司徒先生截口道:“就这么定了,巴答,贝台,你们赶快回去取钱,丫的,你们不会把我扔下不管罢?”
巴答深深吸了口气,道:“先生但请放心,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把您救赎回来的。”
司徒先生微微点头。
然后,巴答向甘老大问道:“交接地头,还是这儿吗?”
甘老大沉吟道:“此去南城郊外二十里处,有一座山头,当地人称‘岳武岭’,传说岳飞元帅抗金时期曾经领军在那座山岭歇息,一问便知,很容易找到的,我们就在那儿等你们。”
情势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巴答也光棍起来,咬了咬牙,道:“好,就这么办,我们回去拿钱赎人,但是,司徒先生和那姑娘,你们绝对不能损伤半根头发,否则,即便是天之涯海之角,你们决计无藏身之地!”
甘老大心头暗暗一凛,知道他所言非虚,讹诈他们一千八百的,或许没有什么要紧,但是,如果当真把逍遥王府的人伤了,尤其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白脸身份非同一般,到时候,乌达王爷较真起来,向官府施加压力,天下通缉,那小日子,还真不好过的。
甘老大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们求的是财,而非灾,只需你们在日落之前,把银子送来,保管毫发无损的交回你们手上。”
巴答点点头,看了女司机一眼,然后看着司徒先生道:“先生,您保重。”
司徒先生道:“早去早来,等着你接我们回去吃晚饭呢。”
巴答道:“当然可以。贝台,我们走。”
贝台默默点头,然后,二人脚下一跺,纵身跃起,穿过柳树,迅速离去。甘老大对司徒先生指了指车厢,道:“小白脸,请吧。”
司徒先生不发一言,钻进车厢,却是听得甘老大又道:“小妞,你是不是要我把你扔进去才感觉舒坦呢。。。。。。”
车帘一掀,金莲随之钻了进来,看她一脸的沮丧和委屈,貌似几乎要落下泪来了,司徒先生轻轻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柔声道:“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吗?”
司徒先生不说还好,她的眼泪也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而已,而他这么一说话,金莲姑娘直接鼻翼一抽泪流满面,扭过脸去,把脸斜贴在车厢板壁,背着司徒先生,香肩耸动,分明是无声抽泣。
想来也是,关于司徒先生的事儿,她不可能没听说的,所以,即使是司徒先生说的再牛,她也不会相信以他的孱弱之躯,有所帮助的。
司徒先生轻轻一叹,不仅闭上了嘴巴,连眼睛都给闭上了,索性就养神起来。
随着车厢的摇晃和颠簸,应该出了城郊,正往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不疾不徐的行驶之中,且听得马车前后方各有骏马奔驰,分明是“江都八烂”早便准备妥当,一旦作案得手,便远离市区,在郊外偏僻处交易。
而当下,除了驾驭马车一人外,其余七人,三前四后,无疑是监督着车里的司徒先生和金莲姑娘,防备他们逃跑之举动。
金莲姑娘伤心了一阵,却不见任何动静,不由大奇,因为在她的设想当中,她一个姑娘家家,都悲苦流泪了,司徒先生只要是个男人,总该是懂得怜香惜玉对她事加安慰才对呀,可是,怎么就没有任何动静了呐?她收住泪水,回过头来,不由愣住了,心头一堵,几乎生起骂街的冲动。
敢情,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安静如怡,脸上露着淡淡的笑意,居然,貌似,还蛮享受的样子。
金莲姑娘很想挥起粉拳砸扁他的鼻子,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然后,终是无奈的一叹,轻轻道:“司徒先生,你不怕吗?”
司徒先生睫毛微微颤动,眼睛打开一线缝隙,缓缓道:“怕什么?”
金莲姑娘感觉自己是他的司机,有义务为他科普一些车匪路霸绑架勒索的歹徒之危险性:“我们现在是落在一伙为了钱,什么事情,包括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的人的手上。也就是说,我们的性命毫无保障,随时会被杀死,然后扔下山沟,被野狗呀狼呀,拉扯的骨头都不带剩下一块的。。。。。。”
说着说着,没把司徒先生吓着,她自己倒是声音发颤身体也抖动了起来,最后说不下去了,敢情她是把自己给吓着了。
然后,她瞪大眼睛,盯着司徒先生的脸上看,却见后者的俊俏脸上除了一丝淡然的笑意之外,实在看不出跟恐惧有关的东西,最多的,也仅仅是一丝让人怀疑幻觉的淡定或说是淡漠。
金莲姑娘道:“你不怕死?”
司徒先生淡淡道:“怎么会不怕,只不过,怕,有用吗?”
“额?”金莲姑娘不由大是泄气,呐呐道:“你这样聊天,是不会有朋友的。”
司徒先生眼里掠过一丝淡淡的落寞,道:“也许,从来就没有。”
金莲姑娘一愣,忍不住道:“乌达王爷呢?”
司徒先生道:“我只是一介布衣,而他是一位尊贵的王爷,依你看,我们可能是朋友吗?”
“怎么就不可能呢?”金莲姑娘道,“你们男人不是长挂在嘴边,四海之内皆兄弟,朋友无贵贱之分吗?”
司徒先生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道:“那只是古人留下来的心灵鸡汤,又或是一种提倡而已。让我告诉你吧,每一个人,他站在的社会地位决定了他的眼界和思想,从而决定了他的生活环境朋友圈子,恰似那高高在上的凌云高山,他会弯下腰来,跟山谷低处的石头对话吗?如果可以的话,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有人把这块石头提携上去那座高山,二是那座高山倒塌下来了,与那块石头处于相等的位置。也就是说,朋友,真正的朋友,是站在相等的位置上的,懂吗?”
金莲姑娘摇摇头,道:“我听不懂,嗯,什么是心灵鸡汤呀?”
司徒先生道:“你喝过鸡汤吗?”
金莲姑娘道:“当然喝过。”
司徒先生道:“好喝吗?”
金莲姑娘道:“很香很甜。”
司徒先生道:“所谓心灵鸡汤,便是使用一些激励,或暖心的言语灌入心灵,使人舒服无比,然后却是半根毛用都没有的东西。”
金莲姑娘道:“既然没有用处,那岂非白费劲,失败之极?”
司徒先生道:“所谓心灵鸡汤,原本就是一些失败者在总结经验之后,编织出来的一种发泄而已。”
金莲姑娘闪动着迷人的眼睛,道:“司徒先生,你懂的真多。”
司徒先生呵呵一笑无语。
话匣子打开了,金莲姑娘便没有拘束的跟司徒先生聊上了,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司徒先生在听,听她叽叽喳喳的说话。
司徒先生始终是面带微笑,没有丝毫不耐或厌烦的表情,然而,他总算是明白了,这姑娘为何会使得她的家人同意放出来了,简直话痨一枚,长期呆在家里的话,很可能会把她的亲戚朋友聊走。
不知不觉中,似乎到了目的地,马车停驻了,车帘猛地一掀,那个赶车的大汉满脸愤怒的钻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不知是什么布,径直塞到了姑娘的嘴巴,这才深深喘了口气,恨恨道:“丫的,忒话多的,好像一群苍蝇围绕在耳边嗡嗡嗡嗡的叫个不停,给整的心慌意乱的,好几次差点撞出山沟去了!靠!”
第76章 请尊重我们的职业()
马车停驻了半顿饭功夫,又开始启程了。
只听得外头赶车的说话:“老幺,不就是找点吃喝吗,怎么那么久的?”
那老幺自然是河边碰瓷的表演者,只听得他骂了一声,道:“那几家穷鬼,拿他们一些吃喝的,说的什么粮食欠收,生活的着落在几只鸡身上,说的那么凄惨,好像缺几只鸡就活不下去的样子,死活不给,最后还要索取银钱,玛得,居然跟我们要钱,臭不要脸的,还真胆大,简直的活腻了!”
赶车的道:“那儿不是有七八户人家吗,总不会都不给吧?”
老幺道:“你答对啦。”
赶车的道:“该死!”
老幺道:“谁说不是,所以,只好成全他们啦。”
赶车的道:“如此看来,此次这活儿做完之后,要换个地儿啦。”
老幺道:“甘老大也这么说了。”
赶车的道:“哦,那赶紧的,这儿虽然地处偏僻,但是,还是偶尔有江湖侠士路过瞻仰岳武岭的,即便我们无所畏惧,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幺道:“甘老大也正是此意呢。”
马车愈加颠簸,显然在加速了。
车厢里面的金莲姑娘取下了嘴里的布团,扔在脚下,狠狠的跺碾着,仿佛,那布便是赶车的身体,发泄着她的愤恨,却是不发一言不敢说话了,委实惧怕那该死的人又把布团塞进她的嘴巴。
司徒先生更是沉默似水,只是,他的眼睛很冷很冷,仿佛挂着一抹寒冰。
终于,一行车马在一片树荫下停驻了。
司徒先生和金莲姑娘也被“请”了下来。
司徒先生放眼望去,这果然是一座只有百来丈高的山岭,尤其,跟附近的高耸入云的山峰对比起来,益发见得渺小。
不过,这里的好处是,树木茂密足够的隐蔽性,且群山环抱,人往里边一钻,难以寻觅。
显然,“江都八烂”找了这个交接地点,不得不说,他们是非常明智的。
而且,不得不说,他们对于野外的生存技巧还是蛮在行的,就着树荫下,或有人挖土坑,或有人捡柴枝,架起炉火,然后,有人不知从哪里寻得山泉把一些肥鸡开膛去内脏清洗干净后以湿泥包裹之,放进柴火中,再添柴覆盖,形成闷烤模式。
分工明确,秩序井然,貌似很有组织很有纪律的样子。
司徒先生暗暗点头,“江都八烂”这支团队能够长名江湖十年却依然保持着合作关系,是有他们的道理的,至少,他们每一个,都有满满的归属感,仿佛,一个大高手干着喽啰的事儿不仅没有感到丢人,反而在互相平等的关系上,凝聚着一种近乎亲情的情谊。
如果,司徒先生不知道,他们为了一些吃喝的,把七八户人家屠杀干净,他或许被他们的情谊感动,生出好感的。
可是,他知道了。
当随着柴火的烘烤,肉香漂流于空气之中,他嗅着这些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脑海里,却飘荡着一幕幕身首异处的灭绝,浓郁的血腥气息。。。。。。
所以,当那个老幺拎着两只大鸡腿过来,分别递给他和金莲姑娘的时候,他拒绝了。
金莲姑娘应该是饥肠辘辘的,再则,那金黄的香气扑鼻的鸡腿真的极富诱惑力,她恨不得立刻将它消灭掉,然而,当她看见司徒先生拒绝了,拿在手上的鸡腿不知咋办,究竟是吃,还是不吃呢?
老幺冷冷道:“怎么,到底是我们这些山野吃食不合你的高贵品味,还是怕我们药死你?——如果是后者,你大可以放心,我们要你死,绝对不会浪费毒药的,起码,在没拿到钱之前,是不会让你死掉的。”
那边啃着鸡肉的甘老大往这边看了过来,道:“老幺,算罢,那司徒先生可是高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不吃我们这些山野粗粮,也属正常,不必勉强,要不然,吃坏了肚子,他们的人还误以为我们谋害与他,反而不美。”
看守着司徒先生和金莲姑娘的那个大汉对老幺道:“老幺,既然这小白脸嫌弃不吃了,扔了多可惜,不如交给我处理吧,我不挑食。”
老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挑食,也不代表我挑食好吧。”
然后,他把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那大汉拿眼一瞪,道:“切,算我没说。”
老幺嘿嘿一笑,也不再追问司徒先生了,估计呀,现在他都把鸡腿给啃上了,还真怕司徒先生忽然反悔了呢。老幺扬长而去,金莲姑娘看着司徒先生,有点儿纠结的晃着手上的鸡腿,迟疑道:“司徒先生,您,您怎么不吃呢?”
司徒先生微微摇头,笑笑道:“或许,这段日子,被王爷惯坏了。”
金莲姑娘低声道:“我可是真的好饿呀。”
司徒先生道:“饿就吃呗,客气啥,好贵的,整整一千两银子换的呢。”
旁边的大汉点点头,道:“小白脸你这句我可爱听,的确如此,小妞价值一千两,也就是吃个鸡腿的福利,两厢抵账,也就是说你手上的鸡腿价值一千两银子!丫的,刚才老幺那家伙啃掉了他么五百两银子!”
金莲姑娘道:“。。。。。。”
司徒先生道:“不要发呆了,快吃了吧。我想走走,可以吗,这位大哥?”
那坚守二人的大汉微微皱眉,然后,抬头向老幺道:“老幺,这小白脸想走走,你陪他走走呗。”
老幺正往嘴里灌了口酒,有些不满:“怎么忒事多呢?”
甘老大道:“老幺,人家公子哥儿,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们待在一起,自然闷闷不乐,难以释怀,你便辛苦一下,陪公子走走,散散心,一圈回来了,估计他们的人也到了。”
老幺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草屑,拿眼瞪了司徒先生一眼,道:“走罢。”
司徒先生脚步刚刚移动,金莲姑娘便扔掉手上的骨头,道:“我也去。”
司徒先生眉头微皱,他一个人离开尚可,金莲姑娘一起,那显然是不成的。
果然,那监守的大汉还没有说话,那头的甘老大已经冷哼一声,淡淡道:“你们当我们是干什么滴?随便你们要怎样就怎样的,请尊重尊重我们的职业好吧,我们是坏人,而不是你们家里的保姆。”
金莲姑娘道:“你别欺负人,我价值一千两银子,也就是吃了你一只鸡腿而已,现在,我只是想随便走走,透透气,怎么就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给我?”
那原先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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