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个王爷,却竟然问起一个下人的来历,这绝对是让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的。
奇的是,乌达王爷心里并没有生出异样情绪,而司徒姑娘居然也没有感觉哪里不妥当,指着少年道:“王爷,这是我乡下的多年未见的远房族弟。”
“呀,”乌达王爷啧啧称奇,忍不住称赞道:“好人品,只是稍之遗憾的是,这身穿着拉低了品味,徒让明珠蒙尘哪。”
“谁说不是呢,”司徒姑娘似乎有些无奈的怅然,“谁让咱生在普通人家,命如纸薄,也只好凑合活着,也算是得过且过便是。”
“不然,”乌达王爷摇摇头,“我乌达虽然两耳不闻庙堂之高,双眼不注江湖之远,整日价吊儿郎当的,但是,却是最见不得良才蒙蔽之事,没遇见也就罢了,见着了,却无论如何也要充当伯乐一回的。”
司徒姑娘微微皱眉,道:“王爷,这,这会不会有点儿。。。。。。”
乌达王爷摆摆手,对少年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人家司徒姑娘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族谱,他是姑娘的族弟,既然同族,自然得跟着人家姑娘姓司徒了,虽然前面并没有跟他作过任何商量,但是,倘若他现在否认的话,那岂非摆明了姑娘在说谎?欺骗与人?
或许,乌达王爷只是一个没有军政势力的挂牌王爷,但是,要治姑娘一个诈骗罪,一句话交代下去,当地的掌权大佬绝对不会为这点小事跟他闹个不愉快而违逆的,然后,吆喝一般人马过来查封西风苑,那是绰绰有余的。
在不能拆姑娘的台,恩将仇报的前提之下,他只能说:“回王爷,我的名字,叫做司徒风,随风而去的风。”
“司徒风,哦,好飘逸的名字,”乌达王爷说着话当儿,已经在司徒姑娘身边的交椅坐落,小翠奉上茶,他喝了一口,又看着少年,缓缓道:“司徒兄弟,看你身上似乎隐现书卷气,该是学问颇有造诣罢?噢,坐,坐着说话。”
小李子眼看着少年遵从王爷之言坐在另外一边,不由心里酸溜溜的,好想躲到厕所哭一个痛快,人比人,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自己跟随姑娘多年了,这乌达王爷也认识有三年,可是,却是从来就没有见过他喊自己一起坐下说话的!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毕竟是姑娘的“族弟”身份,所谓爱屋及乌,乌达王爷对姑娘一往情深,关照她的亲人,没毛病!
然而,这只是小李子的看法。
对于乌达王爷着重“关照”少年,司徒姑娘却似乎并不看好,虽然她嘴角露出一丝享受的愉快笑意,而她微微侧过脸来,注视少年的时候,眼神里闪现一丝警示的忧虑。
少年似乎没有看见或是没有感觉到,看着乌达王爷,不卑不亢答道:“早年进过私塾读过几本书,后来家道中落,念不起,浪荡江湖,跟随了几位师父学武艺,却资质有限,终是书剑两废。后来,听得我姐在这儿还算过得不错,便厚着脸皮跑过来,打算沾沾姐的光,活着一天便是一天罢了。”
乌达王爷眼神一亮,道:“哈,看不出,你居然还是练家子,走眼了,走眼了。”
司徒姑娘眼神里的忧虑更深了,她很是不明白,少年这是出于何等意思,看样子,他好像在给自己推销一般啊。
良心说,她也很想少年可以留在身边,但是,她在临安城摸爬打滚数年,尤其在类似乌达王爷此等贵族圈子游弋多年,深知,这个圈子的水,很深,很深。
便是这个表面上,看似对官场军政漠不关心的乌达王爷,而实则,围绕在他身边的,总是有着那么一些隐形的势力,甚至,渗入了军政两界,暗中左右着朝廷的政策走向。
尤其是,当今坐大宝执政者铁穆耳后继无丁,注定了将来的皇位之争是充满残酷而多变的,司徒姑娘可不想少年掉进了皇室斗争的圈子,然后,沦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
但是,不知为何,即使她暗中多次使用眼色警示,少年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表面谦逊实地颇为自负应道:“哪里哪里,王爷高看了,也就是读了几本书,练了几把庄稼把式,比之状元之才,却是万万不及的。”
“状元?”乌达王爷微微一愣,“我也听说了,你们汉人的掌政时候,每隔数年,便向全国举行科举考试,筛选人才,状元乃三甲之首,应该非常厉害的。呵呵,兄弟,自比逊色那个什么状元的,依我看,怕是有所保留哦。”
少年微微一笑,似乎不打算在这个话题继续,屁股微微欠了欠,似乎要站起的模样,道:“王爷,您不是来找我姐么,你们聊,我先行告退,出去一趟。”
乌达王爷点点头,抬手道:“你出去么,那就随我的车,送你一程便是,我的马车宽大,有足够的位子。”
少年微露这个年龄阶段应有的青涩腼腆,道:“不了,我也只是出去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工作而已——我总不能成为我姐的拖油瓶不是,她收留与我,已经不胜感激,决计是不可以变成她的累赘的,何况,别看我脆弱不堪的样子,其实,在外边打熬了一段日子,担担抬抬的粗活,都未必难的了我的。”
司徒姑娘终于露出笑容,点点头,道:“这倒是,年轻人吗,当然得创造自己的事业,且,即使是姐于今暂时照顾与你,但是,你总是要成家立业的,姐却是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的。”
乌达王爷摇摇头,道:“司徒姑娘,瞧你说什么话呢,我不知你有这个弟弟也就罢了,知道了,如果不给帮衬多少,恐怕,他日与人知晓,自是笑话我的无能——虽然我的确混的不咋的,但是,设若连一份工作都帮忙不上的话,我也没有脸面见你啦。”
司徒姑娘心头一震,才知着了少年的套路,他兜兜转转,忽悠了半天,却是存心要往那个圈子钻,甚至,把自己都给套了进去,使得自己的婉拒转化为催化剂促进了乌达王爷的决心。
虽然,她实在不懂少年为何要钻入那个圈子,但是,对少年的心机隐忍却是长了见识,不由瞥了少年一眼,幽幽道:“弟弟,你别麻烦王爷了,姐姐我养你还不成吗?”
“这是什么话,”少年还没有说话,乌达王爷已经摆手道,“男人大丈夫,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你养,你这姐是怎么当的?你以为你这是爱他么,是害他。好了,什么也别说啦,风兄弟,你明天到我府上,给我那几个不成材的手下断文识字,当然,最好呢,可以亮一亮你的武学绝技,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儒家文化,别会写个名字,耍几把三脚猫招式便以为老天是老大他是老二一般臭不要脸的到处给我招惹是非,如果不是府上还挂着块‘逍遥王’牌匾,人家还给几分面子,房子早让人给拆了。”
司徒姑娘又是一震,乌达王爷口中的几个不成材的手下,实则是他的贴身保镖,虽然仅仅只有六个,却是每一个都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如果少年未受伤之前,她相信绝对可以应付下来的,但是,现在,他的功力近乎完全被封锁,不说废人吧,至少,恐怕连一个普通的不入流的练家子都可以轻松将他击倒,万一,他忍不住强行冲开穴位的封锁,那么,随着他每冲开一个穴位功力递增而距离死亡也就愈近了。
心里一急,她忍不住道:“这却是万万不可。。。。。。”
乌达王爷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如何不可?”
司徒姑娘心念电转,道:“他,他,他受伤了!”
乌达王爷一惊道:“风兄弟受伤了?怎么回事?”
司徒姑娘刹那变身一名资深的编剧家,充分发挥了她卓越的临场改编剧情能力:“不瞒王爷,前段日子,我弟弟他着了别人暗算,一身功力被禁闭,躲于此处,实则是避开仇人之追杀。所以,我不愿他到处跑动,尤其不可以和人打斗的。”
乌达王爷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嗯,风兄弟,你可否过来,让我瞧瞧?”
少年诧异道:“王爷,莫非你懂得岐黄之术?”
乌达王爷微微笑道:“我不是无聊吗,什么都玩玩,打发时间而已。”
少年依言行到他的面前,伸出苍白的左手,往王爷递过去,后者伸手捏住他的腕脉,眯着眼睛,斜着耳朵,似模似样的观察了一会儿,眉头逐渐堆起,嘴里喃喃道:“奇怪奇怪,真奇怪哉也!”
然后,轻轻松开手,紧皱的眉头依然舒展不开,圆睁凤眼,看着少年,叹道:“可惜了风兄弟!一身高绝内功,竟受歹人所害,要不然,只要你伸出一根手指头,我那几个就得趴下。”
少年道:“王爷过奖了,我也只是一介普通末流。。。。。。”
乌达王爷摆手道:“你也无需过谦,在很多人眼里,我乌达整日介穿行于灯红酒绿中,无所事事,其实嘛,我对武学也颇有涉猎,哪个层次的体征,我还是可以辨识出来的。你莫担心,我会着人寻找神医,把你治愈的,当然,前提是,你须得留在我府中做我的文科教习,这是唯一的条件,你看如何?”
不得不说,乌达王爷是很有诚意的,他话里虽然提出条件,实则,只不过是给少年一个避免无功受禄造成心里压力的理由而已。
少年如何不知?
司徒姑娘更是心明似镜,但是,乌达王爷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且只是文科教习,该是没有危险,她若是再从中阻拦,那就显得太过矫情了,当下,她也只能够一声轻轻叹息,轻轻道:“既然王爷如此看重与你,也算是你的福分,谢过王爷罢。”
少年双拳一抱,道:“王爷,谢谢。”
乌达王爷笑了,道:“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逍遥王府’的西席先生啦,哈哈哈,以后呀,我都要称呼你先生啦,司徒先生!”
少年大汗,暗叹一声,糟,看样子,自己铁定被换了姓氏了,假设祖宗有灵,会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揍自己一顿呀?
他安慰自己:形势由来比人强,换姓氏可不是他的意愿,哪个祖宗不乐意该找谁找谁去——至于,祖宗会不会怜惜司徒姑娘,放她一马,那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畴。
第60章 聘请了个假老师?()
这一夜,估计是乌达王爷认识司徒姑娘有史以来,没把她带出去,还一个人开开心心回去的头一遭。
搞得在西风苑大门外等着他的两个侍卫很是疑惑,忍不住交头接耳,嘀咕着他们心里的龌龊。
乌达王爷心情不错,指着他们有点幸灾乐祸的道:“巴答,贝台,你们都说什么呢,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啥,就给我等着吧,瞧我怎么个收拾你们,向老天爷祈祷吧。”
那较为瘦点一脸痞子气的黑衣汉子巴答道:“爷,您不会又是把我们扔到十八个姑娘堆里,让我们爬着逃跑罢?”
乌达王爷正色道:“我是那么没有创意的人吗?好歹,你家逍遥王的名字不是白给的,给我好生记住了,从明儿个开始,你们给我正儿八经的读书。”
两个汉子皆是一愣,另外那个较为粗壮汉子贝台瓮声瓮气道:“爷,您不带那么整人的,您知道,我们什么都愿意做,唯一不愿意做的事儿,就是读书了。”
乌达王爷嘿嘿一笑,道:“这由不得你们,我已经给你们请了教书先生啦,往后呀,老老实实的给我做个有文化的有前途的五好青年。”
巴答疑惑问道:“爷,什么是五好青年呀?”
“五好青年,当然是学习好,思想好。。。。。。额,”乌达王爷挥了挥手,“反正,就是五样都要好,哎,不跟你们啰嗦,老王回去了吗?”
贝台道:“爷,您不是让王叔去接高先生过府一起观赏司徒姑娘的神韵曲艺么,如何一会便给忘了呐?”乌达王爷拍了下额头,道:“噢天,居然有这么回事?那个,嗯,喝酒也行嘛,你们说是不?”
没有人回答。
“好吧,你们都不说话是吧,一会你们都陪高先生喝酒!”
贝台弱弱道:“爷,我可以拒绝吗?”
乌达王爷道:“不可以。”
巴答道:“那您想听我们说什么呢?”
乌达王爷点点头,道:“噢,也是理,那就什么都别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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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达王爷回家了,少年,嗯,现在该称呼司徒先生了——虽然这个称呼他未必乐意,但事实上,不管乐意与否,只要他留在临安城一天,这个称呼的摆脱不了的——无家可归的他,只能够默默的接受。
也许,他出于对司徒姑娘的小小报复,居然当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家,乌达王爷前脚刚刚离开西风苑,他便立马给自己找卧室了,那坦然自若的样子,让小李子和小翠瞠目结舌,深深同意他的确是司徒姑娘族弟的真实性——说来也是理,倘若他跟司徒姑娘非亲非故的,姑娘用得着对他那么上心么?
偏偏,事已至此,司徒姑娘也不会徒增烦恼给他们解释什么,只是看着忙碌着的司徒先生的背影,眼里偶尔掠过一丝儿难以觉察的幽怨。数次红唇蠢动,想问他到底那么热衷那个圈子究竟为了哪般?
哪料到,司徒先生根本不给她机会,在寻到他满意的卧室之后,便钻进去,比大姑娘防狼一般关严实了门,然后,便熄灯睡觉了。
搞得司徒姑娘很是郁闷,本来嘛,防狼防盗这些工作是应该由她来做的呀,怎么滴,貌似,角色调换了呐?最后,司徒姑娘只好充满各种凌乱和无奈的睡去了。
毕竟,她今天的消耗绝对不小,疲乏交困,如若不是乌达王爷亲自过来,喜获司徒先生,着意要他好生休息,且考虑到明天清晨便要把先生接过王府,司徒姑娘这个当姐姐的免不了要交待些话儿,故而独自回去,怕是不得不要乘坐王府的马车出去的。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即便是,司徒姑娘在贵族这个圈子很吃香,大家都好像宝贝一样追捧着她,甚至膜拜与她。
但是,究其深处,司徒姑娘毕竟只是一名艺人,充其量,也仅仅是一名比较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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