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更夫出更,“笃笃”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洪亮。他的步子稳当。
窗外有路道,两旁有花丛。
暗夜雨中行。
夜雨中有人挑灯,一行三人。
这三人绝不像是赶路人。在雨中也绝对不能赶路。
不是赶路人,便是来杀人!
寻梦和高玉成已注视到了这三人。
寻梦皱了皱眉,道:“我们的踪迹早就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夜雨之中三人很可疑”
高玉成揣思暗忖摇头道:“若是他们,却也不应该太提早暴露自己。”
三人步伐虽缓慢,却也迎上了更夫。
花丛中本来没有人,可却忽然之间多出了两个人。
挑灯三人,迎上打更更夫,丛中两人亦跃出。
他们是三类人。
他们或许不相识。
他们或许有大恨深仇。
三类人同时出手,互相攻击。
灯笼就像夜雨中跳动的鬼火。
打更棍棍中藏刀刀锋雪亮。
丛中人手臂出钩。
风从窗户吹进,灯在风中摇曳。
高玉成似乎已经不忍看见流血。事实上在夜雨中他根本就看不见。
他关上了窗,一声轻叹。
“江湖上每天都有人在流血。”
寻梦接道:“不是流别人的就是流自己的血你是想流别人的血还是别人流你的血?”
高玉成问:“这难道就是江湖?”他的话还没有问出口,灯烛就灭了。
他的话刚说一个字,窗户就裂开了。窗户裂开灯烛自然就灭了。
这个顺序并没有乱,只是来的太快!
来的虽快高玉成的反应也不慢,他的手中无剑,他的拳头早已击出。字吐拳到,掌风如剑。寸步之间险象迭生,他的耳旁呼啸着风,他的肩膀有利刃,呼啸而过的是刀锋,利刃是要命的双钩。他侧过耳旁的刀,避过肩头的利刃,可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一条鞭,一条长的软鞭已打在他腰眼的穴上。他的身形亦随长鞭转,凌空一折,右手一抄。身形方落,他的剑已穿胸,一剑穿胸,长鞭人已倒下。长鞭人身子飞出,震荡一声,同伙人心也一震,刹那间灯笼在袖间燃起,蜡烛被点亮。
更夫道:
“高公子好快的剑!”
高玉成现在手中有剑却也没有动。
“我看两位的动作也不慢!”高玉成也回道。
双钩下勾着一人脖子,白皙的脖颈亦有血丝。正是寻梦。
寻梦讥笑道:“几位在下面可真会演戏!”
更夫回笑道:“那还不是因为高公子的剑!”
高玉成笑问道:“我的剑真有那么快?”
握钩者也笑:“我的钩子自然也不慢!”
高玉成道:“可以试试?”
更夫道:“最好不要一试!”
高玉成道:“两位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两位,不知两位为何一上来就拼命?”
更夫道:“高公子少年英明,快剑扬名,你的剑我们万万不敢尝试,我们来此不过想找高公子要一件东西而已”。
高玉成道:“不知两位深夜到访,想要什么?”
钩子道:“莫不是高公子也在演戏不成?”
高玉成一笑。
更夫道:“长威镖局古道失镖高公子可知道。”
高玉成道:“有耳闻。”
钩子道:“不是耳闻,想必是亲临”。
高玉成道:“哦,镖中是何物?”
钩子道:“高公子应该最清楚。”
高玉成一笑:“是了。”
更夫道:“公子少年英雄,想来金蟾里的武功得来也是无用。”
高玉成道:“不错。”
钩子道:“高公子不用在这等着了”。
高玉成道:“碧眼金蟾毕竟是天下至宝,需要安全的地方才行。”
更夫道:“那就有劳了。”
高玉成道:“无妨。”
钩子动了动手上的钩子,钩子勾脖子更紧了。
钩子道:“高公子可不要耍什么把戏!”
更夫道:“这是自然,高公子怜香惜玉之人,金蟾又算什么。”
钩子冷笑。
寻梦亦不乱。
高玉成移步。
更夫紧跟。
同样的夜雨。
六扇公门。
江月楼很少睡觉。这样的春雨夜他也睡不着。
银烛下。几案旁坐着两个人。
吴锡试问:“白首盟传来消息高玉成将快到苏州不知江大人派了谁去。”
银烛下有酒。
江月楼满饮一杯。
“公门之人不宜掺和江湖上。”
吴锡道:“江大人莫非……”
江月楼一笑。
“江湖人解江湖事”
吴锡添酒。
江月楼道:“我不过是借了一下江湖人。”
吴锡陪笑。接饮一杯。
“高玉成武功高强,不知这江湖人是何人。”
夺命更夫。连环离钩。索命柔鞭。
江月楼说完,吴锡听的亦惊。这些人绝对是杀手中的高手。
“江大人果然神通广大。”
江月楼一笑:“我只不过让他们知道了高玉成的一个秘密。”
吴锡问:“这……高玉成有什么秘密能让他们全部出动”?
江月楼道:“天下还能有什么秘密让这些人动心的?”
吴锡心中已经猜到。
还有什么东西比碧眼金蟾让这些人动心呢?
吴锡再惊连问:“这高玉成怎么会有碧眼金蟾”。
江月楼忽然一笑道:“这个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高玉成移步。
更夫便问:“碧眼金蟾莫不是在楼下面?”
高玉成一笑:“怎么可能会在楼下呢!”
钩子停步。
道:
“金蟾想必在这间屋子里。不过高公子却为何要下楼?”
更夫冷笑:“我看高公子一时忘了。”
钩子声低语冷。
“高公子还是快想起来吧!夜寒雨冷我这手若是一哆嗦,伤了美人可不妙。”
高玉成道:“事到心头容易忘。”
更夫:“哦?”他的脚步在变换。
钩子再紧。
高玉成又道:“现在想起来了”。
钩子更夫迫问。
“哪?”
“床下。”
更夫已迫不及待。
钩子忽的喝道。
“小心。”
更夫沉静。
“那就再辛苦一下高公子。”
高玉成道:“没有问题。”
寻梦茫然。
床下其实什么都没有。高玉成肯定知道。不过他现在弯下腰,在摸索着。
钩子心急。
“找到了吗?不要耍花样。”
高玉成道:“床下黑,移下灯。”
更夫并没有递灯,而且语气很不好。
“莫耍花招!”
高玉成道:“我现在手中无剑,两位不用担心。”
钩子道:“找到没有!?”
高玉成声音有点重。
“找到了!”
寻梦心中诧异。
更夫钩子满目欢喜。
高玉成手里果然有东西。
夜灯下。
过了很久,吴锡才开口。
“夺命更夫,连环离钩,索命柔鞭这些人虽然心狠手辣,武功高强,可是……他们计谋方面容易着道啊!怕……”
江月楼冷笑。
“你以为只有这几个人?”
手里有包袱。
更夫钩子目光已被吸引。
高玉成缓缓解开包袱。
更夫钩子目光闪烁。
目光闪烁,防御降低。
高玉成出手!
他手上无剑!
飞出的不是剑,是暗器!
暗器花雨般射出!
步步动杀机()
高玉成对准钩子,暗器点射暴出。
梅花九点,九点印眉心。钩子惊呼未出,人已倒下。更夫看在眼内,心中一凛,暴喝一声,一进三步,反手对削。
高玉成弓身,弹步,卸钩,劈刀,折刃。更夫刀折,血崩,人断,气绝。无一步不迅速,无一招不惊险。
寻梦一惊再惊,终于长吁一口气。
“原来你真的不是君子。”
高玉成笑道:“我的确不是君子。”
寻梦道:“你身上什么时候藏了暗器?”
高玉成道:“我只不过是借用一下。”
寻梦看着窗户旁一具黑衣人的尸体。
笑道:“看来他的暗器倒是为你准备的”
高玉成道:“敌人的武器虽是要杀你,却也可以救你,武器无论在谁手里都可以杀人。”
寻梦道:“我记得关窗时暗器还在地上。”
高玉成道:“灯灭窗破时却已到了我的手上。”
寻梦道:“那时候你为什么没用暗器?”
高玉成道:“敌暗我明,不是出手时机。”
寻梦道:“那刚才呢?”
高玉成道:“敌明我暗正是出手时机。”
寻梦道:“你是一名剑客还是暗器高手?”
高玉成道:“我只是一名剑客。”
钩子紧贴咽喉,绝没有人敢贸然出手。
寻梦道:“你刚才可有把握?”
高玉成道:“情况紧急没有多想。”
旦夕之间生死由命。
寻梦不语。
寻梦问道。
“刚才包袱里有什么?”
高玉成道:“包袱在没打开之前谁也不会知道。”
寻梦微叹。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
高玉成回首笑道:“夸奖,不过现在不是说这的时候。”
寻梦惊问:“哦?”
高玉成回问道:“现在地上一共有几个人?”
寻梦一数。道:“五人。”
高玉成道:“夜雨之中你可记得共有几人?”
寻梦回想。
更夫一人,挑灯三人,花丛两人。
“还有三人!!”“三人在哪?”
高玉成一笑。
寻梦问。
“三人已来了?”
“不错。他们早就来了在灯灭收暗器的时候他们就来了”。
寻梦怀疑道:“那他们为何不进来”。
高玉成道:“他们在等机会。”
寻梦道:“刚才不是好机会?”
高玉成道:“刚才机会虽好,不过他们认为并不是最好的机会。”
寻梦道:“还有更好的机会?”
高玉成道:“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暗器功夫怎么样所以并没有出手。”
寻梦道:“刚才你暗器已出手他们还不出手?”
高玉成道:“刚才我的暗器虽出手但他们已了解了我的暗器功夫。”
寻梦道:“你的暗器功夫绝对不差。”
高玉成道:“他们知道我手中还有没有发完的暗器所以还要等机会。”
寻梦叹道:“他们果然心细。”
寻梦又问道:“什么时候是更好的机会?”
高玉成道:“我们若是疏忽就是他们的机会。”
寻梦道:“人怎么会没有疏忽呢?”
高玉成一笑:“其实刚才他们应该出手的刚才他们若是出手我绝无半分机会。”
寻梦道:“这是为何?”
高玉成道:“刚才已是险中极致,暗器出手时候,力竭势穷,若那时候出手……只怕……”
寻梦苦笑道:“只怕什么?”
高玉成一笑,复转一叹。
“暗器出手只能一次,再出手恐怕就未必可以了。”
夜突然静的可怕。
楼顶上好像有懊悔的叹息声。
长长的叹息声,在雨中听的分外清明。
寻梦悄然动容。
寻梦心中已明:“原来那些人一直在房顶上高玉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说给他们听的。”
高玉成好像并没有听到。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要好好休息了,不要打扰我”。
寻梦发现,高玉成说完这句话,屋顶叹息声渐绝。
高玉成呼吸声变得沉重。他又道了一声:“快走!他们马上就会回来!”
寻梦喃喃道:“刚才他们不是走了?”
寻梦突然发现高玉成流了很多的汗,汗水潸潸落湿了衣衫。
衣衫映衬的一片鲜红,高玉成还是血肉之躯,他的左肩有血,肩胛骨到后背处有长逾半尺的伤口。
高玉成道:“刚才的话我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他们每个人都是杀手中的高手若是一起进攻恐怕我们绝对不是对手,可是我手中的剑绝对能让他们其中一个倒下,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做倒下去的那个人,我们这才有机会。”
寻梦道:“你的意思他们还会回来”?
高玉成道:“他们若是回来现在我们绝对不是对手。”
寻梦连忙去扶高玉成:暗夜夜雨,我们去哪里!
楼梯传来脚步声。
高玉成心惊:“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看穿了?”
脚步声渐沉。
高玉成低声。
“扶我起来!”
灯吹灭。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敲门声。
高玉成禁声。他的剑紧握。
寻梦亦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门欲开。
敲门声停。
还是一片黑暗,四下无声。
“吱啦”一声。
“有,人,吗?”嘶哑的老妪声。
老妪一声沉叹。声音依旧嘶哑,干哑,就像风干的咸鱼嚼在嘴里。
“刚才怎么那么吵!”“嘭嘭”棍子敲门声。
高玉成身子后退两步,长剑出,他人在门后剑已对准门。
棍子敲了两下,就听到了很重的呼吸声,老妪似已力竭。
半夜怎么会有老妪呢?年纪老到了一定的程度睡觉一定很沉。她的脚步声绝对不是一个老妪应该有的声音,老到了一定年纪,体重绝对不会那么的沉。
高玉成的剑已蓄势待发!
冷雾阴风。
门开。
一根木棍先探了进来。
接着是一颗又瘦又小的脑袋。看着就像一团黑线球。
时机不待,间不容发!一剑削下。心头一凛,才知是计。
一股阴风吹下。
接着一团黑影幽灵般掠进房间。
黑影就像夜空中的蝙蝠倒挂。
凄凄夜中。
阴森一笑。
嘶哑,苍白。
“你们刚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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