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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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君且慢-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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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秦景事先就得知,可能自己会一个人,但也没预料到真的会一个人。看着眼前已经封闭的入口。她只能“呃”一声,怔怔看片刻后转身沿着山道而行。山道畔,野花野草丛生,蓝紫黄白粉掩映绿意之中,正如锦上添花四字。

    待攀登得高一些,如锦的野花野草便渐稀,高树始见。那些树冠盖浓密。其下积满落叶,只有生命力格外旺盛或喜荫的寥寥花草结伴成丛。树也有好些正开着花,多是白花。向上望去时尽是一片绚烂如云。

    “止戈,这山道有什么好处,你知道吗?”

    “不知道,这种谁都知道的秘境。仙君和仙尊都不会有兴趣。”一个一门心思解未解之谜,一个一门心思成圣。哪有闲工夫来这种谁都来过的地方。但止戈还是有所耳闻的,但耳闻不如眼见,所以止戈没吱声。有些耳闻可以说出来,有些非亲见。断不能胡言。

    “那就边走边看,可惜没把小闲闲带来,要不然还能叫它奏个曲来听听。”有闲虽然没琴弦。却也能奏乐,虽然作为一把琴。它更还天天嘀嘀咕咕神神叨叨。

    沿着山道越往上爬,秦景就感觉到周身的压力越大,如俗世中人负千钧登山一般。这让秦景想起《西游记》来,她这跟二师兄背大圣时一样,越来越重,越来越喘不过气来。到最后她想停下来歇一歇,连站着都累,秦景干脆不停,继续往前走。

    好在修士的体魄并不用担心,别说这点重量,这点劳累,纵是倾世之重,负行百里也无妨。只要有灵力可维持,便不会伤及根本,所以秦景只能一把一把磕补充灵力的药,作为一个会炼丹的,她缺什么也不缺药。

    到最后时,秦景每走一步都难如登天,连止戈都叫她放弃算了,毕竟她不差机缘,不差资源,什么也不差,不需把自己逼得这么紧。但在秦景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告诉她,要走下去,不可以放弃。百里之行,别人肯不肯在九十九里的地方放弃,秦景不知道,她不肯。

    她这不肯放弃,不是为想要得到什么,而是为不负自己这九十九里的辛苦。为这九十九里,最后一里再艰难,也得走下去。秦景脑子里闪过一句很著名的鸡汤——你要配得上你经受过的苦难:“止戈,我不想辜负我自己。”

    秦景此时,莫明想起现代的父母,在她离家去上大学时,她对父母讲“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当时她爸讲了这样一句话——不辜负你自己就可以了。当时她爸身后是满墙从小到大的奖状奖杯,秦景脑中是一句“我爸真腹黑”。现在想起来却忽然明白,所谓的“不辜负自己”,除了是不负经受过的苦难外,也是不负曾经得到的荣耀,以及为荣耀而付出的汗水艰辛。

    止戈:秦小景从来不怎么念及父母,也不许我探查,其实是害怕自己一想起来,就要哭吧。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一点没忘记,结婴之后记忆思绪会更加清晰,只怕再也忘不掉。

    不过,也没必要忘,大道并不要求彻底无情无欲,有牵绊的人,才会更加孜孜不倦地追寻大道。就像秦小景所想的“要配得上经受过的苦难”一样,心中深有牵绊,便有树有深根,才有枝干参天的可能。

    眼看着山顶就在眼前,秦景只觉动一下手指都难,她已经很多年没流过汗,这时却汗如雨下,浑身衣裳也都湿透。她甚至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因不堪重负倒地不起,但在还没倒下仍站着的现在,她依然举步向前。到这时候,才明白,世事不过就是甘心与不甘心的区别而已。

    越是到现在,秦景心中的退意越消失无踪,其实到半途时,她反倒有过放下的念头,但路程越长,越不甘心。就像是读到一本好看的书,明知夜已深,却不甘心就这样被悬到大半不知结局,非要看完才肯甘心去睡。

    最后一步台阶时,秦景心中的愉悦几乎令她以为自己又上涨了一个境界,这种“得到”的喜悦,足令人神魂也为之颤栗。说白了就是成就感——我没辜负所付出的汗水,所承受的重压,山顶的风景千般好,也不如自我成就的喜悦。

    “唔,都登顶了,不给点奖励吗?”秦景左顾右盼,没看到比她先上来的人,路上也没见到人,那么问题来了,说好三人共一条山道,比她先进来的两个人呢?

    “其实他们还在路上,似乎你们受到的磨砺是不同的。”秦景感应不到是因为她在阵中,而阵法只对人有效,对灵剑反倒不启作用。

    “没想我竟然后来居上,那正好,赶紧找奖励。”费那么大劲爬上来,没奖励秦景可不信。

    止戈:要说真没有,她会不会疯掉!

    秦景四周满找一刻钟,也没找见什么可能是奖励的东西,叹口气坐在中央的石台子上:“难道说所谓的奖励就是让我看明白自己?”

    “啧,我还真没想过我是个这么能扛能挺能吃苦耐劳的,民族传统美德在我身上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所有界限,简直让人想找个最高的山张开双臂对着脚下的天地喊一声‘我是世界之王’。”秦景这绝对是在吐槽。

    “你不觉得让你看明自己就已经是最好的奖励吗,这世间多少人碌碌一生,都没能看明白自己。”秦景所谓的看明白,当然不是像她吐槽的那样,她的看明白是明白她内心深处最简单,也最执着的念头。

    很多人修道是越修越繁杂,法门多到眼花缭乱,但谁会去想大道那挂得高高的八字真言呢——删繁就简,去伪存真。

    秦景有点明白,但还是要吐槽,哪怕随便给个什么小东西,让她当作奖状一样捧回去呢。所以说,各种比赛弄个颁奖仪式不是为好看,而是因为领奖的成就感荣耀感会让人觉得,自己的辛劳与能力都有回响,说到底也就俩字——值得。

    当然,这也是一种小执念,不过,秦景吐半天槽后就屁事没有了,干脆坐下烤肉,吃水果,补充水份,把刚才的疲惫都扫去。如果没有奖励慰劳,有美食犒赏也是一样一样的。

    吃到七八分的时候,秦景才想起要问怎么下山来,止戈等这个问题等好半天:“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说,别吐我槽。”

    “待到三人都到,或者另未登顶的人放弃,便可驭剑下山。”止戈剑刃朝着石台后边,对秦景说。“你去那看,和登天梯的阵法有几分相似,但登天梯是只可驭剑或驭法器飞上去,而筑方山的阵法是阻止一切法器灵剑在阵中飞行。这阵法要到这条线上再无其他人在线上时才会解除,那时才可驭剑在山中飞来去。”

    “这两个阵法布阵的手法手像似啊,止戈,说,你是不是认识布阵的人。”如果不是认识,止戈不可能这么快就熟知阵法的运转。止戈又说它没来过,那么这阵法必然是它认识的人布下的。

    “我是没来过,仙君早年应该来过,不过那时候他的配剑还不是我。你知道吧,玄门每隔数百年会派人持通行令符来此维护阵法,太仪境与真法界同生,当年仙君必然也曾至此维护过阵法。仙君所在宗门,当年亦是真法界数一数二的宗门。”

    “啧,我又想起登天梯和驭灵圣人来。”

    “仙君一世没什么执着的,唯一执着的也就只有驭灵圣人,阿景,情深也不必至此。苦修无数载,却断送在情深上,你觉得是不是算辜负半生磨难。”

    “所以说世事不过甘心与不甘心,若甘心,辜负又如何,若不甘心,自然便不要辜负。”

    “唔,为何会有仙君的气息忽然出现?”(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太一() 
秦景一听“仙君”二字,想到的自然只有鳌山仙君,这位是在刷存在感吗?年余前在登天梯才出现过,如今在筑方山又出现,秦景心想莫非上回的香没烧好,仙君想叫她再好好烧几柱香。

    当秦景想开口说话时,忽猛地站起来,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睛。她以前曾经问过止戈,鳌山仙尊和长安仙尊都长什么样,止戈通过跟她神识相连,直接让她在识海中见到了这两位活生生的形象。

    这会真在眼前看到,哪怕明知只不过是残留的神念,也够她心跳到嗓子眼里来的:“仙……仙君。”

    “主人……”

    秦景听着这谄媚度无比高的声音,默默看止戈一眼,喊她就是慈祥和蔼充长辈的“小阿景”,喊仙君就是“主人”。同样是主人,秦景深觉得自己给前辈丢人。

    “止戈啊。”

    “主人。”

    鳌山仙尊要容貌,不算多么出色,但站在那里,会让人忽视他的长相,只觉齿颊生香,日月生光。从声音到笑容,以及眼角眉梢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厚重,都叫人不由沉醉:“本君随你而来,当时于登天梯曾见,那时恰好你结婴,我不过残念一缕,如何敢碰雷劫,便只好隐于乾坤镯中。至到今日,才重又被你唤出,秦景……”

    “仙君。”

    “我有一事,欲托付于你,未知可否?”

    “自然,不过,那什么,如果是找驭灵圣人,待将来我修好圣人传承。便自有圣人所在界位的时候,并不需相托。”秦景想着鳌山仙君应该也就只有这点执念。

    然,鳌山仙君对此,却已经放下,只见他摇头说:“并非,生时已一世追寻,死后便不必了。人生事事。本该都随着身死而消。只是到底当年还欠着一人承诺未还,虽那人许早已不知何方,但至少还能托付于你。了我未了之愿。”

    秦景想着都可能是百万年前的事,最多也只能是“那人已死,万事烧纸”:“是,您请讲。”

    鳌山仙君颔首而笑。就冲这笑,刀山火海也难辞:“当时去闯一方小世界。曾借友人一件法宝,那法宝于友人而言,有性命之重。他抹去神识烙印借予我,我却因在小世界中遇险。几将性命送在那方小世界里。纵使后来险险逃脱,却仍未能将法宝送还友人。秦景,若你愿意。我便将法宝所在告知与你。”

    原来就是送一趟快递,秦景连忙点头:“当然。不过我现在身在太仪境,还要几年才能出去。呃,如果我没办法上涨一个境界的话,可能得被困在这里一千年,您要不急的话,自然没问题。”

    鳌山仙君又是一笑:“既百万年也等了,何怕再迟些。我那友人原号太一上仙,若无意外早已成就仙尊之位,仙尊寿元漫长,但有无百万年,谁也不能得知,是以,尽意便可。若无法送还他手中,你便上香告祭一番,自己留下罢。”

    “您倒不怕我私藏。”秦景觉得自己被发了好人卡。

    “纸包不住火,你若留下,迟早有一日被他知晓,纵不为难你,也自会把东西夺回。再者,那法宝,你用不上。”鳌山仙君说完,把他身陨的地方告诉秦景,又告诉她如何破除他留下的禁制阵法。

    到最后,鳌山仙君残念未消前,还与秦景谈了谈剑道修行,直到消散前最后一秒,鳌山仙君才讲:“留下法宝处,还有我积年所藏,若你能用,便自取用罢。虽在那方小世界中消耗颇多,但还算留着些,挑挑拣拣也有几件不错的。”

    待秦景要道谢时,鳌山仙君的残念已消散于空中,林下风又静,秦景久久地站在那看许久后,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来:“他死后对心上人倒没执念了,反而对自己没还的法宝有执念,你说假如遇上同样的事,小师叔是不是也会把我给放下。”

    “你为何不问问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你会不会放下沈长钧。”

    秦景复又坐下,支着下巴仔细想想:“我也会放下的。”

    “是啊,你都想着自己会放下,为何不肯叫他人放下。倘身死最好是叫一切都消,如仙君这般非留下残念待愿望得成才肯消,既损来生福泽,又损来生寿元。”止戈跟在鳌山仙君身边时,灵智初开,鳌山仙君曾拿它当儿子养,它自也把鳌山仙君当爹。所以鳌山仙君这样,止戈挺不好受,“小阿景,摆个香案,替我多诵几遍甘霖养元咒。”

    “好。”秦景说着就摆香案,水果点心她乾坤镯里尽有,香也不缺,在石台子上摆个香案不过分分钟的事,诵甘霖养元咒也不长,没准她能在其他两位登山者到来前诵满九百九十九遍。

    香案摆好,秦景便盘腿诵咒,她诵到一千多遍,还不见人来,便继续诵。直到诵满三千时,才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看到个着芋紫色衣裳的女修,这般粉嫩颜色,就是修士,能穿出彩的也不多,这位就穿得很出彩。这位怎么看都瘦得像一道闪电,脚步踉跄长发飞扬,身上隐隐有点血腥气?

    “道友,你受伤了吗?”秦景见人家是个姑娘,下意识就觉得没危险,还特别自觉地取好疗伤的丹药。实在是她一个人在这待太久,久到一见着人来,就跟见着亲人似的——总算看到可以下山的希望啦。

    那女修哪里见过这么上来就给人递丹药的傻白甜,不知道出门在外要多防着点人吗?女修好容易从尸山血海的幻境里走出,一看到秦景这傻白甜,瞬间就被治愈了:“多谢道友。”

    一个已经来了,另一个应该也快了。秦景见女修盘腿疗伤,就蹲台阶上等着另一个修士来,等大约两三刻钟的样子,便见到了另一个女修,秦景默默吐句槽——这条道还真挺阴盛阳衰的。不过,这女修还好,没受伤,脚步也挺稳。秦景一见人,特高兴,就等着那女修登上最后一级台阶,好驭剑不定这会儿小师叔在山下已经等她很久。

    “道友……”秦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一记,要不是小师叔给她挂着一枚高阶防御符,她就要被直接放倒。有先前那态度挺好的,再遇上这对比,秦景不免有点傻,“作什么攻击我,我又不是坏人。”

    止戈:……

    就说元昊真君和沈长钧他们把秦小景保护得太好,她真是一点人间险恶都不懂,看看看看,人家攻击她,她还问人家为什么要攻击她,还说她不是坏人!她倒不是坏人了,不许人家最啊!

    那女修哪里会理秦景,见秦景闪开,又是一记凌厉无比的攻击,纵秦景已经有了提防,也好悬才避开。女修又要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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