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当然不止季玉在隐身潜伏,还另有十几人暗中守候,随着日子越来越长,守候的人越来越少。秦景和林半山也没想到,两人在这里一待,就是两年余,等他们再出来时,已是真法界盛夏时分,连西海都带着几分绿意。
“止戈,如何?”秦景问已出去晃一圈的止戈。
“暗处守着的那些人都已经散去,应当已经没人了,不过我劝你们先别回玄门,万一还有人藏得更深呢。”止戈说罢,琢磨片刻,对秦景道,“不若去星相天宫,非同时进去,会在不同的星相里,且若不像你小师叔那样留先手,也很难再出来。”
“也就是说即使我们再进去,也会在以前没去过的界面?”秦景心说万一是个更危险的地方呢。
“对,星相天宫里对你们来说危险的界面并不多,当然,也不是没有,不过不用担心,不是有我吗。”止戈略略得意一下,对秦景和林半山道,“我曾随长安仙尊去过星相天宫,不过那时候星相天宫并不在苍亡海,而在另一个地方,那时候星相天宫也不叫星相天宫,而叫境中界。长安仙尊是唯一一个去过所有境中界的,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因为不管哪个界面,都已经过去很多年,有很多变化,而且许多界面在仙尊去时都不过一片空茫。”
一片空茫都能找到方向,长安仙尊真非凡人:“那管什么用,又不是长安仙尊在此。”
止戈:“我虽然无法指明道路带你们回来,但我能给你们指个道路叫你们去不危险的界面,仙尊对我讲过,只是那时候我没记起,再说你和沈长钧那回是去找人,我又不是仙尊,能准确指明人在哪个界面。”
“也好,二师兄,你怎么看?”秦景问林半山,因她与止戈以神识对话,是以她还把压低声说了两句别的。
林半山略思量片刻,心想若带个尾巴回,难免要牵连宗门,虽说宗门大有可能会护着他们,但真引起各方大势力来压,玄门纵扛着压力护他们,也要拼个飞灰烟灭,那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想明白后,林半山便对秦景点头:“去苍亡海秘境。”
两人的小心谨慎自然不会出大错,季玉见到有人悄悄出来,却没有立时就斩杀,而是缀在后边等着看这两人去哪里。季玉是冰河仙尊养的杀手不错,但季玉也不是没有丝毫想法的,既然难得出来一趟,他就没打算这么快交差走人。见这两人商量着去一处秘境,季玉心思大动。作为冰河仙尊座下战力最高的,季玉心知玩计谋绝对玩不过冰河仙尊,于是只能等他境界提高时,光明正大自立出门墙,再不受冰河仙尊约束。为人走狗的日子,季玉早已尝够,这一次好不容易看到脱身的希望,季玉岂会轻易放过。
至于这两人手里挪点东西,就让他们两先捂一捂。
星相天宫离西海洞府颇近,不过一会便到,两人虽说没看见人,但一路上很是默契的什么也不多讲,且早已把身上能表明身份的东西收起。如果不是易容对高阶修士无效,他们此刻也早已换脸,不过易容无效,化妆还是很有效的。只要不是以灵力改变面容,再怎么以灵力灌止也看不透女儿家的胭脂水汾。
一路往星相天宫,因止戈已经想起星相天宫中种种,已不必在外留下一缕神魂用以归程。星相天宫一经触发,两人片刻间便消失不见,季玉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地现身跟上,他既不担心这两人提前从里边出来,也不但心这两人会跑得多远多远。季玉认得两人神魂,需找他们时,只于放开神识,早晚会发现二人踪迹。何况,季玉本来就不急,有这两人吊着,他才能在下界长待。至于回去冰河仙尊如何认定他能力不足,或消极怠工,那便是以后的事了。
“原来是境中界,倒是……正好。”季玉自然知道长安仙尊,那位至今还肆意潇洒地流传着无数风流佳话在玄境,想不耳闻他生平都难,哪怕那位已自斩修为投胎转世十余万载。当年,长安仙尊,就是从境中界出来后成就仙尊境的,季玉心念一动,便闪身入内。
秦景和林半山只是小心谨慎,并没料想真有人跟他们后边进来,不过两人更想不到的是止戈所谓的安全界面,虽然安全,却也有意外会悄然发生。比如此界,便作长安仙尊称作忘忧界,就是当年以长安仙尊那样的修为境界前来,也差点被困在这里,不过忘忧界之所以称作忘忧界,那是因为进入其中的人会暂时忘记很多事情,而出去的人会记起前尘却忘记忘忧界的大部分过往。
秦景与林半山进入忘忧界后,所能记得的无非是他们俩的名字和最初的出身,他们的记忆都停留在了未修道之前。至于止戈,它则被还原到剑灵初生的时候,黑漆漆的乾坤镯里,很容易地被它认为是剑阁中的混沌空间,于是它如所以初生剑灵一般,生来便知自己使命,遂默默在剑阁中等待有朝一日“有缘人”把它们召唤。
降落时,此界正是初秋,空气中飘散着大地初熟的气息,乍染浅黄的山林,初压重穗的田野。金风吹来,有野果在飘散熟软果香,秋雁于高空穿云飞过,四野响彻阵阵雁鸣。秦景穿越在农家,是以对眼前情景熟得很,只当是自己在家中附近某处小山包,很悠然自得地下山预备回家去。
林半山虽非修仙世家子弟,却也出身豪阔,家中乃是赢国数得上号的豪族。是以,林半山从小就对修真界有概念,不过他仙缘来得迟,十六七岁的时候,才真正得窥门径,后被家人送至玄门,又被元昊真人收入门下。这时看着漫山遍野的山花野树,不免有点出神,直到他看到他前面秦景一蹦一跳下山去:“姑娘,姑娘,请等一等。”
秦景回头,看了看林半山,觉得这人还挺面善,遂停下脚步来,等片刻又折回:“你是谁,叫我干嘛?”
“在下林半山,乃是赢国林氏子弟。”
秦景穿越后虽不是出身赢国,却也知道附近有个国家叫赢国,于是停下自报家门:“我叫秦景,我是楚国人。”
楚国跟赢国关系素来不大好,两人之间虽没有什么家仇国恨,却都有点尴尬,一边下山两人一边不咸不淡聊些各自国家的风俗,为不尴尬,聊的都是吃喝玩乐的事。待下山后,两人很快就不尴尬了,因为总看不到熟人,两人一走就走到了集镇上,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别说不是赢国楚国,甚至连真法界都不是!
两人把彼此国家之间那点过不去放下,找个馆子吃东西,一边吃一边在雅间里小声交谈:“既然我们都是真法界中人,又同时出现在此地,想必有所关联,林公子,你看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先安顿下来,再寻找回去的方法。”林半山倒是镇定,他的出身注定他从小就什么都有,所以待要会帐时,直接从乾坤戒里取出碎银来。
既然有金银可供花销,两人也并不至于手忙脚乱,可以从从容容地讨论究竟是买院子还是租房子,是在集镇上待着,还是去他们来时的那个小山包盖间院子。最后,由出钱的金主林半山拍板,去那小山包盖院子,毕竟是他们来的地方,可能他们回去的方法也在那里。
止戈:今天,召唤我的人也没来。
p:小师叔会很快找来哒~
第四十章 垂星()
待到房子盖好,已是冬日,秦景和林半山决定用兄妹为名暂时同住一个屋檐下。
这一年冬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寒冷,山下不时闻有人冻死饿死,官府派来赈济的粮食棉被棉衣不仅要面临在路上被盗匪抢去的威胁,还要面临层层盘剥的可能,市上的炭米棉衣棉被都已高到难以置信。这日没下雪,山脚下的林湾村里走出不少村民趁今天微微有日影出来狩猎,山间还有些可食但味道并不好的野果和植物块茎,虽要冒严寒才能取得,但却能填饱肚子,不必一边挨冻一边捱饿。
“林兄,有点奇怪。”秦景站在山上看向山谷中向深林进发的村民,看着每个人身上都恨不能包上所有衣服,秦景看看自己,她虽然穿得不算少,但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尝试减少一两件衣服,也一样不会被冻着。
林半山也一样,身体上的变化,自己是最清楚的,慢半拍少女都已经察觉何况林半山:“是,你我都不惧严寒。近几日,我更隐隐感觉自己的体力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你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觉?”
秦景摇摇头:“没有,但力气确实很大,昨日我在林中赏雪,不慎滑倒,一掌拍在树干上,树上的雪竟被我尽数拍落,且树干上还有掌印。”
两人一时有点相顾无言,因两人记忆都停留在修道之前,所以现在他们就是有浑身力量,也不知怎么使出来,但危机时,又会自然而然地顺手使出自我保护。只不过等到回过神来,再要刻意动作,又什么也没有,一来一去的差点搞得神经衰弱。
“或许是我们来此后,拥有了力量?”林半山提出一种可能。
“也可能是我们本来就有,在真法界却显不出来。”秦景也提出另一种可能。
两人又再次同时沉默,最后齐齐决定转移话题,人最不容易达成的事就是对自我的认知,何部他们俩等同时重新树立自我意识,哪有那么简单。
看着山谷中缓缓行动的村民,林半山对秦景说:“不若你在家里待着,我去帮帮他们,左右我看起来总比他们要更有力量些。”
秦景:你一公子哥,双手不沾阳春水,知道怎么帮他们吗?
“也好,林兄要是趁手,也打些猎物回来,我们炖点新鲜的尝尝味道。”秦景心里又想,得亏穿越后她是个农家女,打五岁就跟秦老娘干家务活,要她穿个别的,他们俩日子就别过下去了,连吃饭都得成问题。
林半山点点头,从乾坤戒里取出一张他平时偶尔狩猎时用的长弓,踩上秦景弄出来的滑雪板就顺着小坡下去。林半山的疑惑,比秦景其实要更多很多,毕竟秦景一直当手上的镯子是个装饰,而林半山手里却有个可用的乾坤戒,戒子里的东西,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些。堆成山的灵石,成架的丹药,还有各类法器等等,直让林半山认为自己是不是在无意识间被某位“白胡子老爷爷”塞了不少好东西。
但林半山相信自己的记忆,所以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正是因为相信自己记忆,才有更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不过,却不好跟秦景说,毕竟现在他们不过初相识,断然没有把什么底牌也交出去的道理。
秦景见林半山加入村民的狞猎队伍后,就转身回屋去,不过她在屋里还没待多久,就听到院子外头有动静,她以为是林半山又折回来,就打开院门,刚要开口说话时吓一大跳。迅速拍上门,低叫一声,赶紧回屋锁上门,又把装衣服被子的箱子推到门上压住:“狩什么猎,人在家中坐,猎从天上来。”
门外是一只野猪跑过去,因为院子后边种着些冬菜,是秦景这个伪农家女和林公子哥好不容易伺弄起来的几畦绿叶子菜,这还是后边有脉很细小的温泉流经才种起来的。雪下来以后,秦景和林半山吃的菜多半都是从那里采的,秦景听着后边的动静,泪往心里流,她好不容易种上的小绿叶啊!
野猪劲大,横冲直撞地还把后边的木桩子围的院墙撞塌半边,秦景心肝直颤,生怕野猪撞进屋里来。秦景揭开一点窗子往外看,惨不容睹的菜地和那吃得依然很凶的黑乎乎野猪,秦景低叹口气:“算了,给你吃,大不了我摸索怎么发豆芽。”
打不过还能怎么样,只能看野猪拱她的好白菜,但怎么都有点不甘心,秦景想想,悄悄爬到院墙边最粗壮的那株大树上,手里是两根削尖的竹杆。秦景心想着自己突发神力,哪怕伤不着野猪,也得试试:“万一能成功,不还白饶一只野猪么,让它拱我白菜。”
这只跟村民一样饿疯的倒霉野猪绝对没想到,被猎人追着漫山跑之后,还会受到当空一击,第一根竹肝没扎准,却也把野猪吓得一怔,接着又是一根竹杆,这次却扎个正着。野猪拖着那根竹杆跑出半里地才倒下,秦景一边为野猪的生命力惊叹着,一边为自己的准头和力量以及速度惊讶。爬下树往野猪倒下的地方走去,秦景不免心里毛毛的,却是为自己忽然而来的怪力:“要让爹娘和弟弟知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吓着,会不会把我当妖怪烧死。”
啊,林半山说了,真法界是修仙世界,应当不会,没准还会想办法送她进仙门呢。
找到野猪,秦景半点不费力地拖着野猪就往回走,野猪边走边冻成冰,这样倒省去很多麻烦,免得血腥气把其他食肉野兽给招来。拾获野猪一只,秦景看着有点发愁,得有二百来斤呢,就她和林半山不知得吃到什么时候去。不管得吃到什么时候,开膛剖肚收拾干净再说,收拾的同时,秦景就满脑子菜谱。煎炸炖煮烧烤焖先来一套齐全,左右这时候肉冻在外边也坏不了。
林半山归来的时候,秦景已经把什么都收拾好,屋里散发着浓浓的肉香,秦景从药材铺里买的那些香料使得肉汤里还带着一丝独特的香料气息:“秦景,我回来了。”
秦景本来坐锅边正准备吃点独食,没想林半山回来得这么及时:“林兄,正好,我打了只野猪,刚卤好肉。”
一时间林半山拎着俩兔子竟不知该怎么个表情才好,秦景都不知道她这会有多豪气,手一挥张嘴就是句“打了只野猪”。他们一大群人出去狩猎还没打着什么大的野物,这待家里的倒好,随便一张口就是打着只野猪。林半山这且是亲眼看着秦景好端端跟没事人一样站着,就这样他还忍不住想经历了什么样激烈的场面呢:“你……还好?”
“挺好的呀,啊……林兄你都不知道,我站在树下扎两杆子,那野猪就被我扎死了,虽然它还撑着跑出去半里地,但还是死了,然后我就把它拎回来收拾干净炖上。”秦景边说边进厨房切了盘滚烫出锅的猪腱肉和几样内脏,作为吃货国子民,秦景虽然在现代就会吃,但在经历过穿越后,反而把技能给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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