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梁榭一直听说大师兄的武功如何了得,如何深不可测,他很好奇,师门的‘四虞刀’虽然不错,不过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当年大师兄打败师叔也并不十分容易,而师叔们的武功比起现在的自己强点有限。深不可测这样的形容用在几位师叔身上那简直就是个笑话,就算宜丰、唐贤、宗老这些人也担不起深不可测四字,用这样的词形容大师兄难免有拍马屁的嫌疑。他很想试试大师兄的武功,可今天他没有这个心情,因为嘉娴要来,两个人整天在一起有时候看着挺烦,分开了这些天却又是思念又是担心。这时见面在即他竟似当年两人相恋时一样激动,或许这就叫做小别胜新婚吧。
秋高气爽,山上的天地格外开阔,连带着人的胸襟似乎也大了不少,胤苍狼和战狼两个人正在闭着眼睛感受着天地的气息,练那‘长生天诀’。梁榭无心练刀,眼望山下,盼望着嘉娴一行能够早些到来。他正自瞧的出神,忽然发现山下有三个人影快速移动,自山上看下去,山底下人如蚁大,饶是梁榭眼力不错也只能瞧个大概,难以辨认。那三条人影迅若崩雷,梁榭只一眨眼间那三条人影便已进了山谷,待梁榭再发现这三人的踪迹时,这三人已在半山腰上。梁榭正待说话,‘嘟~~~’地一声长响,哨兵已吹响号角。
众人皆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敌人来犯。邵鸣谦笑道:“有大角色来了,无算,咱们出去迎接迎接?”
“好。”衡无算应道。
“师兄我跟你去。”
邵鸣谦看了看梁榭,点头道:“嗯。”
谭兴德道:“邵盟主,我们也去瞧瞧,帮着贵帮打打下手。”
邵鸣谦道:“有劳各位。”
正说话间,一名‘玄衣卫’跑了过来,向邵鸣谦一抱拳,道:“盟主,‘六龙帮’夏中原、柳风、潘云龙求见。”
“嗯,知道了。”
梁榭暗暗心惊,这三人来的也太快了,前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上了山,显然不是一般人。梁榭对武林中的事并不如何了解,不知道这三人是谁,谭兴德听了这三人的名字却暗暗皱眉,‘扬刀盟’扣留了墨幽帆一行,龙神岂有不派人要人的道理?自己也曾向邵鸣谦、衡无算代墨幽帆求过情,但这两人都没有放人的意思。龙神派这三人来要人,分明是来者不善,莫因自己一行之故使得‘扬刀盟’和‘六龙帮’交恶,虽然邵鸣谦这人有多少根底自己尚看不出来,但龙神什么水平自己曾亲眼见过,不愧一个神字,这天下能与龙神对抗的眼下恐怕唯有那传说中的雷神一人。
邵鸣谦带着众人迎了出去,迎面三人都是四五十岁年纪,居中一人正是先前在‘大龙城’众人见过的夏堂主,左边一人同样在‘大龙城’见过的潘堂主,右边一人虽然不识却能猜出便是那柳风。梁榭见这三人之中有两个就是先前见过面的,那夏中原还与不留动过手,三十多招内两人未分胜败,实在是个硬茬。
邵鸣谦抱拳道:“原来是三位堂主大驾光临,当真令‘扬刀盟’蓬荜生辉,快快里边请。”
夏中原抱拳道:“劳烦邵盟主亲自相迎,我等实不敢当。”
邵鸣谦笑道:“哪里哪里。三位能来我‘扬刀盟’实在是我等荣幸。”
柳风道:“柳风听说邵盟主虽是一方巨擘,天下武林的魁首,却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最是厌烦虚情假意的客套不知是也不是?”
邵鸣谦道:“柳堂主说的是,在下原本就是笨人,学不会那些礼节。”
柳风道:“好,既然如此,客套的话就省了吧,我们开门见山如何?”
邵鸣谦道:“柳堂主请说。”
柳风道:“‘天鬼’墨幽帆一行十一人是否关押在‘扬刀盟’?”
邵鸣谦道:“不瞒柳堂主,墨先生确在‘扬刀盟’。”
柳风道:“邵盟主可否将人交给我们?得罪之处柳风代‘天鬼’、代龙神向‘扬刀盟’致歉。”
谭兴德和梁榭心中暗喜,原以为这三人来势汹汹必然难缠,想不到只是要人而已,以他们的身份说替龙神道歉自然不会算后账。而邵鸣谦一向较为随和,自然非答允不可。
邵鸣谦回头向衡无算问道:“无算,叫人请墨先生出来。”
衡无算道:“别的帮的可以,‘六龙帮’不行。”
这一句话让大大出乎众人意料,这个衡无算竟敢不听当家的命令,简直岂有此理。
潘云龙道:“这位朋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衡无算道:“‘六龙帮’强过‘扬刀盟’,所以不行。”言下之意,若是‘扬刀盟’交了人怕江湖上说闲话,说‘扬刀盟’怕了‘六龙帮’,以后‘扬刀盟’在江湖上威名大减,有些生意难免受到影响,他此言一出,邵鸣谦便已领会。
夏中原道:“都是武林道的朋友,‘扬刀盟’的顾虑我等可以理解。”
衡无算道:“多谢。”
谭兴德见事情要糟,不由得暗自皱眉,他女儿拜墨幽帆为师本就承着情,先前众人在‘大龙城’更承夏潘两位堂主手下留情放了一马,众人之所以能逃走可以说全赖‘六龙帮’,他怕事情闹大两方都难堪,暗自向邵鸣谦传音道:“邵盟主,我们不如卖一个面子给‘六龙帮’,免得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邵鸣谦传音道:“‘玄衣卫’负责守卫‘扬刀盟’的安全,对于进犯敌人的处置‘玄衣卫’有权定夺,无算既然说了话我也没有理由驳回。”
夏中原道:“二位,‘扬刀盟’的难处我等可以理解,不过我三人受龙神之命而来,若是空手而归未免有亏职守,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衡无算道:“怎么赌?”
夏中原道:“先前‘天鬼’与不留大师一行三战定输赢,不如我们也以三战定胜负,邵盟主一方任选三人与我等三人对战,我们胜‘扬刀盟’放人,我们败转身便走。”
邵鸣谦道:“好。”
夏中原道:“请邵盟主选人。”他只提墨幽帆被困一事,于此前纠葛半字未提,不知是已经忘却还是‘六龙帮’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本章完
第120章 三战()
邵鸣谦道:“久闻夏堂主武功盖世,在下仰慕已久,想与夏堂主过过手,不知夏堂主肯赏脸么?”
夏中原道:“恭敬不如从命。那么邵盟主第二个人选是谁?”
“邵盟主,和尚请战。”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不留和宗老自后方缓步走了过来,说道。
邵鸣谦道:“大师出马自是远胜过在下了。夏堂主,不留大师可否上场?”
夏中原道:“当然可以。”他向柳风和潘云龙看了一眼,柳风会意,道:“听闻不留大师以‘推山掌’和‘金刚不坏神功’驰名江湖,一生未有败绩,柳风不才想要领教领教。”
不留道:“好。”
两个人选底定,无论是邵鸣谦还是不留都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尽管对手是‘六龙帮’的三位堂主,然而两人纵然不能取胜也断然不至有败,然而第三个人选却是难事,‘扬刀盟’威名远播的三大堂主全部不在场,其他人必然不是潘云龙的对手,万一前两场打平,这第三场必败无疑。胜败尚在其次,关键之处却在于‘扬刀盟’乃天下四大帮之一,威名素著,若是加上不留连‘六龙帮’三个堂主都应付不了,那以后‘扬刀盟’的人在江湖上很难抬得起头来。
“邵盟主,这第三战由交给我吧。”宗老言念及此忽然说道,他暗自盘算,郁栖柏、宜丰、谭兴德都不及自己,唐贤多半也要逊自己一筹,而‘扬刀盟’之中除了三大堂主之外应该没有比自己更强的高手,‘玄衣卫’虽名声在外,毕竟时短,统领衡无算年纪又轻实力有限,他对上潘云龙若败其他人更没有丝毫胜算,是以自告奉勇,另一方面他却是想着‘半步堂’怎么说也是京城八派之首,自己这个掌门人的师叔在这个时候若不站出来恐怕遭人耻笑。
潘云龙笑道:“宗前辈的轻功和掌法俱臻化境,自创的‘五更赋’更是武林一绝,晚辈有幸讨教一二。”
宗老道:“潘堂主过誉了,老朽与潘堂主一战八成是要输的了。”
潘云龙笑道:“岂敢岂敢。”
衡无算忽道:“前辈可否将这一战让予我?”
宗老一愣,宜丰已经是他见过武功最为扎实的年轻人,他不相信眼前这个比宜丰大不了几岁的人会强过宜丰,更强过自己。他微一走神,衡无算已挡在了他的身前。道:“潘堂主,请了。”
潘云龙道:“阁下是?”
衡无算道:“衡无算。”
潘云龙眉头一皱,道:“你就是‘玄衣卫’总首领,‘玄默刀’衡无算?”
衡无算道:“正是。”
潘云龙道:“听说‘玄默刀’沉稳之极、内敛之至,却在沉稳与内敛中突起无穷的变化,令人防不胜防。我还道使这种刀法的人至少也要有四五十岁,想不到却这么年轻。”
衡无算道:“不年轻,快四十了。”
潘云龙道:“‘龙神’说在‘扬刀盟’里除了邵盟主就以你的武功最高,单以刀法而论,除了‘影’,你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潘某若能败在你手也不算冤枉。”
衡无算道:“‘龙神’抬举,潘堂主,请。”
“请。”
听了两人对话宗老这才知道,原来这衡无算竟得‘龙神’这么高的评价,看来自己这把老骨头还真未必比得上他。
“等一等。”邵鸣谦忽道。“此次赌约非是为了争名,所以无论胜败皆不足为外人道,还请三位堂主保密。”
夏中原笑道:“邵盟主这么说是为了顾全我等脸面了,自然答应。”
邵鸣谦道:“如此,我们最好在‘演武厅’闭门打斗,胜败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夏中原道:“好。”
柳风道:“早打早收工,大师,我们两个打这第一战怎样?”
不留道:“和尚正有此意。”
二人当即走到石屋的‘演武厅’前推门进入。
这本非生死之战,胜败其实没有实质性的利害,唯一要担心的便是交手之中是否会有人受伤。而不留的能为大家有目共睹,先前京城一战连番消耗仍可保众人安然身退,其实力强横可见一斑,柳风就是再厉害也不见得能比得上十大名锋中的‘破甲神锋’,若破不了不留的‘金刚不坏之身’再精巧的招式也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石屋中掌风呼呼作响,时不时传出一阵呼喝声,以及拳掌相交的声音,两人打了一顿饭的功夫仍未闻停歇,显然任何一方都没有绝对的优势。又过了片刻,石屋中传来轰然一声巨响,然后良久没有声息,过了一会,石门开启,不留和柳风两人相继走出。
柳风哈哈一笑,抱拳道:“不留大师果然厉害,佩服。”
虽未明言胜败,但从柳风的话当中不难猜出,至少是不留占了上风。
衡无算道:“潘堂主请。”
潘云龙道:“请。”
两人相继走入石屋,石门关上,两人斗了起来,他二人相斗,似乎极为文雅,不闻呼喝,只隔半晌偶尔传来一两声兵器相交的声音,众人本想着六大高手对决可以一饱眼福,哪知这六人竟然关起门打,全然不给众人观战的机会。
众人正在屋外等的无聊,忽有一名帮众跑上了山,向邵鸣谦抱拳道:“盟主,谭老掌门带人已过了‘九梁城’,正在赶来。”
“嗯,我这里走不开,你叫单迟替我下去迎接。”
“是。”那名帮众当即去叫人,谭兴德听闻老父到来也亲自带人下山迎接,梁榭不待他们动身早已一溜烟跑下了山。
‘秋池山’下人烟稀少,风景幽静,一条大路顺着山体曲折蜿蜒,梁榭眼巴巴顺着大路向东望去,直到尽头,不见行人。。。。。。
过了一会,身后脚步声响动,梁榭知是谭兴德一行下了山,只回头笑了笑,算是招呼。
“梁兄弟!”
“谭掌门。”
两人互相招呼一声,便不再说话。
良久,谭兴德忽然叹了口气,和蔼可亲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之色。
“谭掌门有心事?”
谭兴德道:“没有。”梁榭知他因谭门之事伤心,也不好再问,只装作不知。
“梁兄弟,你对妻子用情至深让在下汗颜呐。”
梁榭笑道:“嘉娴重病在身,舟车劳顿恐加重病情,谭掌门若是我也会一样担忧。我倒宁可她身子安好,哪怕这回见不着。”
谭兴德笑道:“看不出梁兄弟至情至性倒有道家一般的洒脱。”
梁榭疑惑道:“什么道家的洒脱?”
谭兴德道:“‘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梁榭道:“原来相濡以沫还有后半句话,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他对这种道家、佛家的境界没有兴趣,人生在世不就是要一个人与自己相濡以沫互相依存的生活下去么,都相忘于江湖有什么意思,恋人难道非要像大师兄和二师姐一样,彼此再也见不着?只是他实在害怕看到妻子病重难愈的样子。
谭兴德道:“是啊,这是道家庄子的潇洒。人生亦该如此,梁兄弟想过没有,其实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
梁榭一笑,不予作答。心中却道:“不见?自己这十来年的隐忍,痛苦难道是为了相互忘记?笑话!这种似是而非的道理还是留着哄骗小孩子吧。”
秋风,吹动着山中的草木,摇曳着谷中的树枝,婆娑着路旁的尘土。时间过的可真快,一眨眼间树叶已微微泛黄,再一眨眼或许就已是冬日。少时总以为长大后生活将是无比精彩,无比绚烂,总以为自己是这人世间这处戏里的主角,所有的光环都将加诸在自己身上,长大后你才会发现,原来每个人曾经都以为自己是主角,残酷的是在这出戏万万千千的人中主角只有极少数的几个,甚至这出戏根本没有主角,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当风云变动,日月更迭,再伟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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