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交往多年,深知云麓性情较为极端,无壑怕他一时想不开,安慰道:“遭逢这么大的变故,谁也难免失态,天君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你能理解他的痛么?”
云麓使劲点了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无岁怕云麓尴尬,拉着无壑走到云麓身后去了。云麓吸了吸鼻子,跟随众人去了。
无壑叹了口气,记得云麓初入天城时,什么都不会,总是想家,一遇到事就急得直哭,是他和无岁手把手教他,带他,一直到云麓娶了妻,成了家,这依赖的毛病却总是改不了,相比之下,同一批加入天城的云峰就让人省心得多。后来,云麓的妻子难产而死,令他一蹶不振,在家足足修养了半年,这半年间只要见到熟人便哭个没完,反复向人念叨着妻子的种种,这件事后,云麓越发依赖无岁和无壑。
天君在前,布上卫,布上卿随后,一行人向‘月露城’走去,一路上,连平时最不喜说话的云峰也安慰了云麓几句,云麓心不在焉地应着。
本章完
第8章 避不开的杀戮()
十多里的路,很快便到了,‘月露城’城高数丈,东南西北四方城楼上俱有高手把守,在‘月露城’每一方守城皆有一位首领,四大首领各来自天下四荒之中的高手,遂以天下四荒之国名为号分别为北城之首觚竹北荒、东城之首日下东荒、南城之首北户南荒、西城之首王母西荒,武功地位仅次于城主,这便是江湖上所称的‘月露城’四荒。‘月露城’虽属江湖帮派,却更似朝廷重镇,为了避免引起守城者的误解,众人在距城门半里之处便止住了脚步,由炳嗣先行上前与‘月露城’守城交涉。不到半刻,‘月露城’城门大开,二十名剑卫侍立两旁,城主廖逸都在两名锦衣汉子的簇拥之下亲自出迎,锦衣汉子身后是九男三女十二名‘月露城’要员,个个气度非凡。
廖逸都趋上前来,向天君拜倒,他身后众人亦随着他拜了下去。“天君万安!”众人齐声呼道。
“众兄弟无需多礼,请起,请起。”天君将廖逸都搀了起来,脸上绽放着笑容。
廖逸都侧身让天君先行,他则跟在身旁道:“天君一路上可还顺利?”
天君点头道:“还算是顺利。”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向城内走去,‘月露城’众剑卫,要员待天君,财神,南宫等一行人走过,方才起身跟在众人身后。
南宫提气戒备,暗自心惊,他看得出,无论是剑卫还是‘月露城’的十二人名要员,都非易与之辈,那两名锦衣汉子更是浑身散发着霸气,让人不敢直视,定是久居高位之人,如所料不错这两人应是‘月露城四荒’之二,廖逸都携如此阵容相迎可说是对天君敬重之极,可他若真有叛心,待众人入城后,城门一关发起难来,届时城头有士兵把守城中有高手牵制众人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再想走脱便难上加难了。南宫心下盘算脱身之计,略落后几步,偷着看了财神一眼,财神正与那两名锦衣汉子寒暄,丝毫没有察觉,只是低头掸了掸身上灰尘,南宫心下了然,转而向‘月露城’众人称谢。
一行人在‘月露城’城主的带领下,众要员的簇拥下,缓缓向城内走去。众人与‘月露城’之人多不相识,但‘月露城’上到城主,二荒,下到要员剑卫都对众人礼敬有加。
二百三十步。
“逸都,亏得‘月露城’有你,否则这天下虽大也无我容身之地。”天君重重地拍了拍廖逸都的肩膀道。“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廖逸都笑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天君让逸都宣称‘月露城’脱离天城,但世间岂有子不认母的道理?”
二百步。
天君笑道:“也亏得你还认我,这些年天城断了你们的禄米,众兄弟嘴上不说,心里怕是早将我和长老会的众长老骂了个遍吧。”廖逸都道:“天君的话让逸都惶恐,有道是成大事者必有牺牲,古来多少豪杰宁愿牺牲千万性命换得一朝功成,逸都不敢自称豪杰,但牺牲区区几年的禄米又算的了什么?”
天君开怀大笑。
一百六十步。
财神与二荒并肩而行,一改往日少言的个性,夹在二荒中间,正滔滔不绝谈论着什么,二荒面露微笑,不时点头。
一百五十步。
布上卿伸了个懒腰,颇为轻松,惬意,见到天君后昨日众人的担忧他早已忘却。布上卫则谨慎前行。
一百二十步。
南宫放缓了脚步,若有意若无意地观察着‘月露城’众人的动向。
一百步。
最后一对剑卫站了起来,跟在无岁无壑身后。
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
离城门越来越近,南宫每一步踏在地上,心便跟着颤动一下。“觚竹北荒与王母西荒昨日便带了人前去接应你们,财神可有见到?”财神左边的汉子忽然问道。南宫内心一紧:“这是闲聊还是试探?四荒本各有其服饰,不难辨认,但二荒当下着了便装,派出去求援的除了四荒中唯一的女子西荒王母可以肯定外,另一人可能是北荒,东荒,南荒中的任意一人,他这样问极可能是故意混淆,试探我们有没有见过前去支援的人,从而得知我们对‘月露城’是否存有戒心,如我们存有戒心,那‘月露城’便假意逢迎,稳住我们,然后去找雷神求援,若我们不存戒心,那城门关闭的一刻便可能是他们动手之时,为今之计,不如让他们早些动手,待另外二荒与三兵赶到就更难办了……”南宫正自思忖如何暗示财神之时,财神已笑道:“不仅是见到了,而且西荒还同三兵交了手,若非亲见,我也不敢相信当今之世还有这样的女豪杰……”他说话声音不高,却已足够城主和二荒听到了。
南宫暗呼‘糟糕’,财神虽是水宗宗主,武功绝高,但这心机阴谋的勾当却是时灵时不灵的,这下欲盖弥彰,正中了别人的圈套。如果说现在动手南宫等人还有三成机会脱走的话,那么待三兵和另外二荒回来就连一成的机会都没有了,更何况还有最难缠的雷神和病老。战神虽然厉害,可毕竟寡不敌众,一旦败走,雷神势必先行对付天君和财神,那时人在城中,任凭你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在一众高手面前也没有翻越这数丈城墙的机会……
五十步。
财神右侧的锦衣汉子点头笑道:“财神慧眼,西荒虽是女子,武功却在我之上,实在让兄弟惭愧。”
四十步。
财神微笑问道:“天城月露虽是一家人,你我今日却是首次相见,不知阁下是东荒还是南荒?”锦衣汉子道:“兄弟日下东荒!”
三十步。
财神道:“东荒兄风度!”转向左侧的锦衣汉子道:“那这位兄弟便是北户兄了?”
二十步。
炳嗣让在一边,天君已跨入城门。
十五步。
财神左侧的汉子道:“正是南荒,财神请,”他也往旁边让了让,让财神入城。财神一笑,跟在天君身后也入了城。
五步、四步……
“请!”
南宫一震,终于,他也踏入了城门,跟着便是布上卿,布上卫,云麓,云峰,无岁,无壑,炳嗣待无壑入了城,便也转身踏入城门,最后的几个剑卫也跟着走了进来。
城墙上下高手林立。
南宫急。
‘吱呀呀’厚重的城门在两名青衣汉子的推动下一寸寸地关闭,南宫偷眼看天君,天君与廖逸都相谈甚欢,南宫再看财神,财神与二荒大声欢笑,只笑得‘月露城’人人听闻,南宫更急。
城门关闭一半,众人笑得更欢,南宫绝望,他看得出来,他们一行,每个人身后身侧都有人跟随,看似礼敬有加,实则是防备逃走。若说‘月露城’无心反叛,南宫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其实南宫他们一直在防备‘月露城’,但廖逸都未收到另外二荒的消息便迎来了天君等人,自然也料到他们已起戒心,故而率二荒亲迎,众人入城更好,不入城,便可能在城外一战,如今他们既然愿意入城,那更是怕他们反悔,或许也有怕他们趁机夺城的意思。若南宫等人有戒心,剑卫走在最后便是‘押送’,若无心,便是‘拥卫’了。这样有一个好处,便是‘月露城’方面随时方便动手,而天君等人却拿不准他们的真实意图,动手则可能将一个强援送给敌人,不动手又实在被动。
天君微笑,南宫焦急,财神大笑,南宫更急。他们越是笑,南宫越是急不可耐,心如火燎。就在城门关上三分之二的时候,也是众人谈笑最欢的时候,突然,不知道是谁,轻轻地说了两个字,这两个字声音很低,也很轻,如耳语般响在每个人耳畔,更在每个人的心底响起——“动手!”
本章完
第9章 意料中的意外()
一声‘动手’低沉而模糊,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却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心底,这是传音入密一类的功夫,却带着几许摄魂的手段,不强却足以让许多人生出刹那间的恍惚。
南宫心神一恍,暗自诧异:“城门都未关他们便要动手了?而且行动的号令竟然如此直接?”
廖逸都一愕,二荒一愣,心念电闪,一瞬觉醒,已知有人搅局。南荒刚想出声喝问,几十名剑卫却已拔剑在手,城门守卫也已踏出半步。
有听出口令和声音不是城主按兵不动的,也有人条件反射般有了动作的。有上当的,有未上当的,有惊觉上当,想要退回的,还有信以为真正要动手的,亦有原本没有上当的,看到别人打算动手于是也跟着行动的。。。。。。
一时间,两个字,宛如五六种不同的命令。
敌不动,我不动,敌微乱,我已动。
守卫未及退回,剑卫未及还剑于鞘,已有一条黑影闪出城门,几乎是在同时,南宫眼前一花,眼内残影未逝,廖逸都已追了出去。
廖逸都一动,东荒双掌推出,布上卿,布上卫,各出一掌抵住,南荒一声未哼,软倒在地,早着了财神的道。十二要员中已有三人栽倒,关城门的两名汉子也已栽倒在地。
‘月露城’众人从接到动手的命令,到醒悟受骗,已让多人反应不过来,再发现不得不动手时,先机尽失。你要动手,我要收手,你打算收手,我却又出招了,一来一回,你挡了我出招,我挡了你躲闪,人多的优势瞬间逆转为劣势,把个堂堂南荒愣是被一名剑卫挡住被财神一指点倒。
“天君快走!”布上卫,布上卿齐声高喝,同出左掌挡住东荒攻势,右掌单掌运化,掌指拳爪变幻无穷,刹那间击出十余招,两人攻守如同一人。‘月露城’十二要员相距甚近,本拟突袭财神与布上卿,布上卫三人,此时反被偷袭,不仅难以配合,且彼此阻挡掣肘,十二人之中又有两人中招倒地。
天君足动指动,毫不停留,已蹿出城门,六名剑卫中指,纷纷倒地,天君仁慈只伤不杀。
“快去帮城主!”东荒一声令下,守城卫士和众剑卫如梦方醒,如潮水般向城门涌去。
南宫折扇展开,且战且走,云麓,云峰,炳嗣三人背靠背,抵挡着四面八方的敌人,无岁无壑离城门最近,拼命守着城门阻止关闭。
‘月露城’众人毕竟都是久经争战的精英,大乱之下旋即便有了应对,但见众卫或三四人或六八组成一队,枪卫,剑卫,盾卫,刀卫配合而战,盾卫以盾牌做挡,抵御南宫无岁等人变化无端的招式,长枪乘隙出击,剑卫剑走偏锋,软剑时时由盾卫的两肋和胯下闪出,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刀卫则以‘地躺刀’攻击下盘,纵使南宫等人能以雄浑掌力击碎盾牌也无击实的机会,几番试下来南宫险些断手,眨眼之间云峰和炳嗣均已负伤。
战得片刻,无岁无壑伤患迸发,渐难支撑,被五六组盾枪剑组成的卫士兜了回来,逐渐向南宫等人靠拢,数十名卫士已乘隙出了城门。
情势越来越不利,布上卫,布上卿欲往相助,但东荒的‘大日飘掌’,掌劲如晴天烈日霸道非常,偏又式式飘忽,难以捉摸,十二要员剩余的七人拳打、掌劈、擒拿、腿扫,招招进逼,其中三人更是褪下长衫拧成布棍劈头盖脸地打来,饶是布上卫,布上卿武功高强又配合无间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更别说援助他人了。
又战片刻,南宫,无岁等人被逼到一处,圈子越来越小,抵挡起来越发困难,耳听得城外呼喊声不绝于耳,想必战况激烈非常。城内守卫源源不绝向城外冲去。
见情势稳定,七大要员中撤出三人来,将南荒和其他被点穴道之人拉到一边,便要解穴,忽然城门处青砖卷起,尘土飞扬,一道黑影跃空飞来,五名盾卫撤出小阵挥起盾牌挡住青砖,枪卫朝天而刺;三要员不及解穴,便看到一人贴着地面攻了过来,齐以布棍击打。‘啪’,三棍齐中,那人一声不吭,似是死人一般,于此同时,枪卫的枪也已刺中了黑影,却是浑不着力,竟是财神的长袍。众人暗呼中计,却已迟了一步,但见尘土中不断有人倒下。一条灰影穿梭于众卫士之间,所到之处立时有人栽倒,灰影之后紧随着一道金色人影,却是城主廖逸都亲自追来。一者放手而为,一者怕伤了部属,廖逸都甚是吃亏,又哪里追得上?
“截住他!”廖逸都命令道。
三要员迎头而上,财神一个措步闪过,抓起地下的南荒扔了过去,三要员怕伤了南荒,慌忙接住,却又有两人被点倒在地,财神不恋战,足下不停,身如流水,无论与谁交手,触之即走。廖逸都紧随其后,几次堪堪追上,都被财神借众卫士挡了。
战局再次被打乱,南宫折扇飞舞,无壑‘一式化万千’再出,登时砍倒数人,云峰趁机抢了柄刀,与无壑配合着杀出包围,众人且战且走,慢慢向城外退去。
“哈哈,财神不愧为财神,头脑就是快。”布上卿挡开东荒的一掌,腿肚子上却中了一脚险些跪倒,他不怒反喜,一面抵挡,一面向东荒道:“喂,你们的城主不行了,还不去帮忙?”
“少说话。”布上卫怒道。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