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伍郎和孙叄少面面相觑坐于车内,叄少车队共有五辆马车,前后两车各由四名武林高手负责压阵,中间一车押运黄金辎重,另两车,前一辆交由吕婉玲和女眷使用,后一辆就坐着伍郎和叄少。
“孙大人。”周伍郎试着模仿吕婉玲恭敬的口吻说话。
“叫我叄少爷即可。”
“叄少爷,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但说无妨。”
“昨晚你说你认识我?”
“是,我们曾经相识。”
“能告诉我一点关于我的事情吗?”
“前世之事,何必再提,既然你现在是周伍郎就做好你的周伍郎吧。”叄少惜字如金,一字一句都吐的清清楚楚,看来是无话可谈了。
伍郎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见自讨没趣,亦不说话。
许久,叁少或觉不妥,又补了一句:“伍郎,非我不能告诉你,但有些事还需要你自己去探究根本,我们都有自己的宿命,不能坏了师尊的规矩,昨夜之事,也请你守口如瓶。”
叄少话里有话,却不点穿,眼神甚是无奈,手里倒没闲着,说话间已将一物塞入伍郎手中。
周伍郎摊开一看,乃是一个铁质的圆球,连着一根黑细绳。
叄少示意伍郎戴在脖子上,伍郎悻悻的把他放进了口袋。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江陵相去临安两千多里,马车星驰电掣、日夜赶路也要一周有余,孙叄少甚是心细,沿途行程尽选些奇峰秀水之地,一来讨吕小姐欢心,二来也顺路拜访一些江湖朋友。
这车队一路淌湘江秀水、赏洞庭辽阔、走庐山险道,观三清山林,一路山水风光,美不胜收。有道是:
二月初春返临安,烽火连天行路难。
蜿蜒曲折过襄樊,湘江水急逆水寒。
一入洞庭天地宽,又走三清览群山。
庐山险峰百回转,抛却心中万千烦。
吕小姐长居深闺,这一路游走自是兴奋不已,周伍郎初来乍到,对南宋的大好河山也是啧啧称奇。
车队就这么行了四日,这天,众人来到了洪州,洪州太守刘世识得谢叁少,为表敬意,特携众人于十里外相迎,一行人进得城中,刘世雄又以美酒佳肴款待,礼数周全。
当夜,大家就在太守府内安顿歇息。
子夜,夜深人静,周伍郎忽的惊醒,屋内漆黑如炭,万物静籁,侧耳倾听,梁上似有声响掠过,伍郎凝神聚心,定睛一看,窗口乃有阵阵白烟飘入,伍郎自知不好,捏住鼻子,往床下翻身一钻。
果不其然,片刻功夫,两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径直往床上一顿乱砍,伍郎未等他们反应,窜出床底,一记扫堂腿,两下锁喉功,两名黑衣人已然丧命。
周伍郎意识到不好,急忙赶往吕婉玲厢房,未及门口,院内火光通明,冲进了一队走卒兵甲,为首一人正是刘世雄。
只见他大喊一声:“奸臣贾似道的狗腿孙叄少和吕文德之女就在屋内,拿下他们,重重有赏。”
一群兵卒闻得此言,个个群情激奋,一拥而上。
周伍郎顾不得应付兵将,破门直入吕小姐闺房,地上已有两具黑衣人尸体,好在吕小姐还昏睡在床上。
周伍郎一把将她背起,往后院跑去,后院也已火把通明,孙叄少带来的的八名高手正在抵抗众兵将,奈何他们此前都已中了麻药,浑身乏力,将将是寡不敌众。
伍郎见势不妙,全身运气,借着围栏两下跃上了屋檐,兵将见伍郎逃脱,一阵乱箭,伍郎怕吕小姐受伤,以背护之,身中两箭,终于遁走。
没跑多远,又有四名刺客追杀过来,伍郎不得停顿,迈开大步,脚下生风,直冲城门,两脚踢开门卫,径往野外奔逃。
后边的追兵也是轻功了得,穷追几里,不见甩脱,伍郎料是甩不开四人,干脆转过身,面对四人。
这四人身着黑衣,面蒙黑巾,手持利剑,眼露凶光,见周伍郎这般停顿,正好将他围个正着。
伍郎本不惧打斗,奈何如今吕小姐被他扛在肩上,也不敢轻举妄动,四人马上展开攻击,伍郎忌惮吕小姐安危,只是腾挪闪躲,黑衣人看伍郎心有旁骛,不敢反击,攻势更加凶猛。
几个回合来去,伍郎思量不能久战,下定决心,心一沉,劲一狠,左手抱紧吕小姐,右手迎着一路剑刃直扑过去,剑锋锐利,立马划破了手心,但见伍郎紧咬牙关,掌心一合,用力一柠,刀刃断裂,未等黑衣人反应过来,伍郎乘势全力抛出剑刃,一剑封喉。
这伍郎顾得眼前之人,另外三人自然应接不暇,断剑之间,另三剑已悉数攻到,伍郎本能的避开要害,闪过一剑,另两剑却结实实刺入肩窝,伍郎倍感疼痛,比之弓箭之伤更甚,此疼难熬,却又滋生了另一种气势——怒气!
周伍郎带着疼痛产生的暴怒,血脉喷张,大喝一声,直震的树枝乱颤,鸟兽四散,那两柄利剑也像凝固了一般,生生定在身上,周伍郎猛一挣脱,那两人便被甩了出去。
伍郎放下吕婉玲,反手拔下两剑,那两人早已吓破了胆,转身便跑,伍郎蓄力一甩,两剑不偏不倚,皆穿眉心而过。
片刻只剩那最后的黑衣人了,只见他不依不饶又攻过来,伍郎自然不放在眼里,轻松闪过,右手一引,捏住剑刃,左手用力一弹,那力量顺着剑身便被反弹了回去,将黑衣人震飞出去。
“太极拳?你是武当的人?”
说话的是那黑衣人,居然是个女声。
周伍郎不答话,一步上前捏住黑衣人脖子:“你是谁?为什么要行刺我们?”
黑衣人被抓的窒息,痛苦中憋出几个字:“你……你这个……武林……败类……”
周伍郎这次听的清楚,确实是个女的,他松开手,扯下黑衣人面巾,是个细眉大眼、五官精巧的女子。
“为什么我是武林败类?”周伍郎倒是不解。
“你身为武当门人,名门正派,居然和孙叁少同流合污,还说不是武林败类?”
伍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要他对女人下手,亦是难事。
犹豫片刻,伍郎下了决心:“你走吧,我不杀女人。”。
黑衣人稍有惊愕,“报上姓名,我们来日再见。”
“周伍郎,你呢?”
黑衣人没有回应,已然离去。
伍郎这才感到背上那热血流出带来的阵阵疼痛,比起当日与黄一心过招的那几掌,这入骨的剑伤显然更甚,他坐在地上,正准备撕下裤腿包扎伤口,口袋中忽的滚出一个圆球。
伍郎记得,这是叁少当日给他的东西。
捡起此物仔细打量,此球由钢铁材质,圆润丝滑,轻盈柔美,不知是由哪位巧匠制成,表面竟没有一丝划痕,简直是鬼斧神工之作。
伍郎尚在观摩,这球忽然动了起来,从球体里面伸出四个小触手,于掌心中站住,忽的从一个触手中喷出一团药膏,将手心之伤口覆盖,疼痛瞬间消解了不少。
处理完手心的伤势,它又沿着手臂一直向上爬行起来,翻过肩膀,直至后背伤处,只见一个触手变成了一把剪刀,剪开后背衣服,另一个触手则化为一根细针,对伤口开始缝合,没多少功夫,两个伤口都已闭合,球体又喷出一团药膏,背伤竟也缓解了。
末了,此物复成球状,掉在了地上。
周伍郎被震惊了,这是什么东西?
孙叁少果然不简单……
第七章 丐帮()
《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
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
居然成濩落,白首甘契阔。
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
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
取笑同学翁,浩歌弥激烈。
非无江海志,萧洒送日月。
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
当今廊庙具,构厦岂云缺。
葵藿倾太***性固莫夺。
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
胡为慕大鲸,辄拟偃溟渤。
以兹悟生理,独耻事干谒。
兀兀遂至今,忍为尘埃没。
终愧巢与由,未能易其节。
沈饮聊自适,放歌颇愁绝。
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
天衢阴峥嵘,客子中夜发。
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
凌晨过骊山,御榻在嵽嵲。
蚩尤塞寒空,蹴蹋崖谷滑。
瑶池气郁律,羽林相摩戛。
君臣留欢娱,乐动殷樛嶱。
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
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
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
圣人筐篚恩,实欲邦国活。
臣如忽至理,君岂弃此物。
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战栗。
况闻内金盘,尽在卫霍室。
中堂舞神仙,烟雾散玉质。
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北辕就泾渭,官渡又改辙。
群冰从西下,极目高崒兀。
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
河梁幸未坼,枝撑声窸窣。
行旅相攀援,川广不可越。
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
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
入门闻咷,幼子饥已卒。
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
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
岂知秋未登,贫窭有仓卒。
生常免租税,名不隶征伐。
抚迹犹酸辛,平人固骚屑。
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
忧端齐终南,澒洞不可掇。
——杜甫
太阳升到正午的时候,吕婉玲才慢慢苏醒,发现自己突然身处野外,不禁又是一阵大闹。
伍郎心焉,亦不理睬,他还在思索昨晚的异事。
这一切绝不简单,这个东西绝非这个时代应有之物,孙叁少那奇怪的元神之力也绝非这个时代应存之力。
“啊,你受伤了。”吕婉玲看到了伍郎衣服上的血迹,浑然不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伍郎仍在沉思。
“发生了什么事?孙叁少呢?马车呢?我们在哪里?……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们先走吧。”此时此刻,伍郎已完全没有头绪,当务之急是先把吕小姐送回临安,至少目前她是伍郎最具操作性的事情,以及,最的人……
洪州离临安尚有一千多里,而伍郎和吕小姐已经身无分文。
安步当车,徒步几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县城,吕小姐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伍郎,去,快去,给我弄点吃的。”
吕小姐说的轻松,周伍郎又怎么懂得如何行事,直直杵在那里。
“快去啊,伍郎,快去嘛,我真的饿死了。”
吕小姐又施撒娇杀手锏,伍郎最是招架不住,没法子,只能厚着脸皮来到一家包子铺,“老板,能不能给我两个包子。”
“两文钱。”老板装好了包子,伸了伸手。
“我没钱。”周伍郎平静道来。
“没钱吃什么包子,去去去……”老板一听是个吃白食的,就欲驱赶伍郎。
伍郎不走,转念一想,“这样吧,你打我两拳,就算抵这包子钱了。”言罢一把拿过包子。
“打劫啊!”老板见伍郎使坏,喊着冲过就是两拳。
“两拳了。”周伍郎淡淡一句,那边还欲发作的包子铺老板见五郎这等威慑,片刻间什么情绪都化作了烟云,只得眼巴巴看着伍郎离去。
周伍郎回来把包子塞给吕婉玲,吕小姐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正在大快朵颐,这时一个老乞丐凑了过来,伍郎乍一看,这老乞丐长相奇特,白发白眉白须,矮小,略有佝偻,毛发极长,覆盖满脸,不见嘴眼,只露一鼻。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武功不错,何必行此不齿之事,若是迫于生计,何不加入我丐帮门下。”老乞丐道。
“丐帮是什么?”又是一个新名词了周伍郎的世界。
“哦?小兄弟居然不知道丐帮,丐帮乃是南斗武林最大的帮派,上任帮主更是南斗武林的盟主。”
武林盟主?伍郎忽的想起了自己的英雄帖还在包裹之中,而包裹遗留在了洪州太守府内,想必现在也已寻它不回。
说到武林和江湖,周伍郎兴趣盎然,简单攀谈两句,老乞丐自愿为伍郎引见帮内长老,吕小姐当然一万个不乐意,但见伍郎执意要去,也没得法,只能陪着走一遭乞丐窝。
丐帮洪州分舵就在城外不远的竹林里。
远远望去,翠竹垂柳,莺歌缭绕,自是一片清净之地,待走进竹林,则别有一番天地,只见竹林深处,大大小小扎了一百多顶帐篷,架着一大堆铁锅,来往之人皆破衣破裤,蓬首垢面,手握一根竹棍,腰间别一口袋,或多或少,自不必说。
这边吕小姐眼见丐帮是这等脏乱不堪,心里早就叫苦不迭,暗自咒骂周伍郎单纯愚钝,怎么带她来到这种地方,周伍郎却依然淡定,随着老乞丐七绕八拐,来到营地正中那个大帐篷前。
这便是丐帮洪州分舵长老所在处,大帐篷正中坐着一位老者,亦是破衣破裤、蓬头垢面,不过腰间别着八口袋子,此乃丐帮洪州分舵舵主,八袋长老谢思理。
谢长老安坐帐前,见弟子引入两人,亦不起身,只是笑言道:“敢问两位此行有何贵干,丐帮礼俗简陋,还请随便。”
老乞丐上前和耳语了几句,说明了伍郎来意。
谢长老招呼两位坐下,又叫帮众拿来两个破碗,倒了两杯粗茶。
周伍郎就这么席地而坐,再看那吕婉玲,脸已涨得通红,想来快要发作,又只能憋在心里,犹豫半天,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地上。
伍郎见吕小姐坐下,便开口说道:“我是周五郎,听这位老先生说起丐帮武学精深,今天特来学习切磋。”
谢长老打量了一番周五郎,眼前少年自是高大威猛,眼神坚毅,心中暗想,这周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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