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可知道‘临安盟’是何来头?”
“我听说这是当今朝廷户部尚书孙叁少全力扶植的帮会……”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周围几个衡山派弟子也引了过来,客栈顿时热闹起来,借着酒性,他们越发大声。
周伍郎听的这切。
传说中孙叁少原为一介布衣,后因开采金矿一夜暴富,以九车黄金买下临安府最大的三大镖局“振远”、“威福”和“大通”。垄断了京城的押运生意后,他大肆收购各方产业,不管是生产行业,还是运输行业,又或是贸易行业,到处都渗透着他的势力。
他兴办私人钱庄、酒楼、乃至青楼,替朝廷建造库房,督造军械,与外邦贸易特产,发展航运,黑道白道,无不信服,不出五年,他已对南宋的经济命脉只手遮天。
“你说这怎么可能,孙叁少的买卖都是用黄金结算的,难不成他挖到了一个黄金海么,哈哈哈哈哈。”
“的确,有传闻说这孙叁少用的乃是巫术,可以炼铁为银、点石成金,不知真假。”
“你们说话当心点,‘临安盟’的刺客遍布全国,万一被他们听见,说不定今晚要你小命。”
“要我小命,你以为我们衡山派是那弱不禁风的青城派么,哈哈哈哈哈。”
“二师兄,说到这青城派,好像又有什么故事?”
“你们都不知道吗,前日那青城派也遭了灭门之祸,据说刺客甚是嚣张,屠杀完毕智慧,还在现场用血迹留下了个朱雀图案,看来这又和孙叁少脱不开干系。”
“青城派被灭门?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就是,这青城派投靠鞑靼,武林早就想围而诛之,不想被人捷足先登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这些干我屁事,管他孙叁少要谁的命,今晚我先得让我的命根子逍遥快活一番不可。”
“哈哈哈哈哈,大师兄又开荤段子。”
朱雀,听到朱雀两字,周伍郎不由身体一震,此人果然也在孙叄少手下,不知他是否会随孙叁少前去南少林,如若再见,非要他性命不可。
喧闹中,不知道谁眼尖,一下认出了周伍郎和向飞燕。
“咦,大师兄你快看,那边两个不是青城派弟子吗?”一个满脸通红的瘦道士忽然指向了周伍郎。
“还真是,青城派就是这装扮。”那衡山派大师兄似乎来了兴致,摇摇晃晃、提着酒碗走了过来,“喂,老头,毛孩,你们两个青城派的走狗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知道这是哪里吗?知道我们是谁吗?敢来这里,胆子不小。”另一个衡山派弟子也凑了过来。
“没想到,这里有两只元狗,哈哈哈哈哈。”那马三一声狂笑,猛的一脚,将周伍郎的一桌酒菜尽数踢翻,“吃什么吃,呸。”
碗盆落地,发出一阵刺耳噪声,那些衡山派弟子全部围了过来。
仗着人多,大师兄更加来劲,他歪歪扭扭的拔出宝剑,指着周伍郎:“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喊我一声爷,从这里滚出去,要么就死在我的剑下。”
向飞燕是暴脾气,前番就看不惯这些酒肉道士,如今这帮人竟然欺上门来,忍无可忍,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周伍郎当然也早已暴怒,亦拍案而起。
“哟,你们看,他们两个还来了脾气,哈哈哈哈哈。”
衡山派弟子又是一阵嘲笑。
周伍郎杀意已起,他早就准备好了杀招。
但,一种奇怪的感觉顿然升起,他感到身体在失控,五感在失控,他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除了视野,他竟无法再运用身体上的细胞。
怎么回事?他惊诧不绝。
这还不是全部,“周伍郎”说话了,超乎他的想象,他的身体竟然自己开始行动,那个“周伍郎”的躯壳竟在讲话,而且讲出了一通不可思议的话语。
“各位英雄,今日是我等头晕眼花,有眼不识泰山,来错了地方,扫了各位大爷的雅兴,老生自当告退。”
什么?向飞燕震惊,她见周伍郎拍案而起,本以为他要出手教训眼前这些杂碎,但不知道忽然出了什么毛病,他居然在道歉,道歉?有没有听错?那个一根筋的周伍郎何时说过一个“不”字。
“周伍郎”说完这番话,拉着向飞燕就要走。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周伍郎”,是顾星河。
“啪。”顾星河将一碗素酒丢在桌上,指了指“周伍郎”,“想走也容易,喝了它。”
“周伍郎”没有抬头,眼前满是嘲笑的目光,他毫不犹豫伸手就去拿酒。
“呸。”顾星河哕了一口浓痰,不偏不倚,正入碗中。
“哈哈哈哈哈。”那群衡山弟子已然癫狂。
“周伍郎”依旧面无表情,拿起酒碗一饮而尽,拉着向飞燕头也不回的跑出客栈。
“乓。”一个酒碗正中“周伍郎”后脑,酒水四溅,客栈里的笑声达到了高潮……
“周伍郎,你到底在搞什么?”走出客栈数百米,向飞燕终于忍不住拉停“周伍郎”大声质问,“以你的武功,杀他们两遍都绰绰有余,你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就算你不出手,又何必要低声下气,我来也可以!”
向飞燕恼怒不已,“周伍郎”只是不应,拉着她前进。
“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不是中了邪了。”
“我们等,不要急。”
“周伍郎”说话了,他的眼神黯淡,神情泰然,与之前的周伍郎简直判若两人,没有往日的优柔寡断,也没有那种心浮气躁,向飞燕不由迷茫,他真的是周五郎吗?
他当然不是真正的周伍郎,真正的周伍郎已经要抓狂了,他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受尽屈辱,现在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要干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控制身体,他的内心在狂吼,他的灵魂在怒。
然而,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周伍郎”的脚步很快,他拉着向飞燕直直跑到城东,眼看就到了天香院,“周伍郎”停步了。
他直挺挺的立于天香院门前,环视四周,像只猎犬一般,搜寻着每一处角落。
向飞燕气自不打一处来,除了生气,更多了一份恨铁不成钢的哀怨,“周伍郎,你让我受气也就罢了,带着我跑那么远,就来这里吗?他现在还有心情花天酒地?你还是不是人了。”
“记得要叫我‘枯木道人’,不要露陷了。”“周伍郎”的语气平静如水,不怒自威。
向飞燕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边迎客的姑娘已经款款走来,这天香院虽位于闹市,但时值夜晚,周边铺位早就打烊,只留下这一片灯红酒绿的场所,故徘徊在这附近的男子,九成九都是冲着这天香院而来。
“周伍郎”没有表态,还是一阵快步,将向飞燕拉走,十几步功夫,走到一个街角的转弯处,“周伍郎”止步了,他坐在墙角,对着向飞燕吐出六个字:“我们等,不许急。”
第四十章 杀伐果断()
《食黍行》
周公兄弟相杀戮,李斯父子夷三族。
富贵常多患祸婴,贫贱亦复难为情。
身随衣食南与北,至亲安能常在侧。
谓言黍熟同一炊,欻见陇上黄离离。
游人中道忽不返,从此食黍还心悲。
——王安石
夜深人静,已过子时。
向飞燕不知道“周伍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只得照做,“周伍郎”的语气是如此威严,甚至恐怖,将向飞燕深深的震慑。
周伍郎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搞什么鬼,他在挣扎,在无声中挣扎,现在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如果就此死去,或许还比做出什么更屈辱的事情更好。
“周伍郎”在闭目养神,准确的说,周伍郎的躯体在休息,这寒冷的夜晚丝毫没有影响他睡眠的心情,他在这街角肆无忌惮的打着鼾。
忽然,路边传来一阵嬉笑,有一队人渐渐接近。
“周伍郎”睁开双眼,时间到了。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动一下。”他指了指向飞燕,还是这个无可反驳、略带威胁的语气,还是这个恐怖阴森、杀气森森的眼神。
那一行人正是顾星河和他门下的弟子们,他们两个时辰前天香院,一番翻云覆雨,现在已是酩酊大醉,准备返回悦来客栈休息。
“周伍郎”还是端坐在那街角,手里拿着个破碗,就是先前在悦来客栈丢他身上的那个。
“客官,行行好吧。”“周伍郎”伸碗乞讨。
“周伍郎”居然在乞讨,向飞燕和周伍郎都是一惊。
“这么晚……还……还有叫……叫花子,真是晦……晦气。”说话的是那大师兄,他眼神迷离,神志不清。
“滚开,别烦我们。”顾星河一脚踢开了破碗。
“几位大爷,我不要银两,还求你们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给点吃的吧。”
“哈哈哈哈哈。”大师兄一阵狂笑,在这寂静的街市里异常响亮,“你要……要吃的,我就给……给你,呕……”
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大师兄的呕吐物铺了满地。
“客官,我也不是要这个啊,我要的是浇花的肥料。”
“滚开,我管你要什么。”马三一脚踹了过来。
不偏不倚,正踢在“周伍郎”脸上。
“啊!”静夜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那是马三的声音。
“周伍郎”缓缓站起,他的手里多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竟是五个脚趾,他慢慢的捡起那个破碗,将脚趾放了进去,马三轰然倒地。
“这怪我,没把话说清楚,种点花花草草多不容易。”冷冷冰冰几个字,正应和这冷冷清清的街道。
“你在干什么!”顾星河确定没有眼花,没有听错,马三已经死了!他带着酒劲就冲了过来。
“你别急,我先给你做个好菜。”“周伍郎”轻巧躲开顾星河,一下闪现在人群之中。
“我记得你爱笑。”
“周伍郎”话音未落,眼前之人蓦然倒地,没有声响,他的手里多了一截舌头。
“你看了不少热闹。”又一人倒下,破碗里再添了一个眼珠。
“还有你,丢碗的是你。”那人正是大师兄,亦是无声息的倒下,五个手指被齐齐削断。
瞬时之间,顾星河发现身边的弟子已悉数倒下,冷风拂面,汗水渗透,他的酒醒了:“是……是你。”
顾星河不住的颤抖,面前的“周伍郎”脸色阴沉,杀气密布,整条街似乎都化黑色,顾星河的脑中一片空白。
“这位大……大侠,我……我有眼……有眼不识……不识泰山,不……不知道您是……是这……这等高人,还请手……手下留情,放……放过在下。”
“扑通”,顾星河跪倒在地,他虽是一派掌门,却早已自甘堕落,武功荒废,他心里清楚,自己没有万分之一的胜算。
“喝了它。”一个破碗丢在了顾星河面前,里面满是眼、耳、鼻、舌各种器官,顾星河忍不住一阵呕吐。
“不!”他绝望的拔出宝剑,在空气中孤独的扭动,这是衡山派的“回风落雁剑法”,此刻,在他手里却显得如此可笑。
“真是个废物。”不知何时,“周伍郎”手中多了把木剑,他比划了两下,赫然也是“回风落雁剑法”,“那就用你的身体来感受下真正的‘回风落雁剑法’吧。”
……
向飞燕只是一个看客,这一切快的无法形容,她依稀看到“周伍郎”用手指消灭一个又一个衡山弟子,又看到他一剑一剑凌迟顾星河,最后,她还看到“周伍郎”用血迹在地上画了一个醒目的“朱雀”。
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眼前的“周伍郎”,如同一个魔鬼一般,他的双手、身体、脸上沾满了鲜血,而他似乎异常享受。
这是什么魔鬼?周伍郎也在问自己。
“你到底是谁?”周伍郎再次发出绝望的呐喊,虽然出了口恶气,但是也完全不至于变成现在这种局面,自己何时变成了一个吸血的恶鬼。
“你问我是谁?那你又知道你是谁?”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周伍郎一个激灵,眼前的视野消失了,转而是一片黑暗。
“你是谁?”周伍郎用声心嘶声吼叫。
“我就是你啊。”
“不可能,你到底是何方妖孽,胆敢侵占我的身体。”周伍郎出离愤怒,但身体的控制权依旧自己手里。
“我说了,我就是你,只是你不知道自己是谁而已。”
周伍郎震悚,这话说到了自己的痛处,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南宋,又要去完成什么任务,除了自己的名字周伍郎,他只有支离破碎的梦境。
“我是周伍郎,我怎么会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一阵轻蔑的笑声,“你说的没错,你是废物周伍郎,街头卖艺,受人使唤,鄱阳遇刺,战力尽失,见狼就逃,惨败青龙,你说你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连你的身体都快不认可你了。”
“住嘴,你给我出来,我要与你一绝死战。”周伍郎恼羞成怒,这一番话句句刺痛心扉。
“哈哈哈哈哈,你哪有资格和我交手,你以为是你打败了黄一心,逼平了吴解之吗?如果不是我,凭你那种稀烂的拳头,早就被打的面目全非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是我给你的身体疗伤,你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什么?”周伍郎彻底愣住,他只能确认一点,这个神秘人确实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么?”
“我?我要去武林大会。”
“哈哈哈哈哈,那我问你,你要去干嘛?”
“我……我要去赢得‘武林至尊令’,我要去报仇。”
“哈哈哈哈哈,你扪心自问下,你做的到吗?”
“我……”周伍郎一时语塞,你清楚的明白自己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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