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身体支配权让给了我,这倒为我省却些麻烦,而条件便是让我放过你们。”
莫少英的面色已难看到了极点,他不得不承认,按照重虞方才那身法,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光凭这点她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身旁二师弟莫仲卿的脸色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那素衣怎样呢,难道你……”
重虞截口道:“放心,她好歹是我龙族遗留在人间的后裔,我此刻占了她的身子,也不至于灭了她的魂魄。”
莫仲卿听来稍松一口气,其实这句话疑点甚多,也只是重虞的一面之词,若外人听来恐怕是不会轻信的,但他却知道重虞的确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重虞扭过头看向一脸铁青的莫少英,面上尽露玩味之色:“你是不是很失望?其实即便我不曾完全控制素衣妹妹的身子,你也照样伤不到我,难道你就没发觉你此刻体内的煞气已渐渐平复了吗?”
莫少英一早就发觉了,体内的煞气不但重新被那白色真气包裹镇压,而此刻那双妖异的瞳孔更是恢复了清明,身上氤氲的煞气也随风而去。
重虞不等莫少英问话便自顾自地说道:“你体内的煞气是随心中的杀意增加而增强,想必这些你也感觉到了,我方才只不过在你体内动了些小手脚你可纵容地沟通煞气并使他发挥到极致,但我却不能抹除煞气本身所带来的狂乱之气,这种狂乱之气会逐渐吞没你的理智,直到六亲不认,好在你每次杀完人这种狂乱之气便会很快得以宣泄。”
重虞不厌其烦地讲述的,仿佛对莫少英体内的煞气了若指掌,莫仲卿也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多话。
莫少英沉着脸道:“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重虞望了他一眼却没有再度理会,反是打了呵欠,缓缓伸了个懒腰,竟对着莫仲卿道:“我有些乏了,作为承诺,素衣妹妹就暂时交还给你好了。”
这重虞说着,竟也不再多说一句,干脆眼睛一闭,身子一歪,顺势就倒在了莫仲卿的怀里。
只是任凭莫仲卿如何叫唤,白素衣却不曾清醒。
莫少英面色异色道:“师弟莫急,很有可能是重虞吞下的那枚九子蟾母的内丹才会这样。”
莫仲卿想了想抓起白素衣的手腕探了探,果然察觉这白素衣的脉搏不仅平稳有力,竟还比常人来得强健,而此刻脸上光泽莹润仿佛隐隐便是那颗内丹正起着效用。
莫仲卿见着暂且安心了下来,忽道:“事不宜迟,我要带素衣回山。”
莫少英一听,他当然知道莫仲卿的意思是要带素衣去见祁彦之,也曾听师弟说过祁彦之是如何击败重虞的,但此刻他俩并不知重虞是否真的“昏睡”过去,所以很是小心地道:“你决定了?”
莫仲卿再次点头,两人互望一眼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半晌,莫仲卿再次开口道:“二师兄不随我一道回山吗?”
莫少英还未回答,就见那崖下远处一骑飞来,却是原南衙统领尉迟德。
这尉迟德从山谷一面乘快马奔来,挡在面前的南衙禁军本就是尉迟德的老部下,更有一干嫡系见到他来当下便露出了微微激动之色,纷纷带头让道。
尉迟德纵马跃过众南衙禁军,来到谷内,环顾四周,看了看崖顶那远远的两个身影,又瞧了瞧对面紫云骑将士的脸色,忽然深吸一口气对着远处叶千雪作了个揖,随后竟扭头对着身后众士卒喝道:“真是好本事!五千南衙禁军,三千北衙禁卫再加上谷外那一队神机营,如此阵仗竟然是拿来对付自己人?!高公公呢,叫他出来!”
尉迟德一顿呼喝,声震谷内,回应远远传荡而开,见无人应答而那高公公也不曾现身,这脸色不由越发难看。
少顷,只瞧一嫡系旧将,来到尉迟德马旁,回禀道:“尉迟统领!我们在围攻叛贼叶千雪时,她派人偷袭了我们的神机营,高公公上崖讨战,却不料那崖上突然响起了惊天雷鸣,更突然显出了一尊硕大的蛤蟆精,想来有高人在与此妖对决。而此刻,那蛤蟆精似乎已战败,只是高公公却仍不曾下崖,恐怕……”
这名嫡系旧将虽不曾说下去,尉迟德倒也明白意思,知道那高公公说不定受了高人与蛤蟆精怪对战的波及,此刻怕是凶多吉少尸骨难寻了。
而那蛤蟆精为何会出现在雍州地界?人间又有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的妖物了?
尉迟德面上显出了一丝凝重,可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本就是来袒护叶千雪的,至于高德顺这种弄权宦官,死不足惜!
只听他沉着脸怒喝道:“哼,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奴才告诉你等叶天朔的女儿是逆贼了?”
众南北衙禁军士卒一听,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些人是看到高公公拿来圣旨削了尉迟德的兵权和职位,而此刻这尉迟大人到底几个意思?
那叶千雪听着眉头扬了扬并不作声。
而尉迟德更是干脆从腰后取出一份圣旨,高举道:“我有圣旨在此,查高公公拟矫诏夺权,故意调离南北衙禁军主力出城追捕忠臣之女,而就半个时辰前左羽林卫统领张子琪遭副统领刘胜袭击,重伤不治身亡,那刘胜带着叛变的五百羽林卫突袭了玄武门军营后又大开玄武门,欲放一干贼人进城烧杀抢掠!”
骤听如此惊变,不论是谁在场的人都不禁纷纷变了颜色,最骇然的莫过于那些南北衙的禁军小将领了。
他们虽是听调来追剿“叛贼”,但如今高公公下落不明,若皇上追查下来就只有他们担着,如此即便判个渎职罪名也都算轻的了。
叶千雪蹙眉道:“这么说京城有变?战事还在?”
尉迟德点了点头,看了看比自己小上数岁的叶千雪,忽然单膝一跪到底,语意铿锵道:“还请叶小姐看在末将的几分薄面上不计前嫌,与我等一同带兵急援京城!”言毕,一众嫡系南衙士卒见尉统领如此,刚刚站起的身子又纷纷朝着叶姑娘跪去,口中齐齐喊道:“恭请叶姑娘带吾等驰援京城!”
而那些担惊受怕的小将领更是比谁喊得都响亮。
这千人请命,余音激荡山谷,叶千雪乍见此等阵仗忙前一步将尉统领扶起,只听她冷静道:“尉统领请起,晚辈当不得此等大礼,既关乎京城安危,那事不宜迟我这就随诸位一道回援京城!”
说着竟有意无意望了一眼崖上那小小的两名身影,跟着头也不回随大军而去。
此时崖上二人看着这等情形,均是不语,那莫仲卿见二师兄莫少英愁眉不展,不禁道:“二师兄不追去瞧瞧?”
莫少英闻言有所意动,可顿了顿后却依然道:“不,我此刻力量太过弱小,适才你也瞧见了,若是真是两军对垒,我一人之力还不足扭转战局,所以还是等卓坊主醒来好了。”
莫仲卿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定要干一件大事,一件足以让别人刮目相看的事。”
莫少英忽然笑着说道,但莫仲卿知道这绝不是笑话。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戏中戏非戏 三()
时间一晃月余,在这短短两个多月内,天下已是风云突变。
自京城玄武门事变后,叛党虽被尽数镇压,可不知何时起大街小巷中开始风传这么一句童谣:“鸠占鹊巢天子假冒,星公下凡替世行道。”
童谣甫出,人人面露惊惶与不安,朝廷自是多方辟谣,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之后远在祁阳地界上出现的天星军更令百姓惶恐,人人自危,任谁均知这太平多年的叶氏王朝终于迎来了动荡。
说到这天星军,当真犹如星公下凡撒豆成兵般一夜骤起,不仅当夜就攻占了祁阳以及周边大小十一座城镇。
随后攻占各地竟是势如破竹,短短几日之内,淮南道境内扬州,滁州,楚州等共计十四州五十七县相继沦陷。
至此、叶家朝廷管辖下分数十道之一的淮南道便被天星军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拿下,
那天星军得了淮南道后也并不像寻常叛党一般急急攻占洛阳西进长安,而是一反常态开始修生养性,安定民心。
渐渐地,这方水土百姓也开始消除抵触之心,期间更是有不满朝廷者,投机者纷纷卖犊买刀,自筹干粮慕名参军,转瞬这支天星军的势力便如雪球般越滚越大,从起先的万人队扩编到五万人整,声势可谓如日中天。
这淮南道虽是全国比较富庶的地域,可若是与占据其余九道的朝廷相抗衡,那不若以卵击石。
镇守北方的叶天朔闻听东方异动本欲上表朝廷奏请东调十万大军镇压叛贼收复淮南十四州,可就这节骨眼上,那北狄却是趁着当下内乱骤然出兵,尽起十五万大军攻占渝关!这渝关乃是河北道通北门户,一旦此处失守,河北道二十四州将的暴露在北狄蛮族铁骑之下。
故此,叶天朔唯有一面带领五万紫云骑连夜从幽州赶至渝关阻截来犯北狄,一边修书两封,一份自是派往朝廷,而另一份则是交予坐镇安北都护府的定安王慕容恪手中。
然而两封军情既出却如石沉大海般渺无音讯,那朝廷不派兵尚且情有可原,然而这慕容恪竟也是按兵不动,此举实令叶天朔寝食难安。他摸不准安定王到底是“公报私仇”借口拖延不肯前来救援,还是已生二心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这天下大事对于一些人来说自然还不算迫在眉睫的头等事情。比如这架着马车向着云踪山一路驰去的莫仲卿。
对他来说此刻白素衣体内的变化才是当务之急。
重虞也并没有骗他,在与二师兄莫少英分道不久,白素衣也如愿转醒了过来,通过以往的默契他也能感觉到这绝对不是重虞假扮的,而那个重虞也决不屑于做这等假冒他人之事。
除此之外,莫仲卿还发现了另一些异象,白素衣整日昏昏欲睡,精神委顿,仿佛永远睡不够般。
随着时日一天天过去,这病症非但没有半分好转反是变本加厉,而近几日,素衣已到了有时整整睡上一天都不会醒转的地步。
这或许只是那个九子蟾母的内丹在起效用,但无论如何这也更加坚定了莫仲卿回山去见祁彦之一面的决心,说不得还要请他出手祛除体内的重虞了。
二人换了辆马车,一路尽量避开人烟稠密的村镇,每天都有大半日在荒郊野岭中前行,就连夜宿若无必要也多半不进客栈耽搁。
如此紧赶慢赶下,半月之内倒也让莫仲卿来到了江陵郡境内。可这一入江陵地界还未到云踪山附近,这天候却先行换了颜色。
荒野飘絮、鹅毛丽雪,洋洋洒洒,徒游天地之间。
这场犹如粗盐般挥落的大雪在冬月里并不罕见,然而此刻莫仲卿面色却有些焦急,按理说过了长江渡口进到这江陵地界江陵城应当就在眼前。可车行一天却仍是在这千里飘白毫无生气的荒郊中前行,难道自己被这场“乱花飘絮”迷了双眼?
莫仲卿知道马车里的干粮已所剩无几,本想下得船来进那江陵后补给一番,再一路赶回云踪山。
不想直到大雪封路,天地为之一色时,仍未曾瞧见云踪山脉。连日行走在冰雪世界中的莫仲卿已有些心急如焚,若是再到了明天还找不到归路的话,不仅二人要挨饿,就连这道路也会被雪埋三尺,马车决计寸步难行,两人若是被困荒郊野外不知素衣的体内又会生出怎样的变故。
半晌、莫仲卿再次掸了掸身上积雪,听着车轮滚压积雪不断传出的‘咯吱’声,心中微微一阵叹息。
此刻他已不奢求找到回山的道路,只想在这一望无垠的雪地里觅到一处村庄或猎户人家来安顿白素衣。
而就在此时,马车里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随即紧闭的车帘被人从内轻扯开来。只瞧白素衣微微探出臻首,轻呵一口白气,缓缓地道:“这雪似乎下了很久?”
正思忖间的莫仲卿闻言一怔,回过头来却瞧见白素衣早已将整个身子钻出了车厢并排坐了下来,望着漫天雪色发起了呆,那脸蛋红扑扑似个熟透了的,仿佛既喜悦又羞涩。
可随祁彦之学医的莫仲卿知道异样的红晕决计不正常,就好比人在风寒入体时,脸部也会发烧发烫。
而此刻白素衣体内的种种现象以及重虞的存在均不是莫少英能摸透的,所以只是道:“醒了就乖乖待在车厢里,你身上衣物如此单薄,小心再染上风寒。”
莫仲卿还待分说却遭白素衣抢白道,“我怎觉得你变了?”
莫仲卿愣了愣,语气颇为不自然地道:“什么变了?”
白素衣抿唇一笑,“你紧张什么,我是说你变得像我师父一样,一路走来,不仅嘴上越发唠叨,凡事都要插一手,就连…就连也要管着。我有那么孱弱吗?”
说到此处白素衣声音细弱蚊蝇,悄悄扭过头去假装欣赏雪景,可见这想说的事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莫仲卿干咳一声、忙一手握住缰绳,一手伸进门帘,跟着一阵胡乱摸索抓起一件毛毯硬是不由分说地披在白素衣身上,道:“我是个大夫,你现下是我的病人,更何况还是……所以自然管得,也必须管得。”
这话本应说的理直气壮,甚至就该蛮狠中带着丝丝霸道,如此才够男儿气。
可莫仲卿却将的话儿给漏掉了,如此一来,一句本该豪气万千的话就显得局促,羞涩甚至“胆小”得让人发笑。
白素衣当然也在笑,只不过这绝没有半分轻视的味道,二人的关系也早到了不用明言便能明白的地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戏中戏非戏 四()
莫仲卿此刻其实怀着一肚子疑问。
比如,白素衣当时为什么在那等绝境下选择吞下重虞的内丹?是不是她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提醒过素衣什么。
而最为的两人之间的对话,重虞是否也都能“听见”。
这问题很,莫仲卿也尝试着从不同角度去试探,但得到的答案却是千篇一律的“没有”,若再详加追问,白素衣便闭口不答,仿佛不想说或者“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