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牡丹香消玉损,莫少英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他每到一处地方必先逛的地方便是青楼。说道这烟花女子聚集之地,莫少英每走进一间,心中便是多一份惆怅,即便花出去的银子再多,似乎也永远填补不了心中那份空白,他不得不相信牡丹终究逝去,再无相似之人可替代。
然而人的名、树的影,这青楼进多了自然便有闲言碎语,即使你极力去辩解往往是越描越黑,所以莫少英索性对这些不闻不问,好在他朋友很少似也从来不过问他的私生活,不过若将朋友堂而皇之的带来此处一同泡澡那就需要掂量掂量对方是不是爱惜羽毛了。
好在司徒空明从进得这醉红楼到二人一同入得澡堂后一直神色不变谈笑风生,期间诙谐打趣令莫少英暗暗舒了一口气,待得二人出得澡堂,回到客房时,这喝下醒酒汤的莫仲卿堪堪转醒了过来。
莫仲卿双眼惺忪,见二人望着自己发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哪里,客栈?”
莫少英抱着膀子,故意笑说道:“是客栈,确切地说是楼子里的客栈。”
莫仲卿一怔又见莫少英笑容玩味道:“别这副表情,这里虽说是青楼可一没要你的银子,二没坏你的身子,师弟难道不信?”
莫仲卿本来很相信,然而看到莫少英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后心下却有些发怵,幸好一旁司徒空明笑着搭腔道:“少英老弟就别戏弄你这位师弟了,我空明可以作证贤弟仍是一片清白。”
莫仲卿对这刚见面的司徒空明抱有相当的好感,听他这般保证倒也不再起疑,可“清白”一词用在男子身上真的合适?
莫仲卿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可不敢纠缠字眼,转眼看了看赤膊上身二人,这才发现司徒空明上身肌肉匀称,肤色光滑如玉,他自是听过那修道门派的一些传闻,知道昆仑派中所传修行的口诀能起这种将养肉身的功效,是以倒也不太稀奇,而腰侧一块巴掌大的伤痕却叫莫仲卿微微皱眉,不解道:“空明兄,这伤疤是怎么回事,瞧这色泽难道最近受过伤?”
二师兄莫少英一听心下微有疑惑,方才在澡堂之中自己也曾问及此事,而司徒空明推说是旧时伤疤,可经师弟仲卿如此一说便知其中有异,不过谁人没有难言之隐?自己也不是有着三分不可向人提及的往事?
如此想来,莫少英洒然一笑,竟替其解围道:“看傻了吧?我可告诉你,这是空明兄探得那蛟龙巢穴和那重虞激斗后的印记,只可惜那重虞实力强大被它跑了!空明兄、我说的可对?”
司徒空明本来想做解释只听莫少英这般一说,感激一笑顺势语道:“是极是极。”
莫仲卿听来自知莫少英话中有话,这重虞既然实力强大怎会逃跑?怕是二师兄顾及空明兄的脸面硬将这逃跑之人说成重虞罢了。既如此,自己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当面恭维一番便将此事一揭而过。
跟着,三人一番促膝长谈更觉相见恨晚,当即便在这青楼中互相拜了义兄弟。
而当这三人回到军营中时,却见莫婉溪一脸焦急万分,冲到莫少英面前拉着他道:“二师兄,快和我去主帐,快!”
莫少英被这莫婉溪这一顿拉扯,不知出了何事,便跟着走边道:“怎么了?”
莫婉溪道:“哎呀,那个慕容公子和玄真公主吵起来了,祁先生又,大师兄让我出来寻你,说你一定有法子。”
三人一听当下一愣,这慕容公子怎会和玄真公主吵起来?再怎么说玄真公主可是这次行动的主帅,那慕容公子并不像是一个莽撞无礼的人,这事大有蹊跷。
三人依言快步向主帐走去,临到帐前却其内传出一声清冷的女声:“我说行就行!”这声音自然是玄真公主卓于晴,三人听来知是事情不妙,也不待帐外门卒通报便直直闯了进去。
甫入帐内气氛有些僵冷,除了白素衣,莫方闻以及天相三人外,其余人等似乎已被玄真公主外派他干。而与玄真公主面对面站着的便是那慕容流苏。
慕容流苏回头望了望刚行归来的三人微微点头示意后,这才转身作揖道:“公主殿下请息怒,捕杀重虞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当初计划是以本地官兵加上一千名七杀部众先行攻入龙穴缠住重虞,再以百名昆仑山弟子由天相老人带领行那捆仙阵缚住重虞,最后由叶元帅亲自用“开天弓”将其射杀。
而眼下虽说这重虞应劫提前,然而这“开天弓”以及“弑妖箭”还在送来的路上,叶元帅最快也需五日后才能抵达,是以于此时草草进攻殊为不智,还望公主殿下三思后行!”
慕容流苏口中的叶元帅自然是襄王叶天朔,他说的也句句在理,卓于晴怎会不明其理,可她依然固执道:“依天相长老方才所言,重虞现下正值虚弱之际,所以周身衰弱遮蔽不住妖气才会引来天雷轰袭,若不趁此时将其一举斩杀,待得应劫成功,届时别说想杀重虞,便是连见上一面只怕都难!所以、本宫决定这原本由叶元帅完成的最后一环临时改成由本宫携四秀结‘惊雷’阵将其击杀又有何不可!”
这二人争锋相对处处不让令刚行归来的三人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大体已知两人争论的焦点所在,可瞧两人分毫不让的架势看来劝了也是白搭,莫少英眉头一皱一时倒没有什么好法子。
谁料那一旁司徒空明,向前一步作揖道:“公主殿下、慕容公子听空明一言,这重虞实乃三百年前妖族余孽,如今再次为祸一端实是我昆仑派失职之故。重虞一日不除,我昆仑派一日不安,所以此次下山除了师父与百名昆仑山弟子外,天机长老唯恐意外,临行便将此剑吩咐我带下山来,若遇不测可动用此剑诛妖。”
司徒空明这般说着便将背在身后的长剑连带剑鞘一同解了下来拿到手中交与帐内各位观看。
莫婉溪见这剑鞘其貌不扬,剑柄似木非金乍一看并无可取之处,瞧起来要比爹爹用的那口青锋剑差了许多,不禁出声道:“既然是昆仑派长老赐下的当然是宝剑喽?那不拔出来让大伙儿看看?”
司徒空明略略一笑,面有难色道:“此剑名唤‘七星镇岳’,乃我昆仑山三宝之一,自从昆仑派初代掌门明夷真人拔出后,至今为止无一人能将其抽出剑鞘,是以要让莫小姑娘失望了。”
莫婉溪不以为然道:“那不出鞘的剑又有何用?”
司徒空明肃然道:“不出鞘自然也能用,不过这关乎本派秘术恕在下不便透露。”
一旁天相原本并不知此事,现下一见‘镇岳’立马气得吹胡瞪眼道:“那天机老儿几个意思,竟然不经掌门同意便让你这小娃儿将镇岳带下山来?真是胡闹,哼、拿来!要动秘术也是老道先用,岂由你这后辈胡乱逞强!”
司徒空明讪讪一笑道:“可是师父年事已高…这…”
这话刚刚说了一半便见天相身形一挪伸手便将‘镇岳’抢在了手中,摆了摆手道:“念在你一片孝心,私带夹带镇岳下山便不予追究,莫要再得寸进尺。”
这看似蛮狠的举动,司徒空明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颇为郑重地道了声‘是’后便不再行讨要。一旁莫婉溪虽然很想亲眼见见那秘术如何,可光看二人师徒如此便知一经施展很有可能带大莫大弊端,是以唯有吐了吐舌头闭口不言。
天相将镇岳拿到手中,豪气顿生道:“慕容公子,有了这‘镇岳’在手,加上太素坊的惊雷阵,那重虞定是在劫难逃,你看不如就依了公主吧。”
慕容流苏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可依然有些不死心道:“公主殿下,属下斗胆一问,一定要抢在明日动手到底意欲为何?!”
卓于晴凤目一凝、缓缓吐露道:“于公于私重虞非死不可,满意了吗?”
慕容流苏微微一愣,双手作揖道:“既如此,容属下告退去为明日做一番准备!”
卓于晴如此一意孤行,自然是身体不断衰弱中的即醉。这样看来私心似乎要大于公德,然而身为公主难道就一定要有大局为重吗?她作为公主这个身份已为朝廷失去了太多,所以这次她要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去不顾一切的任性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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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福兮祸所伏 上()
秋寒入夜、夜凉如水,整个军帐中,士卒大都安然入睡为明日一战做好充足的准备。现下,这重虞正处虚弱期,所以半夜并不需太多人戒备,除了辕门外围营火灼灼外,唯有主帐中一灯如豆。
帐中之人自然是卓于晴,深夜未睡的她正身披大氅立在沙盘前反复斟酌,争取明日以最少的伤亡换来最佳的战果。
用兵之道对于她来说虽并不算陌生,从小熟读《万安集》,《行军策》的她自是通晓如何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然而并没有实战经验的她知道再怎么熟读书卷也是纸上谈兵。
她原本不希望用到这些,怎想这天来得如此之快,亦且对方还不是假想中的凡人。白天她之所以当面对慕容流苏承认自己于公于私都会诛杀重虞,不单单是一种表态更是一种复杂难明的心情所驱使。
一边她自认为重虞祸害大江两岸百姓将其诛杀是公义,而另一边为即醉筹集药材便算私心,不过在公义的大旗下此事不过一举两得,然而夜深人静她只要一想若是这重虞丝毫无害,那么完全出于私心还会如此劳师动众吗?答案不言而喻,应该是会的吧。
此刻,卓于晴秀眉深锁、面色凝重,这一切直到白素衣的到来后才得以舒缓。她将白素衣拉到主帐后方的床榻前,犹如闺中密友一般问长问短,白素衣此行目的却是有三,一来自述《太素玄经》丢失一事,二来问及卓于晴怎会是玄真公主,这三来自然是有关自己的身世,卓于晴一一作答,语调时而俏皮,时而欢快,哪里还有方才那半点愁眉不展的样子。
“素衣,你是我雪地捡来的,所以亲生父母我并不知是谁,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卓于晴语调婉转柔和,一旁白素衣闻言默然不语几番思忖下才平静道:“没什么,我只是一时好奇所以问问。”
卓于晴拉着她的双手,柔声道:“瞧你、这是怎么了,在外面我是公主也好坊主也罢,私下里我就是你的娘亲,你有什么不能对我言明的?”
白素衣顿了顿,几欲将内心之事和盘托出却还是话锋一转道:“没什么,我过来就是想问问师父怎么会是当朝玄真公主的,现在既然知道了我就回去了,不打扰师父您歇着。”
这般说完,白素衣起身欲离,却发现卓于晴并没有松手,回过头来又听她神秘一笑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我那时年纪也不大,但是你有事相瞒我还是看得出来。说吧,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卓于晴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莫仲卿,她口中倒没有别的意思,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白素衣一想起在军营见面时野外二人深情相拥的情景,面色堪堪一红,来不及解释就见卓于晴突然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口吻道:“咦,他真欺负你了?我看他不像啊。”
这欺负一词往往有好几种意思,白素衣自然知道这卓于晴前一句“欺负”和后一句“欺负”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思,但这种误会本来就难以解释清楚,何况女儿家脸薄即便是亲如卓于晴也无法直说的,故此只得一面红着脸,一面含糊其辞地道:“没有,仲卿、他人很好。”
这种无力辩白卓于晴听来目色更是一亮,自是不打算就此饶过她:“哦?很好啊?我知道了,你忽然来问身世是不是想着嫁人了?放心,届时本公主当你的高堂,嫁妆自然比那小子彩礼丰厚十倍那小子知道是他高攀了咱家的素衣。”
白素衣见卓于晴一脸嬉笑之色,算是认定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只得顺着话儿道:“这样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卓于晴大眼一瞪,讶道:“哎呀?这还未过门儿呢,就帮衬起来了?不得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气死我了,气得牙疼,快给我揉揉,证明在你心中娘亲我比那小子亲!”
卓于晴在说这话时完全没有在意到自己也不过二十六七未嫁之身,语气老气横秋,这还便罢了,身为堂堂公主、何等身份?竟然像个小丫头似的跟徒弟邀宠,这邀宠邀得还这么直白,脸皮之厚简直胜过城墙。
不过一旁白素衣像是司空见惯般甜甜一笑,脸露羞意道:“我不跟师父讲了、天色不早这就去睡了。”
言罢,白素衣急急挣脱卓于晴双手,快步走出帐外,临出帐前却听身后卓于晴装模作样地喊道:“慢着点,去会情郎也不用这般急切,这月黑夜风高的小心着凉噢。”
白素衣当然不会去找莫仲卿可冷不丁地听她这般一喊,虽说四下无人心下还是没来由的着慌,一个趔趄就在将倒未倒之际却被一双玉手轻轻一沾即离,这看似轻巧的动作却让白素衣堪堪找回了平衡站定了身姿,定睛来看,不禁讶道:“是司徒道长?多谢。”
来人正是司徒空明,只见他神秘一笑,语气却是轻缓道:“白姑娘也来找玄真公主?不知殿下可曾歇息?”
白素衣道:“我刚出来时还未歇下,司徒公子可是找玄真公主殿下商议要事?”
司徒空明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白天我在街上遇到仲卿与少英二人,我们三人一见如故这就喝了些小酒,明知仲卿不会喝酒却非要他陪同,可烧刀子后劲十足,午后虽然喝了醒酒汤,然而晚饭不知又吃错了什么还是怎的,这夜里刚一睡下就吐得厉害,想必明天一战不能参加了。所以我特地前来向玄真公主知会一声。”
白素衣眉头轻皱,既是担心又有些埋怨道:“吐得厉害吗?活该,他自己不是医生,为何不给自己开付方子?”
司徒空明叹道:“哎,这人吐得体虚力乏,哪里还能开方子。其实这事是在下的不是,要不、方便的话姑娘这就去瞧瞧?”
白素衣忸怩好一阵,方道:“那好吧、我这就去看看,多谢道长。”
言毕,白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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