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莫少英笑着刚道了半字就听木道人截口道:“只是小友顾虑太深,认为自己煞气蚀身,总有一天会对不起她!”
莫少英没有回答,这想法岂非已在心里根深蒂固了?木道人接着道:“可小友有没问过那位姑娘是如何想的?”
莫少英理所当然道:“没问过。”
“这就是了”
木道人叹了一口气道:“贫道以往也不曾问过!满以为留下万贯家财、她母女俩就会幸福,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贫道错了,小友也要接着错了下去么?”
莫少英一愕,不曾想这番话竟会从木道人口中亲自道出。
是了,即便九儿去嫁给一个青年才俊,她会幸福么?自己又问过么?
莫少英迟疑着,沉默着,但很显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松动。
此时、木道人刚欲再言却听来时的甬道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回头来望便见一神霄派弟子驻足在来时的甬道内道:“弟子李展堂见过执事长老,师兄夜安。”
木道人眉头一皱,似有不悦。那弟子李展堂赶紧道:“是这样的,弟子本不敢打扰执事长老以及这位师兄,但山门外来了一个女子名唤九儿,自称是这位师兄的妻室,闹着要见这位师兄,众弟子阻拦不住又怕出手伤了那位姑娘,所以”
这李玉堂欲言又止,本对木道人以及莫少英极是敬重,可此事一出不禁又另有看法,心想这执事长老一直在宣扬绝情断欲,一心向道的理念,可却不知自己身旁的弟子偷腥,还娶了妻室闹到了山门,这当真有些不成体统。
木道人亦是一愕,看了一眼莫少英道:“知道了。”
木道人话不多,那李展堂也知意思,眼有深意地望了莫少英这个师兄一眼,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须臾、只听木道人笑道:“小友,看来你这个女伴倒让人不省心。”
莫少英迟疑道:“是啊,的确不省心。”
木道人道:“那我们就去看看?”
“好,去看看。”
莫少英回答得利索,二人片刻走得干净。
转眼山腹内已无人声,可一道不该有的水花声却打破了沉闷。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天外天迷境(三)()
第三百八十章 天外天迷境(四)()
这句话虽然暧昧,仿佛是要人故意去误解,但莫少英一听,当即反问道:“你是怕自己失手?”
柳絮儿见他无动于衷,不禁小嘴一撇,只得颔了颔首,正色道:“唐尧不是一般的人,我这个枕边人加上你这个绝顶高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听到这里,九儿已有些听不下去了,在她的心中早已将柳絮儿和唐尧和她与公子两人画了等号,而柳絮儿这般作法到底图什么?
这已不是简单一句背叛足以诠释的。
所以无关乎逻辑,无关乎道理,就听九儿诘问道:“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他”
“为了什么?”
柳絮儿霍然回头深深地望了九儿一眼,满脸恨意道:“就为了他不珍惜我!我是那么地爱他,不仅跟了他,还随他一起叛离师门,过得颠沛流离的生活,可他对我却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感觉理所当然,我理应付出!”
九儿皱眉,看了看因柳絮儿的激动而抖动的紫氅,以及氅内那若隐若现的娇躯,她猛然瞧见直到现在柳絮儿还未将扣带系紧,似是有意在勾引莫少英般,这固然让九儿心下不舒服,但更多却在想一个不检点的女子又如何能拥有一份忠贞不渝的爱情?
这般想着,眉头也就皱得更深了。
柳絮儿一瞧九儿的神情,就知她心中再想什么,只是她并没有生气,反是略有讥诮地望着九儿一眼,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向你这般清纯过,也向往忠贞!可我的忠贞却被他亲手毁了。他是个极其有野心的男人,野心大到不惜暗示我,让我与那些个臭男人上床!而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他所赐。可自那之后,他表面上假意嘘寒问暖,倍加呵护,实则对我弃如敝屣,百般敷衍。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抱着我的同时是不是又在想另一个女人,我受够了!”
九儿愣了愣才发觉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唯有叹气。
莫少英自始至终认真地听着,似是要从这些话中找出一些细微的破绽,可他听到最后也不过总结出一条道理:“那就是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但若单纯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来说,唐尧的作法又无可厚非,因为一个男人可以容忍女人的过去,但绝不会容忍与自己交往的同时又去沾惹别人,即便是自己教唆的也不行,因为爱是自私的。所以从一开始,唐尧就选择彻底放弃她,只是这个女人没有发现或者不愿瞧见罢了。
说到底还是她太傻。
这也是一桩因爱生恨的悲剧,但莫少英并不想做调停者,他与唐尧必须做个了断,不仅是因为彼此的矛盾,更因九儿的姐姐慕容青!
莫少英冷静道:“柳姑娘打算如何去做?”
柳絮儿深吸一口气收起满脸愤恨、平静道:“很简单,我们现下即刻启程,待回到洛阳之后,贪狼使先和九姑娘屈居在悦和楼对面的一所民宅内,待那厮一来找奴家就行动。”
莫少英疑惑道:“他不和你在一起?”
柳絮儿道:“不错,自从来了洛阳后,他便做了甩手掌柜,将大部分事情包括监视公子都交给了我,只是每隔小半月便前来悦和楼听取情报顺便与奴家欢好一番,所以那天就是机会。”
莫少英讶异道:“这么说你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柳絮儿摇了摇头,恶狠狠道:“奴家若是能逮到他暗中与谁幽会,非得将那狐狸精的脸皮给活揭了不可!”
莫少英一听有些好笑,本是想笑柳絮儿为什么如此肯定那唐尧定是去相会女人,而非又在谋划什么,可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女人天生的直觉也不一定?
不过不论是什么,他总需回答的,只听他道:“柳姑娘为何料定我一定会去杀唐尧?现在残页可是在我手上。”
柳絮儿一愣,转而笑道:“贪狼使是重情重义的汉子,奴家当然不怕贪狼使会言而无信,过河拆桥了。”
柳絮儿表面在笑,心下却没有底,所以她又补充道:“公子只要答应了奴家,奴家以后便听公子行事,有了奴家的情报网公子要办什么皆是如虎添翼。”
莫少英颔了颔首:“行,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柳絮儿一怔,暧昧道:“公子还想如何?若是要奴家”
莫少英摇了摇头,截口道:“你驱车来此用了多久?”
“四天。”
柳絮儿答罢,脸上精明之色一闪而过道:“看来公子是不想与奴家一道回去了?”
莫少英道:“不错。五日后,我在洛阳东来客栈等柳姑娘的消息,届时再领我去那所民宅伺机行事。”
柳絮儿顿了顿,柔声下气道:“也好,公子来去如风,不屑乘车,奴家也强求不得,只盼届时公子切莫食言就好。”
莫少英笑了笑,这个时候笑容岂非最好的答案。
九儿起身送走柳絮儿,按好了门闩,望着一脸笑意的莫少英,满脸担忧道:“公子真的要去?”
莫少英笑道:“怎么,你可是觉得柳絮儿在骗人?”
九儿面露犹疑道:“也许是婢子眼拙始终看不出那柳姑娘在说谎。但婢子知道那唐尧绝不是个善茬,就算柳姑娘所说是真,那公子也不必去冒这个险。”
九儿说话时全然不曾注意莫少英的神情,直到将话说完才见他一张脸上变得颇为严肃,就连声音也变得郑重道:“九儿。”
“啊、婢子在。”
九儿听着这语带威严的语调遽然一惊,不知自己到底哪里犯了错。
莫少英板着脸,沉声道:“往后你不可再称自己为婢,也不用再叫我公子,你可以直呼莫少英或者少英,记住了?”
九儿瞪圆了双眼怔了怔,旋即吃吃道:“是、婢九儿知道了,少、少英。”
这句话说得很不流利,说完就连九儿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她是由衷地感到喜悦,发自内心的喜悦。而莫少英却也不遑多让,看着九儿那碍口识羞兼又温情脉脉的娇态心神不禁微微一荡,恨不得就此将她拉入怀中温情蜜意一番,但他最后并没有这般做。这不仅仅是因为心中另有一道身影始终挥之不去,更是因自己对将要面对的凶险并无把握,他不想将九儿也拖入这泥泞漩涡中来。
诚然,先前这番改变多多少少是受了木道人的影响,但改变也仅此而已,因为木道人不是他,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他终究会忘记过去,选择接受九儿,与其双宿双飞浪迹天涯,但绝不是现在。
而现在莫少英要告诉九儿一些事情,一些一直以来不愿提及之事,只听他缓缓道:“那柳絮儿虽然话有可能是假,但这残页是真的,虽然其中可能有诈,但我却还要去试试,因为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九儿渐渐也笑不出声了,不禁重复道:“非去不可?”
“嗯。”
莫少英回得干脆,旋即望着九儿一双明眸,坦然道:“我的确亲手杀了青青,想必即便我不说你也隐约猜到了。”
九儿不知他忽然这般提及到底是何用意,心下一愣,黯然道:“嗯,但,但那一定是少英神志不清时做的,九儿也相信姐姐得知真相后便不会怪罪的,因为九儿那时就不曾有所怨言。”
九儿说这话时频频捏着衣角似是觉得自己有些卑劣,心想:“自己又不是姐姐,又怎能代替死去的姐姐原谅少英呢。不过这话她还是要说,因为这样至少能让莫少英安心些。”
莫少英自然听得出这是善意的谎言,他笑容有些发苦,道:“我那天是去救人,唐尧绑架了她们”
说着,就将那天在宁妍斋中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再提及自身受煞气所控时,又连带将为什么要魔道残页一事说的清楚,如此一来他对九儿已再无秘密可言。
这是一种信任,正表明二人的关系又接近了一层,九儿默默倾听着,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了解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过去。
“原来他身上的煞气是受情绪影响。”
“原来他来万寿山的目的却是这样。”
“原来他心中的那个人叫做叶千雪”
九儿听明白了许多,也能读懂莫少英字里行间对叶千雪所流露出的复杂情感——他还放不下她。
这多多少少让九儿心里略觉不适。不过她还是极力挥去这抹不快,道:“这么说来少英为了替姐姐报仇是一定要去的了?”
莫少英颔首并没有回话,态度显然非常坚定。
九儿见着秀眉轻皱,也知明着相劝再也无用,是以、念头一转,忙道:“那我呢,难道少英又要我独自留下?万一这仅仅是个圈套,万一那个柳絮儿会借机拿我当要挟,万一”
九儿并没有再说下去,反而脸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因为她发觉说这话时莫少英一直盯着自己,那脸上的微微笑意仿佛在提醒自己,心中的小心思早已被一一看穿。
这让她有些懊恼和尴尬,不禁气馁道:“好吧,我不说了。“
莫少英摇了摇头,柔声道:“你说的都对,只不过我已想好这送你去一处地方,你在那会让我安心许多。”
能让莫少英安心的地方本已不多,九儿一听,立马想到了些什么。
第三百八十一章 爱之欲其生(一)()
洛阳郡主府一书房内,叶千雪正埋头于案,执笔批阅卷宗。在这九尺木案上左右又各自堆叠着一摞犹如小山般的文件,而待得“小山”逐渐消失,初一便又会送来一叠新的,看起来仿佛永远没个尽头。木案的右方三排书架间,慕容流苏丰神俊朗,面若桃李,着一袭禇色锦袍,手捧一卷兵书正仔细翻阅,他似乎已适应郡主府中的生活,更习惯妻子叶千雪这般日夜忙碌。
起初,贵为郡马爷的慕容流苏来到郡主府后,阖府上上下下诚惶诚恐,生怕一有闪失便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但通过连日观察,仆人们这才发觉错得厉害,这位慕容流苏逢人微笑,态度和蔼可亲,非但没有任何权贵的架子,甚至就连平日穿衣洗漱都不曾麻烦下人过,而这位爷从安东都护府赶来竟也未带一个侍从,所以一应生活起居皆是自行打理。
郡主府内的下人们并没有料想到这位慕容流苏竟能如此平易近人,私下都道郡主嫁了个好夫婿。可这日子一久,大家还是发现了些问题。比如从郡马爷慕容流苏入驻郡主叶千雪的卧房后,郡主便一直批阅卷宗睡在书房,又比如二人白日虽都在书房之中却各忙各事鲜少交流,完全不像是一对分居两地,久别重逢的夫妇。
此种怪象已在郡主府内人尽皆知,当事人慕容流苏没有理由感觉不到,他知道这门婚事是皇上御赐钦点,也知叶千雪嫁给自己并非自愿。但内心蠢蠢欲动的爱意和怜惜总是驱赶着他作出一些强人所难之事,而现在这股冲动又令他鼓足了勇气,踱步来到了木案前。
他知道他已有些耐不住了。
慕容流苏颀长的身躯故意挡住了射向木案的阳光,可坐在木案对面的叶千雪面上仍不见任何表情,仅仅是笔尖一顿复又开始批阅卷宗。
慕容流苏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地闪开身形,颇为怜惜道:“案牍劳形、极为伤身,小雪可不能一天只睡上三两个时辰。”
“嗯,我知道了。”
叶千雪口上答应着,手上却依然未停。
慕容流苏苦涩一笑,又道:“你还在怨我,我以为这么久了你能看开些。其实那人并不适合你。”
叶千雪停笔,微微抬头,语意淡漠道:“驸马爷想多了,我没有怨过任何人。另外我既成了你的妻子,那今后也是,永远都是。”
慕容流苏眉头一皱,嗓音略略提高道:“可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形式。”
顿了顿,见叶千雪无动于衷,不禁又露出丝丝痛苦之色道:“我也没有想多。你以往都会喊我流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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