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英一边与之抗争,一边观察形势套问张管事那九儿的下落所在。可这张管事本就打着主意刻意周旋,哪肯说出九儿的下落。
莫少英一怒之下,那乌丸所带来的负面之情犹如找到突破口般纷入脑海。一时间,这心中杀机四起,骤拔流渊,若不是紧要关头,莫少英仍保得一丝清明,恐怕这剑尖就不是插在青砖上了!
可饶是如此,乌丸中的泼天戾气直扑脑海,正不断侵蚀着其中为数不多的自我意识。
莫少英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百丈之内奔涌而来的家丁侍卫和那不下数十座的碧瓦雕楼。嘴角陡然隐隐露出一抹邪笑,猱身而上。
“截住他!褚公子说了,截下他每人赏银百两!!!”
倒在在地上的张管事一见莫少英离开,突然不遗余力地扯开嗓子叫喊。这般刻意施为令莫少英胸中怒意更增,哪里有心思顾及这句话中隐有漏洞在侧。而眼前骚动的人群虽非人人敢上前死命相拦,可只要有一两个不怕死地带头冲锋,余下众人俱是亦步亦趋,砰然心动!
“杀、杀光他们!”
这种念头仿佛脱缰的野马般在莫少英脑海中不断闪现,无时无刻不践踏着为数不多的理智,眼看着就要与数百家丁侍卫所组成的人潮短兵相接,可他知道并不能放任杀意肆虐,若是一旦大开杀戒,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身后一众侍女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惊得面无人色,忧心如捣,浑然不觉那在地上正一步步爬向门口的张管事快要出逃。
“站住!阁下何人,来此所谓何事?”
突然、一人服色异于身旁家丁,头戴一字巾,倒提一口长剑现于十丈外的堂前。
莫少英闻言站定,可转瞬竟是掷剑起身,一跃而起,在数百双惊震的目光中,脚踏流渊贴着九丈高的青砖壁顶,横跨众人向着后院遥射而来!
“御剑术?在下神霄派段长风,不知是昆仑派哪位高人?还请落剑相谈!!”
那头戴一字巾蓄着短髭的中年男子昂首恭问,回答他的却是一阵划然而过的余风!自问已是万分容忍,可剑上那厮却是目中无人!宋长风刚想动怒可一见其人飞去方向竟是内院,不禁勃然变色,立刻掣剑在手发足狂奔。
内院厢房,烛照盈梁,翠衾朱帐,软玉温香。
九儿此刻正平躺在满是绫罗被褥的花床上,口中塞着一卷丝巾,周身上下遭人用麻绳一圈接一圈的五花大绑着,活似一条僵死的羔羊。懒懒斜依在对角床柱旁的褚宫北自也不打算为其松绑,更不去怀疑为何九儿是被绑送而来。相反,他心下很是受用,甚至还亲自动手将那绑绳结法一一细改,如此一来,借得那麻绳松紧勾勒得当,将九儿那一曲身姿缚得凹凸曼妙,纤毫毕现,令人瞧着不禁热血贲张。
这褚宫北御女无数,等闲嗜好已不足以激起丝毫的兴致。唯有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令对方惊惧无比地瞧着自己,才能满足这一丝为所欲为的快意。
不过这种快意也仅能维系短暂时日,更何况褚宫北也因醉酒无力看得够久了。只见他缓缓架起手指突然在九儿胸膛上一点即离,九儿身子旋即一颤,褚宫北瞧着,笑道:“你很怕我?”
九儿口不能言只得委屈地颔了颔首忽又快速摇了摇,眸中惧意更浓。那褚宫北欲待再行下手挑逗,忽儿眼神一亮,双指下探竟在九儿腰间夹出一块荷包来。
看着精巧细致的鸳鸯荷包,褚宫北不禁微讶道:“你绣的?”
九儿一怔当即摇头,俏脸一阵莫名。褚宫北看着这副模样情不自禁地凑近鼻尖嗅了嗅荷包,旋即一脸明快道:“这么精致且伴有阵阵女儿体香的荷包,难道是男人绣的不成?呵呵,这般不老实,看来本公子要小施惩戒了!”
说着,只见褚宫北慢吞吞地从腰间掏出一圆形竹筒,这竹筒与那桌上摆着众多竹筒大同小异。只见褚宫北握着竹筒刚想出言,却听屋外陡然一阵剑气声由远及近飞逝而过,旋即但听刀剑铿锵之声隐约从外传来。
九儿听着一惊,那褚宫北却是好整以暇道:“莫怕,那是长风师叔在找人对练,而咱们之间却要晚些开始,现在我们还是猜猜这竹筒里是什么?”
褚宫北嘴上说着教人猜,可这手却已拧开了竹盖,将开口的一端凑到了九儿平坦的小腹上,又轻轻地用手指怼了怼竹筒的另一头。九儿见着褚宫北这个动作,心中骤然一紧,当见到一只天月蝎慢吞吞地爬出竹筒攀上自己的小腹上时,惊得她遍体生寒,足背弓紧,甚至已浑然忘了呼吸!
褚宫北见着九儿这般惊极骇极的模样,顿时大乐,翘起兰花指忸怩道:“是不是很刺激?很过瘾?哈哈哈哈!你只要喊,公子、救我!本公子便大发善心收它回去,如何?”
九儿此刻哪里喊的出声,就算没有嘴中丝巾,她也断然不敢叫出声来,生怕呼吸之间身子一有异动便会招来天月蝎那致命的一蛰。可九儿不曾练过丝毫武艺,身子羸弱,焉能久久不去吸气,不到几息功夫已是隐有松动,那小腹稍有起伏,其上天月蝎跟着举起银螯,已生警戒之意。这一下、九儿虽还想拼命一再止住,可从心底涌出的无边惊怖已令她毛骨悚然,栗栗危惧,再也屏气不住,娇口中丝巾乱颤,“呜呜”求饶声不断,身躯抖如筛糠,胸口更是急促起伏。
而那平坦腹部上的天月蝎已是四处张螯,逡巡四顾,瞧其来局促不安,已是挺起尾针,仿佛随时都将蛰下。
面对九儿越来越糟的情况,那边褚宫北却越笑越疯狂,似是见到九儿吓得越发楚楚可怜,心中就越发爽心悦目,越是花容惨淡就越发兴会淋漓。他褚宫北便是要这般糟践女子,也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斗志昂扬,乘兴而发!
“哈哈哈哈!九儿姑娘别怕,本公子这就来呵护你!”
褚宫北此时已是心痒难耐,只见他三五下除去上衣,绰起竹筒一把将天月蝎舀入其中,就迫不及待地搁置在一旁木桌上。九儿刚刚来得及松了一口气,还未在惊悸中有所恢复,就见褚宫北犹如饿虎般直扑而下。九儿心中尽管不愿,却也知不会有人来救她,只得自哀自怜,闭眼承欢。
“嘭——!”
“宫北小心—!”
“什么人!!!”
突然,只听耳边一声爆响,两声断喝!九儿心神一颤,再睁眼时只见褚宫北已霍然转身,未及片刻竟又被一阵黑气冲面、倒飞而回,直挺挺地撞在了花床侧壁之上。而自己眼前一花,尚未瞧见一人已欺近身侧,就遭此人一把拉起,复又冲破厢房屋顶闯了出去。
电光石火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褚宫北见厢房木门陡然爆裂又听门外长风师叔出言提醒,旋即舍了九儿霍然转身之际,已施展神霄派绝学无量仙决,于双掌之间形成气障匆忙抵御,虽是赤手空拳施为,可褚宫北一身功法由神霄派褚玉亲自传授,纵然仓促,可也绝非眼前这一股飙风夹杂四分五裂的木板碎屑,以及木桌上的竹筒这等杂物能攻破的。
褚宫北很有自信,他甚至已开始暗运真气琢磨着着如何反攻,可谁知就在这运转无量仙决当中,胸口陡然生闷,督脉倏忽一滞,竟是一下子中断了真气的运行。褚宫北一怔尚未来得及反应,手中气障顿消,人已被飙风杂物倒卷而回,遭其狠狠地摁在了花床内壁之上,全身一阵酸麻。
而当他反应过来时,只见眼前一花,一人急速欺上身来,待他看清那人是姓莫的杂碎之际,九儿也被其人从眼前生生夺走,破顶而出!这一气之下刚想破口大骂,却不料脖颈左侧骤然生痛,仿佛被一根长针深深刺了一下。
褚宫北心头一惊,赶忙伸手来摸却赫然发现竟是那只方才自己未曾盖上竹盖从而逃出竹筒的天月蝎!
这一看之下,褚宫北已惊出一身冷汗,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泄愤般的一把捏爆天月蝎之后,又忙不迭地运起无量先决压制毒性。可令褚宫北诧异的是不论如何努力,那体内的真气竟是无法沟通,仿佛廿年来修炼过的真气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而脖颈中被刺的部分已是红肿不堪,更令人惊悚的是以此为中心,周遭的血管正迅速变紫,一如蛛网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看起来仿佛正有无数条蚯蚓在血管中迅速蠕动扩张。
第三百三十七章 连环计中计(三)()
当段长风冲进来时,就见褚宫北一脸呆滞的望着自己迅速变化的全身,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再不去顾那破顶而出的莫少英,反是一掌按住褚宫北的后背徐徐渡入真气,神色焦急道:“怎么回事?发什么呆还不快运功抵御天月蝎的毒性!”
褚宫北惊恐地摇着头道:“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段长风一脸莫名其妙道:“什么做不到?宫北,你到底怎么了?”
褚宫北惨然一笑,又看着那继续扩张一如蚯蚓般的紫色血管,脸色又不由得阴沉可怕道:“我沟通不了体内的真气了!一定是那黑色的真气所致,一定是那姓莫的狗杂种做的!我、我饶不了他!!”
段长风一怔,皱着眉头道:“平复情绪,你如此激动会引起毒性加速的,别怕,有三叔在!”
褚宫北复又哭丧着脸道:“三师叔,你不用骗我了,这天月蝎的毒无人可解,如今我又压制不住毒性,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呵呵呵,三师叔,我好怕,我不想死!救我,救我!”
这褚宫北又哭又笑,直至最后竟泣不成声,哪里还有方才那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味道。
段长风见状愈发忧心难宁,又看着犹如万千蚯蚓般的紫色血管正不断地漫上褚宫北半张脸面,咬着牙脸上一片铁青道:“贤侄莫怕,你不会有事!相信三师叔,三师叔是不会让你死的!”说着,继续催动掌劲间,不惜将真气换成凝实无俦的真元送入褚宫北经络之内。
要知这真元可是修道人才有,也是最为看重的,自然效果非同凡响,如此一来,疯狂涌入的真元暂时压制住了天月蝎的毒性,可这终非长久之计。
亦且外来真元已在褚宫北体内出现了种种排斥的反应,他脸上也已显出丝丝痛苦之色。也难怪,剧毒与真元二者在经络内的猛烈倾轧,互不相让。此刻褚宫北犹如置身于火烤针扎之中,更有诸般奇痒之感遍布体内。
褚宫北有些遭不住这三重折磨,终是嘴唇忍不住一张一翕道:“三师叔,我、我好难受!”
段长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左手摸上褚宫北的头顶,以示安抚道:“贤侄撑住了,三师叔在给你驱毒,这就好比苦口良药,总要些疼痛的。”
段长风的话虽是不错,褚宫北亦是咬牙苦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万千针扎感愈演愈烈,仿似有把铁针做的梳子般在体内四处刮骨勾肉,挑筋刺心,痛得褚宫北的身体开始连连哆嗦轻扭,看起来正在极力忍受着苦痛。
可褚宫北自小来哪里受过如此惨痛的折磨,他实在做得够好。一旁段长风见着心有余而力不足,恨不得替其承受这般针锥刀锉之痛!
终于,褚宫北凄惨大笑,死死抓着段长风的手臂,面部扭曲地恳求道:“不!小侄恐怕受不住了,好难受,真的!三师叔放手吧,让、让小侄儿去吧!”
褚宫北之言已是一心求死。说话间不停地用另一手挠起全身上下,甚至到后来已是十指狠挠。段长风看着贤侄身上这触目惊心的血痕,心中已越发沉痛,不由得将右掌送出的真元缓缓收敛。
这一收敛,毒性去势更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令人望之可怖的紫色血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漫遍全身,而那英俊秀挺的面口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阡陌纵横,纷繁复杂一如蛛网般的紫色血管,令人瞧之不由一阵寒毛倒竖,而此时段长风的一颗心却满是悔恨,自责,心酸难忍,不觉虎目生泪。
褚宫北望着段长风那哀恸的面容,气若游丝地微微一笑刚想闭目等死却又忽然骤睁,面色跟着陡然生艳,一把抓住段长风胸前的衣襟不住叫嚷道:“三师叔,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姓莫的杂碎欺我太甚!太甚呐!替我报——!”
喊到“报”时褚宫北的喉咙仿佛被人骤然扼住了般,声音就此戛然而止,死不瞑目,嘴角耳鼻之间齐齐流出汩汩紫血,死状自是惨不忍睹。
段长风凄然一笑,将褚宫北那兀自怒睁的双眼缓缓闭合,旋即颔了颔首抹去面颊泪痕,目露坚定道:“三师叔答应你,答应你!”说罢,双手竟将褚宫北合身抱至床上用被褥盖好,作出人已沉睡的假象,这才持剑阔步而出,又对着屋外一干留守在外的执守家丁,虎目生威道:“传令下去,公子临时起意闭关修炼,不得传唤,任何人都不准私自踏进厢房一步!”
莫少英抱着九儿从厢房飞将而出,众家丁打手见状好似仰望天神下凡般无人敢阻,可也不敢就此放任他二人随意离去,遂尾随着莫少英一众不紧不慢于后头跟着。
直到莫少英护着众侍女从凌云回到殊胜甬道内的乌归阁府门口时,这些家丁护院依旧不曾散去。而此举亦惊动了大多数早已歇息的门客,这门客之中亦有好管闲事之人。是以,这平日瞧其来并不显得十分拥挤的甬道内已是人满为患。
“这是新来的?瞧着面生啊,怎惹了日月庐的人了?”
“哎,看来注定是没有好果子吃咯!”
“我看倒不一定,没见这群家丁没一个人敢上去动手的么?只怕这新来的小子不是什么善茬儿。”
“嘁,你懂什么,今晚我们在偏殿用膳就是托这位小子的福分,据说这小子一来和山阴四老他们平起平坐于主殿用膳呢!”
众门客七嘴八舌,私下议论纷纷。而日月庐的众家丁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他们是瞧过莫少英的手段的,所以自然不会一拥而上自取其辱。他们在等,等段长风或者褚宫北的出现。
莫少英也在等,只不过等的却是慕容恪。
他知道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恐怕早已惊动了他。只是慕容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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